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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五章意外和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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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廣州城小海(珠江)渡頭,也來了新的一天的船客。靠岸的船渡上,各旅人紛紛換乘上車,在馬伕的吆喝聲中,慢慢悠悠的駛進了顏斑駁的廣州老城。

嶺南道古屬蠻荒,多大山密林,道路崎嶇艱險,因此有唐一代,中原進入嶺南的主要通道,經靈渠由桂江入西江一路水道,嶺南的物產和客商,也是溯西江入桂江,經靈渠入長江的支湘江,從長江水系轉往京師、中原各地。

後來宰相張九齡,開元四年(716年)11月,召集民夫,開鑿大庾嶺新道(即大梅關),並在兩旁植松以改善販運通道。自從取代西江—桂江—靈渠—湘江道,成為南北水運通的主要幹道,南下嶺南,或北上內地者,大都取此道。沿北江至韶關,入湞水,越大庾嶺道,下章水經贛江入鄱陽湖,進長江經運河而通往中原各地。

作為大唐以長安為重心的五橫四縱之一,通海夷道的始發站,廣州卻是另一番光景。

城中光是長年留駐外夷海客十數萬家,所謂“蠻聲喧夜市,海邑潤朝臺”、“常聞島夷俗,犀象滿城邑”的繁榮景象。據說唐代的“廣州通海夷道”已長達14000公里,是當時世界上最長的航道。商船隊伍從廣州出發,經南亞各國,越印度洋,抵西亞及波斯灣,最西可到非洲東海岸。

“海旗幢出,連天觀閣開。貨通獅子國,樂奏越王臺。”(見韓愈《南海神廣利王廟碑》)其中一輛私家的馬車上,兩名客人,正在饒有趣味的大量著沿街異域風情的街景,穿如織各、行頭和口音的人等,長者沒說什麼,倒是年輕一些的那位,已經忍不住不是發出種種的讚歎聲。

“大人準備去哪裡,…”接送人是個老廣州的落地戶,臉膛被海風吹的呈現一種深,看著對方的臉請示道。

“先繞新城一邊,再去海神廟把,我想瞻仰下曲江公的手跡…”長者開聲道,他約莫四十出頭,皮膚是一種養尊處優的白皙。

“好咧…”新建的廣州城,是在拆毀了昔開元名相宋璟,任廣州都督時的土城牆,重新拓寬出來的。因為舊城牆在海賊之亂損毀嚴重,所以這次向外拓寬了半里,廣州商人出資重修了一道兩丈寬五丈高的石砌城牆,因為有前車之鑑,所以所用的縫隙,都不惜成本的用海南特製的灰漿抹過。

老城區格局變化不大,保留了大部分官府機構和市肆,現在主要以唐人居民為主。新城區以廣州外港的扶胥港海神廟為核心,在廣州老城外的獵德、石門、瑞石、平石、大水、白田、大通等八鎮,按照藩坊(外國商民聚居區)、歸化坊(入籍人口考察區)、唐坊進行分佈,主要用以安置那些藩人百姓,也是他們的活動區域。新區沒有圍牆,而是按照若干的方圓,修建了若干個屯堡,將新城區都覆蓋起來,通過幾天十丈寬的大道連接起來。新開的橫城大道上,也用條石和卵石,分出了車馬道、行人道和鋪前地。

馬車轉了大半天走完這一圈,才在年輕人戀戀不捨的目光中,駛出內港區,又穿過繁忙如織的貨棧區,到了扶胥外港南端的南海神廟。珠江出海口外水域為“大海”伸向內陸的珠江為“小海”因外來船舶不能進入小海,扶胥港成為南方最大的對外貿易港。…,“這南海神廟,又稱波羅神廟…”接送人的介紹間,中年人的眼光已經看到了一座烏瓦漆柱白牆的建築。

這座廟宇並不大,卻是按照三架兩間建設的,南海神廟前,是天寶十年(公元751年),前朝宰相張九齡奉旨封南海神為“廣利王”祭立的《南海神廣利王廟告碑》的遮亭,各種陳案上的香花彩表,諸牲供物堆滿了前後,幾乎將小小海神廟四周淹沒起來,讓人無處腳。

現在正是夏季信風最後一茬出海的時節,祭神問卜而遠航的商人最是不計手筆,又逢傳統的波羅誕廟會,因此人山人海,旗鼓喧然,雜耍百戲,最是熱鬧的時節。他們也不得不在老遠就下車步行,擠了一身汗,才到了地方。

“我還想去藩市瞧瞧,後怕沒這個機會了…”他叫宋若思,和三十年前在本地當任廣州都督的開元名相宋璟,有那麼點遠親的關係,本朝並沒官員經商的條,因此當年宋璟任上,也安排了一些族人在這裡打理營生,事實證明了這位前輩的眼光,這些年無論朝中如何落,這些南海的經營卻成為支撐家族的重要來源。

他也是新一任的市蕃使,掌管海上往來的船舶貿易、接待蕃客和徵稅。唐政府對外國商人來貿易,只要是按規定依數付價值(貨稅),和官市(官買)之後,就任百姓貿易(私人經營買賣)。因此市蕃使為廣州諸要之首。

不過他能夠被差遣到這個肥缺上來,在於眾多的政治角力中能夠脫穎而出,多少還借鑑了某些裙帶關係,比如某位樞密大人新收的姬妾,能夠攀上點關係,這也成為最後決定他被外放的重要籌碼。

只可惜了一朵劍中名花,那些長安子弟,心目中女神一般的人物,卻不得不屈身去侍奉這麼一個權貴呢。以想到這裡,他就不免嘆息起來。

既然接他的是當地的族人,倒不急著先去上任了,而是在當地族人的陪同下,先在重建的廣州城裡各種市墟走馬觀花一回,也打聽到一些東西。

“海上龍王,陸上樑門”重新踏上回程的宋若思,咀嚼著這個諺語,表情有些微妙。

海上龍,就是說的是南海赫赫有名的大海賊——海龍馮若芳,此君早年橫行海上,足跡遠及西夷列國,據說在萬安州,馮若芳的“奴婢居處,南北三行,東西五行,村村相次”其中多大食、崑崙奴。

但是這麼一位桀驁不馴的強橫人物,卻也要屈從在,那位地上樑的門下,不但退養萬安州,還主持分家眾子孫,並把家住的繼承人送到那位大人身邊做侍從,這地上樑的崛起不過是這些年的光景,卻依靠來自北方遠遠不絕的人力物力,在人為主的海南荒島上經營處偌大的局面,並且通過文治武攻的手段,將觸角遍佈南海。

哪怕在陸地上,地上樑的權勢也是了得,竟然能把那些海賊家的子弟,洗白了作為地方的學生,由州上舉薦去參加長安的科舉大比。

公主邑司、南海都督府、南海巡檢使三司,幾乎參與和把持了唐人在南海的大部分營生和活動。直接把住了海路的命脈,若是沒有沒有南海巡檢的堪合,什麼船都別想出海遠行,就算給你僥倖偷偷出海了,也會遇上海賊、風之類的意外,然後人貨盡失,從此人間蒸發。…,“這東海官,西海賊”他想想又問道,接待的族人叫宋銘旺,與他相仿年紀,輩分上卻是晚輩,相當知情湊趣,也很健談,幾乎知無不言,不免有些放開城府。

“又是怎麼說…”

“這…”這位晚輩卻不變了變,看看左右,這才比較委婉的解釋起來。

“無非就是說南海現在海面平靖…”原來,這些年的海賊經過南海都督府的掃蕩和清理,已經放棄在南海的大部分活動,只剩下一些小打小鬧由生計艱難的漁民兼職的小股海賊。

因為,那些有點勢力的海賊船幫,都跑到小崑崙海以西去討營生了,那裡全是與唐人關係不大的番船,沒有被南海巡檢追繳的風險,勢力比較大的還可以直接堵在人家港口外守株待兔,收取保護費,甚至上岸攻打搶掠一些城邑。既有打擊國外競爭對手的因素,也有為開拓前驅的意味。

因為,南海都督府,隨後會以追繳海賊的名義跟進,與當地達成聯保協議,派人辦團練,設立據點煮鹽屯田開礦,招徠人口以備海賊侵襲。如果有不識相的,目前還沒有聽說過有人倖免的…不過這東西就不能明說了…

“大人可知,他們還有三不搶的行規…”宋銘旺又轉言顧他“哦…”

“唐船不搶,貢船不搶,人客船不搶…”

“海賊還有這種行規…豈不是義賊了”宋若思正在沉思,作為子侄的年輕人眼睛一亮“正是…”宋銘旺心中苦笑道,這個行規卻是強力手段出來的。

海南這些年雖然已經淡出大部分海貿的經營,但是通過其他方式,仍然牢牢把持著局面,比如武裝義從的輸出,商事糾紛的仲裁,沿途據點的補給水糧,無不讓那些邊及四海的船商,深刻受到南海無所不有的存在。

而且這些錢也不是白收的,作為公募錢,在南海會社手上發展出很多用途來,定期還公開收支細賬。

比如為信譽記錄良好的外圍成員,提供低息乃至無息的扶助貸款;又如用放貸的孳息,對生老病死的成員的進行補助和安置。還有各地建設的投入,可以用會社成員的身份,按照貢獻和信用的高低,廉價乃至免費的使用沿海一些港口內的倉庫、棧房等公用設施,十一的保險金,讓遭遇海難風的船商成員,擁有了經營失敗後捲土重來的可能。遍佈各港的飛錢聯號,可以完成一些大額錢物的兌換週轉,還提供臨時的抵押借貸。號稱快捷第一的船遞局,遍佈各大據點的海路郵驛體系,這些都以證明那位創立者的高瞻遠矚。

要知道,這位大人從封邑開始,就一直來沒有來過海南,卻對這些發展變化了若指掌,總能先知先覺的提出一些開創的東西,光是這一點,就讓多數人敬畏並且害怕。

曾經也有不姓的,勾結了親近的海賊,搶了自己的船來報失,結果被南海會社查出後,整個家族一夜之間被上岸的海賊擄走一空,只剩下一些沒幹系的僕役來報官,而且只擄人,對財物秋毫無犯。

從此那些自以為經營的深蒂固的海商巨族,終於認識到,南海會社擁有制定遊戲規則,並維護規則的實力,除此之外,其他方面就相當寬鬆和放任了,南海甚至是鼓勵這種海貿上的商業競爭,只要不觸犯某些底線。…,作為接送的族人,他唯一擔心的,就是這位北邊過來的族兄,年輕氣盛,以為天高皇帝遠,無意觸犯了某些忌。廣州雖然天高皇帝遠,但是對於那位大人的地盤,卻是近的很…

他正在構思怎麼委婉暗示一下這位新上任的北方族親。

突然聽到號聲習習,頓步齊聲,街上走過一隊褐發深鼻,明顯西夷特徵的軍隊,背甲跨刀,目不斜視,壯的手臂,看起來相當強悍硬朗。

“這就是廣州番兵麼…”年輕人好奇的問道。

“他們是懷化團練,…”懷化州,就是在原佛逝國第二大城邑,巨港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海外州。因為南海府的兵額有限,不能明目張膽的擴軍,但是海外各州需要規模不等的武裝,於是各種名目的員外編制就冒出來,這種團練武裝算是其中一種。

“不過現在據說在小崑崙海以西…還有一隻由故安息人組成寧遠團練在活動…”

大漠黃沙,一直龐大的駝隊蜿蜒其中,組成的人員也迥然各異,既有肌膚古銅發黑的奴隸和僕人,也有深目高鼻背甲跨刀的白鬍護衛,甚至還有一些身材窈窕,衣著清涼的女人,雖然都用布巾掩著大半面目,褐、紅、銀白的頭髮,昭示了她們來自的不同種族。而這些女人卻都圍攏在駱駝隊的中央,那些護衛和奴隸連朝她們的方向,望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偶爾不小心看到了,也立馬將臉轉過去。

那是套駕在眾多駱駝之中,撐起的一個巨大的車帳,厚厚的緯紗之中,一個正在隨著駱駝行走起伏,不停盪漾的巨大球,在眾多女人的服侍下,不停的在哼哼“還要走多久,除了沙子,還是沙子,該死的里斯人,該死的伯克麥爾…”雖然那些纏繞在他身上的女人們,一邊用細嘴銀壺中浸薄荷水的紗巾擦拭,一邊用往他嘴裡剝皮的葡萄和陰涼的椰棗酒,但是還是不可避免一直冒出油膩膩的汗水。

“阿魯迪,我要更多的酒水…”一個皮膚黝黑,象管家一樣的安息人,帶著幾名努比亞奴隸,手腳利落的從駱駝鞍子上取下大小口的甕子,送進帳子裡。

“我們從呼羅珊出發,走了多久了…”許久之後球才算活過來,將幾名女人趕出來。

“已經是第十八個落了,諾公主人…不吃意外的話還要七個出,我們就會到達里斯人的附庸拔那汗人的領地…”

“按照約定,那些馬紮兒人的東方同胞,會在那裡接應我們…為諾公主人提供身份和證明…您將是一位馬紮兒人的大富豪…”

“白城,那個罪犯與走私者,逃亡的舊官吏、叛亂的前軍人和安息的抵抗者,聚集的樂園…”球呻了一聲“我討厭沙漠,討厭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