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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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迪莉婭在當天下午把夏洛蒂單獨喚進自己的寢室以前,她的方向似乎夠清楚了。蒂娜頭疼,起不了。這些年頭,小姐們遇到情上的糾葛,都是這麼做的,這就省得跟自己的長輩講難言的苦衷。
吃中午飯時,迪莉婭和夏洛蒂拉了幾句家常;然而,迪莉婭仍然到她堂妹的決定不可更改了。前一天晚上的事無疑加強了夏洛蒂的看法:做出這種決定的時機已經成了。
洛弗爾小姐故意冷冷地把寢室門關上,向擺在窗戶中間的擦光印花布躺椅走過去。
“你要見我,迪莉婭?”
“是的——啊,別坐在那裡,”羅爾斯頓太太不由自主地喊叫起來。
夏洛蒂把眼睛一瞪:難道她不可能記得她曾經捂在這幾個墊子上的痛苦的嗚咽麼?
“別——?”
“是的;離我近一些,有時候我想,我的耳朵有點聾。”迪莉妮緊張地解釋說,把一把椅子推到自己的坐椅旁邊。
“啊。”夏洛蒂坐下了。
“我倒沒有覺察到。要是你的耳朵真有點聾,昨天夜裡蒂娜後半夜什麼時候從範德格雷夫家回來你就聽不見,那倒省心。要是她認為吵醒了你的話——儘管她不知道體諒別人——她是決不會原諒自己的。”
“她沒有吵醒我,”迪莉婭回答。她心裡想到:“夏洛蒂橫下心了,我說不動她了。”
“我想蒂娜在舞會上玩了個痛快吧?”她繼續說。
“嗯,痛快倒是痛快,可是痛快得頭疼起來了。那樣鬧哄哄的場面,她可受不了,我給你說過——”
“是的,”羅爾斯頓太太嘴說。
“我叫你來是想繼續我們昨天晚上的談話。”
“繼續昨天晚上的談話?”紅圈兒又在夏洛蒂枯槁的臉蛋上浮現出來。
“那值得嗎?我想,我該告訴你,我的決心已經下定了。我想你會承認:我知道怎麼做對蒂娜最合適。”
“當然知道。不過,難道你不允許我對你的決定發揮一點作用嗎?”
“一點作用?”迪莉婭身子向前一傾,把一隻溫暖的手放在堂妹叉著的手指上。
“夏洛蒂,好多年前,就在這間房子裡,你曾經求我幫助你來著——你相信我會幫忙,難道現在就不相信了?”夏洛蒂的嘴變僵了。
“我相信現在該自己幫助自己了。”
“難道要犧牲蒂娜的幸福嗎?”
“不;而是要避免她遭到更大的不幸。”
“可是,夏洛蒂,我所要求的無非就是蒂娜的幸福。”
“啊,我知道。你已經為我的孩子盡到責任了。”
“不,還沒有盡完。”迪莉婭站起來,莊重地立在堂妹面前。
“現在我要盡完責任了。”彷彿她起了一個誓。
夏洛蒂-洛弗爾抬起眼睛望著堂姐,那雙被追索的眼睛裡閃出恍然大悟的光輝。
“如果你的意思是你要利用你對哈爾西家的影響,那我對你就不盡了;我將永遠。但是我不想為我的孩子強行成婚。”迪莉婭因對方沒有領悟而臉紅了。她覺得她那重大的意圖是刻在臉上的。
“我要把蒂娜收為養女——讓她姓我的姓。”她宣佈說。
夏洛蒂-洛弗爾冷眼盯著她。
“收她為養女——收她為養女?”
“親愛的,你難道不明白這樣做就大不一樣了嗎?有我母親的一筆錢——洛弗爾家的錢;當然,數目不算大;可是,吉姆總想讓這筆錢回到洛弗爾家。我的迪莉婭和她哥哥的生活都很優裕。把我的一點點小傢俬給蒂娜就是理所當然的了。她幹嗎不該叫蒂娜-羅爾斯頓呢。”迪莉婭打住了。
“我相信——我認為我知道吉姆也會贊成這種做法的。”
“贊成?”
“是的。你沒有看到他讓我收養孩子時,他一定預見到,而且接受了——任何樣的後果?”夏洛蒂也站了起來。
“謝謝你,迪莉婭。除了我們離開你,再沒有什麼後果;現在我們就離開你,我肯定,這正是吉姆舉雙手贊成的事。”羅爾斯頓太太往後退了一兩步。夏洛蒂鐵了心,把她的勇氣嚇癱了,她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答。
“啊,那麼,對你來說,犧牲蒂娜的幸福倒比犧牲你的自尊心容易了?”她嚷道。
“我的自尊心?我沒有權利擁有自尊心,除非因為我的孩子而到一點自尊。這一點我永遠不會犧牲的。”
“沒有人要你犧牲。你不講理。你太狠心。我只不過要求幫助蒂娜,而你講話的口氣好像我在妨害你的權利。”
“我的權利?”夏洛蒂苦笑一聲重複著這幾個字。
“什麼是我的權利呢?我沒有權利,不管在法律面前,還是在我的孩子的心裡。”
“你怎麼能講這樣的話?你知道蒂娜多麼愛你。”
“是的;同情的愛——就像過去我愛我的老女處姑母一樣。我有兩個姑母——你記得嗎?像衰竭的嬰兒似的!我們孩子們經常受到告誡,不許說一句可能傷約西姑姑的心、或者傷諾妮姑姑的心的話:就跟我聽到你那天晚上給蒂娜說的一模一樣。”
“哦——”迪莉婭喃喃地說。
夏洛蒂-洛弗爾繼續站在她面前,消瘦、僵硬、毫不留情。
“不行,子夠長的了。我打算把什麼都告訴她。再把她帶走。”
“把她的身世告訴她?”
“我從來沒有對這一點到恥辱,”夏洛蒂氣吁吁地說。
“你要犧牲她?——為了想行使你的主權而犧牲她?”兩個女人面面相覷,各人使完了各人的解數。氣得渾身發抖的迪莉婭看見她的對手慢慢地動搖了,往後退了退,有氣無力地喃喃自語著,栽倒在長沙發上。夏洛蒂把臉捂在墊子裡,雙手死命地攥著墊子。那曾經把她摔倒在同樣一些墊子上的同一種母的情把她的身子彎得更低了,她更加費力地剋制著自己,痛苦極了。迪莉婭似乎聽見了那昔的呼號:“可是我怎麼能拋棄我的孩子呢?”她一時的氣消了,把身子躬在這位母親搐著的肩膀上。
“夏蒂——這一回跟拋棄大不一樣。難道我們不能一塊兒把她疼下去嗎?”夏洛蒂沒有回答,她默默地躺了好久,一動也不能動,臉仍然捂著:她似乎害怕把這張臉轉向俯伏在她身上的那張臉。然而,迪莉婭不久就到那緊張的肌逐漸在鬆弛,看見堂妹的一條胳膊在微微移動,合攏過來。她把手伸下去,伸到那搜索著的手指上,手被抓住,貼到了夏洛蒂的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