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水:1-5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我想起了我們公司的老闆來。他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香港商人,有美國哈佛大學的博士學位。即使在香港,他的資產據說也名列前茅。他的名下有酒店,有報紙,有電視臺,有龐大的工廠和港口…它們分佈在大陸、東南亞和歐美各地。他一年中有一半的時間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他雲遊四海,去照看、去管理那外人數不清的、只有他自己清楚的財產。
他富可敵國,他一呼百應。但他真的幸福嗎?他不幸福。
他的子是一個跟他一般厲害的女強人。他們之間的關係,與其說是夫,不如說是生意上的夥伴。他們共同白手起家,艱難創業——那時候,可能還有過一段相親相愛的子。
但是,到了成功的時刻,他們都不愛對方了。他們在高層會議上公事公辦、槍舌劍,因為折服或者壓制了對方而洋洋得意。他們在公司裡佔據著對等的職位,在他們眼中,"職位"比人更重要。
在其他的那些公眾場合呢,他們會攜手參加,並做出一副相敬如賓的姿態來。而在私人生活中,他們各自有各自的情人,互相之間心照不宣,公司裡的高級職員也大都知道一點蛛絲馬跡。
他們不會離開對方。因為,一旦他們分手,公司的股票就有可能大幅下跌。很明顯,他們之所以還在一起,維持著這已經沒有愛情的婚姻,不過是為了維持著他們金山般的財富罷了。
我會羨慕他們嗎?不,我憐憫他們。
有一次,老闆找我談話,他說他很器重我,鼓勵我努力工作,他會給我升遷的機會。公司最高決策層在十六樓,我辦公的地方在十樓,老闆便對我說:"你好好努力,幹不了幾年,就有希望升到十六樓來。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上到這裡,你會發現,在下面看到的的景物都會呈現出一派嶄新的面貌。我相信,上來以後,你就再也不願意下去了。"我在公司裡向來都是充當"顛僧"的角。我敢於在老闆和總經理們面前說一些反對、甚至諷刺他們的話。這個角,有點像在斯大林面前裝瘋賣傻、說點真話的大音樂家蕭斯塔科維奇。斯大林為什麼沒有殺掉蕭斯塔科維奇呢?我想,在一大群溜鬚拍馬和唯唯諾諾的下屬面前,這些權勢者也需要"顛僧"的提醒和嘲諷,就像牛需要牛虻一樣。
那次,聽了老闆"語重心長"的話,我立刻反駁說:"我只想把本職工作幹好,一點也不想升遷,也不想做女強人。我喜歡在十樓看風景,十樓有十樓的自由。如果我到了十六樓,視線當然更加開闊了,但是說不定連看風景的時間都沒有了。我從來對生活沒有太高的奢望,所以我一直過得很快樂。而且我相信,我比你快樂。"老闆聽了我的一席話,臉為之一變。他沉思了半天,沒有想出一句話來回答。
在我的這一席話中,一定有打動他、刺痛他的地方。
我的內心是純淨的,什麼誘惑也不會擾亂我的心神。我願意過快快樂樂、單單純純的子。
世界上畢竟還是有那麼一些不愛權勢的人。
比如《笑傲江湖》中的令狐沖和任盈盈,他們不理解江湖上的那些爭權奪利之輩,"掌門"和"教主"真的有那麼重要麼?在愛情面前,絕世武功輕如鴻。
又比如天真的茜茜公主,她只愛自由不愛王冠。天真無的茜茜對年輕的丈夫、歐洲最有權勢的奧匈帝國的皇帝說:"假如你不是皇帝,我們會更加幸福的!"再比如你和我——我們都願意做"臥龍崗上的散淡人"。諸葛孔明這樣說是假的,我們才是真的。
你曾經告訴我,北大里面也存在著兩類截然不同的人。
那些夢想著"學而優則仕"、"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側"的所謂"優秀學生",畢業之後一般都順利地進入國家部委、銀行和大公司。他們風得意,卻從來不曾享受過心靈的自由。
而那少部分渴望乘風馭、獨與天地相往來的異人,則紛紛去了學校,甚至去了邊疆和寺廟。他們也許貧困潦倒,卻在與花秋月的對話中悟出了生命的真諦。
這兩種人對生命的基本態度,決定了各自對前途的設計,也決定了他們以後的人生道路。他們構成了北大的兩極,缺一不可。
顯然,你屬於後者。你真有意思,唸了十幾年書,從幼兒園到研究生,居然從來沒有擔任過"學生幹部"。難怪你同學中,有人說你是"閒雲野鶴、世外高人"。有點嘲諷的味道,不過你卻完全配得上。我想,對你來說,是不是"高人"倒在其次,"閒"卻是真的。"閒"的背後,意味著自由和獨立。
"閒"意味著放棄,放棄那些不該有的貪婪和慾望;"閒"也意味著堅守,堅守那些不能妥協的價值和原則。《聖經》中說:人若無有,自己還以為有,就是自欺了。(《加拉太書6:3》)什麼東西該我有,什麼東西不該我有;什麼東西我需要,什麼東西我不需要,我知道得清清楚楚。心中就像一面鏡子一樣。
不去求那些不該我擁有的、我也不需要的東西,而那些該我擁有的、我也需要的東西,必將自然而然地進入我的生活之中。就像是你,如同神蹟一般,突然出現在我的生命當中,沒有刻意的安排,也沒有蓄意的計劃。
親愛的廷生,我們是幸福的。你那小小的稻香園的房間,就是我夢中的天堂。這個小小的鳥巢,我將趕來與你一起修築,讓我們像兩隻小小鳥一樣,從遠方一片一片銜來乾草。這些乾草將幫助我們戰勝寒冷的冬天。
我們有了一座屬於我們的香草山。
愛你的小萱兒兩千年五月七三、廷生的信親愛的小萱兒:又一次送走你。我跑出機場大廳,想尋找一個能夠看到飛機起飛的角落。然而,首都機場的飛機太多了,我眼睜睜地看著它們一架接一架地起飛,卻不知道你坐在哪一架上面。
上一次,是送你到酒店的門口;這一次,是送你到機場的入口。
上一次,告別的時候,我連你的手都不敢牽一下;這一次,我卻大膽地在眾人的面前擁抱你、親吻你。
上一次,我是懷著好奇心會見一個陌生的女孩;這一次,我是確定了一生相伴的子。
上一次,我們是極其偶然的相遇和相識;這一次,我們已經融合成最親密的一對情侶。
其實,我們在一起只有短短的幾天,但彷彿在過了一輩子、甚至已經是"老夫老"了。我們已然開始策劃未來的家庭,探討油鹽柴米的價格。
每一個瑣細的環節,都貫注了漫的彩;每一格未來的時間,都充盈著幸福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