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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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月霞見狀柳眉微皺,高聲道:"傅嬤嬤不可無禮。"老嫗鼻中微哼一聲,豎起白髮倏偃,道:"你喚老身何事?"呂劍陽一躍而起,怒道:"如非在下拜弟念柏姑娘關顧之情摯真,怎會伸手管此是非?你我說話不投機,在下也不願再枉費舌。"說著旋面走了開去,口中喃喃自語道:"委實不識好歹。"白髮老嫗僵在那兒面一陣紅一陣白。
柏月霞飛身掠至,嘆道:"傅嬤嬤,你那剛愎情始終不改,強要隨行就該明辨友敵是非,怎可為我添累。"白髮老嫗啞口無言。
呂劍陽道:"姑娘速命屬下巡視百丈以外有無飛鷹幫匪徒潛隱。"忽面峭壁崖上人影一閃而現,紫虹疾閃眩目,疾如鷹隼躍下崖來,瀉落中途突身法一變,凌空一個筋斗四肢平舒如鳥,迴旋飄然落地。
唐夢周仍然矇住面目,手持紫電劍還與柏月霞道:"原劍璧趙,請速還鞘。奉勸姑娘,此劍不可隨身攜帶,藏在車內隱處為妥,西嶽華山去程非近,神劍利器易啟妖覬覦。"說著語聲一頓,又道:"在下引開五後迴轉途中,發現飛鷹幫匪徒蹤跡,似在守候其少主武東山,姑娘能避開飛鷹幫最好,倘為武東山察覺紫電劍仍在姑娘手中,恐無法自圓其說。"柏月霞接過紫電劍,靨泛笑意,正啟齒,唐夢周忽轉身道:"呂兄,走!"
"走"字出口,身已轉出五丈開外。
柏月霞道:"少俠慢走!"語音惶急,身形疾躍追前。
唐夢周不一呆,回身問道:"姑娘尚有何事?"柏月霞幽幽一笑道:"飛鷹幫耳目甚眾,賤妾只覺無法避開,兩位如無急事,望始終成全。"神態悽惶,楚楚引人憐愛,使人無法相拒。
唐夢周心中大為難,兩道目光向呂劍陽望去。
呂劍陽忖道:"看來柏月霞對唐賢弟是一見傾情,他們兩人可稱珠聯壁合,成全好事也是功德一件。"遂劍眉微皺,朗聲答道:"柏姑娘說得不錯,賢弟若就此撒手不管,飛鷹幫發現紫電劍仍在柏姑娘手中,賢弟恐無法揚棄是非。"唐夢周略一沉,嘆息一聲道:"呂兄之言甚是,小弟只有勉為其難了。"柏月霞聞言靨泛笑容,百合盛開一般,風華絕代,國天香。
唐夢周不心頭一蕩,忙道:"姑娘屬下身旁帶有易容物藥麼?"只見一黑衣老者答道:"老朽身旁帶得有。"說時快步走來,取出一桐油紙包,接道:"此藥一經敷上,急雨水浸亦無法褪除,須用白礬水細心擦試才可除淨。"唐夢周接過紙包稱謝道:"有勞諸位巡視四外,發現飛鷹幫蹤跡即刻傳警,但須留下一人另有商量。"柏月霞道:"符老你留下!"兩頰瘦削黑衣老者快步走來,道:"姑娘何事?"柏月霞道:"這位少俠有事吩咐。"唐夢周道:"有勞閣下趕回方才道旁酒店,瞧瞧馬車仍在麼?我等既無法避開飛鷹幫耳目,反不如光明堂皇仍循官道西行回無憂谷。"那黑衣老者聞言詫道:"馬匹已死,有車無馬恐無法成行,何況百里之內難以覓購騾駒…"話尚未盡,唐夢周笑道:"不勞費心,自有人送上馬匹。"黑衣老者更是一呆,道:"少俠此言何意?恕老朽愚昧難解。"柏月霞道:"少俠是指飛鷹幫麼?"
"不錯。"柏月霞格格響起一串嬌笑道:"賤妾竟未想及此處。"白髮老嫗在旁暗暗嘆息一聲,心道:"這孩子動了心啦!但望意隨人願。"唐夢周又道:"閣下武林高人,深謀遠慮,遇上飛鷹幫匪徒詢問,除隱瞞在下兩人外不妨據實相告,劍已由蒙面人劫去,其他相機應付,在下等隨後就到。"符姓黑衣老者神恭謹,道:"少俠還有什麼吩咐?"唐夢周略一沉道:"馬車最好放在店後。"老者欠身抱拳略拱,如飛奔去。
唐夢周與呂劍陽相對席地而坐,互為易容,片刻,兩人面膚俱變為黧黑。
柏月霞晶澈雙眸注視著唐夢周,抿嘴嫣然低笑,脈脈含情,風華高貴,卻不冶豔。
唐夢周向呂劍陽附耳密語數句,突一躍拔起,穿空如飛,瞬眼無蹤。
柏月霞不一怔,道:"他到何處去了?"呂劍陽道:"他先走一步,瞧瞧酒店左近有無可疑人物,總之必須做得天衣無縫,不絲毫破綻,他命在下轉告姑娘,召回屬下後稍停再動身,但不可逕回酒店…"柏月霞詫道:"為什麼?"呂劍陽道:"姑娘這柄紫電劍必須隱藏隨行,紫電劍未藏好前,姑娘絕不能現身。"柏月霞道:"他說藏在哪裡好呢?"呂劍陽答道:"他準備藏在車底。"柏月霞盈盈一笑道:"他為何不當面與我說?"呂劍陽道:"恕在下不知,只知他睿智無匹,羅奇學,行事高深莫測。"柏月霞道:"他的來歷呂少俠可否見告?"呂劍陽呆得一呆,不知如何回答。
柏月霞嫣然微笑道:"呂少俠不敢告訴我麼?"
"不是不敢,"呂劍陽面泛苦笑道:"反正同途,甘危與共,姑娘何不當面問他自己。"柏月霞道:"少俠認為我不敢問他麼?"呂劍陽哈哈一笑,道:"姑娘取笑,在下怎能有此心意。"這時白髮老嫗冷傲之盡除,神態和藹,走過來與呂劍陽搭訕,左一句右一句,旁敲側擊,無非知唐夢周真正來歷。
那符姓黑衣老者趕至官道旁那酒店外,只見馬屍俱已清除,惟馬車仍留在道旁林中。他遲疑了一下,走近馬車檢視車輛有無損害,忽聞店內傳來一聲朗朗大笑道:"尊駕回來了,柏姑娘呢?"符姓老者一聽語聲,就知道是飛鷹幫陰險毒辣的赤練蛇萬象秀才公孫華,別面一望,但見公孫華滿面含笑,飄然走出,當即鼻中冷哼一聲道:"公孫老師怎會尚在此處?"公孫華笑笑道:"奉少主之命,來此守候柏姑娘,必須請柏姑娘打住幾天!"符姓老者冷笑道:"公孫先生真好耐,怎奈我家姑娘心情不好…"話尚未了,公孫華已自接道:"這個學生知道,五大神聯手之下,紫電劍必無法保全,不過敝幫實在無能為力,但據敝少主所知,五大神也無法保有紫電劍,徒招殺身之禍,翁失馬焉知非福,柏姑娘也無須耿耿於懷。"符姓老者冷冷笑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五大神枉費心機,一番辛勞付之東。"公孫華聞言面大變,道:"閣下可否說出詳情。"符姓老者冷笑道:"稍時我家姑娘來時,不妨請問詳情,老朽奉命辦事,恕無法奉陪。"公孫華目光灼灼望了符姓老者一眼,道:"閣下奉命辦理何事?是否為了乘騎,那容易"說著高聲道:"來人呀!"店內如風掠出一雙黑衣勁裝漢子。
公孫華喝道:"柏姑娘一行需要乘騎,速往分舵選良駒十五匹送來,快去快回。"一雙勁裝漢子如飛奔去。
符姓老者道:"公孫老師心計之高,料事如神,極委實令人欽佩。"說著兩手握著車轅,猛力一提,牽著拉向店後,在一空曠之處放下,快步走向店內而去。
進入酒店,抬目望去不由一愕,只見已擺下兩桌豐盛酒菜,店生立在櫃前諂笑施禮道:"爺臺來了。"公孫華接踵而入,笑道:"學生已準備停妥,與閣下等一行壓驚。"只聽店外傳來柏月霞脆話聲道:"你等搜覓店外百丈圓以內有無可疑人物潛跡,倘或遇上,對方若懷敵意格殺勿論。"接著白髮老嫗偕同風華絕代的柏月霞雙雙走入。
柏月霞一見公孫華,立即面一寒,冷笑道:"你此刻覺得稱心快意了?"公孫華正道:"姑娘不明其中原委,敝少主並非袖手不管,他始終釜底薪,極望姑娘保有紫電劍…"
"這個我知道!"柏月霞道,"你們飛鷹幫不敢與五為敵。"公孫華忙道:"那倒不是,還另有隱名蓋世魔頭伸手,即是五得手紫電劍,非但無法保全,而且命也將喪失。"
"蓋世魔頭是誰?"公孫華道:"姑娘難道並無耳聞乾坤獨叟、王屋盲叟之死麼?"柏月霞冷冷一笑道:"貴幫無疑知道那蓋世魔頭是誰?"
"不知!"公孫華搖首答道,"敝幫總壇突獲飛刀留柬,脅迫敝幫不得參與奪取紫電劍之事,不然敝幫將慘遭屠戮。"
"貴幫就如此怕事?"公孫華苦笑道:"本幫內三堂兩名高手就在獲柬當晚神秘死亡,查不出死因。"
"有這等事麼?"柏月霞訝然驚道,"那我們倒要好好談談。"這時,唐夢周及呂劍陽緩步走人店內。
白髮老嫗一見呂劍陽神,便知劍已藏妥,道:"你們先用酒食吧,用飽後尚須兼程趕路。"驀的——遠處忽傳來急如雨點奔馬蹄聲,由遠而近,倏地戛然而止,只見一黑衣匪徒奔入,道:"咱們少主也趕來了。"柏月霞聞武東山趕來,柳眉一皺,面寒如冰。
忽聞店外響起朗朗大笑道:"柏姑娘在麼?"柏月霞不答,拉著白髮老嫗坐了下來,淺飲了一口酒,伸手取食。
只見一個英氣奕奕錦衣少年邁入店中,目睹柏月霞神,忙道:"在下一步來遲,以致姑娘失劍受驚…"柏月霞冷笑道:"武少主,你事先趕至,亦未必保得住紫電劍。"武東山面上不一熱,道:"風聞紫電劍五並未得手,如此可遠禍化吉,在下實為姑娘慶幸。"
"不行!"柏月霞嘆道,"紫電劍必須奪回,此劍對我異常重要。"武東山怔得一怔,道:"真有如此重要麼?好,我武東山必追尋此劍下落,設法取回。"柏月霞冷笑道:"恐你口不能應心!此刻我心亂如麻,你還是回去吧!"忽聞天外隨風傳來一聲長嘯,一條綠人影劃空疾閃落在官道上,現出一面目森冷如水綠衣人,朝店內望了一眼,冷冷一笑,邁步向酒店走來。
一雙飛鷹幫匪徒伸手一攔,喝道:"尊駕留步!"綠衣人右手平一弧,疾如電奔揮出。
"叭"的一聲,一個匪徒首盡裂,慘嗥出聲,一股鮮血噴出口外,橫屍在地。
武東山聞聲疾掠而出,見狀大怒,厲喝道:"尊駕為何出手狠辣如此!"綠衣人道:"你就是飛鷹幫少幫主武東山麼?"
"不錯,正是在下。"武東山道,"尊駕問此何意?"綠衣人冷冷一笑道:"老朽來此須與柏月霞問話,沒有你飛鷹幫之事,你與手下速速離去吧,不然別怨老朽心辣手黑。"武東山先是受柏月霞奚落,如今又受綠衣人輕視,不目中猛泛殺氣,厲聲道:"江湖上還沒有人敢對在下如此無禮,想必尊駕身負曠絕奇學,在下不才,意領教尊駕絕藝!"綠衣人冷哼道:"武耀煌見了老朽尚不敢如此狂妄,你…"話猶未了,武東山大喝一聲,右手兩指疾點而出,招到中途,忽化指為掌,幻出漫空掌影罩向綠衣人要害重。
綠衣人身形疾轉,手中忽多出一柄短劍,疾揮而出,劍芒閃動中,飛灑滿空金星,口中大喝道:"速取出兵刃!"武東山冷笑道:"尊駕還不配命在下取出兵刃。"雙掌錯攻出,勁風如山,硬打猛攻,掌勢凌厲。
忽聞柏月霞叱道:"住手!"武東山倏地飄了開去。
只見柏月霞走出店外,目注綠衣人,道:"尊駕請說明來意吧!"白髮老嫗及唐夢週一左一右,緊隨著柏月霞之後。
綠衣人道:"紫電劍為何人得去?"
"蒙面人!尊駕不是蒙面人敵手,枉自費心覬覦此劍,徒招殺身之禍。"綠衣人道:"姑娘怎知老朽不是敵手。"白髮老嫗厲聲喝道:"尊駕既自視甚高,不速速趕去追覓紫電劍下落則甚?我們姑娘現須登程就道,恕不能奉陪。"綠衣人陰惻惻一笑道:"姑娘無須急著上路,老朽不問個清楚明白,盲目追尋恐事倍功半。"柏月霞道:"那是尊駕自己的事,與我無干,走!"說時即向店後馬車走去。
綠衣人面一變,大喝道:"慢著!"唐夢周沉聲道:"我家姑娘並非懼怕尊駕,尊駕如不怕事,儘可在此守候,瞧瞧來人是誰,便知我家姑娘為何需急急離去緣故。"
"此人是誰?"
"獨臂人魔冷飛。"綠衣人面一變,突穿空飛起,瞬眼無蹤。
綠衣人聞得獨臂人魔冷飛之名倉皇變,穿空遁去後,武東山見狀笑道:"此人懼怕冷飛甚深,聞名而逃,但不知確有其事否?"唐夢周笑道:"想不到他竟為無中生有之言逃去,可見死諸葛能嚇退活司馬之說信而有徵,但獨臂人魔冷飛重現江湖之事絕非捕風捉影。"武東山頷首道:"在下亦有風聞。"唐夢周似不願與武東山攀談,立即旋面高聲道:"姑娘請登車吧!"白髮老嫗隨著柏月霞走出,道:"符老等尚未用食就要登程就道麼?"唐夢周道:"姑娘在內,他們進食似有拘束。"柏月霞回望了白髮老嫗一眼,道:"傅嬤嬤,那我們先上車吧!"她望也不望武東山,逕自與白髮老嫗走去。
武東山凝視著柏月霞美好的身影,出懊喪不安神。
唐夢周見狀淡淡地道:"武少主,今我家姑娘心情不好,決不能再招惹她!"武東山點點首道:"這個在下知道,柏姑娘心中怨責在下袖手旁觀,致紫電劍失去,其實在下被處境所困,礙難相肋,妄自伸手反使柏姑娘有生命之危,只是在下有點奇怪…"唐夢周心中一動,道:"武少主奇怪什麼?"武東山道:"在下只是奇怪你家姑娘失去紫電劍未有絲毫不安之。"唐夢周只覺武東山察事入微,不由心神微震,道:"看來武少主並不與我家姑娘相知甚深,姑娘儘管對芝麻細故發愁憂急,大事卻鎮定如恆,試問急有何用?非但於事無補,而且自亂腳步。"武東山面一紅,道:"兄臺之言甚是,在下以後與你們姑娘要多加親近。"唐夢周不再言語,轉身向馬車走去。
武東山似在思索什麼重大之事,須臾快步走向馬車旁,含笑道:"在下要問明一事,不知姑娘可否賜告?"車內柏月霞道:"你要問什麼?"武東山道:"紫電劍柄上懸有一塊玉牌,諒亦一併失去。"柏月霞道:"劍柄玉脾另有珍異麼,我怎麼不知?"語音焦急。
武東山長嘆一聲道:"紫電劍固然犀利無匹,乃武林中人亟攘有之防身兵器,然其珍異尚不及玉牌什一,牌上圖紋乃一宗極深奧武功!"
"你怎不早點告訴我?"柏月霞忿極叱道:"在五未動手攫取之前,為何不命公孫華言明牌上隱秘,即是紫電劍失去,玉牌尚能保全。"武東山嘆息一聲道:"箇中隱秘怎可使公孫華知之,何況五志在玉牌。"這時無憂谷手下快步出得酒店,一躍登騎,車把式掠上車轅,高聲道:"武少主請讓開道路。"
"叭"的一聲揚鞭揮空,牽過轡頭,輪聲轔轔奔上官道。
公孫華趨近武東山身旁,低聲道:"少主…"武東山眉頭一皺,道:"不必多言,前途再說吧!"一躍上騎,追向馬車車後。
公孫華面異樣難看,回面向正在坐騎立談的唐夢周、呂劍陽狠狠望了一眼,施展輕功疾逾電閃掠向官道上。
呂劍陽瞥見公孫華神不善,低聲道:"不好,公孫華已動了疑心,你我舉止言語尚須小心才是!"唐夢周道:"呂兄驅騎趕上馬車,囑柏姑娘嚴戒屬下慎勿多言,如武東山詢問你我來歷,只推稱亦是無憂谷中人。"兩人一躍上騎,呂劍陽策騎前奔,風掣電馳而去。
武東山隨在車後,與一無憂谷門下黑衣老者攀談,聞得身後響起奔雷急馬催奔蹄聲,別面一望,見是呂劍陽趕來,不動疑,詫然注視著呂劍陽。
呂劍陽奔近車側,附著窗簾道:"姑娘離開酒店之際,林中發現三可疑人影,似暗躡我等而來,前途恐有變異。"武東山在旁聽見,面一變,道:"真的麼?"呂劍陽冷冷答道:"這還有假?"武東山急拉轉馬頭,找上公孫華。
公孫華面一驚,道:"屬下方才在店外發現他們兩人低聲密語,原來為此。少主,柏姑娘似怨恨少主袖手,再遇上什麼變故,柏姑娘倘有失閃,恐少主今生無望如願以償。"武東山劍眉猛然一剔,忙道:"你速抄小徑趕往前途,命本幫弟兄巡視官道兩側,防範意外。"公孫華領命向道旁林中一閃而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