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新盟舊約兩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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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即搶步向前走去,那知她快,人家更快,從院子到前面店堂,要通過一條短短的甬道,寬可容兩人並肩走過,雲娘剛到那甬道口,那書生竟也同時到達,兩人竟是不先不後,同時進入甬道,走了個並排。
雲娘心中有氣,心知這書生是有意如此,不是輕薄是什麼?不由杏眼兒一睜。但陡又一想:這裡鬧出事來,卻不好看,我且容忍這一遭兒。想罷,急忙縮步,讓書生先行。
就有這麼巧,她在讓,那書生可不也在讓。兩人都不約而同的縮身退步,在甬道口邊上一站,這就成了面對面了,那書生衝著雲娘嘻嘻一笑,好白的一口牙齒,恰似排了兩排碎玉。
雲娘心說:“你是有意呀!今天我得懲戒你,看你以後還這麼輕薄不!”柳眉一挑,當時即要發作,那書生大概已知苗頭不對,退了半步,兩袖一拂,竟向雲娘一揖到地,說:“小姐請先行。”這一來,雲娘可就不能發作了,本來麼?這是公眾的通道,她走得,難道別人走不得麼?
而且單憑他和自己同時抵達,同時進入甬道,也不能硬指他是輕薄,這一彬彬有禮的一揖,雲娘哪還能放下臉來,但還是一臉怒容,哼了一聲,也不理他,逕向店外走去。
雲娘出得店來,夥計的已備好了馬在門口,雲娘接過馬韁,翻身上馬,照夥計指點的方向,揚鞭而去。
薛雲娘坐下馬,前文已有待,安南國產的龍駒,跑起來,又平穩又輕快,眨眨眼的工夫,已出了南城,在城內時,還不覺得這一出得城來,更覺北風如割,風衣被捲起蠻高,但云娘是在北方長大的人,又有一身武功,倒不以為苦。
正行之間,驀聽得身後鸞鈴聲響,雲娘心中一動,心說:“莫非是他來了。”她想的是那書生,本想掉頭去看的,但又不願,卻因此不自覺得,將韁繩鬆了,那馬也就把蹄兒放慢了,她雖不願向後看,但她那杏眼兒,卻自然而然的向後斜掛。
不多一會,果見一條白線似的,從身後飛馳而來,雲娘韁繩一帶,是想把馬頭偏過一旁,讓那匹白馬過去,誰知道那白馬來至切近,霍地一聲長嘶,雲娘可就忘了不願看人家的決定了,倏地一掉頭。
馬上的人,不是那書生,還有誰來,那匹白馬已將前蹄落地,大概是那書生猛地一勒馬韁所致。
馬的前蹄一落地,恰好雲娘回望,就又和那書生四目相遇,相遇就相遇了,走在路上,還怕人家看嗎,難道只准自己看人家,不容別人看自己。
瞧!怎麼他又笑了,又出那兩排碎玉似的牙齒,笑得雲娘眼花亂,不為別的,這書生真可稱得起是個美男子。
大概娘兒們都是這般,瞧著年輕的漂亮小夥子,下意識的就提防了,這一提防不打緊要,可就留了心,心裡可就緊張了,心裡已經緊張了,別人衝著她一笑,那還不眼花亂,說雲娘怕嗎,那倒未必,可是心裡卻直跳。
但云娘出身可是與眾不同,本是將軍的千金,名門閨秀,心裡儘管亂,但卻還沉得住氣,不但氣沉住了,而且臉也一沉,秀眉一挑,杏眼兒一瞪,馬上就掉過頭去,手中韁繩一緊,要馳馬而去。
哪知她的頭才掉過去,那書生已在身後響起下-串銀鈴似的笑聲,又嘹亮,又脆,脆得像要一碰就散似的,這一聲笑,不但笑得雲娘心裡一慌,也就氣起來了,驀地一帶馬頭,那匹安南寶馬前蹄離地,一旋身,已整個地掉轉了方向,果然是匹寶馬,四蹄著地,竟紋絲不動。
雲娘霍地將劍拔在手中,用劍一指,一聲嬌斥道:“呔!瞎了你的狗眼,你敢老跟在姑娘後面,你是要找死,再不後退,姑娘的劍卻認不得你!”那書生見雲娘掉轉馬頭,劍已出鞘,不但毫不懼怕,反而笑得更脆,更嘹亮。聳了聳肩,方說:“這就奇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奔我的大道,這路敢是你走得,我就走不得,你說我跟著你,我還說你擋我的道呢?”書生強詞奪理,雲娘頓時啞口無言,見那書生盯著自己面上,兀自笑個不停,就又再一聲嬌叱道:“你笑什麼,再笑,我割下你的頭來!”說著將劍一掄。
那書生故意縮頭,說:“唷!看不出,姑娘,你還是真兇呢?怎麼著,敢情笑也犯法呀!這倒是怪事了,我喜在心頭,自然就笑在面上,你管得著我嗎?”雲娘見他出語嘻戲,全不把手中劍看在眼裡,又見他間掛著長劍,心知這人必會武功,大概自命不凡,不由心中更是有氣,一咬銀牙,兩腳一挾馬腹,那馬猛向前一竄,直向書生衝去,馬到,雲娘劍亦到了,刷的一聲,斜肩向那書生劈去。
雲娘雖說心頭火起,但到底還不是殺人不眨眼的人,還怕傷了那書生,到底人家沒犯死罪,一劍出去,卻手裡留情,不過是想嚇唬他一下,誰知那書生竟也了得,嘴裡“唷”了一聲,說:“姑娘,你真砍呀!”隨說,上身霍地後倒,雲娘這著本是虛招,不過是嚇唬他,這一見書生竟能在馬上施展鐵板橋的工夫,心裡一驚,沒想到這麼個文秀的書生,也有一身輕功夫,虛著就變成了實招,哪知書生恁地了得,雙腳一抖,拋脫馬蹬,一個身子竟已向後平飛了出去。
雲娘鼻孔裡哼了一聲,心說:“好,今天我鬥鬥你,不給你厲害,今後你見著娘兒們,必還是這個調調兒。”雲娘心中在想,腳下可不怠慢,甩蹬聳身,那書生平飛出去一丈遠近,腳剛著地,站定身軀,雲娘也已飄身而至,雲娘恨他輕浮,身到,仍是劍亦到,刷地一劍,風捲殘雲,攔橫掃而至。
那書生一挫,脫袍讓位,躲過這一劍,雲娘又一進步,長劍腕底翻雲,反書生右肋,快速無比。
那書生可不敢再嘻笑了,大概是也沒想到雲孃的劍招,如此奇妙,如此快速凌厲,也技癢起來,清脆地喊一聲“好!”霍地猛退,脫出雲孃的劍風範圍,刷地從間拔出長劍。才又說道:“來來來,我來領教姑娘幾招。”說罷,也不亮出門戶,又是面帶微笑,等候雲娘進招。
武林中人對敵過招不亮門戶,就是對對方意存輕視,雲娘先前並未存心對他施辣手。見他這般狂妄,就更加氣惱,長劍捲起萬朵梨花,隨著一聲怒叱:“我要你知道姑娘的厲害!”話到劍到。
劍勢凌厲無比,那書生雖仍面微笑,卻也不敢怠慢,觀著劍已近身,只見他身形霍地一矮,劍已似匹練,穿入雲娘劍光之中,只一絞,驀聽得琅嗆連聲鳴,竟將雲娘這招“落花飛絮”破去,那書生覺得右臂一震。
兩人倏地一分,齊往後退,書生趁後退之時,已看出劍已缺損,劍身上已缺了一個兩粒米大小的口子,方知對方用的是寶劍,若適才自己這招不夠妙,怕不立被削斷,同時更沒想到,姑娘使的是寶劍,而且劍招與功力均高,本來存心這一招出去,即將那姑娘的寶劍絞落的,沒想到僅能自保,因此心中驚奇。
雲娘又何嘗不在心下詫異呢?這招“落花飛絮”是師傅鍾千里所傳十八手“分光劍”中的第一招進手招式,自己下江南以來,一共只用過兩次,對方不要說還招,劍未到,先已眼花亂,最是厲害不過,沒想到眼前這麼個美少年,會破得自己的招術,並且竟能從容的退去。
雲娘就不單是心中有氣,而且較上勁來了,說:“好!看不出你還真有兩手,再接我這一招。”雲娘墊步一竄,身子起在空中,一招“梨花帶雨”從上向下,已當頭攻到,何異水銀瀉地。
那書生可不敢大意了,也收斂了笑容,揮劍去,兩人就此打在一起,頓時但見劍若銀光飛灑,怒卷空,人似掠波燕剪,潛龍翻,兩人在這大道之上,鬥夠了半個時辰,兀自分不出勝負。
霍地那書生一招回龍八轉,迫退雲娘,又是銀鈴似的,脆生生一聲朗笑,身子已暴退出去。
雲娘見勝負未分,書生已撤劍後退,怕他使什麼狡猾,略一怔神,並不前迫,忙作戒備。
那書生卻倒提長劍,笑生滿頰,從容言道:“姑娘好劍法,令人佩服十分,在下領教了。”雲娘又一聲嬌叱道:“哼!算了,可沒有那麼容易,今天不教訓教訓你,今後必定還要輕薄女人。”話一完,寶劍一掄,倏地又向那書生撲去,有若驚霆迅電,劍勢凌厲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