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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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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低咆哮。

賀天雕朝對面遙遙一揖,冷冷道:「神犬動怒,收止未及,還望大師見諒!」大耳和尚面上微現惱,忽爾哈哈一笑,斂去目中兇光:「沒事沒事,好厲害的狗兒,小朋友前途無量耶!」踏入場中,拾起破碎的殘偶,收入大袖之內,飛回台上去了。

北台上殿頭官高聲道:「第一場勝負已決,蕩魔堡賀天雕勝,有請籤中第三數者上場!」

「賀家小友,貧道來與你耍耍!」只見一人自東面台上飄落,頭戴三台冠,繫一氣絛,身着青袍腳踏雲履,手持一柄風火拂塵,卻是個道士,生得賊眉鼠目,身段又甚瘦小,瞧上去頗為猥瑣,只朝北台打了稽首:「吾乃閣山靈寶宮抱雪真人門下陸安清,恰巧雲遊至京都,今亦來湊個熱鬧!」賀天雕聽他喚自己「賀家小友」,似有輕慢之意,不動聲道:「閣下當真是那號為『雲嶺獨秀』的陸道長麼?」陸安清聽他知曉自己名號,面上微有得,拂塵一揚架在臂上,朗聲道:「正是貧道,小友倒有些見識耶。」卻聽賀天雕微笑道:「可在下聽聞,雲嶺獨秀因嗜賭成癮,負債累累,給債主追尋上門,近已給抱雪真人逐出門牆,道長怎麼還自稱靈寶門下?嗯……多半是傳聞非實。」台上眾人聽見,料是所言非虛,便即有些許笑聲響起。

陸安清臉上一熱,心中大怒,冷冷道:「吾便是給逐出門牆,也永為恩師門下,犬兒接招!」將袖一揮,驀見一股樑柱的暗青之氣飛貫而出,直襲場中的啖魔神犬。

賀天雕也甚惱怒,口中厲嘯,喝馭神犬縱身上。

兩相擊,爆出一聲悶響,巨犬似乎遇到什麼強大阻擊,朝旁震開,青氣亦受頓挫,赫於半空現出形來,卻是一條千足巨蟲,長若大蟒,足似彎刀,狀極兇毒,驚得西台上嬪妃又是一片低呼。

小玄也吃一驚,心道:「這定是小見前些溜上聖台瞧見的那條大蜈蚣了……一個道士,怎去修煉這等狠厲之物?瞧來不像機關,不知是真獸抑或甲兵?」一蟲一獸稍分又擊,轉瞬再錯纏鬥做一處,直如龍虎相搏驚心動魄。

小玄心忖:「這蜈蚣如此之巨,必定力大無窮,神犬雖勇猛,這回可討不了好!」果不其然,鬥中突見蜈蚣數足鈎住了巨犬背甲,即若大蟒般急速纏上,巨軀圈圈收緊將巨犬絞斃。

小玄輕呀一聲,卻見賀震元依舊神自若,心中甚是不解。

賀震元微笑道:「大人莫要擔心,那巨蟲雖然兇厲,卻屬怪,此犬正是它們的剋星!」巨犬極力掙扎,可惜只餘腦袋在外,脖頸以下俱被蜈蚣鎖困,空有一口利齒,卻咬不着任何物事。

陸安清眼見勝券在握,遙向對面哈哈一笑:「犬兒可服?此時討饒,或可保爾狗命!」賀天雕怒目以對,口中連連厲嘯,旋見那啖魔神犬目中迅速紅赤,轉眼又如血染一般,煞為詭異。

賀震元捋須道:「神犬顯形,便是魔魄散之時矣。」話音方落,倏聞一聲沉悶低吼,竟似從地獄深處迸出,只見蜈蚣通體一震,緊鎖巨軀似乎鬆開了些許,驀見一股黑氣冒起,在絞困的中心赫又多出了一個犬首。

小玄只道眼花,又聽一聲怒吼,再見一道黑氣衝起,蜈蚣巨軀盡松,竟然逃似地遊走開去,將之前絞住巨犬扔在原地,只不過,此時的巨犬已變了模樣,肩頸之上赫有三個腦袋,皆怒睛豎耳齜牙裂嘴,口中滴淌着腥黏涎沫,狀極怖人。

台上眾人皆俱駭詫,一時不明發生了什麼。

就連北台之上的皇帝也神陰沉,雖然面具遮掩近半,侍立一旁的國師卜軒司卻似有所,忽爾陰惻惻道:「這賀家凡夫,竟敢餵養惡犬,三年前龍隱渡一役,老朽早已瞧不順眼,待會若是場上遇着,便將那犬兒宰了。」右下席上的逍遙郎君則悠哉遊哉地掠了一眼皇帝,若有所思。

三首犬一步步朝逃開的蜈蚣近,它體形雖巨,但與蜈蚣相比,卻還相差極遠,然於此際,巨如大蟒的蜈蚣竟而收蜷成一團,通體戰抖個不住。

陸安清面大變,口中唸唸有詞,手中拂塵連連揮動,卻見蜈蚣只在原地哆嗦,竟似乎連逃走的勇氣都沒有。

巨犬忽然立定,三首一仰,齊朝蜈蚣怒吠,台上眾人心魄劇震,甚有數名宮婢內相軟下身去,驀見蜈蚣渾身劇顫,巨軀竟然左曲右折變了形狀,眾人尚未瞧清,已見蜈蚣化做了棵丫丫叉叉的老梅樹。

小玄恍然大悟:「原來這道士並非修煉惡物,只是拘役梅幻化蜈蚣,以兇厲之形與人博擊!」陸安清急揮拂塵,梅樹如人爬起,往場外逃去,賀天雕嘬一嘯,霎見三首犬暴起,電光石火間已撲在梅樹軀上,嘴噬爪掏,登將之撕成一地碎片。

小玄瞧在眼中,心底甚是不忍,忖道:「那梅樹需得巧遇機緣且至少修煉數百年,方能成,今卻毀於一旦,委實可憐可嘆。」卻聽賀天雕淡淡道:「拘役花木,本是道家清雅妙術,爾卻用與煉化惡形,留之不得。」陸安清面鐵青,立在場邊上怔了半晌,口中連道兩聲「好」,方才一拂大袖,飛回台上去。

旋聞北台上殿頭官高聲道:「蕩魔堡賀天雕連勝兩場,已入選第二輪比試,請回席暫歇。下面有請籤中第四、第五數者報上姓名,入場比試!」賀天鵬昂首返回台上,路過龔世弘席前,趕忙收去倨傲之,恭恭敬敬地作了個揖。

「便是二郎真君的哮天神犬,只怕也不過如此!」龔世弘微笑道。

「不敢,不敢,大人過譽。」賀天雕慌道,回到席中,心中委實得意。

賀震元不動聲,待兒子在旁邊坐下,忽壓低聲道:「你這孩子,好不懂事,適才在場上可謂欺人太甚。」賀天雕怔了怔,小聲爭辯道:「孩兒原本也不想下重手,只是那兩個傢伙有心輕慢,這才給他們施點教訓。」賀震元也不瞧他,微嘆了口氣:「也罷,今次賭鬥,多少是要得罪人的,只是你後外間行走,須得仔細提防這些過手的人。」鄰桌的小玄卻是心中惶惶,不覺摸摸畔的如意囊:「那三首神犬好生兇狠,看樣子蛟龍還真鬥不過它哩,接下賭鬥,大寶若是與它碰着,只怕凶多吉少……」接又忐忑:「輸便輸了,可切莫給咬壞才好……」接下比賽甚為烈,勝負咬得極緊,賭鬥十餘場過後,連勝兩場者只有一個,卻是琅由吾世家的一對兄弟,兄名璟,弟名珏,名號琅雙璧,兩人朕手以笛御馭一對靈鶴,輕鬆優雅地連敗兩名對手,也進入第二輪。

賀震元讚道:「由吾家終於出了人才,這兄弟倆近風頭頗健,誅伏不少穢,乃吾同道中人。」賀天雕淡淡道:「只祈下輪比賽,他們兄弟莫要與我蕩魔堡碰上。」小玄心道:「原來是成名人物,難怪如此厲害。」此時留在場上的是一名中年方士,乃御甲術大門派天相宗的成名高人,姓鍾名晉,號點金聖手,馭控一頭通體符文的狴犴銅獸,已乾淨利落地擊敗一名對手。

「金遁系甲兵於五行當中甚強,亦最難駕馭。」賀震元點頭道:「天相宗御甲之術果然了得,無怪乎能與天機島的機關術齊名,此人乃宗主周景元的師弟,修為於門中可穩列前十。」賀天雕凝目道:「此人鐵定能連勝兩場,下輪若是遇着,倒是個對手!」但聽北台上殿頭官高聲道:「請籤中第一十七數者登場……」聲音稍頓,再又提聲高喝:「有請東海名士逍遙郎君!」旋見逍遙郎君自席上立起,朝天子打了個稽首,攜身邊一名蒙面麗姬徐徐飛下台來,凌虛御風如若天人。

天武殿中頓起波瀾,三面台上一陣騷動。

小玄目光給緊緊抓住,瞧瞧這逍遙郎君,再望望那蒙面麗姬,盡覺賞心悦目。

逍遙郎君朝對面抱拳一揖,微笑道:「大師請了。」鍾晉神倨傲,忽道:「聽聞上月在聖台上,閣下以一機關連勝數場,不知可有此事?」

「這個……」逍遙郎君道:「當宴上,大家為的都是飲酒助興,勝負不必掛懷。」鍾晉道:「今之賽,閣下是否仍以當機關出場?」

「正是。」逍遙郎君應。

「那麼……」鍾晉停了一道:「今這場賭鬥,你我可否加上個小小彩頭?」

「哦,什麼彩頭?」逍遙郎君含笑問。

「如果在下勝了,便請閣下身邊的這位佳人將面紗取下如何?」鍾晉道。

台上登又騷動起來,小玄心道:「這彩頭有些無禮了!」逍遙郎君依然微笑:「敢問大師,這是為何?」鍾晉道:「江湖上隱有傳聞辟宮無瑕仙子當年出走,乃與閣下有些干係,不知此傳是真是假?」

「的確如此。」逍遙郎君即應,彷彿在説一件平常不過之事。

台上一片譁然,許多人竊竊私語。

宮乃地界正派之一,素來嫉惡如仇,同天道閣、蜀山派一道被譽為魔的死對頭,派中高者如雲,當世五位宮主,不但修為極高,且個個風華絕代顏傾城,令諸界魔既痛恨又垂涎。不想就在盛極之時,突生變故,四宮主雪羽仙娘楚靜妤出走,五宮主無瑕仙子呂嫣瑩失蹤,從此元氣大傷。

宮為此一直耿耿於懷,對外緘口不言,但各界隱傳兩位宮主已墮魔掌,其中一個似與妖界某個大魔頭有干係;另一個更是不堪,疑給東海逍遙門擄去,然而真相卻有如雲裏霧中,至今未明。

鍾晉微愕,此事兇險隱秘,而且此時耳目極眾,原本以為對方會矢口否認,又或者避而不答,沒想卻是回答得如此乾脆。隔了好一會方道:「吾師弟與辟宮有些淵源,當宴上,曾出言求證,雖説唐突,豈料閣下身邊這位佳人借比試為名,竟將吾師弟命共修的甲兵擊毀,這也未免太過了吧。」小玄恍然:「原來此人是為他師弟出頭來的!」

「閣下的師弟是?」逍遙郎君俊目微眯,似乎想不起是哪個。

「少門主忘啦?多半就是那夜跳出來要瑩姐姐和妾身摘下面紗的那個矮東瓜唄。」旁邊的蒙面麗姬道,聲音嬌清脆,十分悦耳。

東台上突有一人站起,身形矮胖滾圓,正是鍾晉的師第祝仲,指着場中破口大罵:「你這妖女!敢情真是西海那小賤人麼,身子被辱,非但不知羞愧苟存於世,竟還與東海賊同合污,當真辱沒了水族海界,丟光了你老子的顏面!而今沒臉見人,便只好成藏住捂住麼?」小玄聽他罵得極為不堪,眉頭微蹙,正不明所以,忽聽見鄰席的賀天雕小聲道:「這女人便是當年給逍遙郎君劫去的西海龍九公主麼?看來果真屈從了那賊!」賀震元低聲喝道:「莫要多言!」小玄又瞧了瞧那逍遙郎君,心忖:「此人贈皇帝穢藥,而今又有好些人出言斥罵,只怕真是之類,可惜這副好模樣了。」天相宗為地界之中入世的名門大派,門徒眾多影響廣遠,名頭聲勢原本與天機島相近相仿。但近年來皇朝重用天機島門人,皇帝更奉其大長老卜軒司為國師,兩派聲勢方才有所拉開。

天相宗許多門人甚是不甘,祝仲便為其一,他擅御土遁系甲兵,名望甚高素來自負,踏足玉京,原本想同天機島爭些高低,豈知衝撞了逍遙郎君,甲兵盡毀威風盡折,遂急馳回門中求援,將師兄鍾晉請來參加仙靈大會,尋機討回顏面。

正應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頭,雙方在首輪比賽便遇上了。

逍遙郎君面一沉。

鍾晉森然盯視着他,袖裏的手虛捏印訣,場上的銅獸蓄勢待發。

蒙面麗姬左臂忽抬,一隻美得令人心跳的手自滑落的羅袖中了出來,另一隻手捏着條杏底銀花帕子湊近,開始將自已的左掌一圍圍裹住,唯俏若筍尖的玉指。

眾人不明所以,卻盡給她那纖手與美態引住。

「可惜了這條帕子。」逍遙郎君微嘆了口氣,望向對面:「既然如此,加點彩頭也並非不可……倘若這邊僥倖贏了呢?」

「閣下只要能贏,隨你便是。」鍾晉淡淡道。對方雖給天子奉為上賓,但不過是依憑奇巧技得寵,無非就是一個偷香竊玉的賊,這樣的渣穢,他還不放眼裏。

逍遙郎君徐徐道:「那就這樣,倘若這邊勝了,便要你師弟滾下台來,給我女人磕三個響頭,否則……即便逃回神兵嶺,只怕時也無多了。」台上眾人心皆一凜,鍾晉更是面丕變,森然道:「爾有這等能耐?」

「到底賭不賭?」逍遙郎君輕聲道,他容顏無比俊美,此刻嘴角似掛着絲笑,然卻令人莫明生寒。

鍾晉尚未回答,驀見對面影子一閃,對面的蒙面麗姬已消失不見,急喝道:「小心!」東台上的祝仲倏地眼前一花,耳中炸起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