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揮揮袖子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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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仙澄知道大戰將至,和袁忠義策馬跑了幾處地方,將數千百姓示警疏散,叫他們帶好值錢物件,或者南下東行怒州他郡投靠官軍,或者西進轉南去大安義軍之處暫避。不論最終戰果如何,寒掌仁心袁忠義的俠名,先跟著遠遠傳揚出去再說。
幾次書信來往,向圍城大軍發起進攻的子,最終定在八月廿八。按照約定,凌晨天未明,霍四方兩萬部眾便會乘舟渡河,自江曲郡東側發起進攻。
如何配合,由張紅菱這邊自己決定。雞鳴破空,小雨垂降,提前埋灶做飯,整裝完畢的近萬步卒。
隨著令兵旗號,向十餘里外的江曲郡開始了最後的行軍。張紅菱已不再是尋常打扮,雖說光漢朝民間止私藏甲冑,導致武器易得,防身之物罕有,但她作為義軍將領,一套堅固護具總還拿得出手。她沒再攜帶無用的長鞭,而是負弓在背,掛劍在,夾槍於腋,騎在馬上,便隱隱透出一股沉重肅殺之氣。
袁忠義和賀仙澄跟在主將馬後,對望一笑,互相使了個眼。他們說服張紅菱這般全副武裝,自有一番考量…
如此顯眼的紅邊全甲,亂軍之中套在誰身上,誰就是張紅菱。張將軍年輕氣盛信心十足,身後這二人,可並不這麼想。
尉遲猙絕非泛泛之輩,還是應當早做其他打算才是。天漸亮,旭東昇,朝霞紅光,恍若淺淺血,灑在沉默東行的軍士疲倦的面容上。光漢末朝,德啟七年,一舉扭轉西南局勢,青史留名的蘆水之戰,就此開始…
***叛兵蘆水,尉遲猙引兵破之。叛兵大敗,遂潰。放到史官筆下,八月廿八這天所發生的事,大概只會凝練成這麼一句話,放在“光漢紀:蘆水之戰”或“尉遲猙本紀”中。
但那寫於史書上的一筆一劃,都是以屍骸為硯,鮮血為墨,揮灑在慘不忍睹的人間煉獄之上。不論從什麼角度來評判,兩支起義軍所選擇的戰略,都無法苛求更多。
霍四方麾下將領李湖生、劉樹各率一萬步卒在江曲郡東側、蘆水下游星夜渡河,準備分進直尉遲猙包圍圈東北、正東兩處。張紅菱則率部正面強襲包圍圈西側,並命江曲郡守軍大開南門,集中兵力突擊。
裡應外合,四點齊攻,兵卒是對方的二倍,又佔了地利,讓袁忠義來判斷,義軍這邊練再怎麼不足,打出一場慘勝,總不是問題。
而西南民心早已鉅變,只要討逆軍在這裡吃下敗仗,以大安那些神神婆的嘴皮子,徵募回這次的損失,也就是兩、三個月的事。
但戰爭,打得並不僅僅是刀槍拼殺的那一場。勝負,其實早在短兵相接之前,就已經決定了大半。兩陣之間的差距,是全方面的。
兵卒的練程度,武器甲冑,軍令傳遞…均是尉遲猙佔優,而更關鍵的,是雙方的情報。義軍一側僅知道尉遲猙大軍圍城,佈陣鬆散,江曲郡短時間內並無陷落之危。
另外,光漢朝檄文聲稱糾集了五萬兵,但從糧草等偵查到的信息推測,實際全軍不過兩萬。
這便是義軍正面出擊的底氣。也是他們潰敗的原因。他們並非敗在數量判斷上。因為最後將他們逐部擊潰的,僅僅是尉遲猙親率的七千銳。
五千步弓結陣推進,七百騎盡顯馬上威風,與剩餘一千三百輕騎兵在蘆水南岸遼闊平坦的戰場上盡情衝殺,彷彿再現了當年屠各部那些馬上英豪的先祖榮光。
李湖生部被兵擊半渡,丟下千餘屍體,便匆忙撤軍,逃往北岸。劉樹遇襲時,三千先鋒剛剛整好陣勢,側翼被騎兵一衝。
頓時如沙壩決堤,一潰千里。血染蘆水,屍橫遍野,劉樹本人,也被割了首級,頂在槍尖,隨著摧枯拉朽的騎兵,絕塵而去。霍四方所遣主力被擊退時,張紅菱部仍在與圍城守軍鏖戰。
那一萬步兵且戰且退,多名副將率兵輪番截擊,也不糾纏,只將戰場越拖越南。江曲郡守軍唯恐後方被抄,守在南城門外猶豫不決。但殺紅眼的援兵,都顧不上去打探霍四方一側的動靜,便向南追去,直到尉遲猙兵折返,號角長鳴,且戰且退的誘敵軍團,頓時轉向,出了鋒利的牙齒。
被兩面夾擊一口咬住的,便成了張紅菱。當劉樹的腦袋隨著兇猛騎兵到來,山呼海嘯的喊聲告訴他們霍四方軍已被擊潰的消息後,搖搖墜的士氣,瞬間跌入谷底。
袁忠義毫不猶豫,令一個女護衛換上那身紅甲接替指揮,與賀仙澄帶著張紅菱向西逃竄,總算趕在那張可怕的嘴巴合攏之前,順利脫出,最後能跟著狼狽不堪的張紅菱一起逃入蘆郡地界的,不過寥寥百餘人。
另有一千多名兇悍猛士,向北殺出重圍,和江曲郡守軍一起入城,將大門緊閉。除此之外,再無活口。衝殺中戰死數千,而最後跪地投降的三千餘人,一個不剩全被尉遲猙下令砍了腦袋。
義軍中本就不乏戰敗即降,一得機會便再拿起武器的狡詐之徒。尉遲猙不理殺降不祥的說法,快刀斬亂麻,倒也情有可原。
九月初二,江曲郡守軍向西突圍,從圍城大軍故意留出的缺口中奔逃,將這座江岸要,拱手相讓。九月初五,尉遲猙擊退霍四方偷襲,斬李湖生於城下,與怒州牧守調集的援軍合兵一處,直取蘆郡。
更令人絕望的是,翼州水軍出動了五條戰船,七十輕舟,說是來援助也好,搶功也罷,總之是將蘆郡堅守成功的希望,一下削到了幾乎星點不存。
初六,一場森冷秋雨,總算暫且停下了敵軍進的步伐。蘆郡內外,絕大部分百姓不捨得這一秋豐收的莊稼,並未如張林氏所願棄下家園西遷,城內人心浮動,強行下令讓士兵動手,焚城而去,絕無可能。
她站在城牆上,遠遠望著雨幕中模模糊糊的天地界之處,等雨停之後,尉遲猙的軍旗,就要從那邊出現了。她想在自己的地盤給女兒辦一場盛大婚禮的美夢,徹底成了泡影。
“娘!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乎這個!咱們走吧!霍四方沒幫咱們打贏這場仗,你就不必嫁他了啊。咱們帶上值錢行李,撤去滇州吧!”張紅菱左掌握著右臂傷口外的繃帶,嗓音都因疲倦而略顯嘶啞。
張林氏望著近在眼前的雨滴,額前沒有梳好的幾青絲被帶起的微風吹動,顫抖一樣搖晃。她的臉上,早已沒了平時慈悲和藹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古井中無波之水一樣的平靜面容。
“如今沒了怒州三郡做嫁妝,你說,霍四方還會要我這個年老衰的寡婦麼?”張紅菱頗為惱火,抓住母親的手就是用力一晃“娘啊!你能不能清醒一點?咱們敗了,光漢狗皇帝再怎麼折騰,拔下一汗也比咱們的都。之前咱們太順,不過是因為臣當道,厲害的人才去不到該去的地方而已。
現在各地都在起兵,那個昏君明顯醒過來了啊。他們是北方的夷狄!他們祖上就是騎馬打仗佔下的江山!尉遲猙這樣的將軍,肯定還有。
咱們就別想著爭奪天下了好不好!娘,你我兩個都是女之輩,你就是想當武則天,也得有個靠得住的唐明皇啊!”後面暗處聽著的賀仙澄忍不住清清嗓子,輕聲提醒道:“紅菱妹妹,那是唐高宗李治。唐明皇是唐玄宗。差著輩份呢。”張紅菱臉上一窘,揮揮袖子“哎呀,就是那麼個意思!你有空在這兒嘟囔我,不如趕緊看看怎麼袁郎還不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