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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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來,威脅得對方既不能逃走,也不能運功抗傷,非得準備他接續攻到的掌勢不可。雙方對峙了一陣,那蒙面容突然長長嘆息一聲,乏力地貼牆滑坐地上,吐了一口血,道:“徐少龍,你的指功和腳法,已透出你出身大有問題,這兩種絕學,皆是不傳之秘,你究竟是什麼人?”徐少龍搖搖頭,道:“常言道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你卻不然,快要死了,還血口噴人。”那蒙面人連連息,但仍然振起神,道:“徐少龍,你是唯恐尚有旁人聽去,是以趕緊否認。
但我告訴你,除了我之外,沒有別的人了。”徐少龍道:“閣下心機之深,反應之快,實在高明之至,不愧是內三堂的領袖人物,可惜今碰上了我。”蒙面人道:“這麼說來,你當真已知道我是誰了?”徐少龍道:“我猜你是監堂三鳥之中,為首的灰鶴杜參杜香主,是也不是?”對方道:“好!你猜對了。”徐少龍揮手一扇,掌心勁掠,把他的蒙面中刮掉。
但見此人兩邊口角皆有血跡,面型瘦長,年約四旬上下,一望而知是個非常悍厲害的人物。
徐少龍心中念頭電轉,尋找一個可以使對方吐一切真情之法,這個可能在於他能不能察破對方的弱點,然後針對這一點,加以進攻。
徐少龍自己也知道此是相當渺茫毫無把握之事,從這人的相貌看來,是屬於一種冷靜堅強的類型。
他迅即下了決定,道:“杜香主,你傷勢如何?”杜參道:“不必擔心,本座非死不可。”徐少龍緩緩道:“兄弟曉得,但不知何故,兄弟對你有一份敬重之心,因是之故,你有任何心願未了的話…”杜參道:“沒有。”但話聲並不堅決。
徐少龍道::“杜香主信不過我,那也是沒有法子之事。”杜參道:“你到底是誰?”徐少龍輕輕道:“你可曾聽過‘五老會議’的名詞?”杜參雖然顯得乏力疲倦,但聽了這話,也不翟然一驚,道:“當然聽過,你與這會議有何關係?”徐少龍道:“兄弟是這個會議遴選出來,派來五旗幫,負起剿滅此幫全責之人、現在你可明白了?”杜參喃喃道:“唉!怪不得…怪不得我毫無招架之功了,如此說來,你已兼得數家心法真傳,是也不是?”徐少龍道:“可以這麼說。”杜參道:“既然你是此一會議看中的人,我猜我可以信任你啦!你可是說過,替我了結未完的心願麼?”徐少龍道:“是的,若是我能力辦得到的話。”杜參道:“此事在你說來,易如反掌,而且亦有此必要。”徐少龍大興趣,道:“哦!咱們居然有了一個共同目標了,請問那是什麼?”杜參道:“殺死鄭豔香。”徐少龍訝道:“你說什麼?”杜參道:“殺死鄭豔香。”徐少龍道:“就是房中的那個女人?”社參道:“正是,殺死她。”徐少龍道:“我有權曉得殺她的理由吧?”杜參道:“一來她是證人,於你不利。上頭很快就會從她口中盤諸出你與殺我之事有關,這是在你方面的理由。”徐少龍道:“我想知道的是你的理由。”杜參停歇了一下,這時,徐少龍真怕他忽然死掉。
但對方沒有死,還開口道:“她曾是我的婦情。”徐少龍道:“即使如此,你也用不著殺他呀!”杜參嘆息一聲道:“她是個婦。”徐少龍道:“那麼她有許多好夫了?”杜參搖搖頭,道:“不,自從她嫁給黃升之後,就把所有的舊情人都斷絕了。”徐少龍道:“難道你會因此而恨她?”杜參道:“不!如果單單如此,我只有敬重她,但她卻是因為另有新歡,才斷絕了所有舊情人。”徐少龍道:“原來如…”杜參又道:“可恨的是她的新歡,居然是她的小叔叔黃老歧。她故意使黃老歧敗壞倫常,又使我們雖然曉得,卻空自妒恨,全無法子可以奈何得她,這個女人心腸之壞之毒,真是世問少有的了。”徐少龍忖道:“假如我是杜參,也得氣得半死。”口中問道:“然則你們不會找證據麼?’’杜參道:“如何找法?她狡猾如狐,兼且又有名份上的掩護,難以抓到證據,再說,即使有了證據,她仍可以與我們同歸於盡。”徐少龍道:“你在此刻還念念不忘取她的命,可見得何等含恨了,不過…”杜參道:“你總不能推說你不便下手吧?”徐少龍道:“我得找個脫嫌之法才行呀!”杜參道:“很簡單,你用我囊中匕首,刺入她口,又利用她的小刀,割斷我的咽喉,把我們放在一起。”徐少龍道:“這倒是很便當的法子。”杜參道:“我到陰間,再找她算賬。”徐少龍道:“你是得參本幫機密的人,我且問你,目下本幫以哪一旗入息最多?”杜參道:“這是換條件麼?”徐少龍道:“難道這是很難查探的秘密?我何須以此事作為換條件?”杜參大概也想到對方既然身在神機營中,這事不久就可查明。
當下快地道:“好,我告訴你,是黃旗分舵。”徐少龍道:“本幫以販私鹽起家,照理說應是黑旗分舵是收入的重鎮,何以反而變成黃旗分舵?”杜參道:“黃旗分舵數年前成立了一個特別小組,專門收款,你也可能聽聞過…”他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徐少龍伸手替他推拿道,使他氣機恢復通順,不致中斷了說話。
杜參又道:“這個特別收款的小組,人手不少,收款的地區遼闊,是以算起來要以黃旗分舵收入最多。”徐少龍道:“如是這樣,有何希奇,但外面有些非常可怕的傳說,使五旗幫聲譽一落千丈,你可知道?”杜參眼中透出驚訝之,道:“有這等事?我可從未聽人提起過。”徐少龍道:“也許你的地位太高之故,這等謠言,不會輕易傳入你耳中。”杜參道:“我身為監堂香主之一,負的責任就是整飭風紀,維持本幫聲譽,因是之故,在外面耳目佈下甚多…”徐少龍微微一笑,心想:終於找到一個弱點了。
他連忙接口道:“杜香主,你想一想看,這數年以來,你們監堂的權力有沒有削減?上頭可有隱瞞你們的跡象?”杜參衝口道:“這是我悶在肚中許久的疑團了,一直不敢向任何人提及,想不到竟是與你,一個細談到此事。”徐少龍道:“你且當我是朋友,你要知道,五旗幫本以販賣私鹽起家,在江湖無數幫會中,全憑歷任幫主,蟬竭智,才使五旗幫成為天下第一幫會,而幫中規條,對幫眾極為愛護,阻止一切會導致內鬨的可能。此外,對於一般老百姓,也極力不騷擾侵犯,甚至連販賣私鹽之舉,到後來也變成不只是圖利,而是供應乏鹽地區的人,得以買到較廉價的鹽,我可有說錯?”杜參道:“是的,你沒說錯。”徐少龍道:“自然凡是幫會,難免有不合世俗與禮教之事。但江湖上總認為五旗幫是講義氣的組織,是以聲望隆。但那已是從前之事了,如今五旗幫已背上臭名,你知道為什麼?”杜參不瞠目問道:“為什麼?”徐少龍道:“因為近數年來,全國的業突然興旺之極,任何地方的院,貨全然不虞缺乏…”杜參變道:“你可是暗示這是本幫所為?”徐少龍道:“經過五老會議下令調查所得,顯示出唯有五旗幫幫內,遮掩著一個絕大秘密,所以…”杜參道:“這等販賣良家婦女之事,本幫決不肯為。”徐少為道:“你先別生氣,請想一想,從前誰敢各組派系,互相傾軋?江湖稱羨的義氣,如今何在?”杜參道:“這也只能說現任幫主的過失,豈能牽扯到販良為娼這等醜惡之事上去?”徐少龍道:“我正要查明此事,如若沒有,那自然最好,五老會議便不會干涉到貴幫了,但我如何查得明白?”社參道:“你去找監堂堂主…”徐少龍道:“你認為他肯幫忙我麼?”杜參道:“當然啦!他志在登上幫主大位,此舉等如幫助他,兼且可以維持本幫多年來的聲譽…”徐少龍道:“這樣說來,你到此地窺探我與鄭豔香之舉,李聽音也曉得的,是不?”杜參道:“當然曉得,他等我回信,馬上派人捉姦。”徐少龍沉一下,才道:“派誰捉好?”杜參道:“玉羅剎,她是最理想的人選了。”徐少龍道:“原來是她…”他口中雖然這麼說,心中卻是波瀾起伏,兩個念頭戰不已。
原來他明知目下是查明玉羅剎出身的上佳機會,可是他又答應過她,決不向任何人調查。
因此,他深困惑不安的是:究竟在這種情形之下,他須不須要遵守諾言?是為了天下人著想,而拋棄了他個人的原則?抑或是堅守大丈夫一諾千金的原則?、此刻已無時間可以從長考慮1他終於疑慮不安的打消了追問的念頭,問道:“杜香主,你現在覺得怎樣了?”杜參道:“不大妙,你這一腳,可是五臺山的穿雲腳?”徐少龍道:“是的,我下了一年的苦功,才練成的。”杜參道:“你當也知道這一腳的威力如何?”徐少龍點點頭,道:“恐怕難以救治了。”杜參突然出沮喪、惶恐、悲哀等混合的情緒,重重的嘆息一聲,道:“際此去死須臾之時,我忽然想到,往的自負自傲,以及無數憧憬夢想,竟是如此虛幻可笑。”徐少龍一點也不到可笑,因為一個人之死,終究是至為嚴肅而又可悲之事。除非是刀光劍影之中,血濺五步之外,那時氣湧如山,殺機蓬,自然沒有工夫得以想及這些形而上的問題。
杜參又道:“我現在忽然覺得,要你殺死鄭豔香之舉,甚是滑稽無聊,人都死了,還計較這些事麼?”徐少龍忙道:“杜兄這話甚是,如果你收回成命,兄弟更樂意遵命。”杜參沉一下,道:“不,還是照做吧!這個女人,留在世上,有害無益。”徐少龍道:“如果杜兄堅持,兄弟也不便多說了。”杜參正要說話,突然面大變,身子痙攣得十分厲害。不問可知他體內正發生一種難忍的劇痛。
徐少龍心想倒不如出手殺死他,免得他多受活罪。
但伸手出去後,卻沒有點他死,反而為他推拿。
杜參吁吁的道:“徐…徐少龍…不要…不要…殺她…她未後的兩個字,業已模糊不清了。
徐少龍連忙問道:“不要什麼?杜兄…杜兄…”杜參的頭已經垂下,徐少龍托住他下巴,抬起一看,但見他雙目已瞑,鼻中氣息也停止了。
徐少龍又狐疑,又不安,輕輕放手,站了起身。
他自個兒毫無把握地猜測了一會,深心中十分希望灰鶴杜參說的最後遺言是:不要殺死鄭豔香。
但他實在沒聽清楚,不能作任何肯定。付想了一陣,決定了如何處置杜參屍體的方法。
他趕緊抱起杜參的屍體,躍入房內。
鄭豔香兀自躺在上,昏睡不醒。
她身上的被裳半掩,猶可見她的酥。她的面龐,是那麼甜美安詳,雖無知覺,仍然人之極。
徐少龍咬咬牙,把杜參也放在上,與她同蓋一被。
之後,迅即回身躍出,略一辨認方向,縱上了屋頂。
出得鄭家,徐少龍馬上就認得道路了。不消多久,已回返神機府,悄然返房休息,其實天都快亮了。
翌早晨,居安之一見到徐少龍,頓時鬆了一口大氣。
早餐之時,但見所有各旗好手,無不神奮發,意氣昂揚。相形之下,最沒神的可要數徐少龍了。
早餐已畢,人人返房整裝待發。不久,消息傳來,馬上到幫主府謁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