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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上有絃歌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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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寧皇朝崇文重教,但凡家道殷實的大族,沒有不設家學的,世族家門就更是如此了,知名書院,十之六七皆是世族所設立的私學,當然,元寧也有官學,而且無論是名義上,還是學術質量上,朝廷的太學都是當之無愧的最高學府,除了皇族宗室以外,所有人都必須經過嚴格的甄試才能進入太學就讀,太學生不僅可以獲得朝廷的補助,才華出眾的還可以得到朝廷重臣的賞識,延為幕僚,再入仕途便是前程似錦了。

私學在學術上也許不及官學,但是,卻有更加順遂的錦繡前程,原因也是顯而易見的,家族的興盛必須靠出的人才來支撐,大多數私學都是家塾的模式,只有家族中人才能進入,一旦嶄頭角,便會得到整個家族的栽培,這種栽培有時顯得十分嚴酷,因為,被選中的人除非脫離家族,否則便不能拒絕家族的安排,而且,元寧皇朝對宗族的權威十分維護的,一旦被家族除籍,除非有官爵在身,就只能編入賤籍,但是,比較有名的私學卻都是開放收人的,畢竟,太過狹隘的氛圍肯定不可能有好的效果。

以私學來說,元寧皇朝有“北鳳林,南嶽陵”的說法,雖然並稱,但是,兩家書院的風氣並不全然相同,靠近成越的鳳林書院重視經世安民,位於祁江之濱的嶽陵書院重視文化修養,當然,兩大書院同樣是世族建立的私學。

重視文化修養並不代表嶽陵書院不重視朝廷的科舉,鳳林書院靠近京城,消息靈通,嶽陵書院就遜不少,只能通過人力來彌補,延請那些無官職在身的“前官員”授課便是對策之一,齊家也是嶽陵書院的創建者之一,齊朗丁憂自然是逃不過這個差事,不過,因為有太傅的身份,他並不沒正式在書院司教,僅僅是以客卿的身份定時到書院參與討論,畢竟,名義上,太傅是不能在太學以外的學府任司教的。

鳳林的學子向來是意氣風發、鋒芒畢,嶽陵的學子卻是謙恭溫和、文質彬彬,但是,再如何溫和執禮,年輕人總是會熱血沸騰的,因此,當齊朗聽到書院的山長由衷地慨“真是年少氣盛!”時,也只是一笑置之。

自從三天前,朝廷的邸報傳到書院,嶽陵書院中就充斥著越的辯論,原本的祥和之氣蕩然無存,讀書人總是憂國憂民的,而這次皇帝的決定也的確有些冒險,據齊朗所知,不僅嶽陵的學子如此,便是太學之中,也是同樣的情況。

“有想法總是好事,山長何必一臉憂。”齊朗並未在嶽陵書院受過教,因此,縱是面對這位學識譽滿天下的山長,也只是恭敬而已。

“齊相到底是執政之人,老朽卻是目光短淺,只看到這圍牆之內的人了。”老山長哪裡不明白齊朗無意對此事作評論,這番話也只是應景而已。

“在下已不在相位。”齊朗微笑著提醒“山長是賢達之士,稱在下景瀚即可。”

“齊相居過相位,老朽的稱呼並非逾禮。”

“山長,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齊朗覺得好笑,他是何等聰明之人,怎麼會看不出山長尷尬的神是因何而起,更何況,讓一位老人在自己面前坐立不安,齊朗也無法孰視無睹,說笑一句便道“朗素來敬重山長,無論何事,山長但講無妨。”

“唉!老朽實在汗顏,不知從何說起才好…老朽實在擔心…若是這些學生到了考場,還以這般的心態答卷…”山長從不曾做過這種事,說得十份艱難。

“山長是想…”

“不知齊相可否開導一下這些學生。”齊朗不由苦笑,看著窗外那些學生慷慨昂的樣子,半晌才道“恕朗無能為力!陛下此舉實在不妥,朗自己尚有想法,如何開導他人?”

“…”山長一時只苦笑著沉默了。

陽玄顥親政一年多,邊境釁端不斷,這半年更是全力對付周揚,一副開疆拓土、雄心壯志的架勢,一個月前,居然又對青州下達徵召令,舉國譁然,朝廷官員的諫表早已不知上了多少,可是,陽玄顥一概不批、不發。

這些是那些學子議論的東西,齊朗其實想得更多、更深,儘管對周揚的戰事順利,但是,曾經持國執政的齊朗很清楚周揚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多年前,他就與謝清等說談論過,對付周揚只能用“磨”細水長的侵蝕才是上策,驟然進攻只會引來其朝野的一致對抗。

此時此刻,齊朗最擔心的就是這種順利是否能夠繼續!一旦戰事有變,朝廷可有對策?從他對陽玄顥的瞭解來看,他並不是一個會預留後手的人。

唯一幸運的是,這兩年都是風條雨順的年景,百姓的生活尚可,不會有內憂之變。

齊朗此時也只能寄望於陽玄顥仍有好運了!——這也是他給謝清信上所表達的意思。

“景瀚怎麼說?”倩儀見謝清半天不言語,不安地出聲詢問。

謝清抖了抖了信紙,苦笑“他說‘歷代先帝會護佑陛下的!’”倩儀瞪目結舌,好一會兒才道“哪有這種說法!他也…”

“也只能如此了!”謝清嘆了口氣“皇帝執意如此!別說朝臣的諫言,連慈和宮請安,陛下都告罪請免了!既然勸不了,只能希望一切順利了!”倩儀皺眉,十分擔憂地對他道“希望如此吧!我今天去見倩容,她對戰事的態度也很謹慎,而且,王府中少了些人,似乎是去燕東郡了。”謝清點頭,卻不是很在意“是擔心永寧王的安危的吧!周揚死士確實有些手段。”

“少夫人,宮中派人傳太后口諭。”夫正說著話,就聽管家恭敬地在房門外稟報,倩儀愣了一下,連忙起身向外走,謝清並沒有動,不一會兒,便見倩儀一臉不解地回來。

“怎麼了?”謝清問她“太后這個時候最多是宣你進宮而已,怎麼這副模樣?”

“是進宮不錯,但是,口諭裡還讓我把謝櫛帶上。”倩儀在丈夫身旁坐下,撫額冥思“若是皇后下這個口諭倒沒什麼,卻是太后,什麼意思?”謝清也稍訝異之“我記得最近宮中並沒有發生值得關注的事情…”崇明七年正月,紫蘇便遷回慈和宮居住,六月,冊後大典之後,陽玄顥正式親政,她更是不問政事,開始一個太后本應該的悠閒尊榮的生活,甚至後宮事務也不理會,全部由謝紋處理,而且,除了永寧王妃與倩儀以及幾個皇室女眷之外,也不太理會朝廷命婦。給人的覺是,太后已經不理事了。

倩儀對這些從不當真,私下裡對謝清說過“算了吧!我們這們太后會放權?皇上怎麼樣,我不清楚,反正,皇后凡事都是通報慈和宮之後才作決定,”暫且不論紫蘇是否放權,至少,後宮中是很平靜的,陽玄顥對后妃向來公平,擁有與年齡不符的穩重,謝紋也是省事的主,稟持國母的身份,儘自己應盡的責任,對朝臣來說,比起先帝的偏寵,這樣的後宮才是萬民表率,也許唯一還不讓人放心的是陽玄顥至今沒有子嗣,不過,皇帝畢竟年輕,尚不致令人不安。

兩宮相安無事讓不少人鬆了一口氣,但是,陽玄顥一連串的旨意又讓不少人慌了神。

少年天子意氣風發,所有人都能理解,但是,再不懂軍事的人也知道,多方作戰是大忌,陽玄顥自然接到了可以將人淹沒的諫表,換來的卻毫不猶豫的貶斥,皇帝的強硬與太后的沉默讓所有反對的聲音消失,可是,這並不代表所有人都認同皇帝的計劃,其中包括從頭到尾不置一詞的永寧王。

事實上,齊朗的擔心同樣是永寧王的擔心,久在北疆,夏家對周揚的瞭解遠比元寧其它人要深透,但是,知子莫若母,伴著皇帝旨意同到的是紫蘇的口諭——遵從皇帝的旨意,他只能沉默,按旨意做好一切準備,私下裡,他命令親信準備戰敗善後之事,無論如何,不能毀了紫蘇好不容易創下的北疆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