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情】（無涯雪）作者：不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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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情

作者：不詳字數：2.4萬

（１）

「喝酒難道就一定得在這麼冷的地方嗎？」一個白衣勝雪但黑髮卻若炭一般的年輕男子不滿的喊道。

坐在石桌對面的青衣儒士灑然一笑：「喝酒。」

「我寧願在你家的藏梅閣裏，燒上一罈暖暖的京炭，再隔着你從東瀛帶回來的琉璃牆看這冷雪傲梅。」那白衣男子把玩着手中的小酒杯。

青衣儒士淡淡一笑沒有理他。

「我真的搞不懂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喝酒又怎麼個雅了？我看等一下雪下大了得把你凍啞。」白衣男子猛的將玩了多時的杯中酒一飲而盡。

青衣儒士也將手中杯對着白衣男子遙遙一舉，一飲而盡。

「你是不是真的被凍啞了？我們都有十天沒見面了，難道你真的對我無話可説？」白衣男子從石凳上站了起來。

「坐下，喝酒。」青衣儒士帶着一臉的笑意又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白衣男子看了看青衣儒士又看了看自己空空的酒杯，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又坐回了石凳拿起石桌上的白玉酒壺替自己酌了一杯：「誰叫我從小到大就你這麼一個好朋友，換了別人這樣對我的話我早就把他的知舌頭割下來了。」

蒼茫的天空之下，小雪緩緩的下着。

這若大的雪原上只有一小片稀疏的梅林和一張石桌兩個石凳。

雪下得不大，所以那兩個喝酒人的腳印也應該還留在雪原之上，但仔細看來卻只有一個人的腳印，難道兩人中有人武功已臻武林中傳説的踏雪無痕之地步？

蒼白的雪原上此時卻多了十來個黑點在迅速移動，就如十來只疾飛的烏鴉，但如此寒冷的天哪來的飛鳥？

梅林中那倆個喝酒的男子卻如渾然不知一般對飲着。

不同的是多嘴的白衣男子已收住的聲音，一手把玩着小酒杯，另一隻手卻不知何時竟抓着一把白的長劍，這白衣男子此時竟冷得象冰？比正在凋零的冷雪更冷。

青衣儒士卻笑了：「不説了？剛才説得太多舌頭咬住了？」

白衣男子卻閉上了眼睛，但他身上的寒氣仍在不停的向外冒，越來越盛！

他周身丈內飄落的雪花也急急的顫了起來，象被他身上冒出的寒氣所左右。

那青衣儒士眉頭一皺：「你身上的劍氣太盛，破壞了我喝酒的雅興。」

原來這白衣男子身上散發的竟是劍氣，要人命的劍氣。

衣袂聲疾疾響起，十七個黑衣人轉瞬之間將這喝酒的二人團團圍住，十七把亮晶晶的長劍藉着雪光照亮了青衣儒士與白衣男子的臉。

青衣儒士哈哈一笑：「知道了為何不能在我那藏梅閣中喝酒了吧？我可不想把家底賠光。」

青衣儒士話一口，十七個黑衣人不約而同的退了一步。

其中一個身形較為削瘦的黑衣人雙手一拱：「我們不知南宮家主人也在此飲酒，多有冒犯。」

原來這年紀輕輕的青衣儒士竟是江湖上聲名最響的三大世家之南宮世家的主人。

西門劍、歐陽權、南宮錢、幾乎每一個行走江湖的人都知道這三個家族是不能惹的，這三個家族不但都有着驚世駭俗的武功而且還有着各自雄霸江湖的勢力。

西門家控制的暗殺組織「劍」如果放出了話要暗殺誰的話，每一個人都相信那就等於他死了，就算他是皇帝老子也罷。

據説歐陽家的子弟們至少有一半是在朝中當官的，不過想來有一個當宰相的歐陽朝華也就夠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南宮家奉信的原則。

「你們報仇，我絕不手就是了。」南宮弱立時長身而起，緩步向着那黑包圍圈的缺口處走了過去。

那削瘦的黑衣男子眼中光一閃，喜道：「多謝南宮主人。」

「無極劍客組十七對一江湖中也不知有多少人蔘加了這場豪賭。」南宮弱一面説着一面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包圍圈。

那閉着雙眼的白衣男子卻如一尊石像一般坐在石凳之上，握劍的右手看不到一青筋，唯一能覺到的仍是從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無窮無盡的劍氣。

無極劍客組亦是現在江湖上名聲顯赫的劍派之一，一共十八人，老六羅陸半年前被陳斌斬於泰山。

十七道劍光倏的如冷虹起，陳斌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雪已經停了，陽光普照在這雪原之上，十七具黑衣人的屍體橫七堅八的倒在雪地中，每人均是身中當一劍而死。

（２）

寬敞的官道之上一個青衣儒士正在向前方緩步行走，雪雖然已經停了，但這大道上的行人還是非常的少，少得只有兩個人。

白衣勝雪的陳斌快步追上了南宮弱：「你這個混蛋見死不救，你是不是真的要我和你絕。」陳斌那柄白的長劍已經懸於間。

南宮弱回頭掃了他一眼：「連血跡都沒沾上一點，不知有多少的江湖中人又要賠得傾家蕩產了。」

陳斌與他並肩而行：「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喜歡拿我和別人的絕鬥來賭博？」

「因為天劍陳斌這四個字本就非常值錢。」南宮弱緩道。

「説起錢，誰能比得上你們南宮世家，對了江湖救急。」陳斌嘻嘻一笑，將手伸向了南宮弱。

南宮弱苦笑道：「我真害怕南宮家有一天要被你給拖垮了。」

「廢話少説，救是不救。」

「十萬兩，我身上就帶這麼多了，省着點花。」南宮弱無可奈何的將幾張薄薄的銀票遞到了那張得大大的手心上。

「別人都説金公雞南宮弱從不會做賠本的買賣，我可真是幸運的得不得了。」陳斌笑嘻嘻的將銀票收入了懷中。

南宮弱啼笑皆非的看着他，只有不停的嘆氣。

「別嘆氣了，這樣會老得快的，馬姑娘可不喜歡喲。」陳斌右手拍在南宮弱的肩頭上。

「你話這麼多，怎麼見到姑娘就説不出了？」南宮弱有些不耐煩的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死鬼家父從小我練劍，不能説話，不能輕易表現喜怒哀樂，平時都要氣內斂，要像一塊冰一般，才能將鬥氣與劍氣積蓄於體內，在和別人手時才能爆發出無堅不催的劍氣，才能成為頂尖的劍術高手，才能……」

「我求你行行好吧！我也知道你只有在我和伯母面前才會放下手中的長劍，才會滔滔不絕，我倒寧願你在我面前把這劍抓緊些。」南宮弱打斷了他的話。

「你也知道我從小就是話多，見到你再不讓我説話，我會憋死的。」

「老兄你這樣再説下去，我也會死的。」

「那我寧願你死。」

「馬上就要到城門了，還不拿起你手中的長劍，你不怕讓別人看到你這一面。」

「要你管，我就是要説，你能拿我怎麼樣？」

陽光如熾，光禿禿的枝端上的積雪化作了雨般的水珠一顆顆的開始從枝頭滾落。

城門前的官道上竟端端的放着一張太師椅，椅子上軟軟躺着一個笑聲如銀玲般的黑衫少女，奇怪的是她身邊還有四個身着白衣懸白劍同樣裝扮的俊美男子圍着她，不停的吻着她的纖手、赤足、秀髮，她則時不時的發出陣陣清脆勾魂的笑聲，幾乎是任何男人聽了都會熱血沸騰的笑聲。

男人甲笑着褪下褲子，一把拿出大堅直的陽具，道：「娘子，我們四人只差陰陽合未曾圓滿，還望娘子相助。保你仙死。」

卻見四人褪褲、解衣，便搬過黑衫少女就做嘴，黑衫少女忙右搖左擺，忽覺內褲被褪下，忙雙手護住陰户，只覺股又被一雙手摸，忙扭身子，男人甲得空，一把拽下黑衫少女的內衣，黑衫少女頓時全。四人圍住黑衫少女，有的做嘴，有的摸，有的直搗黑衫少女陰户。黑衫少女驚叫着，無奈力小勢單，轉眼被師徒四人抬到地上。

黑衫少女見以如此，反抗也已無用，便道：「你們我時用力輕些，好叫我受得住。」

男人乙笑曰：「娘子只管放心，像你這般天仙似的美人，叫人怎捨得狂亂送呢？」師徒四人齊聲稱是。

於是四人一起上了，然牀奈何人多，不有些擁擠。於是男人甲由背後抱住黑衫少女，讓黑衫少女半躺在身上，男人丙、男人丁一邊一個，坐在邊上，齊聲道：「師傅先請。」

男人乙笑曰：「小娘子，無禮了。」黑衫少女沒奈何，只好點頭道：「還望予我方便。」男人乙道：「這個自然。」便分開黑衫少女兩股，見黑衫少女兩股間叢草密佈，草叢中隱見一粉紅口，男人乙用手一摸，有水上手，笑道：「小娘子竟也是情中人也。」

黑衫少女臉一紅，道：「非也，小女子自來如此，非與幾位有關。」男人乙哈哈一笑，伏身下去，將早已堅硬如鐵的陽具對準黑衫少女的口，一股，便齊而沒，然後就作些送的動作來。邊送邊道：「小娘子，不知可曾痛了你？」黑衫少女道：「還好。」

男人甲在後邊道：「不知我師傅可行否？」黑衫少女道：「如此年紀，猶似虎狼。」四人都笑將起來。

男人乙終是年紀大了些，兼之久已不遇女子，忽將起來，有些猴急，只一頓送，便再也忍不住，「啊」了一聲，丟出來，又勉強送幾下，奈何陽具已縮，只得作罷。起身出陽具道：「謝小娘子賞此歡喜。」

男人乙哈哈一笑，起身下牀，曰：「你們三人可要將小娘子得舒服些。」男人甲應了。

男人丙、男人丁道：「師兄，請你先與小娘子方便吧。」男人甲道：「小娘子意下如何？」黑衫少女道：「反已落入你手，早晚也要輪上一遍，誰來俱行。」男人甲道：「那在下就先將一回吧。」

説罷放倒了黑衫少女，壓將上去，起陽具，對準黑衫少女的口就舞起來。男人甲畢竟年輕，體力好，送得又十分用力，陽具在黑衫少女的小裏上下翻飛，下下直達黑衫少女裏底部，把個黑衫少女乾的快活死，較剛才男人乙不可同而語。到緊要處，黑衫少女也顧不得體面，出些聲語，口裏不住叫着：「我親親的，不妨再得快些，也好叫我快活死了。」不住把股一突一突地向上擁着。

男人甲又加力送了一會，黑衫少女將股向上亂擁亂聳，忽而黑衫少女猛地向上一，跟着「啊」了一聲，男人甲只覺從黑衫少女的裏湧出一股暖暖的陰，得陽具好不舒服，不狂猛送，把個黑衫少女頂得渾身亂抖，口中哼哼唧唧道些親爹親哥之類。

一會，男人甲也支持不住，猛頂兩下，呼了一聲，一股電而出，把個明淨男人丁看得火烤一般。待男人甲爬將下來，男人丙也不管黑衫少女中橫，撲上去急將陽具入黑衫少女的中，上下動。

黑衫少女在興奮中還道是男人甲，道：「不知親哥有如此人之技，倒叫小女子仙死了。」這時男人丙也十分起，回道：「我的，你睜開眼看看，我不知是誰？」黑衫少女一聽，睜眼一看，才知是男人丙，便道：「想不到你也如此有趣。」明淨再不答話，只是用力送着。

黑衫少女中因有了兩人的，加上自己的陰，盡是些白白湯湯之物，把個男人丙的陽具浸的如在水裏一般，男人丙大力送下，發出「咕咕」的聲音，加上黑衫少女口沒遮攔般的語，把四人看的快活非凡。

這時，伴着黑衫少女興奮的嗷嗷聲，加上股的亂擁亂聳，四人知她又要。男人丙也忙加快送，頃刻就見兩人同時一陣顫抖，男人丙在黑衫少女的同時，再也把持不住，終於出來。

男人丙的陽具在黑衫少女的裏還想再放一會，男人丁早已不耐，一把扯下男人丙，也不顧黑衫少女中滿是，騎上黑衫少女就干將起來。黑衫少女連了兩回，過足了癮，便任男人丁在自己身上翻騰，自己則閉上眼睛，卻是在回味剛才滿足的情形。一來男人丁在旁看得久了，早已忍不住出些來，二來男人丁最小，倒也經不起場面，所以沒舞幾下，便丟出，從黑衫少女的身上爬了下來。

只見黑衫少女的陰户早被浸濕，加上剛才四人的大力送，被陽具帶出來的不但把綠草濕了一片，還將黑衫少女的陰和肚皮上都甩的濕濕的。黑衫少女嬌柔無力地躺在地上，睜開眼側頭道：「你師徒四人如此高手！」

男人乙嘻嘻道：「不知小娘子覺得如何？」黑衫少女臉頰緋紅，眼中柔情萬種，嬌笑道：「仙死，唯此樂矣。」男人乙師徒俱都大笑。

黑衫少女直起了身，一邊在自己的陰户上擦着一邊道：「剛才還道不把小女子幹個半死不活，也得落個風雨摧花。哪知你們非但沒將小女子幹個半死，竟還讓小女子我領略了箇中情趣，當真有些意外。」

男人乙道：「既男女合，必雙方俱樂矣，而非一樂一悲。」

黑衫少女道：「不想你還有如此見地。」

這時，手握長劍已經變成寒冰的陳斌和南宮弱緩步走了過來。

那四個和陳斌打扮得一模一樣的俊美男子與那黑衫少女一同向他們望去。

南宮弱淡淡一笑，陳斌卻如什麼都沒有看到一般，冷冷的前行。

那黑衫少女臉上的得立刻變成了惱怒之，一個巴掌清脆的甩在了正在吻她右手的俊美男子臉上，五個血紅的指印也隨即出現於那男子白玉般的臉上：「看什麼看？他有我好看嗎？」

那被打的男子哆嗦了一下，又開始不停的吻着的那隻打他的手，其他的男子也不敢落後，更加賣力。

陳斌卻快步繞過了那張太師椅，頭也不回的朝前方走去。

南宮弱再也忍不住，哈哈的笑了出來。

那黑衫少女看着冷冷的陳斌擦身而過，用力一腳將那兩個正在吻着她那赤足的男子踢翻在地，怒叱道：「陳斌，你給我站住。」她的人卻如一隻黑的蝴蝶一般飄向了頭也不回的陳斌。

陳斌聽到身後的風聲，眉頭一橫，頓時停了下來，把手中帶鞘的長劍着那少女一指。

他雖然沒有回頭，卻如知道那凌空而來的黑衫少女的方位一般，那套着劍鞘的白長劍竟是指向了黑衫少女的口。

黑衫少女的武功也甚是了得，身形疾變，如蝶般一個空翻，她那潔白如玉的右足姆指竟粘在了陳斌的劍鞘上，她整個人也就如站在了陳斌的劍上一般，風輕拂，她身上那薄薄的黑紗就像要被吹走了似的，美得動人心魄的玉體也似要迫不急待的展於人前，她臉上更是帶着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笑容。

她年紀並不算大，但她這少女的身體卻足以叫任何成的女人自慚形愧。

陳斌卻回頭冷道：「髒了！」那黑衫少女便隨着那白的劍鞘飛了出去，飛進了燦爛的陽光之中。

陳斌頭也不回的走了，南宮弱無可奈何的搖着頭跟在他的身後。

黑衫少女卻赤着雙足站在積雪初融的陽光中，眼中的淚也如那枝頭上的水珠一般向下滾落，手中緊緊的握着那白的劍鞘。

良久她才轉身撲向了那張放在道中太師椅。

夕陽如血，一張支離破碎的太師椅旁躺着四具全身是血的白衣男子的屍體。

（３）

「怎麼不把馬姑娘找來？」陳斌懶洋洋的坐在一張豹皮作墊子太師椅上，無鞘之劍懸於間。

「光你一個就夠讓我頭大了，她有事去河南了。」南宮弱一面酌酒一面道。

藏梅閣中擺設非常的簡單，兩張椅子一張桌，桌下一個碩大的玉罈子，裏面的炭火燒得正旺。

但這閣中每一樣東西都是價值連城，就連玉罈子中的炭，也是宮裏的御炭。

閣中沒有點燈，只因為閣外有月光，冷清的月光如水一般滲過那麪價值連城的琉璃牆，浸滿了這小小的藏梅閣。

透過琉璃牆，不但明月如鏡，就連那怒放的梅蕊上夜蜂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那梅香仿似也要透過琉璃牆撲鼻而來。

「你這天山梅酒可也是價值連城的，可別費了。」陳斌含笑舉杯道。

「你一點都不心動？」南宮弱輕蹙着眉，啜了一口。

「心動什麼？」陳斌將目光投向了閣外的明月。

「這號稱無心人的林茵都已經在江湖上放出了話，非你不嫁了。」南宮淡道。

「這等毒辣的女人我怎麼可能會喜歡她。」陳斌搖頭道。

「難道你真的只會喜歡無依無靠的盲女？」

「大哥，你別開玩笑了，你也知道自從我踏上江湖道以來喜歡我的女人就可以用牛來計了，我總得找點籍口什麼的。」陳斌哈哈笑道。

「你可千萬別巧成拙了，你也該找個喜歡的女人了？。」

「可是我到現在還沒有能喜歡上誰呀？一看到就另我想上的女人我見多了，但我清楚那隻叫慾望而不叫喜歡。」陳斌淡淡的道。

「但有人的終其一生都只有慾望二字，照樣過得快快活活。」

「我不同的，我希望能找到一個讓我發自內心喜歡的女人過一輩子。」

南宮弱不再説話，目光剎那間也變如同月光般清冷了。

「人生難得幾回醉，莫使金樽空對月，哪個混蛋的詩竟這般合我的心意。」陳斌端着手中的酒對月一飲而盡。

明月雖然無法照亮整個夜空，卻能給人一絲安全的覺，因為人類自古以來都是畏懼黑暗的。

黑影遮住了明月，不是烏雲，也不是蝙蝠，是四個翻檐而來的寬袍窄袖的僧人。

琉璃牆在為首的那灰衣僧人掌力籠罩之下，化作千萬紛飛的雪片，融入月光之中，冷氣與梅香撲鼻而來。

「少林四大神僧，我好象沒惹他們。」陳斌手中緊緊握着那把無鞘的長劍。

南宮弱站了起來：「是我惹了他們。」他手中不知何時竟多了一把光四的刀。

「南宮弱少林與你近無冤往無仇，你卻派人欺上門去，現在你跟我們回少林去見法通方丈吧。」那為首的僧人怒道。

「要找説法，問我這柄刀吧！」南宮弱長笑道，刀光起。

月光漸冷，四具身首分離的殘屍上的血也結成了硬塊。

「刀神」南宮弱與少林四大神僧一戰也不知又讓江湖中多少人在一夜之間傾家蕩產。

（４）

雨本來是應該如絲一般的，但現在卻變成了瀑布。

暴雨下得每一個人都不願意踏出家門半步。

一個撐着白傘的白衣男子右手中竟握了一把無鞘的長劍緩緩的走在長街之上。

他身後卻寸步不離的跟着一個黑衫黑傘手中卻握着一把白劍鞘的妙齡少女。

雨下實在是得太大，那兩把傘也就形同虛設了，兩人幾乎都是全身濕透，那黑衫少女更是被雨水淋得曲線畢，凹凸有致。

狂暴的雨聲中，林茵那甜美的聲音卻異常的清脆，就向她常常打在男人臉上的巴掌：「喂，木頭人，如果你覺得我煩的話，你可以叫我走開的嘛！」

陳斌終於停了下來，冷冷的一字一句道：「我讓你走，你就走？」

「當然不會了，除非你殺了我。」林茵甜甜的笑道。

陳斌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轉身就走。

林茵一蹦一跳的跟在他身後：「我當然知道你不會殺女人，你大概也不喜歡女人吧？」

陳斌走了幾步還是又停了下來，狠狠的盯着她道：「喜歡。」

「哈，今天真開心，你竟然和我説了兩句話，既然喜歡你敢不敢……？」她的一雙黑漆漆的星目骨溜溜的轉動着。

陳斌冷然道：「什麼？」

「你敢不敢強姦我？」林茵幸福的笑道。

陳斌深深的了一口氣，緩緩的道：「不是不敢，是不能，對你這樣噁心的女人，男人不可能會有反應的。」

林茵臉上的笑立時與雨水一道滑到了長街之上，怔道：「不可能。」

陳斌看着她，搖了搖頭，轉身就走。

她還是帶着牽強的笑容追了上去：「你説謊。」

她就這樣跟着陳斌，直到他走進了「怡紅園」，城中最大的院。

當陳斌踏進怡紅園中，整個園子裏面的姑娘沸騰了。

雨一直下，林茵手中的傘已經滑落於長街之上，暴雨中沒有人能看清她是否淚，也許就連她自己也未必知道？

她喃喃的道：「我一定要你喜歡我的。」

雨停時，怡紅園起火了。

一個月後，一家破落的小院門外。

幾個又老又醜的女不停的向着經過的路人求歡，因説是求財。

一個白衣男子疾步向她們走來，那幾個又老又醜的女爭先恐後的相互推攘着衝向了那白衣男子。

那白衣男子手中竟握着一把無鞘之劍，他將手中的長劍輕輕一揮，那幾個圍上來的老女人尖叫着爭先恐後的向地上倒去。

「我找如花。」陳斌冷冷的道。

門中此時才走出了一個更老更醜嘴塗得血紅的女人走了出來：「官人真是厲害，如花今天才剛到，您就知道了。」

「她在哪？」

「如果您要她的話，還得等一下，她現在忙着。」她話還沒説完就已經被推到了一邊，陳斌如一陣風似的捲進了那殘破不堪的小門中。

又暗又的小房中僅能放得下一張牀，所以也就恰好放了一張又髒又的小牀，一個又肥又胖的老頭子用力的壓在一個同樣赤的絕少女身上，

「啊啊！早點……進去……好嗎？……」

少女發出了懇求聲，。

「你……早點進來嘛……快……」

少女那種嬌滴滴，又可憐兮兮的哀求聲，令胖老頭覺得更加可愛！

「我想要看你，你的身體往前一點，我要看你的下面部份！」

胖老頭用手指去用力壓少女的膜，少女的全身住後仰，出了她那潔白的脖子.

她不停喊着：「快……快點……」

胖老頭用手指去撥開她的下部，讓她的腿張得大大的，好讓他自己能夠看清楚這個地方。哇！真是……原來女人的中心部位就是如此啊！

胖老頭的視線全部集中在這個女人最隱密的部位，他想到和那天地面上強暴的那個女人一樣的部位，哇！簡直太神奇了！

女人的身體，真是太奇怪了……

分開成裏面的凹陷，這裏的部份都是陽光所曬不到的地方啊！

那裏還有二片襞左右打開着，中間有一種透明的體發出閃閃的光輝。

胖老頭把臉貼近，以便能更清楚地觀察這個在浴缸裏的女人。

這個少女，她那小陰所圍繞的密，好像是神秘的處所。

比起男人立起來的那陽具，女人的那個東西實在是太奇異了！

少女看起來比以前美麗、可愛多了！少女好像覺到有一種濕濕的東西正在靠近着自己的口。

胖老頭毫不客氣地用手指去撥開她的膜觀看着，令少女覺得很烈地想要有子趕快刺入！

「啊……」

少女的大腿內側終於被胖老頭用他濕潤的嘴貼住了，令她全身痙攣地抖動了一下。

漸漸地她到自己那最寶貝的部份有舌頭貼近了。

少女的呼聲亂了，她那體內的秘汁也不停地湧了出來，而那濕潤靈巧的舌頭還留在上面，那舌尖動的覺，像是一隻鋭的蛇鑽動着身體一樣，在全身的肌膚上爬動着。

一種幾乎要麻痹的快衝上了全身。

做完了舌頭的撫之後，胖老頭將她的身體抱進了寢室，丟到牀上壓着雙腿。

突然間，他用那支突起的子，往少女的那個密猛烈地攻擊進去了！

「啊……啊……」

一種強烈的快令他的呼暫停了！胖老頭往那身體膜的花蕊中心衝了進去，再用力地拔着！

他可以到那像嘴一樣柔軟的東西上下提住了他的子，好像住了一樣。

少女像是遇到了惡魔一樣，全身都痙攣着，而且發出了聲音。

「喔……喔……」

胖老頭由於全身緊張，往少女的全身用力地拔一下，再鬆弛！

胖老頭像按着節拍一樣，拔起後，再用力進最深的地方。

胖老頭的心情有點擔憂……

「這樣好嗎？我怕太快、太瘋狂了……恐怕……一下子就出來了……」

「這裏面這樣嗎？」

「嘿嘿，這是我和你的第一次經驗啊……」

胖老頭心裏很高興地往裏頭更深入了……

「我今天一定要進去……」

胖老頭深呼着，並且用手抱住了少女的，他往少女的下腹攻打進去，那確實是少女所希望碰觸到的地方。

胖老頭立了起來，拔出子，出了濕的手掌和指尖握着的整個龜頭。

「快……」

從少女的口中發出了一種像張不開嘴巴似的聲音，覺那種聲音是因為情緒過渡高揚，以致於發不出聲音來。

胖老頭一直忍耐着，像是沈着應戰一般。

少女的悲嗚聲好像愈來愈大快要瘋狂了一般，發出了一種怒吼。

胖老頭把子往下入，一直落、一直落，到最深處的地方，他像一個練的催眠師一樣，把少女得神魂顛倒。

胖老頭一直控制着自己，把自己的子拼命往下壓，在少女的密道中來回送着。

少女漸漸覺到自己身體子宮口的前端有東西在壓迫着，原來是胖老頭的龜頭前端在子宮口部份，像是被子宮口住了一般。

胖老頭用力地在少女的體內用力拔送，身體不斷地抖動，震動了全身，胖老頭也舒服得發出了嗚咽聲，他的息聲和少女的嬌聲合奏着。

少女也一直配合着胖老頭身體的動作，突然間，胖老頭把那起的捧子全部拔了出來！

「啊……」少女尖叫了一聲。

「嘿！讓你看看再進去！」

胖老頭把少女的頭部後面，用兩支手拉了起來，讓她的視線往下方看。

那支濕滑、閃耀着光芒的強，龜頭前面尖尖的，她的視線迅速地掃過，而後停留在上面。

「啊！啊！」

少女看到那支使自己像上天堂一樣的子，興奮地叫了起來。

「現在，我要往你的裏面壓下去了！」

胖老頭的身體了進去輕輕地動着，到少女的密深處像是有發燒一樣地灼熱。

「啊！我今天一定要進去……」

胖老頭把抬了起來，可以很明顯地看到兩人身體接觸的那個部份濕濕的充滿體。

「呀！呀！呀！……」

胖老頭就這樣時深時淺地在少女的股間拔起又入。

少女出那種處於昂狀態的興奮，散發出了無比的熱度。

胖老頭看到這種情景深深地受到引。

「這樣一出一進的，好像是自己撫摸一樣……」

胖老頭自己説着，又説：「那麼你自己以前有沒有摸過……」

「你好壞……」

少女嘟起嘴來看着胖老頭，胖老頭馬上命令她不要亂扭，伸直身體。

胖老頭的子到了完全和少女壁密合的程度了，他在裏面仍然一直送着。

胖老頭拉起少女的頭，在她的腦後墊二個枕頭，讓她能夠觀察到二人做愛的情景。

胖老頭右手握着子，拉着包皮，上面的陰滿了汁和愛，濕濕地。

他用食指一直在撥少女，那種快簡直令少女死了！

「哦……哦……我……快到死了……要死了……」

少女的身體動地動。

「要死了嗎？……哈！你快死了嗎？……」

胖老頭看見少女的樣子，曖昧地對她説，並且一邊猛烈地頂着。

胖老頭本來是慢慢地送，現在突然一變，二人的速度加快了……

「我……我……啊啊……」

少女的腹部又膨漲又收縮，一種像是五臟要裂開的那種快，侵襲着她。

胖老頭那支熱呼呼的子也一直往少女體內的最深部份壓入。

「哦……啊……」

少女發出了長長的嗚聲，表示她像是死了一般！

胖老頭全身的肌和筋骨都繃得硬硬、直直地。

終於，那灼熱的強前端，噴出了飛沫，少女亦覺到自己的子宮口有一股熱湧了進去。

不一會兒，胖老頭的身體完全放鬆，愈來愈重地壓在了少女的身上，並且在她身邊，發出了陣陣的息聲，少女興奮的淚水也滲了出來。

少女將頭靠着胖老頭的肩膀，胖老頭也抱着她，靜靜地躺着。那少女軟軟的躺着沒有任何反應，眼睛睜得大大的，但她卻什麼都看不到，她竟是一個瞎子。

門砰的被打開了，一個白衣男子冷冷的握着劍站在門外：「滾！」

那少女竟笑了，甜甜的笑了，笑得天真無好象忘了她是赤的：「我知道你會來的。」

那被敗了興的老頭子怒道：「你瘋了，你知道我是……」

他話還沒説完，已經被劍光變成了兩堆肥。

那少女被陳斌用自己下那雪白的長衫包起抱於懷中，林茵甜甜的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來何護我這個已經沒有武功，又瞎了眼無依無靠的小盲女的。」

陳斌沒有説話，手中還在滴血的長劍指着門外站着的兩個充滿殺氣的道人。

其中一個錦袍長鬚道人怒道：「你知不知道，靜月觀四十四人被她殺得只剩我們兩個？你想把她帶走？」

「我只知道你不該趁着她自廢武功和自殘雙目以後把她賣到院來。」陳斌閉上了雙眼。

「你想把她帶走，沒門。」兩個長鬚道人齊聲怒吼。

兩個道人拳掌加向陳斌攻去，陳斌一手抱着林茵一手執劍，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風仍在吹，所以那兩具屍體上的長鬚也仍在飄動。

（５）

天下可有紅的山巒？不知佈滿楓林的血藏峯算不算？一年四季不管夏秋冬，血藏峯的楓林都是如火一般的豔紅。

這天火之中竟有兩個人在行走，不，因該説是一個白衣男子抱一個黑髮少女在向上攀去，山腳下躺滿了屍首，但隨着殘風的吹拂，他們皆已被血紅楓葉漫過，淹沒。

那被白衣男子抱着的黑髮少女雖然睜大了眼睛，但她還是看不見漫山的紅葉，她甜甜的笑道：「你可不可以將你手中的長劍放下，將那隻手也騰出來抱我吧。」

白衣男子沒有出聲。

那黑髮少女將雙手用力的環在白衣男子的頸間，將耳朵輕輕的貼在了白衣男子的口，撅着小嘴道：「抱着人家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女，連心跳都沒快一點。」因為她的眼睛瞎了所以她看不到，那白衣男子此刻本來慘白的臉已經漲紅了。

「我也知道我仇家多，本來因該找一個地方躲起來的，但我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放在這裏，我一定要來拿的。」黑髮少女軟軟的道。

白衣男子用手緊緊的握住自己的劍，拼命壓制着快要變得急促的氣息。

「我好開心，我這一生只能在你懷中渡過了，就算這一生短得只剩下明天，我也知足了。」

那白衣男子竟不敢正視那盲女的面孔，看着遠處同樣沉默的山。

那黑髮盲女尤自喋喋不休，白衣男子卻已漸漸動容。

山高處白雲蒼蒼，天火更豔。

楓林深處竟有一間小木屋，沒有頂，打開了門，裏面是空的，只有滿地越積越厚的楓葉。

黑髮盲女從白衣男子懷中赤着足進了那堆楓葉之中，她哆嗦着雙手在那楓葉堆中不停的摸索着，風從門外捲了進去，滿屋楓葉亂舞。

她突然笑了，銀玲一般象個孩子：「你過來。」

白衣男子緩緩的走進了那沒有頂的小屋，看見那黑髮盲女手中緊緊握着一把長長的劍鞘，那本來白的劍鞘此刻已被積腐的楓葉染得有些發紅。

眼淚不停的從那黑髮少女已無法看見這個世界的雙眼滾落，她輕輕的翕動着兩片無血的薄：「我知道你一定帶我來拿這劍鞘的，你一定會喜歡上我的，對不對？」

她猛的轉頭對着她看不見的白衣男子笑道。

那白衣男子手中的劍握得更緊了，眼睛死盯盯的看着地上那些楓葉的屍體，竟有些紅似的，被楓葉映紅的？

「再問你一個問題。」黑髮少女巧笑嫣然。

白衣男子沉默如舊。

「你敢不敢強姦我？」黑髮少女那輕鬆的語氣就仿似在説着天下最理所當然的事一般。

白衣男子仍是沒有説話，手中緊緊的握着那把無鞘的長劍，臉更紅了。

良久，眼淚雙從那黑髮少女空的雙眼中了下來，她無力倒向了那堆楓葉的屍體。

白衣男子急忙上前去扶她，手中仍抓着劍。

她那軟若無骨的雙手立刻纏住了那白衣男子，那漲紅了臉的白衣男子沒有出聲也沒有掙扎，她的兩團軟玉緊緊的貼住了白衣男子結實的膛，纖足輕着……

小屋中楓葉亂飛，這一男一女就仿似浸在那楓海之中一般，一起一浮，那少女幸福得快要死去的叫聲從白雲深處天火之地傳了出去，那白衣褪盡的男子右手仍緊緊的握着長劍。

（６）

沒有堤壩的海邊，沙灘上站着兩個看白翻滾的男子。

南宮弱帶着一臉輕笑：「找到你喜歡的女人了？」

無鞘之劍懸在間的陳斌淡道：「是她自己很喜歡我罷了。」

「那她是不是你那個準備過一輩子的女人？」

海呼嘯而來，花擊在礁石上得自己粉身碎骨。

「她是個瘋子，喜歡我喜歡得要命的瘋子，我不能不照顧她一輩子。」

「你對她只是慾望還是憐憫她。」南宮弱看着那片海。

「當然也有慾望了，她很的，而且她變成現在的樣子全都是為了我，我看到她便只想抱緊她，保護她。」

「這就是你追求的喜歡二字，你可有在她面前放下手中的長劍？」

「沒有，因為……」

「因為你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放下手中劍的你是不是？」

「你還真是我肚子裏面的蛔蟲。」陳斌笑了。

南宮弱也笑了：「對了你知不知道最近一個轟動江湖的大事？」

陳斌眉頭一蹙：「什麼事？」

「天劍陳斌要和神刀南宮弱二月十四決戰泰山之巔。」南宮弱一本正的道。

陳斌笑了：「怎麼會有這種無稽之談，難道他們不知道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嗎？他們也會相信？」

「他們一定會相信的，因為散佈消息的人是南宮弱。」南宮弱沉聲道。

「你瘋了？」陳斌驚道。

「南宮家一向不缺錢，那是因為南宮家在不停的賺錢，整個武林背後的豪賭亦是南宮家在縱，現在你可知道你一和我在一起找你決鬥的人就特別多的原因了吧？」南宮弱笑道。

陳斌喃喃的道：「可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呀！」海怒吼。

「你自己也知道金公雞南宮弱是從來不做虧本生意的，我一直在等能你出手的機會。」

「你知道就算你殺了我，我還是不會對你出手的。」

「所以我就教林茵自廢武功自殘雙目，這樣我就有了能你出手的東西了，我可以殺了她。」南宮弱淡道。

「你……」

「和我決鬥吧，你別無選擇，我是你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我最瞭解你。」

「你只為了錢？」

「不錯，這天下最有看頭的決鬥不知又會為南宮家賺多少錢，只要打完這一戰，南宮家就能成為……」

「有的人終其一生只為慾望活着？」

「不錯。」

「馬姑娘呢？」

「她死了。」

狂沙漫天，但等颶風經過之後，那些起伏如波的沙丘又會光滑如鏡了。

一個小小的在帳篷孤孤的駐在黃沙之間。

「你要出去和別人決鬥對不對？」一個甜美的聲音飄了出來。

「是」一個男子的聲音道。

「你一定要活着回來，如果你死在了對方手裏，我一定會想盡一切方法嫁給他，然後為他生一個孩子，先將那個孩子死，再殺了他，然後自殺。」那少女般甜美的聲音仿似又在説着天經地儀的事情。

「我走了。」

「你喜不喜歡我？」

「……」

「那你可不可以笑一聲給我聽，我從來都沒聽過你笑，只要你笑一聲，就算我再把耳朵聾也是願的。」

「我走了。」

「我等你。」

漫天黃沙的小帳篷中躺着一個黑髮少女，她懷中緊緊抱着一把有些發紅的白劍柄。

黃沙漫天。

無涯雪。

燈市開始了。

元宵佳節，融和天氣，次第豈無風雨。

怕見夜間出去，怕在簾兒底下，聽人笑語。

柳無涯絲毫沒有逛燈市的心情。

明天，她將是一個男人的新娘。

可是今天，也是這個男人將她拉來燈市。

「有什麼好緊張的，趁早多玩一會兒！」他年輕俊美的面孔上歡欣雀躍，在得到她爹孃默許後，不由分説的拉了她出來。

他是為她，她知道。

柳無涯默默的跟在他飛揚的腳步後，聽着他大聲的笑語，時而回他一個淺淺的笑容。

燈市很美，真的很美。

小城這條最繁榮的街道幾乎已水不通，人們擁擠接踵，被街兩旁彩繽紛的燈籠亂了視線。各種形狀的、各種彩的，燭火在薄薄的紙層後柔柔的亮着。同樣的光，在滲入夜後，卻不一樣了。紅的絢爛，白的温柔，綠的悠遠，藍的清雅，黃的高貴……那麼多那麼多的光影，一點點、一斑斑印在看燈人的臉上，有幾分詭異，卻渲染出節的喧譁。

元月十五，半空中還有淡淡月盤，微笑凝視着人間的節。

柳無涯回過神來，她明天的丈夫正和一羣小孩嘻鬧，教他們吹熄掛得高高的燈籠，再在攤販的叫罵中逃開，遠遠扮着鬼臉。

她莞爾笑了，柳眉展開，如玉的嬌顏美麗如花。

以後，她生下他的孩子時，他也會這樣教他吧？

她的笑容又泛開些，美眸温柔的看着那個大孩子。

然後，她到兩道灼熱的視線，眼角瞄到白衣袂。

她微微一怔，側身望去。

人緩緩前行，人頭湧湧，沒有那個白身影。

可是為什麼，那種被窺視的覺更強烈了？

她微蹙柳眉，纖手撫住口，為那緊的窒息的壓迫。

一陣輕風掠過，拂亂了她的髮絲，牽起了她的衣袂。

她沒有理會。

因為那股存在已越越近——她驟然轉身。

月溶溶，燈光溶溶，人影溶溶。

那個白衣的、頎長的身影就在她身後不足一丈之處。

冷峭的眉、冷峻的眼、冷冽的嘴。

那個白衣人冷冷的立在人羣中，卓然不凡的傲佇着。

見她望過來，那人扯動角，泛出一個冷冷的笑意。

一頷首，他轉身沒入人羣。

柳無涯也同時轉過身來，急促的息着。

只有她看清了，那雙冰冷眼眸中灼熱的情以及那個頷首的含義。

幸會。

你是我的了。

方獨雪是為報仇而來的。

準確的説，他是為報仇而生，為報仇而活的。

江湖世界的報仇故事大都大同小異，他也不算例外，他的仇人是一個害死他全家的徒，卻是一位武林中人人稱道的大俠。

他不自覺的又將手覆上劍柄，讓那份冰冷冷卻他體內沸騰的血。

他長吁一口氣，似想呼出中的鬱悶，卻仰望蒼穹。

月圓月靜，華燈處處，又是元宵佳節。

當別人能齊家團圓時，他的家呢？

劍柄上尖鋭的圖騰已刺入他的手掌，心緒卻再也不能平靜。

直到那一抹純白掠入眼幕。

他情不自的用目光追隨那與他相同的白人影。

那是個嬌怯、纖弱的人影。柔黑髮辮靜靜垂在肩頭，白晰的後頸，白晰的柔夷，温婉如一池水。

二十二年來，方獨雪第一次將仇恨棄置腦後。

他悄悄的，不着痕跡的在人羣中穿行，一步一步接近她。

他想知道，那個温婉的女子，是否也帶有温婉的馨香。

那女子的脊背僵了下，向後望來。

不知為何，他立刻掩身到身旁一人背後，下意識的，他不想被她發現。

只是，她似乎比他想得更。

在近在咫尺時，她再度轉過身來。

沒有可躲之處，他也不願再躲了。

他就站在那兒，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全心擷取她的美麗。

他沒有猜錯，這個女子全身瀰漫着水樣的温柔。柳眉、纖巧的月牙型眸子，小小的，甚至不夠嫣紅的。她很柔，雖沒有傾城的美貌，卻清雅可人，風致嫣然。

一陣馨香向他靜靜的裊繞而來。

方獨雪淺淺笑了，對上那驚惶清亮的美眸。

他向她微一頷首。

等我，我的仇一了，我就來帶你走。

他轉身，穿過人羣前行。

他的步履矯健，雙目炯炯。

或許，他的人生不只是復仇。那水樣温柔的女子，會撫他二十二年來創痛的身心。

月無言掛在天際。

他含笑前進。

柳老爹已經很老很老了。

混濁的老眼中早已血絲滿布，成天可疑的眯着，像在打瞌睡。所以，方家的小孩兒特別喜歡這位西席。他們可以在他眯着眼的課堂上開溜，四處去搗蛋。闖了禍，人家找上門來，柳老爹還會眯着眼，捋着鬍鬚，信誓旦旦的稱他們從未離開過課堂。

唉，他實在老得太厲害了。

好在方家老爺是柳老爹多年的好友，方家少爺很快便是他的女婿，這麼老的柳老爹可以不為以後的生計心了。

所以，柳老爹現在很悠然。

他正坐在窗前，柳大媽就在那兒做針黹。老夫倆靜靜的享受温馨的氛圍。

直到他的女兒和未來女婿一前一後踅進門來。

「回來了。」柳大媽放下活計，斟了兩杯茶：「曉天，進來陪你柳伯伯聊會兒。」

柳老爹拈起鬍鬚，呵呵笑着：「你們倒玩的痛快，撇下我們兩個老東西。曉天，當心我不把女兒嫁給你！」

方家少爺方曉天咧嘴一笑，一把摟住身旁柳無涯的肩。

「岳父大人您別逗小婿了。小婿可是非您女兒不娶！」

無涯聞言一震，思緒從那白衣人身上繞回來，意味深長的望了他一眼，輕輕嘆了口氣。

不着痕跡的離他的臂膀，她向爹孃襝衽行禮，便回房去了。

她們家就在方府廣闊的花園中，繞過曲廊，後方隱隱傳來笑語，她不也勾起一抹笑意。

想那麼多幹什麼，她現在不是很幸福嗎？

那個白衣人……

或許什麼事也沒有……吧？

煩人纏繞的思緒在見到白影一閃時驟然打住。

她瞪大眼，盯住佇立在她面前的人。

花園裏悄無人聲，蕭蕭花木無風輕款，暗影瞳瞳。

月在半空行着，銀紗般的柔光灑在亭台樓閣上，灑在那兩個靜立着的白衣人影上。

方獨雪蹙起眉。

他沒想到她會在這兒。

柳無涯有些怯怯。

這人為什麼又出現在她家裏，他倒底是什麼人？

他……是來找她的嗎？

不知何處颳了一陣輕風，拂動他們的髮絲，帶來情洶湧，暗波洶湧。

方獨雪伸出手。

他早已忘了來這兒的目的，忘了復仇。

他只看見一片落葉。

小小的、枯黃的，落在她發上的一片葉子。

他伸出手。那用來揮劍殺人的一雙手温柔的拂去她髮絲上的落葉，温柔的撫上她的發。

髮絲輕揚，馨香撲面。

「你好香。」他喃喃道。

走前一步，他將她摟入懷中。

柳無涯蠱惑在他灼熱濛的雙眸中，蠱惑在他温柔氣息中包圍中，蠱惑在他強健的臂膀、堅實的膛……方獨雪邊用舌頭品嚐着柳無涯的舌，邊快速地解開了柳無涯的上衣，把柳無涯的肩帶往兩邊一拉。柳無涯豐滿堅的房被汁浸濕，一對雪白碩大的房就完全地出來，粉紅的頭在前微微顫抖，頭在方獨雪的目光中慢慢地堅硬起。

方獨雪雙手撫摸着這一對白的房，柔軟而又有彈，且不斷地有汁溢出來，方獨雪含住了柳無涯的頭一陣，一股股的汁湧進了方獨雪的嘴裏。柳無涯只覺得房上傳來陣陣趐麻的快不時地傳向全身，小中不住又湧出了一些愛。

這時方獨雪的一隻手已伸到柳無涯的裙子下，在柳無涯穿着絲襪的大腿上撫摸，手滑到柳無涯的陰部，在柳無涯的陰部用手着。柳無涯的陰部已是汪洋一片了，她伏在方獨雪的身上輕輕地扭動着。

方獨雪的陰莖此刻已是紅通通地立着，他抱起柳無涯把柳無涯的裙子起來，柳無涯白絲襪的部是帶蕾絲花邊的，和白的肌膚襯在一起更是人；陰部是一條白的內褲，幾長長的陰從內褲兩側漏了出來。方獨雪把柳無涯的內褲拉下來，雙手撫摸着柳無涯一雙柔美的長腿，柳無涯的陰很多，且烏黑髮亮，從鼓鼓的陰丘處一直向下延伸到陰的下方，就連紫紅的眼周圍也有不少的陰，烏黑的陰在雪白的股和大腿的襯托下更加顯眼。

柳無涯因生過孩子的緣故，兩片陰已變成了紫黑，但仍很肥厚。方獨雪用手指輕柔地分開柳無涯的兩片大陰，出了粉紅的，下方的小已張開了小嘴，從小嘴中不時地出少許的，向下到了眼上，使柳無涯的小眼兒在燈光的照耀下了也閃閃發亮。

方獨雪想都沒想就把嘴貼到柳無涯的陰上吻了起來，柳無涯的身體一抖，嘴裏含糊不清地説：「別……不行啊……那裏髒啊……」嘴裏説着，手卻按着方獨雪的頭壓向了自己的間。

方獨雪的舌頭在柳無涯的陰部不停地來去，柳無涯在方獨雪的下嘴裏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音，為了不使自己的聲音被人聽到，柳無涯把手捂在了自己的嘴上。

方獨雪雙手托住柳無涯的腿彎，讓柳無涯的雙腿向兩側屈起抬高，方獨雪先用舌頭分開那柳無涯那捲曲的陰，頂開那厚厚的陰，頓時一股少婦的體香和陰部特有的酸酸氣味衝進了方獨雪的鼻腔。方獨雪的舌頭輕輕着柳無涯那暗紅的陰蒂，並不時用牙齒輕咬着。柳無涯在方獨雪的刺下小股輕輕抖動，口中不由自主的發出呻：「啊啊啊……不要了，受不了了……」

柳無涯的陰道口有如玫瑰花瓣，有複雜的璧紋，此時已經沾滿了汁；兩片陰已充血脹大，上面的血管清晰可見，兩片陰微微地張合着，像在息；稍上方，很清楚地看到小小的道口。方獨雪看到那種景，到目眩，他的臉像是被過去似的壓在上面，把舌頭慢慢探進柳無涯的陰道中，急促的抖動、進出。

糙的舌苔刺着柳無涯的陰道，柳無涯的聲越來越大，猛然，兩條玉腿緊緊夾住了方獨雪的頭，一股熱熱的粘噴入了方獨雪的口中。方獨雪把柳無涯噴出來的粘全部了下去，並把陰道周邊粘上的粘也都得一乾二淨，就連到語菲小眼上的粘也被吃得乾乾淨淨。

此時方獨雪的脹得難受，他站起身來，用手套動着脹大的，「進來……快……我要……」柳無涯急促的説，方獨雪用手扶着早已起的陰莖，對着語菲的花瓣，方獨雪用另一隻手分開了柳無涯的兩片陰，對着頂了進去。

「啊……哎呀……」在方獨雪入的一剎那，從柳無涯嘴裏迸出了愉快的呻。雖説丈夫的這東西在她身體裏也出入了無數次，可柳無涯卻從來沒受過這般強勁的刺，可能是方獨雪的東西要比丈夫的長很多，也可能是很長的時間小裏都沒吃過，柳無涯兩腿的肌一下子都繃緊了。

「噗哧……噗哧……」柳無涯下身水很多，又很緊，方獨雪的每一次都發出水「滋滋」濺出的聲音。

方獨雪的陰莖幾乎每次都到了柳無涯的陰道深處，每一龜頭都接近花心，語菲都不由渾身一顫，紅微啓，呻一聲。

方獨雪一連氣幹了四、五十下，柳無涯已是渾身細汗涔涔，雙頰緋紅，兩條腿一條放在方獨雪的肩頭上，另一條裹着純白絲襪的大腿，此時也高高翹起了，盤在羅西的部，伴隨着方獨雪的送而來回晃動，嘴裏不斷地哼着：「啊……哎呦……嗯……」

方獨雪停了一會，又再開始大起大落地，每次都把拉到陰道口，再一下盡進去，方獨雪的陰囊打在柳無涯的股上，「啪啪」直響。柳無涯此刻已無法忍耐自己的興奮，一波波強烈的快衝擊得她不停地呻，聲音越來越大，息越來越重，不時發出無法控制的嬌叫。

「啊……嗯……對……就是那兒……」每一聲呻叫都伴隨着長長的出氣，臉上的肌隨着緊一下，彷佛是痛苦，又彷佛是舒服。

「啊……啊……啊……」柳無涯已經無法控制自己，不停地叫着。

方獨雪只覺到柳無涯的陰道一陣陣地收縮，每到深處，就覺有一隻小嘴要把龜頭含住一樣，一股股水隨着陰莖的拔出而順着股溝到了桌上，濕成一片，柳無涯一對豐滿的房也因身體被撞擊而像波一樣在前湧動。

好一陣子以後，方獨雪終於在柳無涯陰道發出一陣陣收縮時，把一股股滾燙的進了柳無涯的身體裏，燙得柳無涯渾身不停地顫抖。當方獨雪從柳無涯的身體裏了已變小的陰莖時，柳無涯仍躺在那兒一動也不想動，一股白的從柳無涯微微腫起的陰間向外出……柳無涯從滿足中甦醒過來，驟然一驚，嬌了聲，掙扎離開他的懷抱。

方獨雪眯起眼，望了望自己摟空的右臂，再望向面前惶恐的佳人，咬緊了牙。

「我……」她退後一步，別開頭，「我有未婚夫。」

「只是未婚夫？」

她驟然轉過身來，顫抖着雙看向他。

他怎麼可能説得如斯平淡？！

方獨雪傲然一笑，握上他的劍柄。

「我會去向他挑戰。」

「這不公平，他不會武功！」

「那還有什麼問題？」方獨雪嘲謔的咧了咧嘴，「他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有什麼資格承擔保護你的責任？」

柳無涯再退一步。

這個男人狂傲而不講理，她無話可説。

她再退一步。

方獨雪再次眯起了眼，白影一晃，他又與她近在咫尺。

不顧她的驚怯，他一手勾起她下顎，她直視他的眼。

「我擔心的問題只有一個：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他是土匪啊！柳無涯忿然瞪他，正望入那黑眸深處，心中一動。

那雙眼以冰冷為屏障，以疏離作保護，現在卻燃燒着赤的熱情與渴望。

他是真的真的真的……想要她吧？

她垂下眼睫，聲若蚊鳴：「如果……我説'不'呢？」

黑眸忽然一黯，口氣卻仍霸氣蠻橫。

「我會擄你走。」

果然。

柳無涯忽然一陣輕鬆。

既然背叛與否不是自己所能掌握的，她也就坦然面對自己驛動的心。

她淺淺的笑，晶亮的雙眸對上他的。

「我不願意跟你走。來擄我吧。」

鷹隼般的鋭目寒光一閃，捕捉到她璀璨的笑顏，竟瞬間温柔似水。

方獨雪低嘆一聲，暗自苦笑，看來，為了貪戀他的温柔，百練鋼從此也會化為繞指柔了。

乘她邊笑意未斂，他俯下身，想用去擷取她的美麗。

輕風再來，淡而無波的撥動這亮麗的風景，在偷笑、慕羨、私語，只為情人無意的呢喃，今生的相屬。

一聲長嘆悠悠長長的傳進兩人耳裏，沉浸在甜中的情人驟然被驚醒。

柳無涯臉蒼白如紙，不由自主的倚在方獨雪懷中。

方獨雪則又握緊了劍柄。

月門投進一個長長的黑影，腳步聲霍霍踱近，一個傴僂老者走了進來。

他捋着鬍鬚，突然老眼一翻，光四，一，立刻英姿發，哪還有絲毫老態！？

「你是誰？」方獨雪蹙起眉峯，冷冷問道。

柳無涯低低的叫了聲：「爹。」

「你是她爹？那正好，我要娶——」未出口的求親被硬生生打斷。

「我是她爹，也是你要找的人。」

方獨雪驀的僵直了脊樑，握劍的手掌不由自主的顫抖。

「你是……柳……柳西湖？！」

柳老爹「哈哈」一笑：「不錯，'煙柳西湖晴方好'，我就是十八年前和你父親並稱'江南二俠'的柳西湖。」

長劍劍刃震盪，快得只看見銀光一閃，方獨雪獰笑着遞出劍，虛指在他喉頭。

「我終於找到你了……二十二年，你躲了我二十二年啊，柳-伯-伯！」

柳西湖垂眸看了眼冷氣森森的長劍，再平靜的望向他。

「雪兒，這二十二年，你還好吧？」

方獨雪咬牙笑着，惡狠狠的眼光死死的盯着這個他找了二十年的仇人。

好？當然好！這二十二年來煎熬的子，刻骨的仇恨，又豈容他「不好」！？

笑意冷，劍鋒更冷，唯獨恨意燃遍他全身，灼熱人。柳無涯顫抖着，蒼白了面踉蹌退離他懷中，卻被他一把抓住。

柳西湖神情複雜的看着他無意識的將柳無涯摟回懷裏，像個急需尋求勇氣與安的小孩子。

他低嘆了聲。

「雪兒，放開無涯，她是我女兒。」

方獨雪全身一震，不由自主的鬆開臂膀，呆望着她。

她是他的女兒……對了，剛才她叫他爹……剛才……我向他求親……我要娶她，那個元宵燈會上我只見過一面，卻彷彿盼望了一生的女人……那是多久以前的事？為什麼覺遙遠如前世……不，遙遠得像二十二年的美滿幸福……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黑眸中一遍茫然，嘴裏囁嚅着什麼。柳無涯怔怔的淚滿面，情不自的向他走近一步，終於聽清了他的話意：「為什麼屬於我的幸福總是特別短暫……」

他所鐘意心屬的女子，是他仇人的女兒——這是上天喜歡在凡人中玩的一種遊戲，可是……

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她？

他渴望的，只是一點温柔，一點温暖的包容……而已……

他痴了，傻了，長劍垂了下來，仇恨所帶來的飛揚跋戾的傲氣已消失殆盡。

「當年的事，説來只是一場鬧劇。」柳西湖咳嗽一聲，喚回他的神智：「你父親方晴和我並稱'江南二俠'，私下裏情更好。你父親得你那年，偏我江湖漂泊，不知蹤跡，竟把喜迅傳不到我手上。等到我正式看到你時，你已是六歲的小娃了。」他仰首望天，出欣悦笑容：「你骨格奇佳，是練武奇才，我和你爹都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卻仍覺誤了你的天分。於是，我決定為你訪一位名師，作為送你的見面禮。而當年武功天下可稱第一的，就是脾氣也天下第一怪的'魅影老人'了。'魅影老人'收徒甚多，但規矩是：必須是走投無路的人，他才會收。」柳西湖苦笑着，皺起眉：「我和你父親商量了幾，使了個計。」他看向方獨雪，眼中已有了神采，卻充滿更多不敢置信的方獨雪。

「先將'魅影老人'誘出魅影谷，然後在他面前，假裝爭鬥，由我殺了你全家老少二十四口。再然後，你還記得吧？」

方獨雪在原地顫抖着。

他怎會不記得，那是他二十二年來每一個午夜夢迴時都會糾纏的夢魘！

漆黑的夜，暗影浮動，「柳伯伯」殺了爺爺、爹、弟弟、孃……鮮血四溢，牆上也濺滿了斑斑血點。他被娘護在身後，看着娘倒下去，卻只能像現在這樣愣着，呆呆看着「柳伯伯」滿臉血污，猙獰笑着，一步步近他……直到窗外飛進一條人影，一掌將「柳伯伯」拍昏，再將他抱入懷中，清晰的説：「我不殺他！我留着他，將來你學好武功，自己來殺！」

……

他又怎能忘記，二十二年來憑着一股復仇的信念，他求着師父給他最嚴苛的訓練，着自己多少次在生死邊緣徘徊……甚至，為了試驗所學，他……又殺了多少人！？

二十二年來，他隔絕了世界，將自己封閉於仇恨中，只為此而活着……今天，卻有人告訴他，一切只是個鬧劇！

不可能的！

方獨雪漠然的眼神已變得鋭利，他甚至譏誚的笑了：「你以為我會相信這種異想天開的乞命故事嗎？！」他竭力避開柳無涯的注視，側行幾步，遠離她馨香的環繞，只冷冷盯着柳西湖。

「不管你是誰的父親，我……」他咬牙迸出話來，長劍震臂而出，其勢快極，冷電爍爍，眼看就要將柳西湖瘦削膛釘個穿透！

柳無涯別開頭，緊閉雙眼。

眼前這兩個人似乎都是她親近的，一是老父，一是情郎——此刻卻令她覺如此陌生！爹竟然是會武功的，竟然有殺害別人滿門的嫌疑！難道，那個虛弱的，衰老的，做事糊塗的爹難道只是假像？！是他欺騙她們母女十八年的假面具！？

柳西湖閃身避過長劍，劍風削斷了他一截衣袖。方獨雪低喝一聲，長劍斜挑他脊背！

他呢？那個至今仍不知姓名的男子，那個倨傲的、霸道的，卻又傷痕累累的男子。他是真正的陌生人了。可……她深心裏希望的，為什麼是撫平那雙黑眸中的痛，將他的冷漠尖刻擁入懷中？

她突然到深深的疲憊，平生沒見過所謂江湖仇殺，第一次遇上，雙方又都是她該關心的人，她卻湧不出半點驚恐擔心，只是無法言喻的累。

「住手！」隨着一聲暴喝，腳步聲匆匆而近，三人走上前來。

柳西湖當即住手，方獨雪卻不管不顧，反手仍是一劍向他刺去。

「雪兒！住手！」那聲音又叫，一人長身躍起，奪他手中長劍！

方獨雪殺的起，魅影門的輕功天下無雙，當下也縱到空中，後發而先至，高出那人丈餘，便是當頭一劍！

那人眼見寒光浸浸，知這一劍勢難躲過，情急智生，吐氣從半空中跌落地面，着地一陣打滾，「哧」一聲輕響，長劍扎入地面，險險距他鬢邊不過寸許。

一個婦人的聲音驚呼起來。

方獨雪劍還待刺去，聞聲一怔。

是她嗎？不，不是她。可是，這聲音好悉……為什麼那麼悉……

他不由的滯住手上動作，轉頭望去。

這一看，長劍再也不受掌握，竟「噹」一聲落地。

一男一女立在他面前。

就算他想否認那少年是他弟弟，那婦人的臉卻是他二十二年來未有片刻或忘的——為他擋住攻擊而被殺的孃的臉！

雖然多了皺紋，多了白髮，但母子天，他毫不懷疑自己的認知！

「雪兒！」方夫人踏前一步，扶着方曉天的肩頭，滿眼的淚，滿腔的思子之情，竟不知從何説起。

方獨雪呆呆地看着她，嘴顫動着，一轉念間，又看向已被柳西湖扶起的人——六歲以前的記憶被二十二年仇恨打磨的異常清晰——那是爹啊，方二俠方晴，那個他曾無數次哭着醒來只為了不能再稱「爹」的男人！

方晴似乎絲毫也不介意兒子差點殺了他，拍拍身上的灰土，謝了老友的攙扶，轉回頭來，滿眼慈愛的望着方獨雪，滿含情的道：「叫'娘'啊！雪兒，你柳伯伯説的都是真的！你娘想念的你好苦！」

方獨雪喉頭滾動着，雙眸木然呆滯，那聲「娘」無論如何出不了口。

他抬眼四顧，三張與他血脈相連的面孔卻都陌生得可怕，他麻木的與他們一一對視，每一雙黑眸卻都讓他覺無助而恐懼——他彷彿不再是武功高強、冷傲孤絕的方獨雪，而又成為當年那個六歲的、稚弱的、無助的小童。

「雪兒！二十二年了，娘終於又見到你了！」方夫人顫巍巍的走近他，撫着他的臉頰：「我的雪兒很好，沒有辜負大家對你的期望。你贏得了你柳伯伯，剛才又勝了你爹，以你的年紀，這是多了不起的成就啊！」

方獨雪麻木的受着「娘」的親切，一瞥眼間，柳西湖拈鬚微笑，方晴更是面泛得意之。

「在你們的心裏，武功足以代表一切嗎！？」柳無涯輕緩堅定的聲音忽然響起，方獨雪震動了下，轉頭望去，卻見她緩步過來，擋在他身前。

「無涯，你幹什麼！？」

柳無涯抿緊櫻，美眸炯炯，視眼前眾人。

「把一個小孩子推進仇恨的墳墓練就的武功，方叔叔，您竟會為此自豪嗎？！」

柳西湖臉一沉：「無涯，住口！」

「無涯不會住口！方姨，您是他的母親，您愛您的孩子，難道您的愛不是為了給他幸福？您難道不明白，您的作為，可能會毀了他一生！？」

方晴上前一步，不知這一向温柔纖弱的女子發了什麼瘋，因為已把她當兒媳看，也不必顧及老友的面子，沉聲喝道：「無涯！你大伯的事與你無關，我和你爹自會處理，快退下！」

柳無涯並不理會，反抬頭直視他：「方叔叔，您從沒想過，二十二年，這麼漫長的子，一個充滿仇恨的小孩子，他的會經歷多少痛苦……您怎麼能忍心，怎麼能做出這麼自私的事！？」

「住口！」方晴早年是一代大俠，現在是富甲一方的縉紳，誰敢跟他這樣説話？惱怒之下，老臉青氣大勝，劈臉就向她扇下去！

柳無涯驚退一步。一隻手從身後伸來，牢牢箝住那肆的巴掌。

方晴虎目生威，向冒犯的人瞪過去，卻撞上方獨雪冷電湛然的雙眸，竟生生打個寒顫。茫然痛苦的神情已消失無蹤，片刻間，方獨雪又回來了，那個冷峻的，傲岸的，目空一切的方獨雪「放肆！雪兒，你……我是你父親！」

方獨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睥睨不屑，甩掉了他的手。

「父親？！我在魅影谷二十二年，學會最有用的一件事，就是世界上並不存在神，任何人的命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容不得任何人自命天地神祗的去玩！你是我父親，我欠你的，二十二年來早已還清，你要是敢碰她，就算我是你生的，我也殺了你！」

「雪兒！你瘋了！」

「雪兒……」方夫人踉蹌退了一步。愛子的神情太絕決，難道，他真的不能原諒父母的設計？不，不會……

柳無涯垂下眼睫，怕因那孱弱母親的傷痛而軟了心腸，卻實在不能原諒這些「長輩」的作為。間一緊，方獨雪健臂環了上來，她的柔軀又偎回堅實温暖的懷。

「大哥！」一直未開口的方曉天忽然沉聲喝道，年輕俊逸的臉孔上一遍沉鬱，望向他從未見過的兄長。

「無涯是我的未婚！」

柳無涯驚惶的抬頭望他，那雙一向頑皮的黑眸中閃着前所未有的堅定不移，她翕動着口，説不出話來。

方獨雪冷冷盯着他，緊着那雙相似的黑眸，角勾出一抹漫不在乎的笑意。

「從現在開始不是了。她只會是我的子。」

方曉天長眉挑動，臉陰晴不定。兩人對視良久，方曉天低頭瞥向倚在他大哥懷中的未婚。

「無涯？」

柳無涯不敢看他的眼，纖手悄悄覆上環在她間的大手，温暖那忽如其來的冰冷。

「對不起……我跟他。」

她現在是他的一切了，她不能拋下他。今天，如果真相被揭穿時他的身邊沒有她，沒有這個讓他割捨不下的人，這個極端的男子會做出什麼樣的事……她不敢想！

她的聲音很輕，一如她十八年的温柔稟，方曉天卻似被重重一擊，臉瞬間蒼白如紙。他定住神，再次抬眸對上他大哥，微一點頭。

「我是你弟弟？」

方獨雪深思的看着他，頷首。

方曉天突然仰天長笑，不理會父母急促的呼喊，轉身揚長而去。

遙遙的，聽見他清朗哽咽的歌聲。

「去年元月時，花市燈如畫。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今年元月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

歌聲攸然而止，花園內再次岑寂如夜。

柳無涯低泣了聲，埋首到方獨雪身前。

方獨雪利眸掃過園中諸人，眾人口動言，竟都被那眼光了回去。

他看向柳西湖：「我要帶她走。」

柳西湖望向女兒，她撇開頭。他苦笑了下，捋着花白稀落的長鬚。

「老夫能阻止嗎？」

方獨雪冷冷的咧開嘴，笑容尖刻譏誚。

忽然一鶴沖天，白衫臨風招展，白影只在夜幕中一閃，遠遠已在數十丈外，迅速消失不見。

「好輕功，好輕功。」柳西湖頹然道。直的板又彎下來，很快恢復成那個慪僂、老態龍鍾的老人，那雙湛然生光的利眼，也變得混濁而血絲滿布。

這些年來，為了躲着「魅影老人」，他是心力瘁，昔年的大俠意氣，早已消失殆盡了。

方晴瞪了老友一眼，什麼時候了，還在説這些：「西湖兄，你怎麼就讓無涯跟他走了呢！？

只要你不同意，無涯一定會留下來，雪兒為了她也會留下……「柳西湖半嘲的一笑，這位父親還沒看清他的兒子是個什麼樣的人物，這位他們一手塑造卻恨透了他們的少年高手，豈是一句」不「可以打發的！？

而且，……無涯……也……

園角一株光禿的桃樹忽然颯颯着響，除了方夫人渾無所覺，另兩人同時望過去。

一個着水湖藍衫子的纖巧身影正顫巍巍的立在梢頭，黑暗中仍看得清一張細緻淡雅的麗顏。

「小女子奉師命傳話給二位。」那女子不待人發問，細聲先道：「二十二年前的事，家師不與兩位追究，並不代表未來子裏會仍對兩位寬宏。方獨雪現在是魅影門的弟子，柳無涯是他的子，自然也是我魅影門人，如果將來兩位再違揹他們的意願隨便打撓他們，我魅影門決不會坐視不理。」

那女子輕輕一笑，纖手掠過絲髮，她的容貌清秀有餘嬌豔不足，舉手投足間卻偏是風情萬種。

「兩位想必聽清楚了，我師父的怒氣可是不好擔待的。小女子也要奉勸兩位前輩一句，想認兒子女兒不難，歲月悠悠，時間是消減恨意最好的方法，隔個十年二十年，説不定哪天我六師兄六師嫂自己就想通了。至於之前嘛，二位前輩，還是繼續你們這二十二年來的等待來得好，若有逾舉，不必家師，小女子第一個就要和二位過不去。雖説二位前輩數十年功力，可我魅影門既稱教，也就自有稱雄的手段……」

一陣風來，她順風勢一揮衣袖，一物快如閃電，銀晃晃直衝方晴面門而來。

方晴不敢手接，閃身避開，卻見那物方向一轉，竟繞了個圈子，向柳西湖背心打去！

柳西湖本全神準備救援老友，風聲近時方才察覺，百忙中前撲倒地，誰知那物正好墜下，無聲無息，正中他背心道！

方晴大驚，衝上去搶起老友，抬頭正準備破口大罵，月光下風清雲淡，哪還見那女子身影！

柳西湖先也驚出一身冷汗，過了一會兒，傷口處卻是不痛不癢，讓開方晴的摻扶，行動也是如常，疑惑之情便代替恐慌。下外衫察看時，衣衫只破了個小孔，一物光華轉，掛在孔中。

兩人對視一眼，面如死灰。

那是一隻小指大小，琉璃制的小魚，嘴有環扣，顯是玩物。

淺水琉璃魚！魅影門中暗器一絕的女子，沒有人知道這古怪綽號的來由，更讓人心寒的是，「琉璃」二字不只指她的名字，更是形容她玲瓏剔透的心思，絕不遜於她暗器的手法！

這一擊，看似兒戲，卻在隨意間足以葬了他的老命！

「罷了……罷了……」，柳西湖囁嚅着，徐徐踱出月門，腳步蹣跚，哪還有半分大俠的樣子！

方晴呆呆的看着老友傴僂的背影，心中一遍惘然。轉回頭間，正對上老悽惶的淚眼。

他觸了觸僵立不動的老。

「夫人……」

方夫人呆怔着轉過身來。

「夫人，咱們回房了。」

「……雪兒呢？」

「走了……」

「曉天呢？」

「……也走了……」

方夫人忽然不説話了，茫然立着，茫然望着她的丈夫，像在看一人陌生人。

「你……你是誰？我兒子都走了，你是誰呢？」

方晴挽住她，強忍悲痛，輕聲道：「我是老爺啊。」

「老爺……」

「對。夫人，咱們回房吧……」

寂靜的花園裏，沉甸着沉沉的寂寞。

輕風徐來，月華淡淡，襯着那兩個踰踰而行的老人的影子，越來越長、越來越長……

寂寞，也越來越長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