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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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是一個喝情緒酒的女人,她把典典當成了一個訴說的對象,把她以前的經歷說了個遍,說到高興處或傷心處都要喝一口。
田野說,她年輕時非常漂亮,只可惜她沒當多久小姐就傍上了一個大款,她傍大款絕不是為了錢,純粹是被那個男人的氣質給住了。那是一個資產逾幾千萬的成功男士,有家有業,但是老婆拿不出手,他又整天出入際場合,所以田野很快就成了他的秘書。說起那些豪華的際場面,田野非常出神非常幸福,彷彿她真的是別人的夫人,而不是別人手中的一隻際花。田野那樣的生活保持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天那個男人的老婆領了一群打手,在一個公開的場合把她打了,打得她面目全非,打得她無臉再見那個男人,最後她不辭而別,沒有從那個資產上千萬的男人身上拿走一分錢。後來田野輾轉來到了敖東城,這個一生都不明白情為何物的女人,又遇到了天成這個被老婆拋棄的男人,他們就同命相憐的走到了一起,後來天成的媽媽知道了田野的身份,本就不讓她踏進家門一步。有一次天成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男人,竟然給田野出了一個負荊請罪的苦計,和田野一起跪在家門口請老孃原諒,沒想到老人家一盆汙水從頭到腳潑了個透透徹徹。田野多次想和天成分手,但天成雖然別的不行,但情的執著卻是誰也比不了,天成開出租車掙的錢全部拿到千百度找田野,田野被天成磨得萬念俱滅,就這樣呆在千百度漫無目的的等待。也許等到天成媽媽仙逝的那一天,一切就會變好了,可惜天成媽媽身體好得很,看樣子田野都不一定能活過她。
典典是一個極具同情心的人,她被田野染得比田野還要傷悲,典典咬著嘴大口大口的喝酒,喝得滿臉粉紅粉紅像三月裡的桃花。典典恨那個男人、恨那個女人、恨天成、恨天成媽,典典還恨田野自己,典典憋屈得呼困難,不能自己。
田野乜斜著眼看著典典,像一個氓調戲小妞那樣用手指挑了一下典典的下巴,然後欣賞著害羞的典典,把一杯啤酒一口乾了。也許,有時候,女人也會喜歡女人吧。
典典是一個糊塗的女孩子,典典也沒有問為什麼要喝,就陪著田野喝了一大杯啤酒。
典典一口酒進肚子裡,大大的了一口氣,在出氣的功夫胡亂的問了一句:“甜姐,人活著到底是為什麼呀?”田野掏出一菸,拿出打火機,啪的一聲把煙點燃,了一口遞給典典,自己又點了另一,深深的了一口,吐出一個圓圈,發覺不太圓,又吐出一個,滾滾的溜圓溜圓的,然後把菸頭往菸圈裡一捅,做了一個很下的動作。
田野噘起嘴,把菸圈吹散,深深的嘆了口氣,頹廢得像菸頭上燃盡的菸灰。田野說了四個字:“坐吃等死。”坐吃等死!人活著就是為這個嗎?甜姐你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再說我就要哭了,我們喝酒吧,喝醉了可能就不會這麼想了。兩個人就這樣玩命的喝,大概是到了喝醉的時候了,典典糊糊的問:“甜姐,人活著到底是為什麼呀?”田野口齒不清的說了四個字:“坐吃等死。”典典不敢往下喝了。如果只有兩個人在喝酒,並且就有一個喝不了了,那麼這酒就算喝到頭了。
典典和田野相互摟著,在大街上翩翩倒倒,腿肚子朝前的走,走到十字路口,典典要往火車站的方向走,田野要往千百度的方向走,田野說:“方向錯了。”典典說:“沒有錯。”田野說:“典典你喝醉了。”典典說:“我沒有喝醉。”田野說:“典典,你得聽我的。”典典說:“甜姐,我都聽你的。”田野說:“那你跟我走。”典典說:“今天不行,今天我想回家。”田野說:“今天不能回了,改天吧。”典典說:“不行,我想老公了。”田野說:“千百度老公有的是。”典典說:“他們不是,我想我自己的老公。”田野說:“不都那麼點玩意兒,都一樣。”田野把典典抱起來,扔到千百度的方向,典典也回敬田野,把田野也抱起來,扔到火車站的方向。兩個喝醉的女人,就這樣在大街上抱著扔過來扔過去,互不相讓。最後,田野生氣了,田野說:“誰沒有老公啊。”說著拿出手機,撥通了天成的電話。
天成正在大街上開出租溜活,半夜的活很少,天成開著空車左盼右顧,突然就接到了田野的電話,聽到田野醉醺醺的口氣,趕緊開車去接她。
天成在十字路口看到田野和一個美貌女子撕扯,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趕緊下車吆喝著上去幫田野。田野說:“你個呆呵兒,誰讓你幫,你都看不出來我倆是朋友。”‘呆呵兒’是東北話,形容人傻呵呵的樣子,不是暱稱是罵人的話。天成生氣的說:“這大半夜的你們在這幹什麼呀。”田野說:“典典說她有個老公,多了不起的,我也有老公,我就把你叫來讓她看。”天成一聽說是這個原因,立即就擺出了一幅男士風度,也起來了,也起來了,臉也平靜起來了,看看還真的像那麼回事。
田野對天成說了句‘呆呵兒’,就轉過頭問典典:“怎麼樣,跟你老公比怎麼樣?”典典看了看壯壯的天成,天成表情嚴肅,很有深度的樣子,典典說:“帥呆了。”田野笑了一下說:“不帥,光呆。”天成讓兩個女人看完自己後,就來扶她們,田野驕傲的跟天成走,典典卻不,典典說:“我要回家。”天成一拍部:“你家在哪,我送你,我有車。”典典想了一下說:“我家太遠了,不能讓你送。”天成一臉的惑。田野說:“典典家在郊區。”天成輕蔑的說:“郊區有多遠啊,一把舵就到了。”田野生氣的說:“典典家在鄉下,你別問了。”這個正事不足事有餘的天成跟田野拉扯了一會,拉出了覺,非要拉田野回家。田野說:“我還沒有把典典安排好,跟你回的家。”典典看出了天成和田野的情況,典典就說:“我今天不回家了,我回千百度。”田野還要讓天成送典典去千百度。典典趕緊說:“不用,不用,千百度這麼近,我兩步路就到了,你們趕緊走吧,別耽誤了你們的好事。”田野嗔笑了一下,罵了句:“小騷娘們兒。”就被天成拉走了,天成臨走還不失禮節的回過頭對典典說:“不好意思了啊!”看來田野叫他‘呆呵兒’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典典看著田野和天成的車一溜煙消失在遠處的街燈處,突然覺到莫名的孤獨。典典一個人在街邊搖搖晃晃的走,今夜的街燈依然是隔一個亮一個,柔柔的燈光照在典典身上,那種黃黃的樣子。
典典來到火車站,12點的列車早就過去了,今夜再沒有通往渤海城的列車了。典典非常非常想家,典典無法不在今夜回到自己的家。
車站外停著幾輛跑長途的出租車,典典滿懷希望的朝那邊走去。
出租車裡的司機們懶洋洋的望著車窗外等活,猛得看到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朝這邊走來,都像吃了興奮劑似的跳了起來。
典典瞬間就被4、5個司機圍在了中間,一個個像搶人似的把她往自己的車上拽,典典氣得大聲說:“你們都給我放手,拉什麼拉,自愛點好不好。”這幾個司機嘴裡嘻嘻哈哈的,但都把手縮了回去。典典說:“我去渤海城,馬上能走嗎?”這幾個司機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走,走,走,馬上走。”典典打量了一下這幾個司機,選了一個年輕英俊還相對文靜的說:“我坐你的車。”其他幾個司機一看妖嬈的典典選了個大小夥子,都起鬨起來,有的說:“他有什麼好,坐我的,我給你打折。”還有的說:“坐我的,我給你免費,”還有的乾脆說:“坐我的,我倒搭。”後來幾個司機相互又取笑起來:“坐你的,你老**登,誰要你呀。”那個就說:“我老我有經驗。”這個又說:“你有個經驗,現在的年輕人才花花多呢。”典典撲哧一笑,也不去理會他們,徑直上了小夥子的車,這小夥子受寵若驚,點頭哈的把車發動了。
出租車很快出了城,在田野上奔馳。典典打開車窗,涼風吹了進來,典典覺清醒了許多。典典想到馬上要回家看到符銳了,突然覺得自己的形象不太好,趕緊從挎包裡拿出小鏡子,照照有沒有什麼紕漏。
小司機是一個很會替人著想的人,他趕緊把車燈打開,好讓典典能把自己看清楚。典典一陣,心裡舒服了許多。典典攏了攏凌亂的頭髮,用餐巾紙擦了擦嘴,然後把用過的餐巾紙放到包裡,而不是丟到車窗外。小司機從車鏡裡看了看典典,覺得這個妖嬈的女子與眾不同。
典典順便打開皮夾,厚厚的百元鈔票整整齊齊的碼在那兒,典典把它點了一遍,然後滿意的合上皮夾,把拉鍊拉上。
小司機問典典:“你喝酒了吧?”典典說:“喝了點,我身上的酒味大嗎?”小司機說:“大,滿車都是。”典典笑了一下說:“今天和姐們兒在一起,有點喝多了。”小司機看著舉止輕浮的典典調侃的說:“你當著我的面數那麼多錢,你不怕我搶你錢啊?”典典鼻子裡冷哼一聲說:“你一個人開車,你不怕我搶你車啊!”經典!絕對的經典!這絕對是一個極其經典的回答,除了典典恐怕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女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小司機被嚇了一大跳,覺到身邊這個美麗的女孩子單純而充滿野,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深夜的出租車在通往渤海城的林蔭路上極速的行駛,明亮的車燈在無邊的黑暗中顯得無依無靠,眼前的草樹傍著巨大的身影鬼魅似的的一晃而過。典典被酒氣壯著膽子,悠閒的用她那長長的指甲磕打著挎包,典典披肩的金髮如絲如織,眼瞼上那一抹綠輕浮而陰險,典典貪婪而執著的目光像母狼一樣幽幽的不知有多深,臉上的表情笑中帶著怒怒中帶著笑。典典本來就是一個危險的女人,她還用擔心什麼危險呢。
小司機小心的把典典送到了家門口,乘典典下車的機會抓緊時間又仔細看了看典典的模樣,健康的肌膚、的**、驕傲的**、飄逸的秀髮,妖嬈的臉龐、高昂的頭,確實極了。
典典輕輕的打開家門,家的味道撲鼻而來,典典被這悉的味道融化了,典典用柔軟的手指把燈按亮,弓著,像一隻悄悄靠近老鼠的貓那樣摸進了臥室。
符銳和茜茜還在夢鄉,一大一小的兩個腦袋靠在一起,身體向兩邊分開,像一個溫馨的‘人’字,典典心滿意足的看著這兩個可憐可愛的寶貝,不忍心把他們驚醒。
典典摸到衛生間簡單的洗了洗,洗去不願意留在自己身上那些不舒服的東西,然後踮著腳尖來到邊。
符銳其實本就沒有睡著,這個動心忍的符銳,自從華夏銀行改革以來就神經緊張,尤其在典典人間蒸發以後呈幾何數倍增,睡著的時候像醒著,醒著的時候像睡了。現在典典已經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了,他還睜大著眼睛木然的看著她,好像自己是自己身體的客人一樣。
符銳這些天曾說過要用盡各種酷刑殺死典典,也說過要變賣所有家當去天涯海角尋找典典。那麼典典回來了,符銳會怎麼辦呢?
典典本就沒有想這個,典典趴到小邊就盯著茜茜瞅,瞅得滿眼都是眼淚。等典典把臉轉過來,典典的眼淚一滴也沒有了,典典捧著符銳的臉又又,滿嘴噴著酒氣紅光滿面的說:“老公,你猜我帶回來多少錢?”符銳此時本就不會回答典典的任何問題,符銳甚至本就不會在典典面前發出任何聲音,符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也不知道是誰讓他這樣做的。
典典可不管這麼多,典典想:你不是不說話嗎?你不說我說,你總不能不聽吧。甚至,典典連這個也沒有想,而是想都沒想就開說了。
典典這一通說,從千百度的場面到千百度的老闆從千百度的小姐到千百度的客人,最後說到了田野,典典把田野的身世說的非常悽慘,典典也說到自己的吃住條件,但典典說千百度包吃包住相當不錯。
從表面看符銳是一點也沒有聽,而實際上他把每一個細節都聽的一清二楚。符銳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可笑,符銳覺的他之所以這樣做純粹是被的,但是是誰的他,這個人好像還不是典典。
典典不停的說啊說,說著說著就睡著了。如果說這一天符銳很辛苦很累,那麼典典比他還要辛苦還要累百倍。
早晨,典典輕輕的去叫茜茜,茜茜睜開眼睛,亮閃閃的望著媽媽,很安靜很安靜的笑,就跟往裡的一模一樣。媽媽已經離開茜茜十多天了,為什麼那種離別的痛苦一點都沒有記憶呢?老師不是說茜茜是一個記憶力驚人的孩子嗎?這個奇怪的孩子。
符銳帶著茜茜出去,典典問符銳去哪兒,符銳不說話,典典笑著跟在後面走,一直走到幼兒園,幼兒園老師一看見典典就驚叫道:“啊,茜茜的媽媽真年輕,真漂亮,真象個大姑娘啊。”幼兒園老師突然把話咽回去了。誰都看得出來,她擔心被她說中了,說不定典典真的是茜茜爸爸娶的個小老婆。
符銳跟老師和茜茜道別後就把典典一個人扔下走掉了,典典也沒有在意。典典向幼兒園老師問茜茜的各個情況,老師仔細的跟典典訴說著,老師很奇怪茜茜媽媽為什麼對茜茜在幼兒園的情況一無所知。
典典蹲著身子摟著茜茜親呀親,親夠了才跟茜茜說:“茜茜聽老師話,媽媽要走了。”典典鄒著鼻子頑皮的用額頭和茜茜頂了一下,站起來轉身走了。茜茜突然說:“媽媽,晚上來接我!”典典停下腳步,低著頭一動也不動,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轉過臉來。典典笑的很奇怪,不象是那種媽媽看著女兒的笑,而象是那種女兒看著媽媽的笑。
幼兒園老師想,這個一頭輕浮的黃髮,一張嫵媚的臉,一身妖豔的打扮,一雙突兀的高跟鞋,一腳五彩繽紛的趾甲,這是那個西裝革履文質彬彬的符銳的老婆嗎?如果是,那麼也一定不是什麼好老婆;那麼她是茜茜的媽媽嗎?如果是,也一定不是什麼好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