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幕後推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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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曉林說:“你是專業人士,以你的身份調查一下,反映一下。會比我們有用。”柯易平說他明天就瞭解一下這方面的情況,像是調侃,他說這樣的事情最有用的是焦點訪談,找“焦大爺”馬上就有說法。
柯易平問宋曉林,排鉛的是一傢什麼樣的公司,是不是特別有背景?宋曉林說是寶鼎集團的下屬公司,這裡人人都知道這是一家有來頭的公司。
柯易平愣了一下,心裡想寶鼎集團的董事長不正是葉弘嗎?
這天晚上他們兩個並沒有喝多少酒,宋曉林因為心情不好是想喝的,在對柯易平發洩了一通以後不想喝了。
5碰巧的是葉弘第二天約柯易平吃飯,說雲邑市的幾個朋友到寶川來釣魚、狩獵。在寶川聚到一起也是緣分,他要將這幾個朋友介紹給柯易平。
柯易平有點納悶,說雲邑市來的幾個人釣魚他相信,狩獵是哪門子事啊?自小到大他還沒有在寶川市看到過打獵的人。到晚上在酒店的飯桌上見到他們,柯易平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以後沒有叫上鄔科長,桌上除了葉弘所說的客人,沒有其他人。
葉弘的三個客人分別是周廳長、盧處長、邵局長,葉弘沒有向柯易平介紹他們的工作單位,柯易平也就沒有打聽。飯局經歷多了,慢慢地也就深諳其中的一些規則。
葉弘對他們幾個介紹柯易平也很簡單,只說他是從雲邑下來鍍金的。周廳長對柯易平點了兩下頭,算是招呼,其他兩個人只顧說話,本沒有在意。
周廳長歲數大一些,頭髮有些花白,長相很是儒雅,著休閒裝,端正地繫著領帶,話不多,笑眯眯的。葉弘和他說釣魚的事,幾乎是問一句,回一句。柯易平聽出來,周廳長今天釣魚時跑掉一條20多斤重的大青魚,魚竿也被搞壞了,他很是懊惱。
葉弘在安周廳長,說是要送他一套叫卡西歐的本名牌魚竿。周廳長笑葉弘外行,不釣魚,不懂漁具的優劣。他知道幾個好一點的本魚竿牌子,譬如達瓦、西瑪奴、大極仙。卡西歐是電子錶的牌子,葉弘一定是把西瑪奴記成了卡西歐。葉弘馬上說恐怕就是西瑪奴,他就送這個叫西瑪奴牌子的魚竿。
周廳長搖搖頭,說到魚竿這個他興趣的話題,他的話多了起來:“西瑪奴這樣的魚竿好的上萬塊錢一,次的只要幾百塊錢。式樣分並繼式和振出式兩種,並繼式就像老式竹製魚竿,是一節一節接成的;而振出式則是套在一起,由竿梢起一節節接成一。我只用並繼式的,軟硬也有講究,要‘四六調’的中軟竿。”葉弘說:“這還不簡單,我給你找好一點的,不軟不硬的,一的什麼西瑪奴…”盧處長停下和邵局長的談,嘴問:“什麼不軟不硬,一的東西?”邵局長聽出來是什麼東西,說那是周廳喜歡的魚竿。
盧處長說,還是他的魚叉好,簡單,只要鋒利和順手就行。
葉弘說盧處長的魚叉也不簡單,是可以奪命的冷兵器。大家哈哈笑起來,柯易平雖不明白,也跟著笑了。
周廳長說:“你搞漁獵,用把鋼叉將魚塘裡的魚叉得鮮血淋漓;你覺得賞心悅目,旁觀的人受不了。我以後不用魚竿釣魚了,改用漁網,將魚塘裡的魚一網打盡,看你叉什麼?”盧處長像是到無奈,說那樣的話他就和邵局長去學以掌代刀,手刃雞鵝鴨。說著他還做了一個動作給大家看。見柯易平對他說的有點茫然,他介紹邵局長的蓋世奇功:“生擒了雞鵝鴨,在其翅膀部向尾部拳許部位,一個劈掌,立馬斃命。所謂殺雞殺鴨不見血…”葉弘問邵局長在養雞場殺了多少雞和鴨,邵局長說二十多隻。他對自己的功夫不太滿意,說有三隻雞劈了兩掌。葉弘誇他進步了很多,上次來把有的雞劈了三四下還在地上踉踉蹌蹌地跑。
邵局長像是想了起來,說他殺的雞鴨都買走。葉弘說這由他來打理,和邵局長沒關係。
柯易平明白了,葉弘說他們幾個的狩獵,是用魚叉叉魚和手刃活極鴨,也真是想得出來的“農家樂”柯易平從他們幾個津津樂道看出,他們很盡興,甚至還會再來搞幾次這樣的“農家樂”幾個客人興趣不在酒桌上,加上他們還要連夜回省城,酒也就喝得隨意。倒是柯易平,主動地敬你敬他的酒,喝得有點微醺。
葉弘離席去洗手間,柯易平跟過去。見葉弘在小便池前,他裝著也要小便的樣子,湊到他面前。
柯易平告訴葉弘,他被人拉著去了醫院,見到了鉛中毒的孩子,竟然有人說這件事和寶鼎公司的排汙有點關係。
葉弘嗯了一聲,拍拍柯易平的肩膀去洗手。柯易平再跟過去,葉弘對他說:“柯科長,今天我照顧你,沒有讓你喝多吧?”柯易平矇住了,他想葉弘是不是以為他喝多了,以為他酒後找話說?
直到葉弘出了洗手間,站在洗手池面前的柯易平都沒有緩過神來。事後,回到宿舍,酒散了的他開始懊惱,為什麼要對葉弘說這件事情呢?只有一個原因,這就是想討好他。
柯易平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給的結論還是一針見血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要討好葉弘。
第二天上午葉弘給柯易平打了電話,約他到辦公室坐一坐,還說他下午就回雲邑,週一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柯易平上班本來就沒有什麼事,外出也不要和鄔科長請假,馬上就去了葉弘的辦公室。
葉弘的辦公室不在公司裡,他在市裡最好的一家酒店長包了套房。
見到柯易平,葉弘和他開門見山:“有人和我過不去。硬將別人的危害栽在我的頭上。”葉弘昨天的態度已經讓柯易平知道,他不願意說到這件事。現在找他來,主動說到,一定是做解釋。柯易平連忙說他也不相信人家說的。
葉弘用鼻子嗤了一聲,表示他的不屑。他對柯易平說:“你要知道,我在這裡搞企業,寶川市政府是給我發了vip卡的,市長在上面簽了字,留了電話號碼。我要是遇到麻煩,憑這張卡,給市裡的任何行政執法部門打電話都要特事特辦。就是公安局找過來,我亮這張卡給他們,他們也只有找了市長以後再來找我。
你說現在的大氣汙染,汽車尾氣、工業汙染,含鉛食品、兒童玩具、學習用品等,哪一樣不害人?我說這幾個孩子的鉛中毒是學校造成的,孩子用的學習用品裡就有鉛毒,我可以列一長串清單給你。再說一個例子給你聽,一個學生吃飯時用報紙墊在桌上,久而久之,鉛中毒了。他家長能想到嗎?想不到!我就成了冤大頭。
你應該知道,大市的環保局對我們也搞過環境監測。監測結果是,廢水、廢氣、固水淬渣排放都符合國家相關標準,周邊土壤鉛含量也符合國家土壤環境質量標準。
我不是危言聳聽,我們國家兒童一半以上存在鉛中毒,部分城市工業園區的兒童鉛中毒免費率高達85%以上。報紙上說山西曾對太原近兩萬名兒童調查,發現61%以上處於鉛中毒狀態。中華醫學會深圳分會不久前針對學生的一項調查表明,平均有65%左右的人血鉛含量超過100微克/升的公認標準。
你說,我們這裡的醫院裡有四五個得鉛病的孩子算什麼?
你看我能夠說出這麼多的專業數據,我不重視汙染和環境保護嗎?我是一個有良知的企業家,汶川地震你知道我捐款多少?我比趙本山捐得還多。
你不要聽他們胡說八道,這些人是因為地方觀念在作怪,看我在這裡發展得好,巴不能將我擠走。擠走我有什麼好處,寶川市的gdp受影響不說,我四家企業幫助養了幾千人,這些人沒有工作怎麼辦?下崗到社會上又是不安定因素。
告訴你,我是李副省長,現在的省政協李副主席說盡好話才來寶川市投資辦廠的。我是為他的家鄉經濟建設做貢獻。我什麼地方不可以去?別的縣市有更多更好的條件拉我去呢。”柯易平聽葉弘滔滔不絕地說了一番後覺得要澄清一下自己,他告訴葉弘真是別人說到他這裡來的,還要他向上面反映。當然,他有他的立場。至於是什麼樣的立場他不必解釋。
葉弘盯著柯易平一言不發,過了好一會兒說:“你是專家,應該到我的公司下面去檢查檢查,看看究竟有沒有人家說的駭人聽聞的汙染。”柯易平看葉弘有較真較勁的意思,情緒不由得有反彈,畢竟他在執法支隊幹過,他說:“有機會當然一定要參觀參觀。不過,有些方面真的要注意一點,釀成嚴重的後果處理起來很麻煩。我是幹環保執法出身的,知道計較你們的不僅僅是我們這些人,最主要的是那些自認為受害的人,那些老百姓。”葉弘笑了起來,拍著柯易平的肩膀說:“我知道兄弟你是關心我的。我很,會記著你的幫助的。”柯易平也笑了起來,他說昨天也就是隨便說說,沒有想到葉弘這麼認真。
說話間鄔科長來了,見到柯易平在竟然很驚訝的樣子:“一說打牌,你倒是比我還積極,先跑來了。”葉弘打圓場,說他今天晚上不回雲邑了,好好地陪兩位玩一玩。
坐下來打牌的時候,柯易平說他只能玩一會兒,晚上有同學聚會,是他請客做東,所以不得不去。
鄔科長眼睛都瞪圓了“又是你請客?你那幫同學要把你榨乾啊?”柯易平笑笑,同學聚會是他找的一個藉口,他不想留下來吃葉弘安排的晚飯。
葉弘沒有勉強他,說那樣的話應該去那邊。打了兩局牌以後柯易平表示了一下歉意就站起來走了。
到柯易平在街上找了一家小吃店坐下來吃晚飯的時候,鄔科長給他發來了一條短信,讓他將發票留著。柯易平看著手機笑了笑,叫服務員來又加了兩個菜。
吃飯的時候他想一個問題,自己該不該和葉弘這樣的人混在一起?
葉弘找一大套理由來推卸責任,他是專業人員,糊不了他。老同學宋曉林再提到那件事怎麼辦?醫院裡有五個可憐的孩子,既有汙染就不會只有這5例,下面一定還會有更多的受害者被發現。他也是一個父親,如果像宋曉林那樣捫心自問,是不是有愧疚,自己是不是失職?
嚴格地說,這還不是一個頭疼醫頭腳疼醫腳的簡單事情。是要控制汙染源,消除危害,直至追究責任的問題。
他沒有想出結果。他不可能為這件事身而出,這是肯定的。即使牽涉到管理科,要先負責的也還有鄔科長;他要聽鄔科長的,他是他在寶川市這一年的領導和同事。深究起來,寶川市環保局是難咎其職的,他一個下派的人,又怎麼會和下派單位叫板呢?到離開時他需要帶一個好的評價回去。這個評價是寶川市環保局給的。
來寶川以前他就要求過自己,一定要適應這裡的工作環境。為掌握這裡的工作方法而隨大,或者得過且過恐怕是必須的了。這時候他倒是想起了岳母關照他在下面不要混的那句話,其實在這類事情上還是要混的,求混得過去。
葉弘第二天沒有回雲邑,他前所未有地在寶川呆到週末,這段時間他忙了什麼柯易平不得而知。不過,他再遇到宋曉林的時候,他再也沒有對他提鉛中毒和醫院裡孩子的一句話,像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週五晚上,葉弘回雲邑,叫柯易平搭他的車一起回去。柯易平沒有拒絕,他也想回家了。
路上,坐在後座的柯易平往耳朵裡了耳機聽音樂,眯上了眼睛。葉弘接了幾個電話,也沒有主動與他說什麼。不知道為什麼,柯易平怕和葉弘說話,不是因為話題的緣故,就是不想。
半途上葉弘突然轉過身來叫柯易平,說快到雲邑了,抓緊時間聊兩句。出於禮貌,柯易平坐正身子像是響應。
葉弘說:“告訴你兄弟,你千萬不要想在寶川市有什麼發展,這個地方不是打萬年樁的地方,我都不願意再呆下去,那裡的廠子能辦得下去就辦,辦不下去我就撤。
你要回雲邑市去發展,那裡才是你的出路。我可以幫你,我看得出你是一個有才華,有志向,也一定有發展的人。你只是需要一個人幫你一下。不能總是做一個平頭的公務員,那樣將人生混沒了。”柯易平沒有想到葉弘會對他說這樣的話,他微微笑著,擺出一副認真聽的樣子,只是仍然一言不發。
葉弘接著說:“有的事情要靠自己努力,我葉弘雖然不在體制內,但關門過節還是知道一二的,小公務員一點名堂沒有。我背一個說公務員的段子給你聽:滿腔熱血投身社會,摸爬滾打終疲憊;低三下四謀取地位,常年奔波天天喝醉;收入可憐啥都嫌貴,往叩頭處處破費;有用本事已經作廢,不學無術擅長開會;口是心非陽奉陰違,溜鬚拍馬尋找機會;青年華如此狼狽,苟且偷生窩囊一輩!
兄弟啊,這種子真是虛度光陰,真的要想辦法出頭。要知道…”柯易平多少有點自尊心,找話題上去,打斷葉弘的開導。
葉弘怕是也知道了他的不高興,不再說下去。
到了雲邑市,柯易平在他住的小區前要下車,葉弘一定要送他進去。到了柯易平的樓下,司機從後備箱裡搬出一大包東西,要隨他一起上樓。柯易平看出這是葉弘為他準備的,裝著不明白的樣子問:“葉總…這是?”葉弘一揮手說:“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男人在外面再忙,回家總要帶點東西。我拉你回來的,就為你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