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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2008-10-919:14:27目標轉移,看來劉恆今天是打破沙鍋問到底了。然而,只見陳平臉情從容,對答如水。他是這樣回答劉恆的:關於這個問題,皇上不必追問,有專門責任的人可以知道具體數目?
責任人?誰是責任人?
陳平繼續說道:決獄之事,可問司法部長(廷尉);錢穀之事,可問糧食部長(治粟內史)。
陳平這招推答之辭未見高明,劉恆當然不能滿意。於是,只見他板著臉繼續質問:既然各行自有負責人,那麼你們這兩個左右丞相,又是負責什麼的。
小樣的,你們倆都推辭責任不管事,那我不是白養你們了嗎?我想,當劉恆質問陳平的時候,他心裡最想對陳平說的正是以上這句話。
然而,當劉恆話語剛落,陳平的一席彩對答,馬上改變了劉恆對陳平的看法,也馬上改變了周對自己及陳平的評估。陳平是這樣回答的:陛下既然想知道丞相負責什麼,那我無防告訴你。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陰陽,順四時;下遂萬物之宜;外鎮撫四夷諸侯;內親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職焉!
如果換一句更加簡單的話來概括,那就是:宰相的職責就是幫助皇上照顧好國家機器正常運轉,讓百姓都有飯吃,讓百官都有官做!總之,從上到下,從裡到外,保證一切正常,就是最宰相最大的職責所在!
妙!實在的妙!劉恆不得不被陳平所折服,陳平之語猶如一陣清風,把劉恆臉上凝結的黑雲一掃而盡。而在一帝還在汗顏不止的周,終於實實在在地打心裡害怕極了。
周不是害怕劉恆,而是害怕自己這等不如陳平的才人,竟然好意思搶了陳平右丞相的位置。更讓他慚愧不已的是,他竟還能好意思在劉恆及百官面前揚眉吐氣了半年,真是天大的失敗啊!
但是,周有一句話要對陳平說。當朝會散雲的時候,周抓住陳平不放,責罵道:“虧咱們還是好兄弟,你怎麼不教我幾招對答之術,讓我今天丟盡了臉面!”陳平笑了,反問周:“你在其位,難道不知道自己職責所在?再說了,就算陛下不問你錢穀之事,改問你一句長安中有多少盜賊,你又怎麼回答?”周恍然大悟。原來,對答之術不是麵包,一蒸就能吃。它也不僅僅是想學就能學到家的,還要講究點悟,更要講究點天分。可是上天造人的時候,似乎是公平的。他給了你將才,就少了點文才。而周,生木強敦厚,不好文學,哪來那麼多文學裝飾之辭來應付皇帝啊。
周生平第一次在陳平面前覺到了巨大的壓力。看來,才不如人,右丞相這飯碗也不是好端的,得還給陳平去了。果然不久,又有一門客遊說周身居要位,禍及其身,勸他不如以退保身。周對此建議深以為然,也裝病向劉恆請歸相印。
劉恆對周這個自知之明之舉,當然是允許的。八月,周和陳平位置互換了一下,周從右邊站到了左邊,陳平又站回了右邊。陳平又站回了右丞相的位置!
理順了宗室及功臣的關係後,劉恆的第二把火就是封太子及皇后。這個本無懸念可講,但要注意的一個問題是,無論是哪朝皇帝,在選太子方面,都喜歡選類已的皇子。當初劉邦之所不喜歡劉盈,就是劉盈身上少了他那種特有的氓氣和霸氣;而小兒劉如意似乎有他身上之王霸之氣,所以執意要廢劉盈,封劉如意為太子。
現在,劉恆選太子,當然也不能免俗。劉恆是個仁慈儉樸之人,當然也要選個類已之人。如此可見,皇子就像季節菜一樣,一旦過了相對的季節,就失去了市場。像劉如意那般小小年紀就表現出的王霸之氣,在劉恆這個時代裡當然是沒市場的。那麼,在劉恆眼裡,哪個兒子最象他呢?當然首推劉啟。
劉啟的優勢是很明顯的:一是年紀最長;二則是純厚慈仁。季,正月,封劉啟為太子;三月,封劉啟母竇女士為皇后。到此,太子皇后塵埃落定,該燒第三把火了。
一切內部問題,都是自家問題。既然問題,都是可以商量,甚至是天子自己說了算的。然而,一切外部問題,那是兩個人的問題,不能一個人說了算。當前,最讓劉恆頭疼的問題,不是匈奴,而是南越王尉佗。
尉佗的問題是,他不但不承認漢朝天子,反而自立為天子。這就好像,好好的天上掛著兩個太陽。劉恆無論如何,總要想方設法把尉佗成月亮,並且要明確告訴尉佗,天上不能有兩顆太陽,如果你要當月亮,太陽當然會全力照顧你的。
事實上,要搞定尉佗,不僅僅是個技術問題,更是個藝術問題,更更是實力問題。尉佗和漢朝鬥氣的事情,可以追溯到呂雉時代。兩方翻臉的事情,主要源於呂雉關才關市鐵器。用今天的話來說,呂雉就是取消了尉佗的最優惠國待遇。
這下子,尉佗火大了。在尉佗看來,漢高帝劉邦當初立他為王時,就許諾開放關市,互相有無。如今呂雉關市被關閉,南越就無法從中原得到鐵器,那麼就無法深度開發南越,這擺明不是要制約南越的經濟發展嗎?
那麼怎麼打?條約可以撕毀,臉面當然也可以不顧了。一個字,打。於是,尉佗更認為這是毗鄰南越的長沙王出的餿主意,攻打長沙王。當然,尉佗這場戰爭打得不是很徹底,打下長沙王的幾個小縣就撤兵了。其實,尉佗就是想逞強,以此告訴呂雉,老子不是吃素的!
可是當時,尉佗已經惹火了呂雉。於是漢朝大軍出發,準備狠狠教訓尉佗。然而,天助尉佗,漢軍多數北方人,並不習慣南方溼天氣。再加上一路高山阻絕,癘氣橫行,於是漢軍幾乎都染上了山區恐懼綜合症。於是,這戰爭就一拖再拖,一年後,呂雉駕崩,漢軍方放棄攻打,撤軍還師。
漢軍撤離後,尉佗就更加揚眉吐氣了。他乾脆賄賂了閩越、西甌和駱越,使他們都歸屬南越。閩越,首都東治(福建省福州市);西甌,首都鬱林(今廣西桂平縣);駱越,首都趾(今越南河內市);從東到西約有一萬餘里。地盤的高度擴大,怎麼不教尉佗翹起尾巴呢?更要命的還有,尉佗為了對得起這廣闊的土地,坐起了皇帝才能坐的黃屋左纛車,並且以皇帝身份發號施令。
其實,劉恆深深地知道:對於尉佗這號角,不能腳痛治痛,頭痛治頭。必須對尉佗進行全面檢測,進行徹底無憂的治療。同時,劉恆發現,尉佗無意與漢朝爭霸天下,說到底,他不過是像個孩子一樣,沒得到自己想得的東西,就趁機發發幾下脾氣罷了。
既然是這樣,事情簡單多了。於是,劉恆決定採取攻心計為上,分三步驟進行。首先,劉恆立即下命整修尉佗父母的墳墓,並特別設立守墓官員,負責灑掃祭祀;其次,徵召尉佗老家真定的親人兄弟,對他們進行尊官厚賜,恩寵並施;最後,派使者前往南越談判!
能擔當此談判大任者,非陸賈莫屬。但是,陸賈不是一個重要工具,另外一樣東西一樣不可缺少,那就是漢朝皇帝的誠意。為此,劉恆以誠懇之氣寫了一封情意綿綿的長文,讓陸賈捎帶前往。這封信很長,意思大約如下:兄弟啊,以前搞你的人是呂雉,那不是我的罪過啊。現在,呂雉勢力被誅了,該撤的軍也撤了,你的祖墳及親戚朋友,該照顧的也照顧了。可是呢,天下總不能有兩個皇帝啊。如果你能撤掉皇帝稱號,願意成為漢朝一個藩屬,那麼你可以在南越國實行高度自治,中央絕不干預!同時,漢朝開放關閉,兩國互通使者!
當陸賈把此信放在尉佗的案頭時,不出所料,尉佗卻是一幅誠惶誠恐的樣子。其實也不能理解啊,此時的尉佗,已經當孫子的爺爺了。他也沒有多少力可以折騰了,既然劉恆代表漢朝中央主動讓步,他也不能做得太過分。
於是,尉佗也給劉恆回覆一封信。同樣,這封信也寫得很長,而且誠樸自然,情意滔滔。信裡的意思大約如下:其實我也不想稱帝的,只是之前呂雉人太甚罷了。你想想,呂雉竟然下令說,不準把金鐵等耕田用具及牛馬羊等畜牧賣給我們。竟然還說,要賣就只准賣雄的,不準賣雌的。這明擺著是惡搞我們嘛。您也知道,我所處之地非常荒僻,急需牛馬和鐵器,只賣雄的,那這些牛馬羊都老了,我去哪找東西耕田嘛。
好了,這一切都過去了。我在南越蹲了足足四十九年了,現在都是孫子的爺了。在我晚年之餘,能夠得到陛下的哀憐,恢復南越王的封號,又准許貿易往來,我已如願以償。我就算是今天死了,也無怨無悔了。
所以,我宣佈改號,願為漢朝藩屬,按期進貢!
實在太漂亮了。當劉恆接到此信時,撫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裡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下來。到此為止,三把火,終於燒出劉恆一個閃亮的歷史身影。正是這漂亮的姿勢,為漢朝百年富強好夢基又打下了一堅定的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