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動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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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馨是一個公認的女強人。
三年前,她以優異的成績獲得新聞學碩士,成為一名記者。
三年後,她寫的報道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完全不像出自一名女子之手。
她稱不上靚麗,但自信、堅強的氣質要比街頭混世界的所謂靚妹強許多。
她一直有一個夢想,能寫出一部關於囚徒的報告文學。
她甚至渴望,自己能走進監獄,變成一個真正的囚犯,去體會那種覺。
當主編提出要採訪一名優秀的女子監獄長時,她第一個站起來。
傅城,坐落在一個美麗的小島上,是聞名全國的地方。
它環境優美,卻不是旅遊勝地;它治安良好,卻關押了大量窮兇極惡的罪犯;它終陽光普照,山頂卻是一座警備森嚴的超大型監獄,關押着全省100%待決和90%十年以上的女囚徒。
劉馨坐在城裏唯一的咖啡館裏,等候着她的採訪對象。
窗外,一輛警車悄然而停,一位身穿警服英姿颯的女子走下來。
居然是她,劉馨高中時代最好的同學——付麗。
十年了,從考入警校,她再也沒有和劉馨聯繫過,有時劉馨都懷疑她是否有過這個朋友。
付麗見到劉馨,眼中的閃出的震驚不亞於劉馨眼中的驚喜。
兩個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留心仔細打量着昔的好友,她一點都沒變,還是那樣的嚴肅。
“聽説有位來自省城的年青漂亮的女記者要見我,沒想到是你。”付麗説。
“你也不錯啊,司法局最年青的女監獄長。”劉馨回敬她。
“説吧,你怎麼會被放到監獄的?説實話,犯了什麼罪?”劉馨還是像以前一樣的俏皮,一樣的漂亮,一樣的青人,看看自己,付麗心裏如同打碎了五味瓶。
“一言難盡,先説説你吧,你這位大記者找我有什麼事?”付麗問。
付麗筆直的坐下,面凝重,眼神卻隱隱透出凌厲的光芒,彷彿要把對面的女人看穿。
劉馨在她的注視下,渾身不自在,彷彿成為了她的囚犯。
“我是專程來採訪你的!”這話到嘴邊又被嚥下。
眼前就是一個機會,心裏深埋已久的願望,卻如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
“你不會從別的同學那裏打聽到我,特意來看我的吧?”付麗見劉馨沒説話,接着問。
“是這樣,報社要搞一個從心理上探索犯人犯罪的系列報道,派我來的採訪。沒想到竟然遇到了你,真是有緣。”劉馨進入正題。
“好啊,我們這裏也在挖掘和整理這方面的材料,你這位專業人士來了,我們就輕鬆多了。”付麗嘴角一翹,算是微笑了。
警察的職業病,劉馨心裏想,不知她多久沒有笑了。
“不過,”劉馨故意壓低了聲音,“我想要用一種特殊的方式進行。”“特殊?”付麗疑惑地問,“説説看?”“我想住在監獄裏進行實地採訪。”劉馨神秘的説。
“就這個,容易,你住在我們監獄就可以了,我們那的值班室有空牀。”付麗輕鬆的答應。
“不是這樣簡單,”劉馨壓抑狂挑的心臟,“我想犯人一樣,住在牢房裏。和她們同吃同睡。”“啊!”付麗大吃一驚,繃緊了臉,“你神經出病了,牢房可不是旅館,能説住就住嗎?”一轉眼,付麗又笑了一下,“這麼多年沒見,你還是喜歡和我開玩笑。”“我沒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劉馨收起剛才輕鬆,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
“認真的?”付麗還是不相信。
“是的!”劉馨加重語氣。
“非這樣做不可。”付麗還是疑惑。
“是的!”劉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我們這裏關押的都是重刑犯,再押犯魚龍混雜,生活環境十分惡劣。”付麗希望能嚇唬住她,不要冒險。
“我能想象的到,正因為這樣,我才要嘗試。”劉馨的越發的堅定自己的信念。
“佩服你的敬業神,”付麗説,“但作為執法部門,我是不能知法犯法。再説把你關進監獄需要一系列手續,就算作為監獄長,我也沒有這個權限。你的想法或許有道理,但現實中行不通。它可不是你筆下的文字,想怎麼寫就怎麼寫。”“只要讓我能進監獄採訪,怎麼樣我都答應你,你完全把我當成警方在監獄裏的卧底。我相信除了能完成採訪任務,還可以幫你們破獲一些隱藏在她們身上的舊案,這不是一舉兩得麼。”付麗拒絕的越是乾脆,劉馨的渴望越想滿足,她絕不會讓這次機會白白錯過,開始挖空心思找理由。
“可是,這……”付麗很躊躇,眉頭皺的緊緊。
電話鈴聲彷彿知道劉馨願望一樣,及時的響起。
“姐嗎,我是小妹,其他地方轉來的犯人已經到市裏,一個小時後到達你那裏。”電話那端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
“一共幾個人!”付麗問。
“六名。”對方回答。
“好的,到時我派車接你們的。”付麗乾脆的回答,長年的警察生涯決定了她辦事的方式。
付麗掏出了一煙,遞給劉馨一隻,劉馨擺擺手,拒絕了。
劉馨的堅持讓她陷入了兩難。
她們沉默,思考!
時間逝。
鈴聲又一次響起,付麗接通。
對方的聲音很小,很急促。
付麗站起來,對劉馨説,“信號不太好,我出去一下!”劉馨點點頭。
付麗快步度出店外,臉焦急。
她的不知在説什麼,一會憤怒,一會沮喪,一會又瞅瞅劉馨,一會又低頭,眉凝成一團。
付麗重新坐在凳子上,一臉的嚴肅。
“劉馨,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不過你要按照我説的辦。”她問。
“當然可以,你説。”劉馨心裏滿是興奮。
“第一,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第二,你所有的證件都保存在我這裏,等你決定結束時,我會還給你。第三,我給你一個囚徒的身份,在監獄裏的一切你要自己小心,我不會給你任何特殊的關照。”付麗説完了。
“你説的我都答應。”劉馨連忙回答。
“先別急着答應,你在紙條上的地點等我。路上你還有時間考慮,是否要這樣做。”付麗把紙條給我,面目表情的説。
她們分手了。
付麗回監獄辦理手續。
劉馨打了一輛三輪車奔着制定地點而去。
她的腦袋裏充滿對牢獄生活的嚮往。
路在延續,她卻漂浮在空中。
海邊,大如錘,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
“我再次提醒你,此事非同小可,最後60秒,你要考慮清楚,做出最終決定。一個不讓你後悔的決定。”付麗的話裏透出寒氣,讓劉馨不自覺的打個冷戰。
“我從離開報社,就已經決定了這一切。”劉馨斬釘截鐵的回答。
“好的,你寫一封給你們領導的信,隨便編一個理由,要離職兩個月。然後將信和所有的隨身物品給我。”付麗看了看劉馨,眼角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劉馨從兜裏取出來信,“想不到吧,我早已寫好了。”説罷,將它和隨身攜帶的身份證,記者證和小包都到付麗的手上。
付麗滿意的點點頭,她跟以前一樣的聰明和善解人意。
“聽好了,”付麗突然板起臉,嚴厲的説。
“從這一刻起,你不再是劉馨,你現在的身份是編號105088的死囚黃婷婷,今年25歲,臨江省惠得縣黃村人,因販毒被捕入獄。一審被判死刑。聽明白了嗎?”“聽明白了。”劉馨小聲回答。
“重複一遍!”付麗的聲音一下提高了幾倍。
“我叫黃婷婷,編號105088,今年25歲,臨江省惠得縣黃村人,因販毒被捕入獄。一審被判死刑。”劉馨小聲的説。
“聽不清,再大聲説一遍!”付麗高聲斥責。
“我叫黃婷婷,編號105088,今年25歲,臨江省惠得縣黃村人,因販毒被捕入獄。一審被判死刑。”劉馨被嚇了一跳,只好大聲的背出。
付麗從警車的後備箱取出了一身淡黃的囚服,一雙布鞋布襪和一條黑的腳鐐。
“黃婷婷,給你一分鐘換服裝。”説完付麗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生怕劉馨改變主意逃走。
“是!”劉馨看着它,上面星星點點的污跡,看上去很長時間沒有洗了。
她有些猶豫,付麗的立即變了臉。
“快!”付麗聲音彷彿從地獄裏發出來一樣,帶着森森的鬼氣,聽得劉馨身上爬滿雞皮疙瘩。
劉馨看了看周圍,沒有一個人,她害羞的下牛仔褲,出卡通圖案的白內褲。
付麗臉上冷冰冰,沒有一絲笑容。
接着她掉時尚的外衣,出豐滿的部。
惹火的身材讓付麗羨慕不已,從上高中時她就羨慕甚至嫉妒劉馨,為什麼上天對她如此的厚愛,對自己卻無比的吝嗇。
初秋的天氣依然有點熱,風卻已是涼涼的了。薄薄囚服貼在她的皮膚上,發出陣陣的惡臭。涼風襲來,頓覺冷意催心。
罪衣,一身黃的罪衣,一身單薄的罪衣。
無論是誰,無論她曾有多麼崇高的地位,多麼炫耀的財富,多麼輝煌的前程,從她穿上這件衣服的那一刻,她就什麼都沒有了。因為它不僅是一件黃而單薄的罪衣,它是一種象徵,失去自由的象徵,惡的象徵;它是一種力量,一種讓人失去所有尊嚴的力量,一種可以改變人一生甚至連帶父母,愛人,子女,朋友命運的力量。
付麗迅速從間掏出的手銬,銬住了劉馨的雙手。
手銬冰涼入骨,黑的頭套矇住了她的臉。
黑暗中,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着,恐懼如烏雲般籠罩在她的世界裏。
劉馨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了,她是黃婷婷。
她是黃婷婷,一個隨時可能被槍斃的死囚,她再也不能穿漂亮的衣服,酷愛的記者職業也將從此棄她而去。她不再有親人,不再有朋友,也不再有老公。她剩下的子只有一個地方——囚籠。
付麗蹲下身,將腳鐐上的鐵環套在黃婷婷的腿上,調整了一下位置,將鉚釘進可以活動的一側孔中,手中的小錘在空中表演了一個高空翻,落下,幾聲優美清脆的金屬碰撞後,十八斤的腳鐐緊貼在她的腳踝。
付麗大聲一聲:“走!”。
黃婷婷還沉醉在悲傷中,嚇了一跳。
她抬起腳,才想起腳鐐已經砸上,將伴隨着走完為數不多的子。
鐵鏈摩擦着地面,她現在才知道什麼樣的聲音算是刺耳的。
嘩啦,嘩啦,她踉蹌的向前踱着,如同故事裏的韓人,忘記怎樣走路一樣。
囚衣是一個人失去自由的象徵,手銬腳鐐還有頭套則是工具,就想法律是專制的象徵,警察監獄軍隊是專制的工具一樣。
囚衣可以下,法律可以更改,但被鐐銬固化了的囚衣就不能下,就如同被警察監獄軍隊捍衞的法律無法更改一樣。
很難説是囚衣支配了鐐銬,還是鐐銬帶來了囚衣。
很難説一個人是先有罪而被穿上了囚衣,還是因為穿上了囚衣而被人認為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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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懲罰
囚車在公路上飛奔,已經到了郊外,高樓大廈漸漸遠去,青山綠水,陽光燦爛。
天已進黃昏,車子慢下來,高牆電網,武警站崗,這就是傅城監獄。
頭罩被扯掉,夕陽中,強烈的光線讓黃婷婷眯着眼睛觀察這個陌生的地方。
鐵門緩緩打開,囚車徑直開進去,在一棟八角三層小樓前停住。
付麗和她的表妹直接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很簡陋,沙發都帶着一股黴味。一面牆上貼着“坦白從寬……”之類的標語,另一面是一排包着掉漆的鐵皮的卷櫃,在一個卷櫃的把手上,掛着一副鋥亮的手銬。辦公桌四四方方,很古板。
付麗坐在椅子上,又拿出了一煙,臉上的肌不自主的動。
“姐,這樣行嗎?”坐在沙發上是一名年青的女警。
“走一步,看一步吧,希望一切順利。”付麗連吐了幾個煙圈。“從今天起,你負責黃婷婷所在的監區,不能出一點差錯。”女警點點頭。
新來的女囚從車上下來,排成了一排,面朝牆壁蹲下,手改銬在背後。押送的荷槍實彈的武警站在她們身後。
“黃婷婷!”一間黑屋子裏傳出聲音。
“到!”黃婷婷條件反似的,站起來。
她拖着腳鐐,走進去。
手銬被打開,她銬腫的手腕,坐在板凳上。
“姓名?”對面的警察大聲問道。
“黃婷婷。”她高聲回答。
“別?”“女……”“年齡?”“25……”“家庭住址?”“臨江省惠得縣黃村……”“入獄原因?”“販毒……”“黃婷婷,這裏是傅城監獄。你的編號是105088,進去照相。下一位”“照相?”黃婷婷有點不知所措。
一名女獄警走過來,領着她向前走。
這是一間亮堂的屋子。
“立正!”黃婷婷雙腳努力併攏。
“姓名?”“黃婷婷”警察敲鍵盤的手動了幾下。
“編號?”“105088”打字機發出茲拉茲拉的聲音,布條打好。
“貼在你的前。”黃婷婷挪着碎步接過來,貼在左。
“看着鏡頭別動。”對面來一道強光照在她臉上,她用手遮住眼睛。
對面的警察衝過來,啪,一把掌扇在她臉上。
“把手放下,誰讓動的。”黃婷婷的臉立刻紅了一片,眼中浸滿淚水。
“向左轉。”黃婷婷趕緊轉身,淚從眼角覓出。
“轉到右邊。”黃婷婷愣了一下,她又衝上來,啪,另一半臉也多出一道紅印。
“動作快點。”淚傾瀉而下,在她化過妝的臉上衝出一道道深溝淺壑。屈辱,恐懼讓她的身體不停的發抖。
警察有些同情她,她見過的女囚沒有幾百也有上千,捱了兩巴掌就委屈成這樣,苦子還在後頭,不知道她能不能捱到行刑的那天。
她走進下一間房。
這個警察砸腳鐐的動作野有力,發出的完全不似付麗那般輕柔悦耳,她一下又一下的揮舞,彷彿要把黃婷婷的腳骨震斷。從戴上它算起,才2個小時,她的腳還是被磨出血來,遲到的疼痛讓她低聲的呻。
“不準叫。”警察的臉上一副憤怒的神情,黃婷婷的呻彷彿是叫牀的蕩婦壞了她一天的好心情。
啪,啪,又是兩巴掌。
“老實點,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她的手很重,黃婷婷的臉上一下子腫了起來。
“滾到前面去吧。”她猛的推了黃婷婷一把。
黃婷婷身子一歪,腳步還沒錯開,一個狗啃屎,跌在水泥地上,嘴找地,牙垠破了,血濺了一地。
獄卒跟上來,衝着她連踢了幾腳。
“*,真衰,你××的,的滿地都是,還得老孃收拾。”説罷又踢了幾腳。
黃婷婷生來柔弱,腳踢到的部位像被火了一樣,生疼生疼。這次,她連聲都沒吭一下,也沒有淚,用雙手撐地,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扶着牆壁慢慢的向前走。
她身後的獄卒心裏嘆道,真可憐,她怎麼會得罪獄長呢。
“光衣服,快!”一個面目猙獰的女警瞪着她。
她的前面,光着身子的女囚們正在一個通過檢查身體的裝置。
兩段樓梯,一個架起來長的玻璃板,玻璃板上是一個個小腿高間距約半米的柵欄,人通過時雙手替的握着焊在頭頂的連續的玻璃槓。這個一切都是透明的,幾名女警站在下面盯着她們的動作,確保任何東西不能帶進監室。
黃婷婷不敢在反抗,不情願但順從的將所有的衣服掉,內衣被放進寫着她名字的箱子裏。
那人拿出一個長勺將她嘴巴強行撬開,然後伸進她的口腔,用力的攪動很長,確認舌下有沒有藏刀片才出來。
她的咽喉舌頭甚至鼻子都勺邊劃破,血盡嗓子裏,她叩叩的咳嗽,卻用手捂住嘴巴,生怕發出聲音換來更多的傷害。
走上樓梯,她的臉變得通紅,從小到大,她的身體從沒有讓陌生人屈辱的檢查過,下面的人用一個圓頭的塑料,一會捅捅她的大腿,一會捅捅她的腋下,有一竟然捅進了她的下體,還在裏面攪了幾下。夕陽照在人身上應該是暖樣樣的,可是這些陽光卻讓黃婷婷到分外的冷,身上的每一塊皮膚都冰涼冰涼,彷彿從剛剛雪山上下來。
她接過監獄發的同意的灰*罩和內褲,套在身上,又將淡黃的囚衣穿好,裹進。
走進傅城女子監獄的囚犯是不準留頭髮的,高婷婷,不,應該是劉馨,為了體驗生活,她放棄了尊嚴,放棄了自由,現在連頭髮也要放棄了,“105088,出列!”囚衣上的布條在檢查身體的時候已經匝好。
黃婷婷向前邁出一步。監獄連她的姓名也剝奪了,從現在起,她只有一個代號,其實名字又何嘗不是一個代號呢。
但名字卻不是一個普通的代號,那一筆一劃都寫滿了父母對你愛,那一聲聲呼喚都充滿了朋友對你的情。
黃婷婷這個名字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但105088這串數字卻連最後一點温暖都剝奪了。
她是105088,她是黃婷婷,她是劉馨,她是誰,她都快搞不清了。
黃婷婷躺在生硬的牀板上輾轉反側,毫無睡意她努力的閉上眼睛,可還是像那像那些想到死海尋死的人,卻怎麼費勁也沉不下去。
她不是第一次離家,也不是第一次睡硬板牀,但她失眠了。
她想看看星星,每次看到那浩如煙海的夜空,她都會獲得一種説不出的寧靜,彷彿世上的紛擾全部都化作了輕煙,揮一揮手,就消失一樣。
這裏是看不到星星的,雖然有一個小窗口,對着的卻是高牆,高牆上有燈光,很亮的燈光,打在地板上,卻絲毫沒有影響其他人的濃濃睡意。
胡嚕聲,磨牙聲此起彼伏,熱鬧的好似走在馬路上。
疼痛如同毒藤一樣腐蝕着她脆弱的神經,走廊裏守夜的獄卒們來來回回,又回回來來,她已經能準確的數出一趟下來獄卒踏出的步數。
黑夜漫漫,她終於領悟了這個詞的含義。
這就是監獄,一天抵半年。她知道了為什麼許多囚犯走出這裏提起這裏,會神情緊張,彷彿遇到了妖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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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遊街
付麗整個人都陷在椅子,神情枯槁。
一名獄警敲門進來。
“報告,司法局組織的公捕公判大會,犯人名單已擬好,請監獄長簽字。”説完,將名單放在了桌子上,轉身離開。
付麗強打神,看了一眼。
“喂,我是付麗,小趙,將103076劃掉,換成新來的105088。”她有氣無力的説。
“是,監獄長,我馬上重新打一份給你送過去。”話筒裏的聲音讓付麗很滿意,權威帶來的快把她的神調動起來。
她又播了一個號碼。
“昨晚105088怎麼樣?”她問道。
“她昨晚一夜沒睡,此刻正在牀上糊着。”接電話的是她的妹妹。
“讓武警把她提出來,綁了遊街。”她下命令。
“這,太快了吧!”妹妹沒有領會姐姐的意思。
“照我説的做吧。這件事早一天結束,我們也好早一天解。”付麗的話帶着無奈。
撂下電話,她又陷入半夢半醒之間。
“105088,出列!”鐵門被打開,獄卒走進來。
“快起來,提你了!”睡在105088下面的人將她搖醒。
她爬起,從牀上下來。
“把被疊好!”那人眼睛很尖。
105088渾身無力,一夜未眠,加上渾身的傷已經讓她走路輕飄飄的。
被折了幾下堆在牀頭。獄卒抬起手腕,啪啪啪啪,四個嘴巴在她的臉上。
“好好疊,疊不好,不準吃中飯。”105088兩眼冒金星,昏倒在地。
同室的獄友實在看不下去了,圍在獄卒左右,眼睛死死的瞪着她。
“你們想造反吶!”説着,她卻一步一步退到門外,然後一招手。
兩名武警迅速衝進來,架起105088馬上拖了出去。
一盆涼水潑在105088的臉上,她悠悠的轉醒。
兩名拿着白棉繩的武警慢慢向她*近,然後……
105088再次醒來,不過這次不是被涼水潑醒,而是被手腕的疼痛驚醒。
她被綁了起來。
一塊白紙板糊大牌子掛在她的前,上面寫着“槍斃運輸毒品犯”字分成二行,用黑的墨汁寫成,上面打着紅叉。
兩名武警一左一右,將她架起。
她的位置在第一輛解放牌卡車上,車上還有5個女人。
一樣的牌子,一樣的墨字,一樣的紅叉,一樣的槍斃,一樣的歸宿。
不一樣的犯罪經歷,不一樣的人。
白警車鳴笛開道,藍的刑車緊隨其後,上了刺刀的武警站在軍車上,他們就是執行最後任務的人,綠軍裝,白口罩。
車隊緩緩駛出了監獄,在傅城的街道上穿行。
路上的行人只有一小部分會停下來觀看,多半都是外地的遊客。
他們像看動物表演一樣,用手對着囚徒指指點點。
女犯遊街,是傅城的傳統,數萬的遊客登上小島的原因。
傅城人很聰明,在完成對犯人最殘酷懲罰的同時,賺取了遊客們大把的鈔票。
105088的頭壓的很低,沒有人能在遊街時抬頭,尤其是女人,漂亮的女人。
囚服被強制下,只穿衣和內褲的身體在秋風中瑟瑟發抖。
牌子隨着顛簸的路面而搖晃,105088就跟霍桑筆下的海絲特。白蘭佩帶象徵恥辱的紅的A字一樣,站在遊街的卡車上被觀賞。
體育場裏,三萬人的座位坐的滿滿,還有許多觀眾站在場地中央。武警們則排成兩行守住入口。
車隊緩緩開進,人羣中傳來開始歡呼聲,一些遊客的小喇叭嘟嘟做響,現場比國足比賽還要熱鬧。此情此景與魯迅先生在《阿Q正傳》寫的國人愛看砍頭何其相似。
先下的是死刑犯,繩妝很漂亮,綁者很練,藝術水平和手法都很高。不和諧的是棉繩過緊,勒進裏,皮膚出現一團團因缺氧形成的紫斑。
不過這沒什麼關係,他們的生命在早晨的時候就進入了倒計時。
傅城報的記者和法院的攝影師們為她們留下生命的最後的瞬間。
105088的血已沒有了温度,面對鏡頭,她的腿漸漸有力。
一羣不雅的觀眾在台下滿口的污言穢語,武警沒有干預,他們已經習慣了。
辱罵聲中,105088的思想開始復甦,她想起了自己是誰。
一切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努力回憶,回憶發生過的一切。
宣判聲在體育場上空迴盪,105088默唸着,不要停,不要停……。
犯人不多,結束的時刻很快來臨。
105088的希望和絕望不斷的糾纏。
她希望,這只是一場遊戲一場夢。
她絕望,遊戲有時盡,此恨無絕期。
105088即將被槍斃的運輸毒品犯,兩名武警架着她的身體重新登上刑車。
她在掙扎,發熱的身體積攢出最後的力量,但是沒用。
就算她恢復了健康,在兩名身強力壯的武警面前,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勞的。
她撕扯着喉嚨,發出最後的吶喊。
士兵的臉上還是那麼的嚴肅,他們什麼也聽不到。
離開體育場的刑車不斷的加快速度,死囚的生命也在加速逝。
穿過市區,穿過歲月最後一條河。
偏僻的山坳,林木鬱鬱葱葱。
這是一條土道,汽車穿行,揚起一路煙塵。
這是一條死道,路不能通道山外,路的盡頭是一塊平整出來的刑場。
地上已經畫好了白圈,一個跟着一個,圈前挖有一個土坑。
她們被帶了下來。
膽小的剛跪在裏面,就嚇昏了過去。
膽大的也四肢發軟,人堆縮成一團。
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那個*神勝利法維持了23年的阿Q在行刑前發出一生中最鏗鏘有力的聲音,贏得人們的尊重。
她們沒有發出阿Q那般的呼喊,恐懼是人的天,尤其是在黑**的槍口對準後腦勺的時刻,有幾個人鼓起勇氣説來吧。
槍聲還沒響起,士兵正在進行最後的檢查。
他們每隻槍裏只有一顆子彈,一顆特殊製造,增加爆炸力和穿透力的子彈。
他們絕不能失手,子彈也絕不能是臭子或者卡殼。
按照慣例,一旦出現行刑後沒有死亡的情況,罪犯將得到特赦。
刑場上惡臭陣陣,大小便失的不僅一個人。
清脆的槍聲一個跟着一個響起。
沒有奇蹟出現,黑血混合着糞污染了原始森林的純淨與和諧。
105088昏死過去,她身後站立的戰士從頭到尾都沒有舉過槍。
她是陪綁的,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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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最後一天
陪綁之後,一個星期。
除了嗓子還不能發出聲音外,劉馨的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
付麗並沒有來看她,連句話也沒有代。
“105088,出列!”牢房門外,那個聲音又在叫她。
又是要陪綁吧,劉馨笑了,人只要經歷過,就不再害怕,這就是經驗,不過經驗卻經常出錯。
她拖着腳鐐走出囚室,上次回來後,腳鐐又回到了她的腳上。
“高等法院已經下達了死刑通知書,你回去收拾一下,準備進小號。”來人臉上帶着冷笑,高聲的宣佈。
劉馨對她同樣抱着冷笑,盯着她的臉,看着她嘴吐出每一個字。
雖然她發不出聲音,她的目光卻如道道利劍,穿付芳的心。
劉馨的沒有什麼可收拾的,她所有的衣服都在付麗那裏,付麗是不可能還給她的,只有在她死後,付麗才會將她的燒掉,讓她在陰曹地府裏時尚。
腳鐐被砸開,這次,獄卒力氣用的很小,沒有傷到腳踝,這是她唯一能做的。陪綁不是被嚇死就是被嚇傻嚇瘋,清醒着回來她是頭一個,也許是最後一個。
小號裏聚集了這一批將要處死的女囚,別人都有兩個幫忙的,她沒有,也不會有。
她坐在一邊看天空,整個監獄唯一的天窗,卻是死囚最後一次在這裏看天的地方。
別人都在寫遺書,她沒有領到筆和紙,就算領到了,她也不會寫,上次陪綁時,雙臂被捆綁的太久,肩關節壞死,她的手連只筆都握不住。
幫忙的陸續走了,三個女警留下值夜班。
失眠已是家常便飯,周圍人早已酣睡,她還在看星空。
今夜的星空分外的美麗,在外面和男友看了那麼多次,都沒有這次,星星是如此的清晰,距離又是如此的近。
看着看着,她竟然睡着了,睡的很沉,很死,嘴角出微笑,這是她進來後唯一的一次。
上午10點,劉馨醒來,被人打醒。
高等法院下達的執行死刑命令和死刑執行書擺在她面前,她用嘴叼着筆,歪歪扭扭的寫下三個字“黃婷婷”,她叫劉馨卻只要替黃婷婷揹負罪名,走向生命的終點。
黃婷婷是誰,一個即將被槍斃的運輸毒品犯,來自臨江省惠得縣黃村的25歲洗頭妹。
或許壓就不存在黃婷婷這個人,這一切不過是一個圈套,為自以為聰明的她設計的圈套。聰明反被聰明誤,這是所有聰明人難以逃出的最惡毒的詛咒。
今天她沒有穿囚服,她和其他犯人一樣穿了普通的衣服,讓罪犯有尊嚴的死原本是當局早應該解決的事。活着就要思考,是劉馨一生的信條。
一件白襯衫,黑牛仔庫,這是付麗給她買的,她一度燃起了希望,但很快就有人告訴她,所有的轉押來的死囚,監獄都會贈送這套衣服送她們上路的。
繩子密密麻麻的捆住劉馨的上半身,兩個細而短的繩子扎住她的褲腳,防止她因恐懼大小便失,影響觀眾欣賞。
一個高高胖胖的男孩從她一出監獄就跟在囚車的後面,他騎了一輛老式的自行車,車的後面駝着一個漂亮的女孩。
看到她,劉馨的心猛的收緊,就在幾天前,她也是這個樣子。
不過現在,她衝着男孩苦笑,男孩一愣,自行車停下來,女孩一下撲到他的後背上。
劉馨扭過頭,看着女孩撲到男孩的懷裏,用手使勁的掐他的大腿。
男孩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她的臉,目光撞擊中,彷彿在默默的。
劉馨張開了嘴,雖然發不出聲音,但口型卻在告訴男孩一個故事。
武警發現了劉馨的一樣,用手牽動她脖後的繩子,疼痛讓她只得轉過頭,會場到了。
會場還是那個會場,只不過這次車沒有開到裏面去,她們都在外面下了車。
主席台後坐了一排領導,那裏面有許多劉馨認識的,但誰又能認出她。
站在他們面前掛着“槍斃運輸毒品犯黃婷婷”牌子的劉馨。
光禿的腦袋,紅腫着臉,嘴冒血的劉馨。
陽光越來越熾熱,灼在劉馨的臉上、身上,又疼又麻又癢。
“把105088押上來!”法官一聲斷喝。
劉馨安靜、從容的走上審判台。
台下一陣騷動,起鬨聲、嘆息聲、興奮聲紛杳而至。
“黃婷婷,女,25歲,臨江省惠得縣黃村人,犯運輸毒品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一審宣判後,黃婷婷不服,提出上訴,經省高級人民法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後認為,該案事實清楚、證據確鑿、量刑適當,故依法駁回上訴人黃婷婷的上訴請求,維持原判,並報經最高人民法院核准。省高級人民法院已下達對罪犯黃婷婷的死刑執行命令,本院遵照上級下達的命令,決定今對罪犯黃婷婷執行槍決。”劉馨抬起頭,神昂然,説的這一切與她無關。
世人像狗一樣渴望上帝的救贖,但上帝卻從未伸出他萬能的手。
如果要死,就有尊嚴的死去,像狗一樣的活着,不如去死。
觀眾都被她震服,忘記了叫好和鼓掌,她的頭卻突然垂了下去。
理慢慢消失,混合着慾的狂亂的快沿着繩索,夾雜着痛苦、羞恥迅速蔓延全身。
她渾身顫抖,緊咬雙,卻止不住的做着各種蕩的動作。
架着她的兩名女武警羞的滿臉通紅不知所措,其他女犯驚訝地看着她。
高如決堤的洪水,從子宮噴湧而出,緊小的牛仔褲濕了一大片,她軟軟地攤在在台上,繼續蕩地搐着。
兩位女武警將她架起來,她搖搖墜,象徵前恥辱的大牌子晃萊晃去。
她已徹底崩潰,完全徹底地失去了人,特別是女人的尊嚴。
惶惶忽忽中,她聽到噓聲一片,觀眾們甚至主席台的領導都在罵着婦、蕩婦。
她成了最卑鄙齷齪的犯人!
車沿着上次的路線,再次來到刑場。
劉馨恢復過來,她再也無力維持自信,高貴的姿態。
這次不是陪綁,從被架下了刑車,到畫好的圓圈。
20多步的距離,她彷彿走了28年。
已到深秋,森林還是一片生意盎然,可她的生命卻要馬上結束了。
武警按住她的肩膀,她跪了下去。
她的雙眼空*的看着面前的大坑,槍響後她就會跌進那裏。
耳後傳來了“卡拉”一聲,那是槍栓拉動的聲音。
突然間她再次到異常的興奮,她渴望着擁抱死亡。
高再一次來臨,沒等它過後,子彈出膛了。
聲音很微弱,她後腦炸開一個大*,身體栽進土坑裏。
大腿胡亂的踢着腳下的黃土,塵不斷的揚起又落下。
無力掙繩索手,緊緊握着兩把被血和腦漿混合的泥。
力氣漸漸消失,掙扎跟着結束了。
她的嘴啃滿黃土,股朝天停了。
付麗坐在車裏,從監獄到會場到刑場,她一直在觀察。
劉馨死前的蕩,她長吐了一口氣。
第五節尾聲
一週後,海邊打撈上一具穿着淡黃衣服碎片的溺水死亡的年青女屍,一個自稱她老鄉的人將其領走後很快火化了。
一個月後,劉馨寫的信到了報社領導的手上。領導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它燒掉了。
劉馨的男友在各種媒體上發佈尋人啓事,不久他收到了一張奇怪的字條。
一年後,付麗付芳姐妹突然被捕,秘密審判很快被注死亡.
评论列表 (32)
這樣好的帖子既然沒有人回覆!樓住我支持你
好文章,寫得驚心動魄,很有深度,有很身的文學低潤,我一口起讀完,期盼下一篇好文章的問世.
文筆整體覺還是不錯情節設置也很合理
文筆不錯,你寫這個真是可惜了,哈哈,開個玩笑,希望你寫出更好的
這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幹什麼事都不能衝動行事。謹記!
現在的女人還真是不好怎麼説,頭腦太簡單了。樓主的文筆確實不錯。支持。
遁地遁地遁地遁地遁地遁地遁地遁地遁地遁地的對對對的
很多東西沒有代啊,為什麼要殺這個記者也不説,一頭霧水
耶穌説嫉妒是最大的原罪,裏邊的女主角一方面還真是頭腦發熱,隨便行事,另一方面就是嫉妒下的犧牲品。
邏輯有點,不過還是謝謝樓主分享,收藏了
啊啊,這篇文章的構思的確很詭異的説,不過總的來説,寫的不錯啊
頭腦簡單的女人,真是可悲.但是作為看客的我們要是也經歷女主角的故事,難保不會象她一樣傻.衝動是魔鬼,是對每一個人都適用的.
這跟歌兒裏唱的一樣,衝動帶來的後果必定是懲罰
寫的可真不錯細節夠有的果然夠另類的
這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幹什麼事都不能衝動行事。謹記!
現在的女人還真是不好怎麼説,頭腦太簡單了。樓主的文筆確實不錯。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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