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1-10)【作者:半途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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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半途生
字數:44000
題記:人到中年向死而生
多倫多的冬天實在是漫長,漫長得令人沮喪。有時候,在2月末的某一天,氣温也會忽然一下子飆到20℃以上,憋得快要抑鬱的人們紛紛出去,享受陽光,當成提前到來的夏天來過。
然而,冬天並沒有過去,嚴寒的天氣還會很快就重新籠罩,即使在4月份下幾場大雪也不足為奇。人們還要穿回厚厚的棉衣,重新裹得嚴嚴的,包括雀躍的情緒和動的眼波——還有些時間要打熬呢。
2015年年初的我,就經歷了這樣的一個過程,由歡呼雀躍,蠢蠢動,到沉鬱沮喪,痛苦折磨。這裏所説的不僅僅是情緒層面的變化,還包括我個人的生活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是一次最重大的人生轉折。這一變化的起因,表面上是由一次突然轉暖的天氣引起的,看似偶然,現在回想起來,實際上雷早已埋在那裏,早早晚晚,是必然要踩上去的。
寫下上面這段話的時間,是2021年的9月份。有説是後疫情時代,可是Delta變種仍然在全球肆,在馬上就要到來的秋冬季節,再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嚴重情況,也都不足為奇。
一個人憋在家裏,慨這世界的變化,也回想着這些年自己走過的路。驀然發現,經歷了好多,同時也錯失了好多。貌似成的自己,竟沒有讀懂彼時彼景的含義和情義。此時突然之間想起,讀懂了,卻只餘喟嘆。
現在處於人生的下半場,我決定把這幾年的經歷紀錄下來,儘可能還原當時的真情實景,可能會加上現在的想和解讀。寧願顯得囉嗦,也要儘量詳細,但是絕不會誇大。因為這件事不是為了取悦別人,而是為了對自己負責。
第一章
2015年二月末的一天,正好趕上週末。一直陰沉着臉的天氣,忽然高調起來,陽光變得熱烈,明晃晃暖洋洋的。人們都變得興奮,紛紛走出家門,享受着久違的好天氣。我們一家三口人,在老婆的帶領下,在家裏大開門窗,大肆清掃,似乎是要抖落憋悶了許久的黴氣。
那時我們一直有要換房子的打算,這時正好下決心把以前沒捨得扔掉的舊物都統統處理掉,包括那些早已淘汰的電子產品,舊手機,老台式電腦,甚至還有一台42寸的Sony投影電視。
事情就出在這兒,在一部已經好多年沒有碰的Nikon相機上。當我把這些東西統統放到外面的草坪上,貼上標籤,供人隨便撿取的時候,這時老婆走過來,隨手拿起相機説,看看萬一還有什麼照片存在裏面。我也笑着説,對呀,可別整出一個豔照門來。剛剛説完這句話,我立馬就驚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因為我隨之也想起來,好久以前我有一張特殊的相機存儲卡,因為已經多少年都不再用相機了,剛才忘記檢查是否遺忘在裏面。
已經幾年沒有用了,相機電池早已沒電。老婆隨手把相機連到門口的電源座上,按動着相機的按鈕。我站在遠處的草坪上,假裝整理着舊物,心中忐忑,暗暗留意老婆那邊的動靜。
擺着相機的老婆,臉突變,好像是往我這邊掃了一眼,拔下電源線,一聲不吭,扭身回屋了。
事情的發生就是這樣,老套,毫無新意。那張存儲卡真的遺忘在了相機裏面,真的有幾張豔照。雖然都是沒有臉的,僅僅是幾張局部的特寫,可是憑藉其中男人腹股溝的幾處印記判斷,毫無疑問,裏面的男主角就是我本人。而女主角,老婆又非常清楚,絕不會是她自己。
於是,本來朝氣蓬開始的一天,一瞬間變得愁雲慘霧。接下來,是連着幾天的痛哭,懺悔。好在沒有發生烈的爭吵,也許本來就不是那麼在意了。也沒有複雜的談判,一方面也是不那麼在乎,另一方面,我也吃驚地發現,奮鬥了二十來年的我,身家竟是那樣的簡單明瞭。於是,僅僅不到一週的時間,在下一個週末之前,我已經租到了一間單室,搬出了家裏。
整個事情的鬱悶之處在於,這幾張豔照,就連我自己都不記得了。甚至裏面的女人是誰,是怎麼勾搭上的,都變得模糊。畢竟至少是五年之前的事情了,應該是某次極偶然的逢場作戲。當然,裏面的男人肯定是我,這個我不否認。我沒有説自己是一個好男人,但是據此就説我是一個極品渣男,我也不那樣認為。如果把從好男人到渣男按程度從1排到10,那我頂多處於5的位置,沒有好的那麼純粹,也沒渣得那樣徹底。而且,那時的我,已經如同一座枯井,波瀾不驚,老婆——已經是前了——對此也很清楚,因為我們兩個上一次做愛,還是去年夏天的時候。
這大概就是由一次温暖天氣引發的血案的全過程。如今我再一次回想起來,所謂的豔照,不過是一個藉口,是一個把醖釀已久的想法真的付諸於行動的第一推動力。我們那時的關係,相互關心,相互提攜,互相之間禮貌周全,但早就沒有了情。前一年夏天的那次親熱,更像是一次意外,完事之後,我們兩人甚至都有些不好意思。而在那之前的一次,更是大概半年之前冬季假期時候的事情。
她也很清楚,我這樣清心寡慾,並不僅僅只是對於她而言,因為那時已過不惑之年的我,已經很少再有晨。
同時也要説明的是,我這樣,並不是冷落了她。早在幾年之前,她就不再有這方面的需求了。那時偶爾我有了想法,都像是在懇求她似的,大概就是因此,我才逐漸變得意興闌珊。
好像有一種用進廢退的説法。對此我倒是並不擔心,相反,很享受這種雪藏的狀態。那幾年的我心中一片祥和,不爭不搶,也睡得很好。
期間我有過幾次時至今依然印象深刻的夢。久已深埋心底的,在這種平靜的近乎麻木的子中再未曾在心裏撿拾過的那段刻骨銘心的往事,看似毫無來由的,竟然在夢中出現,並發展出獨立的情節,清晰,香豔,而且富有邏輯,似乎是在補償曾經的缺憾。
在夢中,我和她相擁着,不慌不忙,條理清晰地互動着。那事就如同是在爬山,每登上一級石階,都有屬於那一級石階的風景和快。而因為我們的從容,相互間的信任和默契,這快來得格外敦實,厚重和暢快。在夢中,我的下體格外壯,堅硬,像個經驗豐富的船長,從容不迫地在一片溽熱之中探索,行進,在那熱泉之中攪動出熾熱的甘霖。
一個奇怪之處是,即便經歷了那樣極致的快,我並沒有。因為覺無比的強烈,當時的度和硬度,既是在夢中,我也能受得到。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全身輕鬆舒泰,就是那種剛經歷過美妙的高後的覺,但是很奇怪,在夢中並沒有遺。
到現在,具體的夢境已經模糊,但是那種透徹全身的快,至今仍然銘記。
這個,也許是那段真摯火熱的經歷,綿延生出的一種祝福吧。
應該是疫情鬧得,在家裏憋了這麼長的時間,不僅僅是喜歡回憶過去,還多愁善起來了。我應該約束一點自己。這本該是一個最私密的記述,應該記下最樸素的事實,不要用那些文縐縐的詞,什麼下體,什麼熱泉,就是雞巴,龜頭,陰道,陰,應該是什麼就説什麼,是怎樣就説成怎樣。既是最私密的記述,也是最無保留的記述。節制自己,少發慨,多講事實,那怕是乾巴巴的事實,也要努力代清楚。
説到回憶和記述,實際上上面這一點點,竟然耗費了我一週的時間。有時候我坐在桌前,腦中紛亂,各個時間段的往事爭先恐後地往外湧。牽起每一頭,後面都會勾連着一大串。一兩個小時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可是眼前的電腦屏幕上,一個字都沒有多出來。
還是那句話,我要控制住自己。
先講兩件事,這兩件事是不期然忽然閃回到我的腦海中的。在當時,這兩件事發生之後,我從來沒有再回想過,回味過,沒想到二十多年之後,竟然會忽然又浮現了出來。這屬於那種當時不理解其意義,但是很久之後忽然想起來,又別有一番意味的事兒。這兩件事兒獨立成章,互相之間沒有什麼牽扯,也沒有後續的發展,講完了,就要努力按部就班,「乾巴巴」地接着講2015年的事情。
第一件事發生在我大學一年級剛剛入學不久的時候。
從我們那座小城的高中,考到這座北方省會城市的同學不多,同班的就兩個,我和一個女生。上個世紀九十年代,高中畢業之後,男女同學才開始大大方方的在一塊兒玩,一起去看看當地的名勝,一起去拜會老師,一起到某個同學家去聚會。對男生女生之間的微妙互動,我一直是後知後覺,現在想想,之所以能有那些聚會,其中必定是有某對男女一方或是雙方想要或是已經暗通款曲。那個女生屬於我們這個圈子的外圍,聚的不多,但也是幾個男生想要暗通款曲的一個熱門人選,至於是否有所動作,我至今也不是很清楚。
現在還能回憶起這女生瘦弱,個子不高,鴨蛋臉,臉蒼白(大概剛經歷過高考的都差不多),頭髮平平直直地梳到腦後,扎一個普普通通的馬尾。走在一起的那幾次,偶爾聞到她的身上有一股奇異的香氣,肯定不是胭脂氣,就像是現在有時候有女士走過去之後,在其身後還能聞到的那種胭脂氣,厚重而濃烈。她的那種香氣清涼,靈動,似有卻無。記得當時我心裏想了一下,以我那個時候的見識,斷定一定是她把上衣在香皂水中泡了一夜才有的香味兒。現在回想起來,也不像是No……5什麼的香水的味道,沒有那麼「豔」。不管是什麼,還是為少女的那些小心事有些動。
大學入學後不久,遠在外地的一個高中同學過來玩,於是你找我,我找他,呼啦啦找了一羣一年級的老鄉同學,大家聚到一起,也就是四處走走。那時的聚會真的簡單,僅僅在公園坐坐也算數。如今想起這件事,遠道而來的同學目的可疑,我很有可能又在不知不覺中,當了一回電燈泡。
不管怎樣,還是拜這個同學所賜,我和這個同班的女生又聯繫上了。可能是一兩個月之後吧,我獨自一個人又去找這女生。這一次,我的目的也不單純,或者説是非常單純,就是想要她做我的女朋友。但是,如何説,怎麼做,找個女朋友意味着什麼,我一概懵懵懂懂。年輕時就是這樣,想到了什麼馬上就去做,沒有那麼多的籌劃,沒有那麼多的前思後想。我甚至對她都沒什麼瞭解,更談不上愛她,就是年輕人的一時衝動。大概是人生第一次獨自到一個新的城市,處在一個新的環境下的一種盲目或是本能的自我調節吧。
那個時候,沒有什麼通訊手段,就是直接去到女生樓下,拜託別的女生把她喊出來。不記得她看到我時是怎樣的表情,是吃驚還是高興,反正我們就在他們的校園裏走走。身為之前班級中的成績佼佼者,那時我還是有些自負,誇誇其談,反正沒有冷場,不過説的應該都是廢話。我本不知道應該如何表白,現在想想,我甚至都沒有需要表白的壓力。後來,我們來到一個涼亭下面,也可能是一個迴廊之類的。她坐下了,然後很突兀地説了一句:我有男朋友了。
我的記憶就到這裏。後來又説了什麼,我是怎麼撤退的,都不記得了。印象中好像也沒有多麼的尷尬。當時心裏想了一下,嗯,我來晚了,人家也不可能一直等着我呀。
唉,年輕時候的我呀,真不知道算是可愛還是可氣。可能就像楊笠説的,這麼普通,卻又這麼自信。
不過,別忽略了重點,之所以能突然又想起這件事,就是這女生那句突兀的話:我有男朋友了。我覺得在時隔二十多年之後,我突然理解了當時這個女生的單純和善良。想來她當時陪着我散步,心不在焉地聽着我吧啦吧啦地胡吹的時候,內心中一定特別的緊張煎熬,肯定一直在想着如何不傷我自尊地把話説明白。
這個女孩兒算是班級裏比較漂亮的那一類的,應該是不乏這種經歷。當時她坐下來,在我表白之前,突兀地説出那句話,已經體現了她最大的善意。
後來,我融入了新的大學生活,踢球,打牌,玩得不亦樂乎,和這個女生再沒有什麼聯繫。希望她現在正在地球的某個角落,平靜幸福地生活。
記述上面這一件事情,竟然斷斷續續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不是沒有靈,或是事情有多難做到,因為整件事就擺在那裏,只需要平實地記錄下來,加上我現在的受就可以了。更為重要的是,回憶和講述,也讓我本人到幸福。可是,一個多月的時間,就是在各種平庸和無意義的事情中,在多年養成的慣中逝掉了。很可悲。不知道是不是一種人到中年,生命力減弱的那種可悲,還是一種普遍的人的可悲。
在這期間,還有一個小曲,也值得記錄下來。之前,我説過是有兩件很久遠的事情閃回到我的腦海中。在我講述第一件事情的時候,猛然發現,另一件事情我又忘記掉了,説什麼也想不起來是關於什麼的了。我當時的解決方案不是返回前文,把兩件事改成一件事,而是決定等記錄完第一件事情之後,就老實代説第二件事情又忘記了,想不起來是什麼了。因為這就是實際的情況,就是我中年之後人生的實際狀況。然後,就在前兩天,那件事又回到了我的腦海中。人對於自己到底瞭解多少,對於自己那個霧繚繞的大腦到底認識有多少,真的很難説。比如説,如果你問我現在又想起來的這件事,是不是就是當初回憶起來的那件事,我只能説,我不敢完全確定,大概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可能是同一件事情。至少,對我而言,這也是一件值得一記的事情。
這件事沒有前一件那麼「古早」,發生在我移民之後。
移民之後,瀏覽資訊沒有了那麼多的限制,見證了好多論壇的興衰起伏。這麼多的論壇,只有趣論壇一直人氣不減。裏面除了炫耀貼,各種討論帖,還有一類吐槽貼。比如吐槽自己年輕時候的懵懂,拒絕小姐姐一同回家喝杯咖啡的邀請,因為太晚了,怕喝咖啡會睡不着覺,或者是特別賣力地應邀幫小姐姐修電腦,反倒惹得她不高興,不再聯繫自己了。
以前在國內,因為工作的關係,也經歷過一些聲犬馬,自認為已嫺於風月。看了這類吐槽,只覺得好笑,因為現在大家都知道,「修電腦」已成為一個梗,用這一經典情境代指那一大類的笨拙和膽怯。
然後,就是我説的好些天前,有兩件事情忽然閃過到我的腦海,其中我接下來要講的另一件事情,還真的就是關於修電腦的。
這件事發生在十來年前,是在我移民登陸的第一年。當時租的房子,房東一家住在一樓,我們一家和另一對學生情侶住二樓。同一街還有一對新移民夫婦,住的也和我們差不多,他們年齡比我們大幾歲,但是沒有小孩。大家都是初來乍到,常在一起互通信息,互相關照。當時還在學語言,類似在哪一個Link學校學習,還能提供免費車票這一類的信息都是極其重要的資源。那時雖然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很簡陋,但是我覺得專注在學習語言的第一年移民生活,是相對而言最輕鬆單純的一年。可能正是因為簡陋,而少了許多的牽掛,而從故國連拔起,等於是一種強制的斷舍離的緣故吧。
這件事的整個經過都已經模糊。只記得是夏天,當時我正在家旁邊的小公園玩,那個同是新移民的少婦過來找我,請我幫忙修一下電腦。他們租住的二樓房間很小,悶熱。一番診斷後,我決定給電腦重新安裝系統。這需要重新分區,重新格式化等等。我一頓作猛如虎,最後竟然電腦都引導不起來了,整個Bios系統都不行了。簡單一句話,原來電腦有病,我來了,把它給整昏不醒了,進ICU了。我非常懊惱,這也太有辱我電腦小能手的名號了。這就是我能記得起來的這件事情的全部,不記得那個少婦説過什麼話,很有可能她確實也沒説過什麼。
而前些天,如同閃電忽然一下子照亮了我大腦中的某個隱秘角落,把這整件事情又重新勾起的不是上面我還能記得的這些情況,而是當時全部心思都在修電腦上的我本不曾留意的那個少婦的表情。就像是後腦勺兒上長了眼睛一樣,我現在清晰地看到了那個少婦當時的惴惴不安,鼻頭上沁出的細密的汗珠,還有那緊張的言又止的的表情。對於那個我最後把它送進了ICU的電腦病號,她確實是沒説什麼,就好像那個病號就是一個本就不應該存在的第三者一樣……好了,這就是突然記起的第二件事兒。「單純」的我就是這樣的單純。再加上下面的這一段慨就結束。
人到底是進化的結果,是上帝造的,還是外星人一時興起玩的棋子,不管是那一種,人類的大腦肯定有一個隱秘的功能,在他緊張動的那一刻,會生成一束神秘的腦電波,在他所緊張動的對象的大腦中,刻上一幅負片,即使在當時這大腦的主人茫然不覺。然後,在某一個命定的時候,這負片會重新印放,顯現出來,讓你產生悔恨,遺憾,動,幡然醒悟等等等等一系列不同的情緒。
囉裏囉嗦,繞了一大圈,任了一把。現在回來,開始講正事。
2015年的那個冬天,孩子還在唸高三,已經收到了心儀的大學的Offer,這個可能也是讓我們夫二人做出那個決絕的決定的其中一個因素。以前聽説過國內的中年夫,在孩子升入大學之後,有一個離婚高發期。沒想到我們更進一步,早於孩子離巢就發生了。也許是真的不能再忍受彼此了吧。不過,孩子對於這件事Handle的比我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不像看過的影視劇中那樣的Drama。也許處於婚姻之外的人,早就看見了我們婚姻這件破袍子上的蚊子血。
從家中搬出來後,我租的那套房子,實際上是一套半地下的雙室。原來的租户回國,他們把自己的物品都搬到一個房間,把另一間單室轉租,並且僅僅轉租一個月的時間。好多定居未久,萬事還沒有步入正軌的新移民朋友都是這樣的打細算,寧可委屈自己,也要扣省出來幾個銅板。我的事情事發突然,對於接下來要怎麼做,更是一片茫然,這樣臨時的住所,正好適合我。
那時,我已經在當時的公司工作了好幾年。那是一間傢俱公司,在整個大多地區有三間零售店面。我幾乎是在公司把生產線和供應商轉移到中國大陸的同時,加入這間公司的。經過多年的侵,主管的業務對我來説,輕鬆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幾乎可以説睡着覺都能完成。老闆是一位印度裔的老紳士,此時已經到了快退休的年紀。他那個引以為傲的,經常掛在嘴邊的MBA畢業的長子,開始逐步介入到公司的經營中。在我的個人生活正在發生重大變化的同時,已工作多年的公司的經營架構和經營方式,也在發生着本的轉變。
不同於我的隨遇而安,馬上就要成為前的子,已經跳了好幾回槽,這時是在一家著名的會計師事務所工作。她經常加班,收入比我高許多。不知道這是不是我們的離婚分割比較簡單,沒有那麼狗血的原因之一。
住在那裏的一個月,沒有什麼故事。沒有和其他租客,也沒有和房東太太發生任何事。我處於一種渾渾噩噩的茫然之中,好像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心中卻不清楚到底需要去做什麼。
第二章
敲門聲響起來的時候,我正睡的糊糊的,潛意識裏還以為是上班要晚了,老婆在喊我起牀。拿過牀頭的手機一看,還不到8點半。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現在是晚上,也終於想起來自己是在那裏。
搬到這個公寓已經快有兩個月的時間。原來的公司在換了MBA老闆之後,不出所料開始了裁員,此時我已領了四周的失業金。在連續工作了這麼多年之後,我大概可以領10個月左右的失業金,也就樂得過一段懶散到像一灘爛泥似的子。考慮到下半夜我可能會睜着眼睛,刷一些我自己也不知所云的視頻,傍晚就喝的暈暈乎乎的睡死過去,也不算太過分。
身上還穿着下午躺在後院曬太陽時穿的T恤和短褲,我睡眼惺忪地打開門。
門外是一個小巧的亞裔女人,30多歲的樣子,手上捧着一個蛋糕,臉上是開朗的笑容。應該是沒想到開門的人是這樣一個狀態,她明顯有些慌亂,用地道的英語,語速極快地説,喔,對不起,希望沒打擾到你,我可以其它時間再過來。
女人彎彎的笑咪咪的雙眼讓我恍惚。雖説是地球上幾十億的人口,每個人都不相同,但總有些可以歸納到某一類別裏的相似的地方,或者是格方面的,或者是形象方面的。我沒有想到的是,時隔這麼多年,竟是在這樣一種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又見到了這樣一雙曾讓我的心中漾起暖的彎彎笑眼。但是,酒和睡眠讓我的嘴裏發乾,大腦凝滯,我呆呆地望着這女人,一時無話。
很快理清了狀況,女人清了一下嗓子,重新打起神,衝着門內的傻子説道,嗨,你好,我是你剛搬過來的鄰居,拉娜,很高心認識你,希望今天下午那幾個野小子沒有吵到你。這兒,我烤了一個蛋糕,希望能合你的口味。
我當時腦袋筋了嗎?反正我側開一步:想進來喝一杯嗎?
這個可是完全出乎她的預料,當然也肯定是不想。不過,如果拒絕,那就違背了她過來打招呼的初衷,蛋糕也無疑白做了。女人,拉娜,不愧是做人力資源的,端莊地一笑:好呀,謝謝,不過我可不想打擾你太長時間。
這個公寓樓是一個五層樓房,周圍共有三幢,由一家當地著名的物業公司管理出租。因為靠近地鐵站,通方便,住着來自五湖四海的各人等,大多是第一,二代移民,各種顏都有,氣味也很複雜,一言難盡。
在那間半地下室住了兩週,吃了十多天的快餐之後,我終於意識到,這種獨自一個人的生活,將是我今後的常態,於是開始找一個長遠一點的住所。這間公寓是一室一廳,位於一樓,有一個小小的後院,後院連着一片綠蔭覆蓋的緩坡,坡上面是一個公園。可以通過客廳/廚房的推拉門從後院直接進出,不必走公寓大門和長長的陰暗的走廊。雖然租金超出了我的預算,我還是一咬牙租了下來。
拉娜一家應該是前幾天搬過來的,也住在一樓,和我隔着幾間。因為這公寓樓是L型的,所以他們家的後院和我的基本算是角對着角。説不清家裏到底有三個還是五個孩子,反正從他們搬過來,就經常聽到拉娜對着這幾個從幾歲到十幾歲的孩子們大聲的呵斥和發出各種命令,沒有看到有男主人。
廳裏的茶几上放着兩個紅酒瓶子,其中一個已經空了,另一個還剩下一半。
我把沙發上的凌亂抱走,請拉娜坐下。從洗碗機中拿來一個乾淨的飯碗,給她倒了一腕紅酒,因為唯一的杯子是我晚上剛用過的,還沒有洗。
這事兒還微妙的,用飯碗喝紅酒怎麼了?想搞歧視嗎?拉娜微笑着,非常自然地端起碗,抿了一小口。
「你的房間很可愛喲,你一個人住嗎?」
是,我簡簡單單答道,眼睛卻盯着她帶過來的蛋糕,上面覆蓋的厚厚的巧克力起了我的食慾。説實在話,這應該是好久以來我吃的,除了各類快餐和外賣之外唯一正經的食物了。
水開了,我沏上一壺茶,是我最好的金駿眉,倒了兩杯,茶杯是我那時唯一説的過去,還算是有點形式的東西。
沒想到她喝了一口,又小心地再喝一小口,然後問我:你有牛和糖嗎?
「只有那種袋裝的茶才需要加牛和糖,我這種是不需要的,不然,就是費了。」我當時認真地,不客氣地説。是她那雙與人為善的笑眼讓我變得隨便?
還是因為擁有這雙笑眼的人,竟然不是那個我深埋心底的人而令我生氣?在她走後,我才想起來,我那時家中既沒有牛,也沒有糖,這兩樣幾乎是當地人生活中必備的物品。
其他説過什麼都忘記了,不過是一些普通的客套和小心翼翼的打聽。拉娜是越南裔第二代,説英語和越南話,母親是越南人,父親是華裔,能説廣東話。後來我們再碰到,也是客氣地打聲招呼。拉娜和周圍鄰居處的都很好,但是我隱約能覺到,如果能避開我不用碰面,她都是儘可能的避開。
最初的幾次好像都是這樣,帶着一股氣,或者是一種隱隱的埋怨,不知道是我上面提到的原因,還是因為我當時的狀態的關係。
另外一次大概是半個月之後,那時我算是已經開始了一份兼職的工作,也有一點漸漸地走出了這一人生的低期。那天是一個週六,一個温暖晴朗的好天氣。新開始的工作很要求一些體力,我減掉了幾磅體重,那些天狀態不錯,食慾大好。這天我在後院燒烤,喝酒品茗。那邊拉娜家來了好多的客人,早上還在後院支起了一個蹦牀,好多小孩子在上面大聲喊叫着玩耍。看來是新家終於安排妥當了,請親朋好友來家裏暖房。
加拿大的夏天,燒烤是一項最經典的活動。有鄰居的小孩子受到燒烤味道的引,來到跟前,我就會給他們一個熱乎乎香噴噴的熱狗。此時我已經能夠分清楚拉娜家的三個小孩子。在經歷了近三個月的蜷縮之後,這段時間我似乎是特別喜歡聊天,喜歡和人往。
在供應了6,7個熱狗之後,拉娜終於走了過來。她的頭髮梳的乾乾淨淨的紮起來,用一個發別到腦後,額頭戴着一個淺的髮帶,整個人顯得光潔明亮。
「嗨,謝謝你的熱狗。那些小傢伙不知道怎麼回事,希望沒有煩到你。」
我發現我們每次對話,都是因為她怕打擾到我。難道在她眼裏,我是一個特別封閉的人嗎?
「沒關係,反正我一個人也吃不了,總好過過期了扔掉。」
怎麼回事,這是一個正常人應該説的話麼?!
大概這樣的回答也超出了她的預期,拉娜一愣,不過她決定讓這句話溜過去,轉頭指着桌子上的東西説:今天喝的是什麼?
是茅台王子酒,在當地的酒類專賣店可是要70多加元一瓶的。可氣的是,在國內的電商平台上,也同樣是7,80人民幣一瓶。當然,這些都是在我的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實際上我只是簡單地説,是中國白酒。
很顯然,中國白酒對她這個越裔第二代來説是一個新鮮的概念,在她還沒想起來怎麼應答的時候,我又説,想嚐嚐嗎?
「嗯哼。」看來這個人是一個心思很淺的人,這點確是與她眼中的明朗相配。
我也懶得進屋去取乾淨的杯子,就在我正在用的白酒杯中倒了小半杯。我想是有要顯示友好的成分在,拉娜上前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然後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彎着,手撫着口,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這是什麼呀,怎麼嚐起來像是汽油一樣。」還沒等勻了,拉娜就一邊咳着,一邊説。
我也有些不好意思。知道會辣到她,只是沒想到她會一下子把半杯酒都灌下去。我於是一本正經地説,這可是茅台,在中國那可是數一數二的品牌。在中國股市中的地位,就像是蘋果和微軟在美國股市的地位一樣。
後面這句話,我本來是帶着驕傲説的。説出來之後,不知道為什麼,卻覺得有一點不對勁。沒有我原來心中想的那般牛。偷看她一眼,發現她並沒有太在意,於是趕緊閉嘴,沒再往下説下去。
「好吧,如果你這樣説的話。」終於勻了的她隨意地説道,接着,又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嘿,聽着,你不必非得要……」
我瞄了一眼Bbq烤爐那裏,二層的保温架上還有幾個熱狗香腸,「嗯,要過期的也就剩下五個了。」
她聳了一下肩,深深地望我一眼。那眼神讓我有些走神,裏面竟是同情嗎?
「好吧,不管怎樣,多謝了。」走開幾步,又舉起一隻手,在耳側搖了搖,加重語氣説:「還有你的中——國——白——酒。」
我衝着她的背影,舉起酒杯照了照杯,算是回答。
那天晚些時候,又有一位老先生過來和我打招呼。説的是粵語:理好!我們倒是口味相近,他倒是能夠欣賞我的茶葉,喝起像是汽油的中國白酒倒是給他帶來了驚喜。我們一起喝着茶,聊着天,用英語,國語,還有粵語。他的英語一般般,國語很差,有時只能用粵語表達。我的粵語只能聽懂一點簡單的句子。支撐我們聊下去的,是他對於中國大陸天然的好奇和親近。記不清那個時候,中國是不是正在「厲害了,我的國!」
那次,是我第一次聽説了上個世紀身為越南難民所經歷的痛苦和磨難。
第三章
我這樣殫竭慮的回憶和書寫,固然是為了給自己一個代,另外也是一種傾述的慾望。可是,如此的「素」會有人願意看嗎?然而,想要不素又能怎樣呢?這本來就是那幾年我真實的生存狀態,如果不忠實於自己的記憶和受,書寫不是就失去了意義嗎?
現在需要代一下我上文提到的我的那份兼職工作。我之後的人生際遇大多與此有關。它就像是一列疾馳的火車,脅裹着我,歷經着沿途的人生風景。
簡單地説,就是我開始幫着公寓的管理員史蒂夫打理公寓周遭的草坪。因為我正在領失業金,為了不影響到我每週領取的金額,他並不付我報酬,而是減免我的租金。
我似乎對花花草草有一種天然的親近。幾年之前我們搬進了自己的房子後,前後院的草坪在我的手裏,很快就改變了容貌。第一個夏天,原來貧瘠瘦弱的草坪,開始變得健康茂密,到第二個夏天,我家的前院,已經當之無愧地成為我們那趟街最漂亮的小花園之一。
在搬到這間公寓後也是同樣的情況。即使當時百無聊賴的我也從打理後院的小花園中找到了樂趣。正值初,雖然草地的護理是由公寓管理處統一負責,我仍然自作主張給草地打孔透氣,施肥。一個多月之後,天氣變暖,已經可以明顯地看出我的後院與其他幾家的區別。
史蒂夫夫婦是來自東歐的移民,住着由公司免費提供的公寓。他主動找我希望我能負責打理這三棟公寓樓的所有草坪。作為見慣了三教九的老江湖,史蒂夫當然清楚我的狀況,主動提出不支付我報酬,而是用減免租金來代替。身處當時狀況的我當然願意,本沒有計較報酬的多少,只是提出來希望能有一個工具間來存放我的那些工具。史蒂夫自是滿口答應。
那時前正籌劃着賣房子。暑期過後,孩子就要升入大學,她希望能換到離孩子的學校近一些的地方,巴不得我把那些工具都取走。唯一的要求是在房子割之前,我還是要負責房子前後的草地。
囉嗦一句關於領取失業金的問題。我覺得史蒂夫的安排沒什麼不妥,這就如同有錢人的離岸公司和信託基金一樣,都是為了省下本來就可以省下的金錢,是本能的人使然。想起一件今年發生的事情,以前看到關於比爾蓋茨的介紹,如何同夫人相愛結合,如何搞慈善,每年推薦一些讓人心生仰慕的高大上的書籍,私心裏是有一些惋惜的——您老可是世界首富耶!就這麼?這些就是您老想要的嗎?!直到今年吃到了他偷腥出軌和離婚的大瓜,才為他到欣,也恢復了對於人的信心。所以,千萬不要被什麼偉大光榮之類的忽悠了,白白當了炮灰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打住,打住,打住,再不打住就要被打臉了。
專業的草地護理公司,打理公寓樓這樣的商業單位,都是突突突地開着剪草機來做的。我當然不具備這樣的能力,只能推着剪草機用步丈量。人家一天就能幹完的工作,我需要兩三天也不只。不過,就像我之前説的,這正是那個階段我需要的活動。需要乾的活就在家門口,我不急不慌,躲着大太陽,一週裏幾乎每天都在外面做兩三個小時。
體力勞動讓我渙散的神重又變得專注,鬆弛的肚皮開始收緊。另一個變化也很有意思,值得一述,事關男人的那點念想,也就是那個命子。之前那幾年,這位小兄弟抑鬱不得志,偏居一隅,陰囊連同裏面的蛋蛋,鬆鬆垮垮地懸在那兒,晃晃噹噹,如同垂暮之人那層層疊疊鬆弛的下巴,了無生機。在經過了十多天的勞作之後,這一串「勞什子」也收拾神,緊張了起來,像是緊握鋼槍入列待命的士兵。
這天下午,側面的樓房擋住了越來越熾熱的陽光。我追逐着陰涼,在後院打理草坪。拉娜家的孩子和鄰居家的在他們家的蹦牀上玩耍,高高低低的笑聲和尖叫聲像是密集的箭簇,向四周不間斷地發。
突然,笑聲和尖叫聲變成了驚叫,可以到空氣中顫動着的驚慌。我急忙關了機器趕過去。只見拉娜的大女兒躺在蹦牀旁邊的草地上,眉頭緊皺,表情痛苦,胳膊扭到身後,一看就是臼了。小孩子們遠遠地圍着,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青少年起就跟着師父練習摔跤,師父一直説我不夠兇狠,摔跤沒學得怎樣,倒是教了我一點簡單的正骨手法。後來遇有師兄弟們臼錯位的情況,都不用師父出面,我自己就能處理了。
我護着女孩兒臼的胳膊,把她扶起來。女孩兒緊張又期待地看着我,眼含淚珠,額頭上都是冷汗。
「聽我數1-2-3。」我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説。
女孩不明所以,望着我茫然地點點頭。
1——,1音未落,我一拉,一旋,一端,胳膊已然復位。
你撒——,謊字還未出口,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女孩大睜着驚異的雙眼,小心翼翼地體會着又恢復了正常的胳膊。
周圍的小孩子們一臉驚奇地看看我,再看看女孩,難以置信剛剛發生的事情。我心中清楚,我又為神秘的中國功夫增加了一抹傳奇。
趁着我剛樹立起來的權威,我吩咐女孩用冰塊冷敷一會肩關節。很快,老二就從房間裏跑出來,報告説:家裏沒有冰塊。
這才想起來,公寓提供的冰箱,都是單開門的,沒有製冰機。略一沉,我讓拉娜的三個孩子去我的屋裏,把一大袋冰玉米粒分裝成兩袋,輪換着給女孩冷敷。三個孩子擠在沙發上,我找出來一部大鬧天宮給他們看。此時,來自遙遠東方的神秘,正是他們最興趣的。
幾天之後的一個夜晚,九點多鐘,公寓周圍重又變得安靜,傍晚的各種氣味已逐漸消散。聽到敲門聲,我打開房門,房門外拉娜一隻手攥着一大瓶雪碧,另一隻手裏竟是一瓶茅台王子酒。她笑地把酒舉起來,在我的眼前晃着。
第四章
夜深人靜時,我曾無數次反省,自己的記憶到底有多可靠。我發現,當時以為無比重要,將永遠牢記的事情,如今已變得模糊,正像逐漸消散的漣漪。而一些因為我當時的愚蠢和自私而忽略的事情,以及一些幾乎不曾留意的細枝末節,卻越來越清晰,就如同我在前面回憶的那個修電腦的情節一樣。人好像是有着隱秘的觸角,本能地探知並捕獲那至關重要的情境,並深藏起來。總會在你人生的某個時刻,某個或是脆弱,或是傷,或是動的時刻,重新顯影,甚至放大。
直到這時,你才會真正發現,自己經歷了什麼,錯過了什麼,失去了什麼。
沒有人天生的温柔善良,天生的深情而堅貞,一切都是因為有了愛才會如此。可悲的是,我是直至人到中年,開始梳理往事時,才想明白了這個道理。
可能是害怕,也可能是本就沒想起來,孩子們並沒有告訴拉娜當天下午發生的事情,直到幾天之後,才在無意中提起。大吃一驚的拉娜立即細加盤問,終於在三個孩子的你一言我一語中拼湊出了事情的大概。幾經檢查,最後終於確認女兒的胳膊確實沒有問題,這才放下心來。
手舉着中-國-白-酒,出現在我的門前,已經是她得知這件事情的兩天之後。把她讓進屋,我拿出兩個杯子(此時我的個人用品開始累積,逐漸進入一個正常單身漢的生活節奏)。鑑於她主動帶酒來的誠意,我沒有鄙視嘲笑她白酒兑雪碧的卑劣行徑。我和通常一樣,喝茶,她則是要了冰水。
她來之前,我正在重刷《冰與火之歌》。從第五季開始,每出新季,我都從頭再看一遍。此時她坐在沙發上,我挨着茶几,坐在沙發側面的扶手椅上,兩個人都心不在焉地看着電視上的殺戮和亂。
當時的好多情節都忘記了,但有一件事仍然特別清楚地印在腦海裏。記得她當時穿的上衣,頸項部位的V字領口特別寬鬆,每次她拿酒杯或是其它動作側身的時候,都會出來脖頸和肩膀的連接處,以及一小部分肩膀。房間裏只有遠處的爐頭上面亮着一盞小燈,在電視上的光線閃爍之中,她的肩膀發出瓷器般光潔柔和的光,同時,也讓肩窩處的陰影顯得愈加的神秘而且微妙。
我們都沒有提及那天孩子胳膊臼的事情。那晚的拉娜也不再表現出單身母親的潑辣和堅忍。那雙似曾相識的彎彎笑眼閃着柔和的波光,常令我暗自出神,在心中比較她們與深刻在我的心底的那雙有什麼不同之處。是的,我心裏的那雙笑眼更加的温婉,內斂,拉娜的雙眼則是明朗的,好像可以透過雙眼看到她的心裏去。我們的對話越來越放鬆和隨意,喝到第三杯的時候,拉娜嘲笑我只用一杯冰水來招待她。我翻了一通,僅僅找到了還剩下大半袋的薯片。當我拿着薯片過來時,拉娜往沙發的一側靠了靠,我順勢也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想來我要比拉娜緊張些。因為坐下了以後,我反倒僵硬地在那裏,不知道説什麼了。覺到拉娜側過身,盯着我看了一小會兒,然後向我靠了過來。此時我也不再有任何的懷疑和猶豫,轉過身和她吻到了一起。
記得我們的第一次接吻,不是影視劇裏的那種烈和火熱,而是恰恰相反,帶着一種成年人的穩重,甚至可以説是莊重。我們的嘴小心地碰到一起,先是我輕觸了幾下,接着小小地轉了兩下頭,似乎是在用嘴探查她的柔軟和飽滿。
然後她也如法炮製,只是她的輕觸更加的細緻,近乎一種輕啄,從我的嘴角,到上嘴,再到另一側嘴角,再到下嘴,如同一隻野獸在巡查和標記她的領地。
接下來,我們才更緊一些地抱在一起,嘴完全張開,兩人的嘴完全重合。
我的舌頭伸過去,在她的嘴裏遊動,她的舌頭在躲避,偶爾,也會舒展開,用滑的舌尖挑動着我的舌尖。
時間並不長。我們並沒有吻到缺氧,或者像言情小説裏講的那種眩暈。相反,越吻我們越是覺放鬆和自在。她的雙手輕撐了一下我的部,我們兩個人分開,她順勢靠在我的身旁,我的一隻手從她的腦後伸過去,摟着她的肩膀。
寫到這裏我才意識到,同時非常確定,一直到這個時候,我們都沒有觸摸對方身體的其他部位,我是説的部和下面的地方。我記得很清楚,當我摟着她的肩膀,我們重又靠回到沙發上後,我往前欠了一下身子,把她的酒杯和冰水挪開,把我的茶杯拿到了她的身前。拉娜倚在我的肩膀上,無聲地輕笑了一下。
「你對於茶水好像很有些堅持的樣子。」
「至少我知道它要比冰水好一些。」
拉娜扭頭看我一眼,很開心的樣子,笑笑説,要不我們都改喝啤酒吧。
我起身去冰箱拿啤酒,拉娜在我身後説,你不介意我換一個沒有那麼多死人的視頻看看吧。
好呀,你換吧。我説。電視上的視頻是從放在茶几上的iPad傳過去的,拉娜很練的一番擺,等我回來時,電視上的節目已經從暗黑換成了粉紅。
這是我第一次到了拉娜和我或者是和曾與我有過親密關係的人的不同。我們的年齡相差不過十來歲,我想更多的應該是文化和成長環境的差異,而不是所謂代溝的原因。她那一雙總是勾起我似曾相識覺的彎彎笑眼,既使在最柔情似水的時刻,仍然透著明朗和直。而深埋我心底的那一雙盈盈彎月,在無限的深情之中,隱藏的是隱忍,甚至是謙卑,每每想起,都勾起我深深的痛楚和自責。
電視上的男女還處於調情試探的階段,尚未完成最後的寬衣解帶。我拿着兩瓶啤酒,故作鎮定地坐下來。拉娜向我側過身子,直接把雙腿抬起放到我的腿上,撅起嘴在我的臉上快速的啄了一下,然後雙手一前一後環到我另一側的肩膀上,頭枕着我的肩膀,很開心地看着電視。
我的一隻手撫着拉娜的頭髮,肩膀,後背。開始好像純粹是為了應景,逐漸地這接觸讓兩人之間的温度開始升高,拉娜每次吻我的間隔在縮短,吻的時間在加長,我也開始轉過頭來,用嘴尋找她的嘴,接吻也越來越用力。
終於,拉娜一聲輕笑,靈巧地起身,跨坐在我的身上。一雙彎彎的笑眼像要滴出水來,望了我一眼,好似為了最後的確認,然後,我們緊緊地吻到了一起。
我們的舌頭互相侵入,互相挑釁,互相糾纏,當幾乎要窒息的時候,僅僅轉了一下頭,又迫不及待地重新吻到了一起。
毫無疑問,這是我們之間第一次充滿了情慾的接吻。接着,拉娜趴在我的身上,兩手緊緊地抱着我。柔軟而飽滿的部緊貼着我的膛,劇烈地起伏着。
這時,我才聽到電視上傳過來的呻聲,息聲。拉娜在我的身上難耐地扭動了兩下,我幾乎可以覺到她兩腿之間的濕熱。直到這時,我才小小地擔心了一下。因為我猛然意識到,我身為男的那部分機能,已經有幾乎一年之久的時間,沒有實際作過了。在這之前,這件事情從來沒有讓我擔心過,相反,我很是高興,沒有那些蠢蠢動和煩躁不安來惹我煩惱。現在,我的情慾已經先於我的身體啓動,我不敢確定,那似乎已經鏽蝕的管道是否還能夠正常運轉,我是否還能夠泵出熱血,達成火熱和堅硬。
我把雙手到拉娜的股下面,表面上是為了把她更緊地抱向自己,實際上是為了讓我們兩個的緊要部位離接觸,給自己一個緩衝的時間。拉娜的股飽滿而緊實,摸上去手極好。拉娜誤會了我的意思,雙膝抵在沙發上,起上身,把她柔軟的脯靠近我的臉。
不管是年齡的原因,還是文化背景的原因,像拉娜這樣直接的毫不含糊的女孩我之前還從沒遇到過。仔細想來,含蓄固然是因為羞澀,但是也不排除其中有計較的因素。而拉娜的直就體現在,一旦喜歡,就毫無保留地敞開自己,不帶一絲扭捏。
我壓下心裏最初的一點小小的吃驚,一隻手仍然摟住拉娜的股,把她靠向自己,另一隻手從她寬鬆的上衣伸進去,找到她的罩的搭扣。還好,手法不見生疏,一捏一扭,罩應聲而開。
我本來只是想把她的上衣掀起來的。火熱的拉娜卻鬆開抱着我的雙手,直接把自己的上衣了下來。拉娜的皮膚白皙細膩,一對兒大白兔飽滿實,不像是一個三個孩子的媽媽,是身材勻稱的她唯一不算勻稱的地方。粉的頭小巧俏皮,一隻房上的頭像是一枚黃豆粒,已經硬硬地立了起來,周圍的暈像是在冷天裏突然受到刺的皮膚似的,顏變深,起了一圈雞皮疙瘩。另一隻房上的頭卻仍然陷在房裏面,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女孩在等待救援。
一隻手圈住了一隻房,我張開嘴含住了另一隻房,舌頭在暈處打了幾個圈之後,猛地一下住了那粒硬硬的頭。我可以明顯地到拉娜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然後軟軟地靠在了我的身上。
非常非常的幸福和快樂,這就是我當時的覺。拉娜的房極其的誘人沉醉。我的一隻手貪婪地撫摸着,輕輕重重地捏着。另一邊嘴也沒有閒着,或是張得大大的,把她的房滿滿地含到嘴裏,或是用嘴圈住暈部位,然後用舌頭變換着速度來撥動她的頭。拉娜的身子越來越軟,有時隨着我的力量加大或者是速度的突然加快,她的身體也跟着突然的搐一下。
這就是所謂的引無數英雄競折的温柔鄉吧。我幾乎是忘記了時間,忘我地品味着這人生的美妙滋味。拉娜忽然直了身子,雙手捧起我的臉,像是一個渴極了的人突然一下子發現了甘泉似的,重重地玩命一樣地親上了我的嘴,狠狠地吻着。
似乎是這樣的吻終於解了她的飢渴。我們吻了一陣子之後,拉娜重又靠回到我的身上,只是這次她的雙手分別緊抓着我的胳膊和肩膀,看上去就像是她怕自己坐不穩一樣。
我重又開始把玩她的椒,節奏比之前舒緩了許多。但是,什麼樣的人才能抵擋住這樣極致的誘惑呢?我當然是不可能,撫摸的力道逐漸地在加大。隨着我的力道由舒緩變得沉重,拉娜抓着我的雙手也越來越用力,好像是怕自己一時失神,從我的身上跌落到地上。我再次低下頭,含上了另一隻房。在滿滿地含住,把周遭的甜美都通通領略夠了之後,我終於攻佔了高地。正如英雄終要來解救被困的公主,我裹住她的暈部位,用舌頭刮掃了幾次她那個仍陷在房之中的委屈的頭,然後,突然用力地往外。
拉娜驚叫一聲,一下子從我的身上滑到了地板上面。她跪坐在我的腿旁,兩手握拳,抵在自己的小腹部位,低着頭,全身緊張,似乎在抵禦着極大的痛苦。
我也被嚇到了,手撫着她低垂的頭,緊張地問她怎麼了。拉娜並不回答,只是搖了搖頭。好一會兒,她終於直了板,抬頭衝着我嫵媚地一笑。這時我才發現,像是一個出浴的美女,拉娜的整個臉都已緋紅。她仍然一語不發,抬手到我的部,解開我的帶,拉開拉鍊,釋放出我的小怪獸。
還好,當我忘情地沉醉在温柔鄉里的時候,我那男的自尊也已如期恢復。
此時我的雞巴怒目圓睜,似乎在宣告大聖歸來。而實際情況卻是,由於長期缺少血的滋養,這立的雞巴可以看出來還是有一些瘦弱的。雙手圈着這頭小怪獸,拉娜再次抬頭衝我温柔地笑笑,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嬌羞。
拉娜開始撫我的雞巴,先是輕輕地試探,然後逐漸擴大了範圍和幅度。我甚至説不上來心理層面的動和生理上的快,那個來得更強烈一些。我閉上眼睛,重重地靠到沙發靠背上,微微仰頭,心中充滿了。這個時候,如果有人來討錢,我會把身上所有的現金都掏出來給他,不在乎他到底是真的乞丐還是一個騙子。如果眼前有個無家可歸的人,我會毫不嫌棄地讓他住在我的房間裏。我沒有了任何的怨恨,願意為所有的人,為所有的事情,送上我最誠摯的祝福。
這時,下面傳來了不一樣的覺,對龜頭的包裹更加的緊密,濕潤而且温暖。我知道,這種狀況下,久已未經人事的我很快就會到達臨界點。我趕緊直起身,看到拉娜正低頭含住我的雞巴,紅暈未退的臉頰凹進去,正在專注地裹着我那個看上去囂張,實際上外強中乾的東西。
我用手撫着她的秀髮,故意逗她:你剛才是怎麼回事,難道是來了嗎?
拉娜停下了吐,歪着頭枕在我的大腿上。這種姿勢,她的嘴正好貼着我的莖身,而她的直率,坦誠,對我的毫無保留再次令我動:我忍住了,不想來得那麼快,還要等你呢。要是來過了,就沒有力氣了。
這時的我,心裏不再有任何的遲疑。把她拉起來,一起走去卧室。
終於光了,將要爬上牀的最後一刻,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躊躇了一下,用徵詢的語氣説:對不起,我沒有套子。
身上沒有任何遮掩,舒展地躺在牀上的拉娜,晶瑩的雙眼直直地望着我,極其温柔,同時又極其堅定地説:沒關係,我們不需要。
第五章
人生的意義,大概就體現在所經歷的許多讓你恩的人和事。當你形孤影孑的時候,仍會有一些人和事,勾起你無限的懷想。在我寫到與拉娜的第一次親密接觸的時候,原本以為會耗費一些時間,慢慢地回想往事。沒有想到,那些記憶,似乎都無須經過大腦,直接就傾注到指尖,淌成文字。整個上面一章,幾乎是一氣呵成,是開始動筆以來,寫的最順暢的一章。由此可見,即使是你本人,也不見得十分清楚,自己的大腦中,到底曾經刻下了怎樣的記憶。而簡單地回想一下,與斥諸於文字相比,所調動的記憶的深度又是完全不同的。看來,我的確是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把那些過往講述出來。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要剋制自己,用最樸實的文字,講述記憶裏的真實。寧可乾乾巴巴,也絕不誇飾。
那晚拉娜穿了一件淺的內褲。當我把她的外褲下來的時候,發現她的陰部已經濕的一塌糊塗,內褲已經變得透明。可以清晰地看到濕得粘在恥骨部位的捲曲的陰,還有已經充血,微微張開的兩片小陰。透過透明的小內褲來看這些,更加突出了一種糜的氣息,令人難以抑制,想要馬上就大加撻伐。
在徵得了拉娜的同意之後,我爬到她的身上,把她小巧的身子整個地覆蓋住。雞巴直地抵在她的陰部,兩隻手抱着她的頭,和她熱烈地親吻。拉娜的雙手也抱緊了我,同樣熱烈地回應着我的親吻。
親吻了一會兒,我稍稍抬起股,左右扭動,試圖槍入巷。可是,濕滑的巷口讓我的雞巴每一次都滑開,不得其門而入。同樣難耐的拉娜輕笑了一下,手伸到下面,扶着我的長槍,對準了口。
拉娜先是用手拿着我的雞巴,左右撥動了幾下,把口的瓣推開,同時也把龜頭濡濕。接着,她扶正愈加怒漲的雞巴,大睜着雙眼看定我。從她努力張開的繃緊的大腿,我可以到,她也全神貫注於馬上就要開始的短兵相接。
即使準備得如此充分,接下來的推進還是讓我吃驚。我並不壯的雞巴,彷彿擠進了一個滿是障礙物的狹小的巷道,每前進一步,都困難重重。期間,我幾次注意到拉娜微微蹙起了眉頭。毫無疑問,我們這兩個老手新兵,都同樣面臨着重新擦亮自己的裝備的問題。
這可苦了我。已經有兩次,我不得不停下來,深幾口氣。既是讓拉娜適應一下我那簡陋的裝備,更是為了讓自己緩一緩,不至於摟不住火。
就這樣,我推進兩步,停一停,往返幾次,把新梨開的土地再深耕幾下,把已經開拓的疆土拓展開,接着再往深處推進。拉娜的水越越多。當我的整雞巴都變得濕淋淋的,連陰都濕的粘到了一起,才終於抵達了終點。
現在,我更緊密地,更完全地整個覆在拉娜的身上。我們對望了一眼,都是同樣的開心和幸福。拉娜輕咬着下,雙眼亮亮地望着我,詭秘地一笑。緊接着,我就到她的陰道深處動了兩下,把我剛剛獲得息的龜頭一推,接着又是一下緊握。一陣麻麻的電瞬間從龜頭傳到了頭髮梢和腳趾尖。我低吼一聲,聳動股,雞巴在拉娜的陰道中開始快速地大起大落,大開大合。總共也沒有幾下,就死命地抵住她的陰部,突突地開始。
也就前面兩下的噴還有些力道和情,剩下的就是無力和空乏。我努力地抵壓着拉娜,試圖讓她也受到雞巴的跳動,可是就是我自己也能到被緊箍在她的腔道中的莖體的疲弱。久違的牀上運動,在它虎頭蛇尾地結束之後,反倒勾起了我的傷,讓我倍空虛。
我趴下去,頭枕到旁邊,試圖抬起股,從拉娜的身上滑下來。拉娜的雙臂仍然圈抱着我,一隻手按在我的後背,一隻手按在我的股上,悄聲説,在裏面再多放一會兒。
我有些心虛。拉娜看上去卻是幸福和滿足,在我的耳邊甜地説,我們會越來越好的,相信我。
我不知道她説的越來越好指的是什麼,是我們之間的關係,相互的配合,還是僅是我的表現。很明顯,拉娜沒有達到高。在我的雞巴往裏推進的時候,即使在那麼濕滑的狀態下,據拉娜的陰道內部仍然像是粘連到一起的狀況可以明顯看出,她也是很久沒有做過了。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能夠發現,我的情況也和她完全一樣。
但是,不同於我的情緒低落,拉娜無疑是興奮的,這從她變成粉紅的前和依然火熱的身體可以覺得到。當我的雞巴變得疲軟,從她的腔道中被「波」的一聲擠出來時,我尷尬地一笑,順勢從她身上滑下來,側過身去牀頭櫃上出紙巾。清理之後,我仍然背對着她,側身躺着。
柔軟温熱的脯貼上了我的後背,一隻手從我的腋下穿過來,在我的前慢慢地隨意地撫摸着。我偷偷地長舒了一口氣,現在的覺更對頭,比剛剛的情更能夠撫人心。也讓我慚愧,發現了自己的自私。想轉過身去抱着拉娜纏綿一會兒,可我捨不得眼下的受。於是兩腿向後,夾緊她的一條腿,同時捧起她的手,長長地親吻,希望她也能受到我的深情。
拉娜那隻遊動的手,還不時地伸向下面。我剛才只是潦草地清理了一下下體,現在它軟趴趴地耷拉着,仍有些濕和粘膩。拉娜毫不在意,拿起來捏兩下,再用食指繞一繞,似乎在測試,看看方才還堅硬的傢伙,現在能有多柔軟。
我們都沒有説話,就這樣頗有默契地靜靜地躺着,回味着。也許是沒少喝酒的原因,也許是一年之久的第一次釋放,總之沒有等到下半場,我很快就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身旁已經不見了拉娜。我去客廳喝水,回來時在牀頭櫃上看到張便條:不放心孩子,我回去了。今晚我很幸福,謝謝你。明天晚上過來吃晚飯吧。
我又安心地睡去。
再沒睡得安穩。睡夢中總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第二天起牀,第一眼就看到了牀頭櫃上拉娜的留言。我呆呆地坐在牀邊,好久沒動。
第六章
我的回憶,從來不是為了政治正確,它只有一個標準,就是誠實。
那天早上,我坐在牀邊,耷拉着頭。手上仍殘留着對昨晚拉娜絲般滑順的部的記憶,心中的受卻是挫折和沮喪。
目前所作的打理公寓草坪的工作,極大地改善了我的經濟條件,減輕了我的壓力,正幫助我一步步從頹唐的蝸居狀態中走出來,可當下的我無論如何也沒有勇氣開始一段新的關係。必須要説明,前一段婚姻的失敗,給予我的並不是傷痛,只是一種挫敗,一種倦怠。人到中年的我不想再有任何的複雜,只想要簡單和單純。你想想,就連最能惹事的雞巴我都能讓它休眠達幾年之久,還會有什麼心氣去經營一段新的關係呢?
拉娜的直率和無所保留令人動,美好的體令人動。情動之時,不可能停下來先講清楚前提條件,明確這只是個Ons,或者是Multions。
但這是否就意味着我必須有所承擔?如果我退縮,是否就説明我很渣,我辜負了人家?
渣或者辜負同時意味着另一方的所作所為更多地是一種付出。昨晚的一切無疑是美好的,温情的,是雙方共同的投入和輸出。理解成單獨一方的付出,反倒是玷污了這種美好。
鋪墊了這麼多的心理建設,只能説明我還是有些心虛。簡單一句話就是,我逃避了。當天下午給拉娜發了一條短信,撒謊説晚上有事。在外面一直拖到天徹底黑下來,才回到我那個冷清的家裏。
就這樣,那次真成了一夜情。同住在一棟樓裏的我們兩個人,成功地避免了不經意間的碰面。期間,也許是沉睡的怪獸被喚醒了,也許是為了證明我並不在乎,我還去嫖了一次。後來,在某種奇怪的機緣下,又去了一次,又去了一次……這也導致了後來的狗血劇情。
有趣的是,這時候我和拉娜的三個孩子混得越來越。樓裏有一位印巴裔婦女,每天下午放學後負責把幾家沒人照顧的孩子從旁邊的小學校接回來,幫着照看到孩子的父母下班回家。這些孩子經常在後院玩耍。出自對源於遙遠東方的神秘的膜拜,三個孩子喜歡到我的屋裏玩,這讓我在對時下的動畫片有了更多的瞭解的同時,也不得不學會了如何在短時間內做出一頓加餐。為了不讓事情變得更復雜,我對孩子們的唯一要求是,不能讓他們的Mom知道他們到我這裏來玩的事情。
這天,前到我這裏來找了我一次。我們婚姻關係的解除,還有一些文件需要簽字。我們都很平靜,都很理智。諷刺的是,前的氣不錯,神態輕鬆,令當時氣晦暗的我相形見絀。難道那段婚姻,竟是我們兩個的囚籠嗎?
那天傍晚,我烤了一大盤雞翅送到拉娜家裏。拉娜還沒有回來,我留了一張便條,裝在信封裏,叮囑孩子們給他們的媽媽。
便條上面只有一句話:我相信愛情,但是,我不相信婚姻。
在我看來,愛情是基於相互的愛慕。所謂幕,意味着欣賞和佩服。而婚姻,24/7,柴米油鹽,吃喝拉撒。沒有人不打嗝,放,拉屎,更何況還有基於人弱點的各種自私和計較,情緒和事業的高低起伏。有什麼樣偉大的閃光點,能夠經得起這樣的磨合呢?
就像人們常説的,愛情是盲目的,而婚姻是現實的。
當然,世上不乏長遠的相互關心的婚姻,也有默契的相得益彰的夫。但是,這樣的婚姻,好多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利益的共同體,很難説裏面有多少欣賞和愛慕的成分,或者本就是一種缺乏勇氣的習慣而已。
最近又看到一句話,補充如下,據説出自《海獸之子》世間的情莫過於兩種:一種是相濡以沫,卻厭倦到終老。
另一種是相忘於江湖,卻懷念到哭泣。
理想的情況是,如果你足夠強大,強大到可以維持一種像邵逸夫與方逸華那樣的關係,兩個人既互為對方的愛人,又相互獨立,保護了自己不願意為外人道的一些私隱甚至是病。當然,這樣難免還要忍受一些孤獨。可是,誰能夠保證,當有人在牀的另一側酣睡的時候,牀的這一側的你,不會仍然到孤苦難眠呢?
那天晚上,我在家裏坐卧不安,刻意讓客廳裏的燈一直亮着。很晚的時候,終於收到了一條短信,帶着拉娜一貫的直率:對不起,我並沒有想要那麼多,也許是女人本能的錯吧。我願意我們都是對方最好的朋友,甚至是非常好的炮友。
為了不至於引起不必要的聯想,我這裏要特別指出,短信裏所謂的炮友,她説的是Friendwithbenefit。
收到這條短信,我不再坐卧不安,但是並沒有原來想象的那樣高興。
然後,又是連着兩天的「無線電靜默」。週五中午我發短信:晚上有空過來喝一杯?
應該是直到她快要下班的時間,我才收到了回信:好。
我買了一瓶對於我來説稍嫌奢侈的紅酒,內心仍不敢肯定她一定會過來。
寫到這裏的時候,心裏還是有些心虛,不知道我這樣的是不是就屬於那種所謂的不拒絕,不負責的渣男。而事情的奇妙之處就在於,我是或不是的標準,看起來完全取決於拉娜的態度。如果她也享受這種Friendwithbenefit的關係,我們就OK,我就不是;反之,如果她的期望遠不止這些,我就是。即使這兩種情況下我們所作的都是完全一樣的事情。這,就是傳説中的「道德」嗎?
另一方面,對於出去買,我並沒有心理負擔。如果受傷了,可以花錢請人針灸,按摩。那麼,雞巴腫脹了,為什麼不能請人舒緩一下呢?錢財兩清,童叟無欺,何罪之有?有的宣傳説賣產業會助長對婦女的剝削,可是,經常看到有報道説某個地方的某個黑社會組織壟斷了某條運輸線,或是某個產業,也沒見就把這條運輸線和這個產業取消掉呀!關鍵在於建立公正公平透明的規則吧。
又比如,上個世紀美國實行酒令時期,私酒氾濫,犯罪猖獗,而想要喝酒的人最後也都會想辦法喝到。取消酒令了,私酒和與酒有關的犯罪反倒是幾乎沒有了。還有,酒對社會,對個人的危害和買相比,哪個更大,這個無須論證吧!或者,如果必須選擇一個,你願意是酗酒成癮的人,還是有癮的人?口腹之慾,眼觀,耳聽,這些官能都可以得到滿足,且發展出那麼大的產業,雞巴也不是偷偷摸摸私自意外長出來的東西,也是人類發展必不可少且極其重要的一環,甚至是好多英雄人物建立豐功偉業的原初動力,怎麼就不能正視它呢?與其污名化它,不如尊重它,讓它變得莊重些,我覺得反倒能消除許多犄角旮旯裏的黑暗。
太他媽囉嗦了,我這不就是又……又……嗎?所以説偽君子最令人討厭!
拉娜還是過來了,不過比我預計的時間晚了許多。將近晚上10點的時候,她在我後院客廳的拉門外,敲了兩下玻璃。
拉娜一臉素淨,穿着普普通通的家居服。我把她讓進來。我們兩個比之前歷次見面表現的都要緊張。
拉娜很是配合,但我們的每個話題都淺嘗即止,無法順暢的進行下去。紅酒倒是下得痛快,多半瓶很快就喝掉了。
少不更事,內心躁動時候的我曾經説過,只有袒裎相見之後,才能坦誠相見。現在看來,那只是必要條件,不是充分條件。僅對完全受荷爾蒙驅動的年輕身心成立。
她進來的時候,我的電視上面正放着某個加勒比海島的實時景緻,深渺的海水在冷清的月光之下,嘩嘩地拍打着岸邊的白細沙。無計可施,內心已湧起一絲挫敗的我藉着酒勁,一股坐到沙發上,把iPad遞給她:「要不你找一個好看的節目吧。」
拉娜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啪啪兩下又轉到了那種粉紅的節目。只不過,這次是兩個美女的互動。
對這樣的內容我並不會到不適,只是在當前這種情形下,更增加了我們兩人之間的微妙氛圍。
不同於上一次,接吻和愛撫都是我主動發起的。我也説不清我到底是出於荷爾蒙的驅動,還是男人的自尊,或者僅僅是男人獵豔的本能。拉娜還是配合,但是情緒堆積的很慢。一時找不到G點的我有些不耐,狠狠地出拉娜甜滑的舌尖,用比正常稍大的力量咬了下去。
「嗯——!」拉娜發出一聲長長的悶哼。如果不是我仍然抱着她,我敢肯定她會癱倒在沙發上。憑藉着神秘的化學反應,我可以到,就如同之前電視上面拍打着岸邊的海,拉娜的兩腿之間也有生命的汐湧出。
這樣的反應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對我而言也是一種全新的體驗。趕緊如法炮製,對她的香舌,嘴各種強攻和撕咬。拉娜嬌着,不再是悠長的那種,短促而且焦急,如同正在慌張地試圖掙老鷹魔爪的小白兔。
對於SM我並沒有什麼興趣,只是享受於她的享受。男人對於自己是不是「渣」可能看法不同,有許多為自己辯護的地方,但是男人的「賤」是板上釘釘沒跑了。這可能也是千百年來人類進化出來的雄動物的一種本能。君不見再偉大光榮的人物,和小姑娘跳舞時,也會噓寒問暖,家長裏短。相隔很長的時間再見,還會記得對方。這還成為他們之所以「偉大」的一個證明。
拖良家下水,勸女從良。捫心自問,這個愛好我也可以有。
那晚在沙發上面,我賣力地「蹂躪」着拉娜,只是有些不得其法。我故作暴地把她的上衣去,雙手大力抓着她那對豐滿動人的房。拉娜好像非常難受地息着,兩手無力地攤在身體兩側的沙發上面,那樣的無助,全沒了之前的幹練和朗。對於那雙在手掌的大力擠壓之下形成的各種奇怪形狀,我還是有些心裏沒底,手法忽輕忽重。這也讓拉娜不時地得以息。這時候,她仍然閉着雙眼,靜靜地躺着,看上去既羞恥又渴望,在羞恥中渴望着。
雖然我對SM並不冒,可是,看着眼前嬌的小白羊般的拉娜,柔的前完全敞開,任人宰割,還是起了我施暴的慾望。與此同時,下面的雞巴也完全起,火熱而且堅硬。我俯下頭去,猛地一口含住了早已突起的頭,大力地,同時舌頭也快速地撥動着。
拉娜一聲驚呼,叫聲剛發出一半,就消失在喉嚨裏面。好像忽然被一顆子彈擊中,整個人連同呼都停止了。只有一隻手舉了起來,拇指和食指擰住我的胳膊,用超乎想象的力量,越擰越緊。
從上次我們的第一次鋒,我就發現,拉娜是屬於那種的體質。而這次對於輕微的受,她那渴望之中夾雜着羞恥的反應,更令我吃驚。而且她反應的那種出乎意料的烈程度,令我不懷疑,受對於她來説,也是一種全新的發現。
我們終於還是移到了卧室……記得到最後她站在地上,彎,雙手扶在牀上。我站在她身後撞擊着她,一下重過一下。那些子,我已經又有了規律的生活(有點託大了,稱不上生活,僅是間隔時間還説得過去的幾次而已-後記),雞巴好像又變得飽滿且富有質,不至於像上一次似的那麼小白,沒兩下就丟盔卸甲。
期間拉娜嬌着,隨着我的每次撞擊,啊,啊地低着。我穩穩地前後運動,確保每一次出,把雞巴連同整個龜頭都出來,只有前端的馬眼抵在拉娜的口。每一次入,都一次貫穿到底,整個小腹部位拍打在拉娜圓潤的股上面,發出令人即羞愧又興奮的啪啪聲。
我一隻手扶在拉娜的間,另一隻手隨着撞擊的節奏,不時地拍打着她的股。拉娜啊,啊,嗯,嗯地哦着。我們倆個就像是在茫茫黑夜,失在一片神秘的熱帶叢林之中,被已經籠罩了千百年的瘴氣醉。受真的能引發更大的施暴。我的手突然重重地打了一下拉娜的股,發出清脆的「啪」的一聲,白的體上面立即出現了一個紅紅的手掌印。正彎撅着的拉娜全身猛地收縮,發出「啊」的一聲高昂的尖叫。正在火熱的腔道內往裏突進的雞巴,一下子被攥的緊緊的,一股熱熱的暖隨之澆了上來。
混雜着征服的快前所未有。我又換另一隻手來拍打。先是正常的前後撞擊,正常力度的拍打,然後猛地加大撞擊力度,手掌也在另一半圓潤的股上重重地落下,「啪」的一聲,另一側的潔白圓上面也印上了一個紅紅的手掌印。
在重擊之前,拉娜的身體就在緊張地期待着,同時陰道也在每次撞擊之前都進一步的收縮,彷彿在擔心的同時又期待着那隨時都可能發生的致命一擊。當那一下重擊終於既突然又如願地落下來時,拉娜又是一聲尖叫,全身收縮,腔道更緊地握住裏面硬的雞巴,更多更猛的熱湧出。
不同的是這次她的身體越收越緊。接着雙手好像支撐不住自己,上半身趴倒在牀上。與此同時,嘴裏喃喃地像是在無意識地嘟囔着什麼,酸酸甜甜的,聽上去應該是越南語。緊接着兩腿像憋不住那樣的並緊,膝蓋彎曲,發著抖,這樣子了一會兒,終於徹底放棄,整個人向地上癱倒下去。
我雙手環在她的際,把她抱到牀上。等她終於抖完了,我整個人重又趴在她的身上,再次入。裏面滑膩無比。我再無多餘的動作,一陣快速短促的衝刺,終於開始。是一種有力到有些疼痛的發,是這麼多年來最暢快淋漓的一次。
拉娜靜靜地趴在牀上,整個人好像報廢了一樣。即使在我最後的衝刺階段,都沒有稍稍的把股撅起來一點點。
拉娜的背部涼涼的,汗津津的。我也一樣,口有汗珠滾落下來。在拉娜的肩膀輕吻了一下,我翻身下來,拉過薄被給她蓋上,起身去沖洗。
等我回來時,拉娜仍沒有挪動位置,只是側過身,兩手抓着薄被,蜷着身子躺着。
我看向她,吃驚地發現她正在默默地着淚,有點傷,有點解的淚。我的心中也略悲傷,但是不同於上一次的空虛的悲傷,這一次的悲傷中還參雜着些許甜。我發現我們這兩次做愛,對我來説,就像是從一個幽暗深邃的井中向上攀爬,我正一點點地掙幽暗,奔向光亮。我假裝沒看到她在淚,故作隨便地説,你也去洗洗吧。
她直起身,低着頭不看我,小聲説不洗了,我先回去了。
全身赤的她站在地上,撿起散落牀邊的衣服,躊躇了一下,又小聲説,這兒,這裏都濕了,你,你一會兒處理下吧。
第七章
上個週五(2021……11.26)世衞又宣佈了在南非發現的新冠病毒新的變種,Omicron(奧密克戎),全世界一時大亂,又是大面積的斷航和封鎖,股市大跌,油價大跌。
以前都是在書上看到歷史上的大亂以及大疫,覺得極其遙遠,沒想到自己竟也「有幸」以身親身參與了一次。這也是活了幾十年第一次覺到了所謂的「歷史」。真想知道幾十年或者幾百年之後,人們是如何記述和評價這一事件的,如果那個時候,人類仍然存在的話。
反過來看自己的記述,卻是太沒有歷史了。好像説的都是關於下半身的那點事,即便是講了自己生活上的一些變遷,也是為將要發生的下半身的故事作鋪墊。2015年本來是自己人生中極其重要的一年,是涅盤重生的一年,自己人生的下半場,皆肇始於此。離婚,重又恢復單身。這樣的單身,與年輕時候的單身完全是一個不同的概念,對此無須囉嗦。兒子在秋季開學就要離家,升入大學,終於要開始單飛了。丟掉了已經幹了七八年的工作,由對未來一片茫,到開始一項全新的事業,算是給自己此後的人生奠定了還算堅實的基礎。當然,下半身的事情,也確實有了起,從類似冬眠的沉睡中甦醒,又找到了意盎然的覺。以上所有這些「重大歷史事件」,在回憶和記述的時候,為什麼總是和異有關的事情最先映入腦海,並且最清晰,甚至某些在當時忽略掉的細節,竟然也能夠像電影膠片那樣,重新放映出來。每次靜下心來,坐到電腦前,都是那個恬不知恥的,立在記憶的深處,對着我搖頭晃腦。到底是因為我就是這樣一個低級趣味的人,還是這就是人的本?
另外一個讓我到無奈的是,忠實於自己的記憶講述的同拉娜之間的事情,怎麼讀起來竟像是一個純愛的故事呢?我是一個渣男呀!雖然可以説心地不壞,甚至可以説還算良善,但畢竟是至少達到了百分之五十含量的渣男呀!必須要説明一點,我從沒覺得我愛拉娜,至少是不夠愛。實際上,我一直覺得我已經失去了愛的能力。好多年以前那一場蕩氣迴腸同時又痛徹心扉的經歷,就如同把我的愛的神經用高温灼燒過了。現在,這神經已經燒焦,鈍了,很難再重新變得。可問題就是,關於拉娜的記述是怎麼回事呢?甚至有幾處連我自己都被動了呢。
連着好幾天,我都沒有動筆,默默地回想著有關拉娜的事情,我們到幸福的時刻,我們的分歧,爭吵,和解。怎麼説呢,本沒梳理出一個所以然來。所以,我還是決定靜下心來,忠實地紀錄湧入腦海的回憶,不管是關於下半身的,還是上半身的。也許,只有這樣,才能卸下心頭的紛亂。
我承認我是一個虛無主義者,或者更確切地説,是百分之六,七十的虛無主義者。就連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戰士,黨和國家的優秀領導人都認為,「地球就是宇宙的一粒沙,我們人類連一粒沙都沒有」,更何況我這個壞到百分之五十的渣男呢?話又説回來,就像上面説的比爾蓋茨的那件事,讓我恢復了對於人的信心一樣,最近的這個大瓜,也同樣讓我對人更加的有信心,更確切地説,是對我一直以來關於人的認知更有信心。人嗎,也不過如此,新聞聯播裏端坐在主席台上的同小賣店前舉着啤酒瓶子喝啤酒的人,本質上也沒有什麼不同。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飽暖思慾,權力是男人的藥,實質上説的是一樣的事情。2015年的那個夏天,我就深切地體會到了這一點。自從我開始負責公寓的草坪護理工作,我的狀態就越來越好。每天在草地上汗,對我來説完全不是問題,更像是一種愛好,一項熱愛的運動。公寓管理員史蒂夫看到我的工作成績,打算把他們管理公司名下另一處公寓的草坪護理也推薦給我來做。有鑑於我正在領失業金,如果有了正式的收入,失業金也會相應地減少,沒什麼意義,我推辭掉了這個到手的工作。不過,這件事給了我啓示,第一次讓我意識到,也許我可以把打理草坪,作為我今後的一個謀生手段。
我開始留意其他草坪護理公司的運作情況。當時我的手頭有幾萬元的存款,都在各種儲蓄户頭裏,退休金賬户,免税賬户等等。如果前賣掉了房子,我應該還能拿到幾萬元。具體多少我説不清楚,這一類的事情,一直都是她來打理,我們在金錢上面,也沒有什麼糾纏不清。
做這樣一個公司,投入也不算大。首先需要把我的凱美瑞換成皮卡,再買一個掛斗,其他的就是一些必要的工具。如果從史蒂夫這裏拿到兩處公寓樓的草坪護理,就能保證我的基本收入。餘下的我打算再接一些家庭用户的單,一方面是分散風險的意思,另外一方面也是我喜歡簡單的原因,總覺得商業用户要複雜一些。
我打算從下一年初開始運作。之前的這一段時間,足夠我做出必要的籌備。
説實在的,老天或者是生活待我不薄,我非常恩。常説的一句話:機遇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我那個時候渾渾噩噩的,完全説不上是一個有什麼準備的人。套用一下當前比較行的詞,就是那個時候還不那麼內卷,社會的機制還是比較良善。包括我的前,我們分開後她也過的不錯,和我相比,從開始就沒有什麼失落。這當然讓我欣,但是不可否認,在最先的時候,這個還是讓我更加的鄙視自己,認為都是自己的錯,增加了我的自暴自棄。
説了這麼多,是時候回到下半身的事情了。從那天晚上拉娜匆忙逃走之後,連着好多天我們都沒有見面,這對於一個有三個孩子的單親媽媽也很正常。我們每天都有聯繫,基本都是晚上臨睡前,互發短信聊天。如果説是拉娜在2015年的夏天重新喚醒了我,我想我對於她也是同樣的作用,甚至更有過之,讓她發現了一個深藏心底的全新的自己。
我從來不知道我能夠那樣。
或者謝謝你,那種暢快我從來沒有過。
還有懷疑和困惑我怎麼會那樣呢?……我們再不要那樣做了……我大多是勸和恭維她,但同樣也是發自內心:我也是幾年沒有過了,你讓我重新成為了男人。
我的時候,好像暈過去了。
的太猛了,都到痛了。
這是兩個人私底下的事情,只要到高興,就是對的,與他人無關。關鍵是你自己的覺好不好。
她的回答與我那天晚上看到她淚時所覺到的完全相同:我到很幸福,但是還有點悲傷……我怕……我不想到這麼幸福。
我知道,對於我們之間的關係,她仍然沒有梳理清楚,仍然矛盾。對於剛剛發現的自己的癖好,她也有一個認可和適應的過程。上面的那些對話,實際上都是穿在其他更常的對話之中,輕輕一觸碰,立刻就繞開了。
我的情慾已完全甦醒,並且處於高昂的狀態。拉娜豐滿勻稱的身體令我垂涎。天氣晴暖的晚上,我們有時會在外面院子裏坐着,聊會兒天,有時也會沿着後面的斜坡,去公園散散步。
回來時,如果孩子們不在身邊,我會在暗處緊抱着她,雙手摟緊她的股,使勁靠向自己,下面硬硬地頂着她。
這時候,拉娜總是燦然一笑。用手拍拍我的股,説不上是鼓勵,還是安。轉頭從拉門回去,從不邀請我一塊兒回房間。
女人呀,有時候你硬了對她們是一種侮辱,有時候你不硬也是對她們的一種無視和怠慢。
記得是在中學的時候,讀的《少年維特的煩惱》《包法利夫人》等等,到現在大部分情節都已經忘記了。但是,僅就我現在的記憶和理解而言,愛情,無論愛的是青靚麗,還是知優雅,還是一種母的引,其本質上都是基於慾。
沒辦法,讀再多的世界名著,也拯救不了我的低級趣味。
轉眼間,時序已到盛夏。十年前我們一家就是在這樣的暑期登陸的。好多小孩子在上學的新移民都是這樣,趁着孩子放暑假的時候登陸,這樣有充分的時間做必要的準備。
在我們一家的生活終於走上了正軌之後,我們開始每年的這個時候都紀念一下。開始幾年大多是憶苦,回憶和慨最初幾年的辛苦,後來就是思甜了,一家人吃一頓大餐,憧憬一下未來。
今年「畫風突變」。剛剛高中畢業的孩子當然是憧憬未來的,正和同學趁着大學開學前的這段時間四處漫遊。缺少了兒子這個粘合劑的我與前更不可能聚到一塊兒。
今天的我回望過去,經過了時間的淘洗和過濾,好多的事情褪去了矯飾,沒有了左右搖擺和猶疑,終於顯出了它的本質。比如離婚之前那幾年我的沉淪,頹唐和麻木,得過且過,鮮少折騰,我一直覺得是因為我怕麻煩,是仍存的道德或者説責任的原因。現在回想,應該是人屆中年之後,漸失了勇氣和生命力。
道德與責任一説,應是矯飾,同生命的本能相比,那實在是不堪一擊。
還有在離婚後的那第一個夏天,我已經走出了最初的昏亂。雖時有不便,偶孤獨,但整體上神又變得昂揚,輕鬆而有活力。從最進的意義上説,一夫一制其實是扼殺了人的生命力和創造力。所謂矯枉必須過正,沒準最進的才是最本質的。
可是,不論如何的意盎然,生命力昂揚,到了我們登陸十週年紀念那天,我還是憂鬱了。拉娜一家正在北邊,大約有三個小時車程的湖邊,和兩個朋友的家庭合租了一個度假屋悠閒度夏,已經離開了一週多。下午,她給我發了幾張幾家孩子們在湖邊野餐的照片,過了好久我簡單回了個Emoji。到了晚上,她問:你在幹什麼?我拍了一張照片回她:我的腳搭在茶几上,腳旁邊是喝了一半的紅酒,遠景是幾乎看爛了的《權利的遊戲》的電視畫面。
晚上大概快到12點的時候,客廳拉門那裏傳來了敲門聲。當時只有一個人會這樣做。喝的有些昏沉的我一骨碌從牀上爬起來,不出所料,拉門外正是拉娜。
出於中年男人的明圓滑與世故,我從不主動問起拉娜以前的事情,也儘量避免涉及。只是大概知道她的前夫有賭博和家暴的問題。另一方面,英語也確實限制了我們更加深入的,這當然是我這方面的問題。沒想到僅憑几張圖片,的拉娜覺出了問題,更沒想到她竟然深夜開三個小時的車,過來看望我。這實在讓我既動又慚愧。
那晚我們相互依偎着靠在牀頭。我為她按着酸硬的胳膊和肩膀,一邊給她講我們剛剛登陸時的一些事情。那晚我們沒有瘋狂地追求享樂的心態,以近乎平靜的心情温柔地做愛。
拉娜側身躺着。我在她的身後緊緊貼着她,手環抱在她的前。拉娜細膩的肌膚讓我恍惚覺得自己都沒有了重量,宛如Awalkintheclouds。拉娜的腔道內異常滑膩。可能也是酒的作用,我真的就像是在雲中漫步一樣,深一腳,淺一腳,時有時無的在她的後面動着。有的時候就杵在裏面,不再動,只有手不知厭足地撫着她沉甸甸的嬌和上面黃豆粒般硬硬的頭。有時,拉娜腔道內也會動幾下,收縮幾下,豐美的股前後聳動,主動套我的。這時,我只需要繃緊小腹,貼緊她濕淋淋靡的陰部,儘可能把我的送達她那火熱腔道內的最深處。
那晚拉娜沒有到高,至少是沒有到那種戰抖的不知是應該嘶喊還是哭泣的高。我也不記得有沒有,因為我都不知道我們怎麼就睡過去了。非常大的可能是我們就這樣抱着,像兩個大蟲前前後後的動着,在器仍接合的情況下,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我再睜眼的時候,天已亮。拉娜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梳洗停當,正站在牀前,微笑地看着我。
「你曬得好黑呀,不過,我喜歡,看上去很健康。」看我醒來,拉娜歡快地説。
「等一下我們一起去喝早茶吧。」拉娜很喜歡廣式早茶。在她的觀念裏,那也是一個必要的形式。
「不要了,我想在孩子們起牀前就趕回去。」
我一骨碌就要起牀,拉娜趕緊按住我。「別,你要是起來我肯定就要晚了。」
拉娜抱我,吻我。我剋制住把手伸到她的內衣裏的衝動。拉娜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終於説:「嗨,我非常你昨晚能回來。」
我説的是Realyappreciate。
拉娜水盈盈的眼睛望着我:「我也非常高興我那樣做了。」
這幾乎是我們最心意相通的時刻。即使是在那樣的時刻,我也剋制着自己,不要説得太多,不要讓對方產生誤會,不要作出自己將來無法兑現的承諾。
時至今,我仍然鄙視這樣的自己,同時又覺得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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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接下來就要講我所謂的狗血劇情。
實際上我一直準備要講,可是內心裏總是在糾結着對與錯的問題。像我這樣渺小如塵埃的人物,荒草一樣生長,荒蕪,轉瞬間灰飛煙滅,竟要糾結於此,實在可笑。也許,正是因為如此糾結,才愈加説明自己是如假包換的荒草或微塵。
對此,可參見前一章我提到的和國家的重要領導人的英明論斷。
狗血也是一種曲折和迴避的説法,直白地説,就是嫖娼。而且嫖的是最最普通與大眾的娼,即「業內人士」所謂的「快餐」。
既無才華,又不能用多金來彌補,快餐即是大餐。
君不見某娛樂圈的紀委書記,一邊狠抓娛樂圈的風紀,一邊不辭辛勞地扶持一眾十八線的女演員和模特,且常以一敵眾,效率之高,令人讚歎。常見娛樂頭版對其光輝事蹟的報道。這應該就是傳説中的風倜儻,千萬不能目光短淺地視其為嫖。嗯,有時候也不能簡單地説就是目光短淺,實在也是咱的想象力堪憂。
從最開始就一再説要平實地記述,卻仍然如此遮遮掩掩,這也從另一個角度説明當我們讀某些偉人的回憶錄的時候,更重要的不是看他寫下了什麼,而是要看他迴避了什麼,什麼沒有寫下來,這才更有意義。
快餐就有快餐的特點,三分之一是難以下嚥,三分之一是食之無味,三分之一才堪稱餐點,甚至有驚喜。對這樣的概率和結果,我早有預計,毫無怨言。相反,對於驚喜,更加恩。
我一直是以超然的心態,看自己踩過的那些雷,其中的一些雷,甚至讓自己覺得好笑。那情景就如同我們這些本身就身為韭菜的人,又在互相把對方當成韭菜來收割。
比如有一次我去一家酒店,去之前短信説大概1點半左右到。可是這個酒店是雙塔樓的那種,我在裏面就轉暈了。這時這個女孩打過來電話,説你要是再不到,你的時間就不多了,因為要從1點半開始算起。我一聽,馬上就説突然想起來還有其它的事情,今天就不過去了。轉身就從那裏逃掉了。
另外一次就講當時的一個場景好了。我和一個瘦瘦高高,臉上有痘的西班牙裔女孩並排坐在酒店的邊,她把好像是僅剩的一個皺皺巴巴的避孕套套在我的巴上。我的巴半軟不硬的,這個超大型的避孕套像是一個面口袋似的耷拉在上面。這個女孩一邊擺着,一邊埋怨着我硬不起來。當然,最後是我付了錢,什麼都沒有發生。
這讓我不慨國內繁榮娼盛的年代。那種金碧輝煌,紙醉金,那種不斷求新,不斷進取的已成工業化,標準化的服務,那些兢兢業業,積極上進的眾多公主們,還有更多的努力追逐其中的上下游的服務人員。這也可以稱作是一種共同富裕,解決了好多家庭的諸如沒錢看病,沒錢上學的問題,甚至讓階層躍遷也成為一種可能。
從某個角度來看,現在的所謂共同富裕和內卷既可以説是互為因果,也可以説實質上就是一回事。內卷必然導致共同富裕,而共同富裕實質上就是一種內卷。
唉,講下半身的事情,竟然搞成政論文了。媽的,我也捲了。
接着講正事兒。所以説,做這一行的,不嘰嘰歪歪,稍有耐心的女孩就已經勝過了百分之六,七十的「從業人員」。在第一次同拉娜上然後又「失聯」之後,我才驚覺,我從此以後不必再「冬藏」自己,即使是為了自己身體的健康,也應該不時地讓「鳥兒」出來溜達溜達。
夾雜在各種可氣可笑的經歷之中的,也有一些意和舒適的經歷。而且隨着經驗的積累,踩的坑也變得少了。一次遇到一個女孩,父母的一方是法裔,另一方從發音來判斷,好像是來自智利。此前一直生活在魁北克,平時多説法語和西班牙語。因為我這種口音很重的英語,我們起來頗為費勁。她長得的,有點像賽琳娜戈麥斯,臉型也很像。我和她説了,沒想到這句話她聽懂了,很高興。那時我的巴仍然像一個缺乏鍛鍊營養不良的少年,她也沒要求戴套,耐心地吹了一會兒。整個過程也沒什麼特殊的地方,吹硬了戴上套,先是她在上面動了一會兒,然後換我在上面。沒有特別的動,但是很舒服,也沒用再換其它的體位,就完事了。
這個女孩待的酒店普通。那天天氣炎熱。我出來後,一身輕鬆,去Timhortons買了杯冰卡布奇諾,同時給這個女孩也帶了一杯,回去酒店送給她。她正是中場休息,門開了一條小,接過去,道聲謝,如此而已。
那次我們是通過Email聯繫的。晚上的時候,她又給我發了一封郵件,道了一聲謝謝。這些女孩子,大多在一個地方待上一兩週,就要換地方。個把月之後,又看到了她的廣告,於是再約。
那次我們像老人一樣,都輕鬆的。她可能是在多倫多待的久了些,接觸多了各種口音古怪的英語,聽力大有進步,我們的也容易了好多。她還給我看她的Instagram。原來她做這一行是認真的,是當作一個正常的職業來做的。裏面有好多她在巴黎一家看上去高級的伴遊俱樂部的照片,而且她的父母也知道她是從事的這樣一種職業。也是在這一次,我才知道她的父母已經分開,她都是一個人過的。另一個我不敢確定完全聽明白的事情是,她説當她出去玩時,都是同一些女孩子,聽上去好像是説她的取向是(或者寧願是)同女孩子。
那次,她還請我幫忙在一個網站上面給她寫些評價,搞得我像是一個職業嫖客似的。記得我寫完評價後,她很快就在後面回覆了,還特意發來一封謝的郵件。這讓我再次領略了她的認真。
另外一次,那次間隔的時間有點長,當她又「巡演」到多倫多時,我再次光顧。那時已經入秋,多倫多北邊的樹葉已開始落,早晚已經涼了。她説在下雪之前,她還要回到巴黎去,因為她不喜這裏漫長的冬天。我們像兩個老朋友一樣,輕鬆地聊着天,都不急着開始「作」。
大概是我這個年齡的人的通病,我問了她父母的情況。她的父親和「女朋友」住在蒙特利爾以北的一個小鎮,母親目前在南美的一個城市,我不記得城市的名稱,而且她好像也不太確定是哪一座城市。我們開始以後,她吻的很認真(我們自覺地沒有親嘴),從脯往下,一點一點地吻下去,最後含住已經立起來的,裹着,再用舌頭挑動着頭,馬眼,沿着冠狀溝一圈一圈地撥動,然後用舌尖勾挑着頭繫帶那裏。如果那天我不是心態鬆弛,或許就要走火了,最少也是急火火地要上馬了。她潤的舌尖再從頭沿着莖身遊動到部,接着一口含上一個蛋蛋,一邊在嘴裏面舌頭圍着蛋蛋轉着圈,一邊一隻手圈住,輕柔地上下動。
我舒服得無以復加。示意她把她那的股轉過來。她的膚是淺棕的,光透過窗紗照在她大腿上的柔軟汗上,閃着淺淺的金的光。豐的股摸上去手好極了。我拍拍她的股,示意她把雙腿打開,跨到我的頭上方,她猶疑了一下,還是照辦了。
她的部也像她的人一樣,的,鼓鼓的,小都包在裏面,屬於典型的一線。我的雙手放在她的兩瓣肥上,擠捏着,帶動她的兩瓣片,時而打開,時而擠到一起,向上鼓起並且翻開。最後我還是沒有忍住,舌頭分別從她的兩條大腿內側,到她的瓣周圍。我沒有攻擊她的口,只是從她的大腿到外部反反覆覆地刮着,到最後我分開她厚嘟嘟的外,添上了她那個已經突起的亮晶晶的小豆。
總體來説,那天我們的前戲認真細緻,兩個人都充了服務的神。當真正開始以後不久,她主動要求換成了後入式。這個姿勢真的太美了。包在中的巴明顯到裏面緊緻了許多,而對那兩瓣肥美厚的連續不斷的撞擊,起了一波接着一波的顫動的漣漪,單單在視覺上就讓我有些受不了。我加大了送的力度,但是刻意放慢了速度,好像每一下撞擊之後都需要片刻的回味。身前撅着身子的女孩子好像也動了情,呻的聲音中,除了為了緩解撞擊的哎呦之外,還多了一絲難受的甜膩。
在這次開始之前,她沒有像做這一行的女孩子通常那樣抹上潤滑油。但是此刻,她的腔道里面同樣潤滑無比,而且,好像也越來越熱,進出之間,已經開始發出糜的聲音。
問題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一股腥臭難聞的味道從我們兩人的接之處瀰漫開來,這毫無疑問是從女孩子的裏面發出來的。我呆住了,不知道怎樣進行下去才好。實際上可能也就是一兩秒鐘而已,我急忙又開始動了,急速地動,然後貼緊,不動,做貌似狀。
我起身去沖洗。浴室中僅有的兩條浴巾都不幹,非常可疑。無奈之下,我只好用衞生紙擦了擦就出來了。
一出來就看到這個像賽琳娜戈麥斯的女孩坐在邊,一條腿搭的下,另一條腿彎曲着踩在上,兩腿張開,一隻手拿着一瓶香水,正往兩腿之間着。
這個實在是太尷尬了。我倆都不知道説什麼才好。反正我是想不起來是否説過什麼,只記得當時飛快地穿上衣服,想着趕快離開。
走到門口,手已經放到門把手上時,我頓住了。轉過身,我儘可能自然地説,你不應該再工作了,應該休息一段時間。
她這時跪坐在上,仍然光着身子,看着我這邊。聽了我的話,一股靠回到頭,低着頭,説不上是沮喪,還是生氣,語速很快地説,我恨這家賓館,我恨所有的賓館,我已經住的夠夠的了。
我看着她,一股既悉又陌生的情緒湧上來,我説你可以暫時住在我那裏。
她抬頭望着我:你是認真的嗎?因為如果你是認真的,我是真的會去的。
我當時應該是一時衝動説出了那句話。她這樣一問,我反倒是放鬆了。是呀,我一個單身漢,也不欠誰的,只要不違法,誰也管不着我。那時就是一種自由的覺:當然,只要你不介意睡沙發就沒問題。
我當然不介意,實際上,我非常高興能睡沙發呢。
現在回憶當時的對話,可能不是完全準確,但是意思和語氣錯不了。我覺得當時我們真的是又囉嗦又幼稚,好像在興致地籌劃着一件大事,實際上盲目而且衝動。
我緩了緩,讓她雀躍的情緒往下落落,説那我晚一點來接你,或者如果你想,明天早上來接你也可以。
如果你沒有問題,我現在就可以跟你一塊兒走。只要在樓下大廳等我半個小時就可以了。
我能有什麼問題!不過是有點老了,不適應你們年輕人不假思索的行動力而已。
整件事情就是這樣發生的。世上所有這一類的事情,應該不會超過百分之二,三是出於純粹的情,大概會有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是出於熾熱的望,餘下的大約百分之九十就是純粹的荒唐了。儘管會有不同的表現形式,或是出於不同的藉口,究其實質,應該不荒唐二字。
在當時,我的尷尬的年齡,我那彷徨於十字路口的人生境遇,正是做荒唐事的時候,無論怎樣荒唐,可能也不算過分。
寫到這裏,我忽然到,當時猛然之間意識到的所謂自由,就像曾經的那個皺皺巴巴,面口袋一樣巨大的避孕套,耷拉在我的巴上,而我,卻不起來。
這一章的事情,總共花了我將近二十多天的時間才講述完。我一直遲疑着,搞不懂自己做過的這些事情。我沒有想要立什麼人設,當時做所有這些事情,我沒有一點心裏負擔。落筆的遲疑直到前幾天看到了一句話,才釋然了:歷史總會重演,第一次是正劇,第二次則是鬧劇。
是的,我還在重複着自己。幾年之前的痛楚,還在無意識間支配着我,那怕已經時過境遷。這些重複,如此的笨拙和拙劣,完全是毫無意義,毫無希望的掙扎,難免成為鬧劇。
現在已是2021年末,我到現在已經提過幾次的那段刻骨銘心的經歷,不會在這個記錄之中出現。那件事就如同是一座墳墓,現在講述的事件就像是在那個墳墓上面長出來的荒草。我能夠梳理刈除荒草,而對於墳墓以及裏面的腐和枯骨,我仍然無法直視,沒有能力掌握。
今天是2021年12月30,今天安省新冠病毒確診13807人。記錄一下,以供將來慨之用。
第九章
2022年1月1。
這一天如果不説點什麼,或者是做點什麼,就覺不對勁。
時間的概念(或者説關於時間的刻度)大概是古人們在仰望星空時,試圖活得明白些創造出來的。
可是人類真的活得明白些了嗎?就像我在上一章所引用的智者的話,歷史總是在重複,而且重複的大多是鬧劇。
如我這樣的小人物,重複了鬧劇還無傷大雅,頂多用荒唐二字就可以打發了。如果是某些大人物,如拿破崙三世那種的,就有些麻煩。
我從遠處觀望,還覺得這鬧劇可氣,可笑,可悲,可嘆。身處其中的人可就沒有了這樣的灑,這鬧劇很可能就是你的一生,或是一生中最寶貴的那部分。
細想一下,某些大人物的那些宏大敍事,如果他明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也知道大家都知道那些是假的,大家都是在演戲,那樣的話還好些。如果不幸他真的認為那些都是真的,認為他掌握的就是終極的真理,這樣的情形是不是更加的可怕。
還是説回到我的荒唐。
當「麗娜戈麥斯」初到我家的那幾天,我們出乎意料相處的極不自然。因為這時的我扮演的是一個急人所難的正人君子的形象,不可能再是一個藉機揩油的喜尋作樂的嫖客。她也去了職業的外裝,就是一個年輕的普通居家女孩。我們之前相處甚的基礎和模式都已經完全不復存在。相反,她倒是和拉娜家的三個孩子玩得非常開心。
那時已經開學,每天放學之後,是這四個傢伙最快樂的時光。一起看電視,玩遊戲,點外賣。「賽琳娜戈麥斯」無疑比我的經濟條件好很多。我一般都是能自己做的儘可能不在外面點,可以去取的外賣儘可能不用他們送(為了省一點小費)。她可不是,和那三個孩子變着花樣的叫外賣。那個時候,金錢真的能買來樂,至少是增加了他們樂的程度。
在暑期結束,孩子們秋季開學之後,我和拉娜的關係就進入了一個瓶頸期。
從我們最初相識,到相互瞭解,到發展出這種特殊的關係,一直都同身後的家庭有着關聯。從她最初拿着蛋糕來敲門,到後來攥着一瓶中國白酒過來,再到我主動送過去一盤烤翅,都是首先和其他的家庭成員發生了一些聯繫,然後才是我們之間的進一步發展。
此時,我的兒子已入大學讀書,近乎開始單飛。我獨自一人住在一室一廳的公寓中,不再是總有打理不完的事情的House。拿着失業金,不用每天出去工作,正在籌劃着開始自己創業,而且看起來成功的可能非常之大。此時的我,只要能夠克服離婚所導致的鬱悶,真的是輕鬆的不要不要的。在沉寂了大概3,5年之後,我重又發現了的樂趣,那段時間,我是真的氣的很。
反觀拉娜,身為三個孩子的單身母親,倒是一點都不輕鬆。對此,我能夠想得到,能幫她的也儘可能幫助她,她的父母也經常過來幫忙。對於,我們相互配合的越來越好,我相信每次她也很享受。但是就像現在的防疫口號,非必要不出門一樣,她是非必要不要做。對此,我也能夠理解。我知道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在她的腦袋裏盤旋,需要她去處理。其中很多都是必須馬上去做的,當然就是非必要的了。
從秋季開學之後,我們的聯繫就不那麼熱絡了。不再是每天都見面,也不像以前那樣,不見面也會相互發很多的短信。偶爾發的短信,內容也是簡單明瞭地説具體的事情。我們已經至少有一個多月沒有做。雖然她那嬌小的身材令我垂涎,但是,看着她每次都腳步匆匆的樣子,我也不好意思提出那樣的要求。
這期間,我和拉娜的父親來往的倒要多一些。老兩口每次過來幫女兒,老先生都要到我這裏坐一會兒。我們一起喝喝茶,品品小酒,聊聊過去。2015年的中國,正是世界舞台上的明星國家,人人都羨慕。這對老夫每隔一兩年都去中國旅遊一次,也是標準的自幹五,對中國的一切都興趣。包括他追的劇都是大陸的,國語也有了很大的進步。我向他推薦《琅琊榜》《離婚律師》這些熱播劇,他喜看的還是《三國》《雍正王朝》這樣的歷史劇。
我很喜聽他講很久以前他們逃難的那段經歷,真的令人唏噓。更令人慨的是,經歷了那麼多的磨難,這對老夫還是那樣的簡單,單純。給我講他們去中國旅遊的經歷,真的是被人賣了,還在幫人家數錢。當我向他指出,那個據説到貧困山區支教,讓他們一眾旅遊團成員動到落淚,繼而慷慨解囊的玉石公司老總的女兒/兒子,很大可能就是個在按照劇本演出的騙子的時候,老先生低下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掃我一眼,然後淡淡地説,中國確實還有很多地方,還很貧窮。我也趕緊轉換話題,不再説那些不堪的事情。
有一天,老先生樂顛顛地來敲我的拉門(同他女兒一樣,他也是從後院直接進來我家)。坐下來後,非常驕傲地向我炫耀他手裏的東西——一個1……5升的大可樂瓶子,裏面裝着白的透明體。他頗豪邁地對我説,去拿兩個杯子,讓你嚐嚐這個。
一喝之下,發現竟是高度白酒。只是味道有點特殊,又説不上特殊在哪裏。
並且白酒裝在可樂瓶子裏是什麼鬼?
看出了我的疑惑,老先生愈加高興:怎麼樣?夠勁吧!
嗯,最起碼有40多度,你是從哪兒搞來的?
我的一個老朋友,他們家原來在越南就是做酒的。現在他退休了,沒事就釀點酒。
噢,那他可以賣點嗎?
那可不行,違法的。就是做着玩的,送給我們這些老朋友。
移民之後的一個意外收穫就是,很多人的動手能力都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很多原來在國內,雙手在兜裏,什麼事都是僱人解決的白領們,現在家裏維修水暖,甚至安裝地板都是自己乾的。幾乎每個人家裏都有成套的工具。我就知道這裏的很多華裔移民都會做甜米酒,可是這樣的高度酒,聽老先生説,需要把甜米酒蒸餾兩次才能得到,確實非常的珍貴。
那天我們喝的,聊的都很盡興。臨走時,老先生堅持把那一大瓶的可樂白酒送給我。推辭不過之下,我提議把這一大瓶白酒分成兩份,每人各拿一份。老先生樂了,説不用,我就是到你這裏才喝些酒的,平時一個人的時候都不喝的。
走到門口的時候,老先生又説,那三個孩子每天也沒少過來打擾你。
三個孩子經常到我這裏玩的事,我一再要求他們不用和他們的媽媽講。大概老先生經常白天過來,必然會注意到這些。
那瓶可樂白酒是我收到的最珍貴的禮物,每次喝的時候,心裏都很温暖。
就是在這樣的時候,「賽琳娜戈麥斯」住了進來。此時同拉娜聯繫的少,不那麼熱絡,倒正和我意。只是在晚上,開燈之前,我都是早早地先把窗簾拉上。
那時天氣已經有些涼了,公寓的草地也沒有許多需要打理的地方。因為沒有找到和「賽琳娜戈麥斯」正確的相處模式,每天白天我都出去四處轉轉,做些該做甚至不該做的活計。包括她也一樣,和拉娜家的三個孩子玩的那樣瘋,可能也是一種掩飾吧。
賽琳娜喜看的是《血鬼記》。我向她安利《老友記》,她嫌「太老了」。那《權力的遊戲》呢?嗯,聽説過,太血腥了。噢,那麼説還是血鬼不那麼血腥嘍!
我們一點點相處的自在了些,晚上可以一起看看電視。有時候了太多的血,也會看一會《老友記》來緩緩。一天晚上正看到錢德勒和莫妮卡剛剛好上,還處於地下的階段,麗娜眼睛還看着屏幕,突然説,今天我碰到拉娜了,她很關心你呀!
嗯,是嗎?我簡單回道。
我應該是問心無愧的,但是為什麼會不自在呢?我們已經有多久沒有聯繫了?有一週了吧?儘管那三個傢伙每天都過來玩。
麗娜轉過頭來看着我,眼裏好像含着笑:她好Cute呀,皮膚好好。沒想到那三個孩子的媽媽是這樣的一個小美人。
這倒是真的。拉娜的皮膚細膩柔滑,比年輕了十多歲的麗娜的皮膚都要好。我認識的許多越南裔的女人都是這樣,不知道是他們飲食的原因,還是人種的原因。聽説他們來自南越,與以前我們在國內時常見的北越的人不一樣。不過,皮膚好有什麼可笑的?我決定不理這句話,假裝在認真地看電視,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
麗娜的笑意更濃。從沙發上靠到我這邊,一隻手搭在我的大腿上,身子前傾,扭頭認真地看着我。問:你讓我來你家,會不會惹她不高興?
應該沒什麼關係吧。你和那三個孩子還不是每天都玩得高興。反正我也有好多天沒有看到她了。
哦,這樣呀。麗娜不笑了,好像在想什麼事。她的身子又向我這邊多扭了些,兩隻手分別放到我的兩條大腿上,一邊説:那,用不用我幫幫你。一邊雙手上移,在我的襠部會和成一個圓形。
説實話,這是自從我認識麗娜以來,她最嫵媚的時刻。比以前我在賓館裏看到她穿着衣不蔽體的幾塊布片的時候,都更加具有引力,令我心動。
麗娜經驗豐富,手法嫺,很快我襠裏東西的形狀就不受控制地發生了變化。可我卻不在狀態,不想有任何行動,神和體處在一個相互彆扭的狀態。
我也説不上是為什麼,是還有想維持一個爛好人形象的負擔嗎?那是不是也是一種虛偽呢?
有時候,接受別人的好意也是在表達一種善意。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或者,是因為提到了拉娜,讓我有些不自在的地方,內心中發生了牴觸?
這就是傳説中的良知嗎?那這些天發生的事情還是有對錯的嘍。
或者這些所謂的良知與對錯的觀念是對人的自由和生活的勇氣的一種束縛,其中不乏人類歷代累積起來的諸多偏見,以及為了讓你成為馴順的良民而故意塑造出來的意識形態。
總之,無論是因為什麼,那天晚上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反應,用盡可能平靜柔和的語氣説,不用,謝謝你,不過真的不用。
麗娜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手拿開,又退回到之前坐的另一側沙發角落裏。
我們接着看電視,偶而換幾句話,不過那天晚上我們之間總有些不自在之處。
我還記得那天我穿着一條寬鬆的睡,在她放開手之後,襠那裏仍然鼓起好大的一塊。
我有時在想,如果當時讓她幫了我會怎樣?我會很暢快,她也會很高興。
人為什麼就不能順應這種自然律的召喚呢?可能這種違背自然天的行為,就是一種尷尬,一種不自在。
又兩天之後,是個週五。這不是個普通的週五,因為接下來的週一,就是加拿大的恩節。
當天下午,那三個傢伙沒過來玩,我才反應過來,頭天他們説會去外公家過節意味着什麼。這個時候,公寓裏的住户,要不就是家裏沒人,全員外出,要不就是家裏來了好多人。本不用去聽,你似乎可以從波動的空氣中就能受到笑語喧譁。
我和麗娜兩個人更加尷尬。
此時不是因為我們兩個人之間相處的尷尬,而是那種處於世界的孤島上的那種困窘。
我非常誇張地臨時從一家中餐館訂了一份雙龍蝦套餐,足夠四人份的。怕麗娜吃不慣中餐,又在當地有名的一家西餐連鎖另外訂了一份雙腿套餐。取餐的時候,還順道買了兩瓶紅酒。
這幾乎是我在離婚之後,最奢侈的一次消費。我就是要花錢,就是要,就是需要這種花錢所帶來的熱鬧氛圍。
效果真的不錯。
我們兩個「盡棄前嫌」,近乎是「聲笑語」地享受着美酒佳餚。好在那個時候的中國,有許多可供吹噓的地方,這讓我們有了許多的話題。
同樣四處飄着的麗娜對食物的接納能力也強,中西美食讓我們兩個人都同樣的大快朵頤。
這頓飯吃了足有一個多小時。我喝得正好,也就是説,走路輕飄飄的,説話也是輕飄飄的。麗娜看上去比我好一些,眼睛喝得亮亮的。
非常麻利地收拾好了碗碟,我們兩個喝茶,金駿眉。還好她只兑了牛,沒加糖。
轉眼之間,從曾經的那個家中搬出來,已經過去了大半年的時間。這竟是我在那之後的第一次具有家庭氛圍的一頓飯,同時這也是我和麗娜兩個人最後一次坐在一起吃飯。從那之後,我們兩人各奔東西,再也沒見。
晚上我泡澡的時候,麗娜光着身子進了衞生間。看到她那專注篤定的眼神,我什麼都沒有説。
她從另一側滑進浴缸,坐下來。波動的水紋變換着她那對豐雙的形狀,讓她的頭更顯粉。雙腿間的黑發搖曳着,人而且神秘。
她望着我説:我喜你。
我也喜你。我説。
我還在生你的氣呢。她又説。
對不起。我回道。
她起身,在我的上親吻了幾下,又坐回去,説我早就拿到測試結果了,現在一切正常。
我從來就沒在乎那個。我説。
我的大腦仍然暈暈乎乎的,似乎在隨着浴缸中的水波晃着。麗娜青曼妙的身體,酒和熱水作用下紅撲撲的臉蛋,就像是毒品一樣,讓我沉醉。
我靠着浴缸,幸福地,傻乎乎地咧着嘴,無聲地笑着。
麗娜起身,雙腿分開,慢慢地小心地坐到我的下腹。然後身體後傾,躺倒在我的身上。
我們輕吻了幾下。我的雙手自然地撫到了她的部。
我們就這樣躺了有好一陣子。偶爾她扭過頭吻我一下。我的手上塗浴,分別在她的豐和頭把玩着,並不烈。有時她伸手到我們的兩腿之間,握着我那已經膨但是尚未達到堅硬程度的巴,在她的部刮蹭幾下。有時她把雙腿並的稍緊一些,在我的腹部搖幾圈。
如果我的頭碰巧突破了那兩片瓣,就會到熱熱的滑膩,巴就會做出反應,猛地膨大一些。大部分時間,頭都是在她的外部摩擦。像是一個雨夜裏蹣跚在步青苔的台階上的醉漢,跌跌撞撞的,總是在緊要的部位滑出去。
後來的合沒什麼可説的,就是普通的。唯一特別之處是站在浴缸中完成的。
她手撫着牆,我在後面中規中矩地撞擊着。
好像是之前我們躺在浴缸中已經完成了所有的,完成了所有的宣,釋放了所有的情緒,這最後的合不過是為了把已經足夠美妙的所有這些劃上一個句號而已。而且,我們已經沒有力再劃上一個歎號,大概也不願意如此,怕任何的過都會破壞那種温馨和美好。
第二天我睡到快中午才醒。從衞生間回來時,發現麗娜安靜地站着靠在沙發扶手上,已經穿戴停當。
她靜靜地看着我,腿旁邊是她僅有的那個小旅行箱。
我怔怔地看着她。
我要走了,她説。
去哪?
先去看看我老爸,然後去巴黎。她説的是Myoldman,我知道她是指她的老爸。
喔,那你等等,我現在就做早餐。
不用了。如果現在走,還能趕上兩點的飛機。她直視着我的眼睛説。
可是等你到了機場,不見得還有機票呀。
昨晚你睡着後,我就在網上訂了機票。她低下頭,看着我們兩人之間的地板。我的一隻拖鞋無打采地橫在那兒。
噢,那你稍等我一下,我馬上就能好。
我已經找好車了。已經在外面等……嗯,已經到了。
這些就是我和麗娜之間最後的對話。後來我偶爾會看看她的Instagram,再後來,Instagram也不見了。
這不奇怪,她當然用的是「藝名」。這個女孩在我的生活中出現總共也不過三個多月的時間,沒想到我會回想起來這麼多的事情。
第十章
2022年1月8,在前一年突然被暴錘的新東方俞洪發文,稱要「在不確定中做確定的事情」。有自媒體稱老俞是「真漢子」。我也認為,確實是。
你看,歷史上總有這樣的人,大開大合,波瀾壯闊。即使是事關男女,也會留下「金屋藏嬌」、「娶當娶麗華」這樣的勵志名句。即便這些都是後人穿鑿附會的,我們也會認為合情合理,理所當然。
而如我這般唧唧歪歪的碎碎念,若説有什麼價值,那可能是因為世上大多數的人都是像我這種的。
而那些人的價值,則是因為世上只有極少數的人才如他們一樣。
上面講述的那些事情,在其事發的當時,都是一些瑣碎的常,既沒什麼特別之處,也沒覺得有需要特殊關注的地方。
現在的我回望過去,就如同從一潭湖水下面向上望去。光照在水面上,閃着粼粼的光,過去的一些人影在這波光之中陸續閃現,登場。如果有什麼漫或者傷的部分,那可能是因為加上了回憶的濾鏡的原因。
我認為漫是可以創造的,且與一時一地有關,或者説大多隻能囿於某時某地。比如電影《在黎明破曉前》(BeforeSunrise),兩個人在某個地方共度漫一夜,然後就分開,這就足夠讓這兩個人懷念一輩子的了。
但是,如果有後續的發展,這兩個人真的在一起了,很有可能也是過成一地那種的。
麗娜走後,我出乎自己意料的到了一些失落,也不再有那種氣哄哄的躁。大概男女共處一個屋檐下,即使不是每天都顛鸞倒鳳,也同樣會產生調和的效果吧。
恩節之後的一天晚上,剛剛下班回到家不久的拉娜過來,手中拎着一個袋子,裏面是四四方方用綠葉子包着的越南粽子還有香腸。
把東西放到茶几上,拉娜看似很輕鬆地説,我爸本來是讓我邀請你一塊兒過恩節的,我説人家要和女朋友在一起呢。喏,這些是他讓我帶給你的東西。接着,她很誇張地四處望望,又「隨意」問道,你女朋友走了,不住這兒了?
我也沒有心情解釋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女朋友,只是簡單説,嗯,走了,也回她爸爸家了。
大概我的衰樣刺到了拉娜。她再沒言語,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又説,聽我爸説那三個孩子差不多每天都過來玩,你也不用太麻煩了,我……我們可能很快就搬回他們外公外婆家了。
對於拉娜這麼快就要搬回去,我很吃驚,也為她到難過。同時,我也認為這是一個必然的,合情合理的的選擇。一個女人領着三個孩子自立門户,太難了。我看到過她焦頭爛額的情形。説實話,如果沒有她的父母還有我時不時的可以幫幫她,她早就支撐不下來了。
但是,如果我們在這種情形下分開,又實在是可惜了當初我們的往。
一個人的社網絡是什麼樣子的,應該是這個人所做的各種選擇的結果。我和拉娜現在這樣彆扭,當然是我之前的各種享受自由,各種「作」的結果。
但是,我並沒後悔,也沒有想為自己辯解的意思。我覺得這就是雄動物的一種本能。或者保守一點,剔除那些「美好的」物種,是許多雄動物的一種本能。
如果讓現在的我來重新選擇,此時正值寒冬,因為奧密克戎,大部分時間都只能困守家中,我會認為,已經明白説過「不相信婚姻」,已經明確了是「Friendwithbenefits」的關係,好好地就維持這樣的一種温馨不好嗎?可是,如果到了夏天,萬物競發的時候,我不敢説還會持相同的觀點。
為她到難過是因為,她當初選擇獨自帶着三個孩子生活,肯定是想過一種她自己渴望的生活方式。可是,成年人諸多的身不由己,讓她不得不向現實低頭,甚至是不太體面地逃跑。
我對她有一種心有慼慼焉的覺。不同的是,正如我之前説過的,生活還算待我不薄,在我重新選擇一種生活方式的時候,還算體面地了過來。
我想,我們之間一個關鍵的不同在於,她還處於人生的爬坡階段,一個不折不扣,不容息的時陡時緩的漫長斜坡。而我,不管説是處於中年危機階段,還是説馬上就將要面臨着中年危機,面對的都是一個人生的下坡。我甚至可以無所用心,就隨它去吧。即使那樣,也不至於難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而且,我也是有些規劃的。為我的草坪護理公司所做的準備,已經七七八八。車子早已換成了皮卡,福特150,當然是二手的。也經常關注Kijiji網站,淘到了一些必要的工具。之前兒子大學註冊的時候,我就是開着剛到手的皮卡送他們母子去的。
關係變了,看人的角度也相應地發生了變化。此時我和前兩個人互看對方,關注的都是對方的優點,是值得另一方謝的地方。那一天我們一家三口人都很輕鬆,高高興興的。
唉。我們一家三口,也算是吧!
那天到中午的時候,已經幫兒子把他的新宿舍佈置完畢,我們三個人一起上街吃飯。去了那座小城中唯一一家看起來還像那麼回事的中餐館,懂事的兒子主動張羅説他要請客。從高中起,兒子就在打暑期工,雖然大學的費用我和前兩個人都有出錢,但是他説請客,也説得過去。
吃飯時我和他們兩個人講了我計劃開始的新生意。兒子擔心地提了好幾個問題,前雖然沒出聲,但是在我同兒子討論時,也注意到了她在專心地聽。我明白,在他們眼裏,我還是那個得過且過,毫無上進心的男人。
我告訴了兒子我目前正在為公寓做的草坪護理工作。讓兒子看我曬得黑黢黢的臉,胳膊,還有我已經變得緊實的腹部。關鍵是,等明年我的生意開始運作的時候,我可以拿到兩個公寓管理處的合同,這基本就保證了我的新公司的費用,不會虧損。
聽着我懷信心地侃侃而談,那兩個人都為我到高興。兒子興奮地要了三瓶啤酒,慶祝我們將要開始的新生活。還確實是,那天高興地舉杯的三個人,都將要開始一種全新的生活。
不久之後,我們之前的那個獨立屋也賣掉了,前換了一個小一點的聯排鎮屋。雖説有管理費,但是鋤草和剷雪都由管理公司負責,特別適合她這種情況的居住。
像她這種每天都在和數字打道的人,處理起這一類事情,從來都是步驟清晰,井井有條。可能我真的配不上她。除非上帝決定夫雙方必須是完全不同類型的人,必須互補才可以。
這些年多倫多的房價瘋漲,我們的房子也沒少賺錢。前分了我15萬。我也説不清楚那些年我為家裏投入了多少在房貸裏面,我覺得這15萬至少應該有一半是房價上漲的收益。
我主動要拿出10萬放到前的房子首付裏,以減少她的房貸力。前説什麼都不同意,最後我説算是我給兒子的投資,將來的收益都算兒子的,她才勉強同意。
又多了5萬的動資金,更增加了我的信心。到了這個恩節的時候,我的新公司已經註冊,在史蒂夫的幫助下,和他們兩個公寓管理處的合同也已經簽了下來。
正是在我躊躇志運作着新公司的各項準備工作的時候,拉娜對我説,她和三個孩子就要搬回到她的父母家裏了。那個時候,我的一個想法就是,怎麼樣才能不那麼扎眼地幫到她,怎麼樣才能讓她到我對於我們的這段往心懷恩,同時又不讓她由此產生更高的期望。
我並沒有自大到認為拉娜曾經對我產生了非常深的情。只是覺得因為男人和女人物種上的差異,會對這種事情產生不同程度的受。
記得是一個週三的晚上。那天拉娜回來的晚一些,到家的時候,我正在她的家中陪着孩子們。拉娜回到家裏,掉外衣就檢查冰箱,準備晚餐,兩個小的跳着説,媽媽,媽媽,今天晚上吃披薩。
拉娜望向我這邊。我學着《生活大爆炸》中的語氣説,星期三晚上,披薩時間。
拉娜還在試圖反對:可是,我不想……我馬上接上説,不用擔心,還有健康的沙拉。
沙拉是我在超市買來的現成的各種蔬菜葉子。我再另外拌上了拿魚罐頭,玉米粒,小番茄等等,是我那段時間琢磨出來的一個拿手節目。披薩在烤箱中熱着,直接就可以拿上來吃。
那天晚上好像是我第一次和他們一家坐在一起吃飯。三個孩子都非常興奮,看得出來拉娜也很高興,不過她表現的很端莊,並沒有給予我特別的關注。過程中,我解釋説主要是過來借用他們家的彩打印機,另外也讓這幾個孩子幫我設計我的廣告傳單,因為「Photoshop實在是讓我頭疼」。
吃完飯,拉娜收拾,我接着和那幾個孩子討論,哪個傳單更好看,哪個更醒目,哪個更條理清晰。不出所料,幾個傢伙達不成統一意見,不過我暗暗決定,還是聽女孩子的意見。
拉娜一邊收拾,一邊饒有興致地看着我們這邊熱鬧的爭論。剛乾完活,她就督促幾個孩子洗漱,準備睡覺。
拉娜再過來的時候,手中拿着一個頗致的扁長盒子,遞給我説,你自己燒水泡茶吧,我去一下就來。
打開盒子一看,裏面是好多個不同顏的金屬小圓盒,每個小圓盒裏面都分別裝着不同品種的茶葉,都是5克,正好是一泡的量。一看之下就知道不是凡品。我選了大紅袍,覺得正適合這秋季涼的傍晚,以及剛吃的厚重的披薩晚餐。
拉娜從卧室的方向轉過來,看來是簡單梳洗了一下。頭上扎着一條米的髮帶,把她黑亮濃密的頭髮束到腦後,更顯她美麗的臉龐和頸項的光潔,,健康。
她換下了身上的正裝,上身穿一件淡淡的天藍的牛仔布襯衣,特別柔軟地貼在身上。衣服長長的,蓋過了大腿。下面沒有穿子,是一雙白得耀眼的大腿。
這種下衣失蹤的穿法,因為看不到被上衣蓋住的那圓潤的部位的情況,反倒愈加引人遐思。
拉娜坐到沙發另一側。一條光腿盤到沙發上,腳在另一條腿下面。衣服最上面的兩個釦子沒有扣上,領子軟軟地斜搭在鎖骨下方。
此時,她光潔拔的頸項,線條清晰的平直的鎖骨,一旁有着微妙影的鎖骨窩,一小塊平坦的部以及邊緣微微隆起的雙的輪廓,搭配着好像已經水洗到褪的天藍的上衣,所有這些隨意而又優雅的展現和穿搭,透着一種既慵懶,又曖昧的情意味,與此同時,還有一種蓬的生命的力量。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想入非非。就像前面説的,我必須承擔自己所做的選擇的後果。
她喝了一小口茶水,説這茶葉一會兒你帶走吧,上次就要給你……忘了。
不用了,這茶葉不錯,適合招待客人的,還是你留着吧。現在天黑的早,也開始冷了,晚上歇下來,自己泡上一杯,還是愜意的。
反正我也不會喝,不如等上你那兒的時候,你再泡給我喝唄。説完,我們才發現這個話題有點尷尬。拉娜低下頭,拿起那個空的茶葉盒把玩,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接話。拉娜和她的父母一樣,這一家人都是那樣的簡單直接,沒有心機,一下子就能看得明明白白的。這也讓我更加恨我自己。可是我也清楚,人過中年的我,沒有任何莽撞的資本。
這時拉娜抬起頭,眼睛看着廚房的方向,笑着説:有一次我送給我的印度主管一盒茶葉,是我爸他們從中國旅遊帶回來的,好像是叫……龍井吧。
主管後來同我講,那個茶葉很好,我問他們是怎麼喝的,她説放到壺裏煮。我也不知道對不對,和我爸講,他説他都是用70度左右的水泡的。這茶葉,真有那麼多的講究嗎?
我也笑着説:越是講究的人,講究就越多吧。這種事,只要自己覺得好就是好的。
説完了,我發覺這話怎麼那麼像以前我們兩個互發短信時,我勸她正視自己的SM傾向,不用有負擔時説過的話呢。只是不知道拉娜有沒有同樣的覺。
那邊拉娜好像呆了一下。她接着拿起茶几上的廣告傳單,一邊欣賞着,一邊説:你還真能幹的!祝賀你。第一次看到你時,我還想這個人不會變成一個酒鬼吧?真為你高興,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好像想起了什麼不該説的,拉娜戛然而止。
我倒是早就不在乎了,接着説:不適合,真的不必勉強。現在我們沒有了婚姻關係,再見面時雙方都輕鬆。前不久我們一起送兒子去大學報到,就好,大家都高高興興的。
拉娜眼睛看着遠處,有點出神,輕聲説,是,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