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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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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人本來歡喜和易沒有脾氣的人,華姑娘侍候前,總是柔順得和小鳥一樣。

每天晚上,她伴著老太太把一生所經歷的名山勝蹟,和奇怪的見聞,像編小說似的,說了兩個時辰,服伺老太太吃過藥,道了晚安,才退了出來。

間常常親手幾件稀爛可口的小菜來孝敬老人。

人心都是做的,像這樣知疼識癢的大姑娘,就難怪老太太漸漸的把愛浣姑娘的心,移到她的身上來了。

南枝這個大孩子,本來沒有大病,現在天天伴著意中人,他倒願意多病一時呢!這一天,華姑娘在南枝這邊,陪著吃飯,忽然菊人叫人來請她過去談話。南枝一定要吃完飯才許過去,那房人又接一連三的派人來催。

華姑娘急急的舀了兩瓢兒湯泡著飯吃完,漱了口正想上菊人屋裡去。

玉屏忽然跑進來說,老太太請她吃燒鴨子,不容分說,拉著她便走。

站在一邊老太太屋裡的李媽媽,看了便笑道:“真的華姑娘成了一件寶貝了,這個請,那個拉,這個又不準走…”玉屏邊走,邊笑道:“人家和表少爺已經是舉案齊眉了,還怕她跑到那兒去!。”盛畹罵道:“你這蹄子,病剛剛好,又來嚼舌了!”兩個人一路說笑看,來到老太太屋裡。

老太太手指著前那一張小方桌上一碗菜笑道:“孩子,你來嚐嚐我的體已菜。今天這鴨子燒得還不壞,可惜我不敢多吃,怕不消化,放著白糟蹋了,你看如果好,剩下的送給南枝吃去。”盛畹笑著眼看桌上已經另外放看一雙筷子,拿起來,夾了一小塊腿子吃著,笑道:“這怕不是李廚子燒的吧?”玉屏笑道:“對不住得很,這是小婢子燒的,還請表少賞臉多吃兩塊。”華姑娘放下筷子,吐出骨頭,罵道:“小鬼頭,你只管胡說八道。”老太太笑道:“快啦!等我病大好了便替你們完婚。”盛畹不依道:“老太太,您老人家帶著玉屏作我。”玉屏笑道:“這算什麼,敢怕你暗地裡還歡喜不迭呢!”華姑娘過去打了玉屏一掌,扭轉身望著門外便跑。

老太太笑道:“孩子,你上那兒去?慢慢走,別摔了!”華姑娘邊走邊笑道:“大嫂子喊我呢!”說著,兩條腿不沾地如飛去了。

菊人見她走來,說道:“我的小,剛剛只有五六天,那裡就這樣拆不開,扯不開的粘到一塊兒去了,我請了你三次啦,到底有什麼體已事,教你放不下手?”盛畹走到沿上坐下,笑道:“今天我是那裡來的晦氣,碰著你和玉屏兩個冤鬼,不三不四的話只管糾纏不清,你有什麼火燒眉的緊急事?快一點訴上來,我還沒洗臉!”菊人笑道:“我喊人倒水來,就這裡胡亂洗一洗,我和你商量一樁事。”盛畹洗過臉坐下。菊人看她不用脂粉,便說道:“你還是這樣喜歡素淨,馬上要做人家的媳婦了,還不改一改脾氣。

告訴你,老太太她老人家不許年輕人不打扮呢!我鏡奩裡有新制的胭脂,好妹妹,你好歹用一點罷!”

“我的事不准你管,你再胡扯我就走了。”

“我倒要看你硬到幾時,好腳,做新娘那一天,你就這一個樣子和人家去拜!”盛畹聽了,一聲不響,站起身便要走。

菊人急忙笑道:“我不說了,別生氣,我們談正經事。”說看,拿個靠背靠住,握住華姑娘手說道:“臘月十八是老太太壽辰,我想今年得多熱鬧它幾天,有樁事要求你,無論如何,你得答應我的!”

“這奇怪,老太太壽辰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可是你要我多送一點祝敬麼?”

“正經說話,你要打趣了!”

“有話你不說,我又不是神仙怎麼猜得到你肚子裡的事情?”

“論理這樁事得先向伯母商量的,不過你是這一齣戲的正角,所以才先徵求你的同意,以後再請示她老人家。南枝這小子,他巴不得早一天的好,他那方面是無庸多問的。”菊人說到這裡,華姑娘心裡已是恍然明白,她臉上霍地飛起兩片紅雲。

她截住菊人的話,啐了一口道:“我不管你的什麼事,誰願意和你閒磕牙!”說著,站起身要走。

玉屏忽然跳了進來,口裡嚷道:“浣姑娘有信來了,老太太歡喜得不得了,喊你們快去看!”盛畹聽了,搶著往門外便跑。

菊人急急穿上衣服,掙扎下地,教玉屏扶著,趕到老太太屋裡。

華姑娘坐在沿,老太太伏在她肩頭上聽她念信裡頭的話,菊人只聽得她唸到:“枝兄畹姊姊…”五個字,她便拋下信不看了。

菊人急忙搶了過來,接著念道:“枝兄畹姊姊之姻事,務請大人一力成全,何完婚,更祈以片紙示知。侄女來無多,百無所戀,所耿耿者惟此一事,忍死須臾,翹切好音,雲天在望,淚下如繩,青兒頓首。”菊人念罷,悽然無語。

盛畹卻早已兩目拋珠,哭了起來。

老太太含著一泡眼淚,撫著她的一肩背,顫聲說道:“浣妹妹有良心,你不要負了她的願望。天可憐她能夠勿藥有喜,明我教南枝到京去接她來相聚。”菊人又把古農的信看過,便對老太太笑道“古農信裡說,一路上浣妹妹很平安,面也好了許多,看樣子她的病似乎還有望。”老太太笑道:“阿彌陀佛,只望她換上水土,人地相宜,我們再接古農第二封來信時,便可以安心了!”菊人道:“這封信在上海寄的,不知道到京還要幾天子?”盛畹拭著眼淚道:“趕路哩,上海到天津還要二十天路程,天津到京大約兩天可到。”菊人笑道:“這樣說在年終,古農才可以到家呢。”說著,南枝也過來了,他看完了浣青的信,便呆呆地坐著。

老太太對他說道:“浣妹妹一心牽掛看你的事,我想你索早一天完婚,也好教她安心。”菊人道:“剛才我就徵求了盛畹妹妹的同意,只要我再過去和她娘說一聲,便可以定下子了!我的意思,總要趕在老太太壽辰以前才行。”老太太笑道:“盛畹已經答應了你麼?”菊人笑道:“您老人家怎麼說起這樣外行的話來!這樣事只可求到她暗暗的表示同意就好了,莫不成還要她親口說:可以,可以,才算數麼?”這一句話,把滿屋子都說笑了。

盛畹罵道:“小鬼頭,你只管說…”她口裡罵著,一伸手握住菊人的臂彎,使了一分力,菊人痛得蹲在地下求饒。

盛畹放手笑道:“不中用的東西,還敢打趣我?”菊人躲到南枝背後站住,笑道:“雞肋有負尊拳,你…”盛畹不待她把話說完,跑過去,輕舒皓腕,把她攔一夾,拖出屋外去,兩個人不免又是一陣笑謔。

過了幾天,菊人和老太太的病都大好了,老太太便命菊人去和華太太商量替南枝文定納彩的事,華太太倒也不持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