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情之細處暖之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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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名】《面子》（savingface）【類型】輕喜劇【片長】91分鐘【導演】alicewu（伍思薇）【編劇】alicewu（伍思薇）【主演】楊雅慧陳沖陳凌該到這裡罷了，已經第四遍。我眼，那些好風好景的場面，臺詞妙絕絕且迸發，按鍵下去，頓失，然後簾幕破，連同她們和他們的影盡逝，從靈魂鏡頭前。這般真實，一如伍思薇這部映畫調子，是為‮女處‬作，燃起厲紅，心臟細管的紅，是出瞬息的紅。為部電影費勞心神於此不值，早該程序簡捷:睜眼，入影碟，遙控power關下，閉眼。或，盹倦片刻後，有片尾字幕似鍾內之針，“嗒”一聲——時間到。我任由它警示四次，當是奇聞了。奇聞，大多因細節之美才引人傾目。看各方評言定語:家庭輕喜劇？漫倫理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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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稍欠妥貼，官方為觀者細眾的眼睛印繪出同彩外衣，於是各人各件清一著裝，不免遺憾。比如，東西方文化撞裂人，硬硬上升為豔陽高調；比如，華人群落背扛道德架，縛有千年絞繩，如今斷了，被西方鮮亮生活舊換了新顏，架落輕裝卻怨懟高呼；比如，評述移民們所謂文化陋習，是可愛抑可笑，作冷眼人給冷目光，反過來以衛道者自居等等。

都是大的，全的，掩不住的，無隙無縫的，卻“全”而無細——自然無細，凌羅篇章內穿針引線就小氣了。而我竟是這般小氣。觀察、注視、窺望。三個動詞，三種程度情態。在我理解，是細節的蛛絲勾連。社區舞會上，vivian曼妙抱，仿如背後察驗wil其19年正身，心內定想:她，這樣子是我喜愛的。幾乎靈犀一通，wil兩度折轉傾慕注視，眼底暗羞。見著她淺笑一朵，在際開花——原來她遇她心思一致，她看她亦是同樣的喜愛。偶數觀察，彼此遞傳心語:那麼，我們都不妄動，不可聒噪。於是，在自動售貨機旁vivian說:有時，你的身體，知道你真的想要什麼。其實，不只是身體。

注視的細節，在片中亦多處發生。她們在售貨機旁微彎對視，探尋，兩雙眸子悉彼此，進，或退，只要一揚舞姿；舞落跌倒甚是優雅，vivian示範，奈何情愛如何循規又蹈矩，再次對視著、靠近著，身子與呼近如薄紙；深深注視似淵，不像一齣戲，倒亂真了的絲毫不摻演技的，吻到底，意料的謎底；晨，薇恩遞上誘香熱狗與紙巾，習慣約會，在天光大亮前，安靜相守於長椅。終於，情人的注視，皮膚的注視，汗漬幹寂後，淋漓盡致地愛…

劇內隨拾滿載的，都是溫平的眼、拈香的眼、曼舞的眼和窺望的眼。伍思薇將這些角作了純生活態的展示，高低錯落位置準，於此類異國華人族群道德尺下演繹的老橋段，反倒是鍍了金的媚。媚在那些窺望的眼中，漸渾濁。母親受了孕，中年享得子之福，本是喜，但“面子”上卻是家族的“悲”未婚、緘默、甚子之生父的神秘，無一不剮出千年道德的宿毒。由是而視，必當速速由“替罪者”接應這等醜事——偏有這人來，狹隘眼看勝了。那些窺望的眼歡笑了，坐在被其攪混的圈外，也不止水，任其翻騰汙亂。陳沖的演技，不亢不卑，圈點一番在於個“韌”字，懵然隨波，卻張馳有度。這是女人的戲，她定要落足氣力。

“別嫁他，嫁你愛的人”女兒一聲阻，立刻軒然大波。此時，那些個窺眼逐一猜測、冷觀，繼而到年輕男子立身而起。陳沖說了“不”無懼之拒，直刺了所有在場者的死命門，所謂怨毒和憤恨，心機與信任，瞬即碎落如粉。眾目之下，母女契合攜奔出教堂…輕巧矛盾，陳沖演來技無比。白紗新娘誇張落跑，隱有《畢業生》的影子。但作為導演首度自傳式作品，伍思薇也算功力無形了——祖父道:你毀了我一生的名譽。嘖，點了題。也不是毫無幽默的。中國式的，以及美國派的。抿會心的，有三段:一是，祖父晨練太極時的臺詞:更年期？那是美國人才有的時髦玩意兒；二是，母親和wil至診所，被他人誤會的情景，中國式“好面子幽默”選段，可樹為典型了；三是，黑人好友至母女家進餐，一瓶醬油引發出:這黑人，這麼黑還吃那麼多醬油。吃醬油孩子皮膚會變黑。令人忍俊不間，真能逐一思索良久了。

猶為動心神的，更不是沒有。wil輕描淡繪著對母親說:媽，我愛你！但是，我是lesbian。這話裡，蘊了能量，當所有同愛暗光無時，在wil看來，她已經換了一張可以仰望的臉。就像伍思薇在接受訪談時，絕不諱談自己就是lesbian的事實。當然，電影是生活的漸近線，電影理論家之官方論調，我由衷欽服。

《面子》起源於一封情書，伍思薇寫給母親。她不過只想說一句話:愛，永不會太晚。真是，像極了出細節之美，升降，永不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