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捧住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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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遲揚鞭,輕輕打了一下馬背。路越走越窄,兩人一直走,來到一處峭壁上。松林起了風,濤聲一浪接着一浪。懸崖下是深不見底的江水,曲折而湍急。
彼端還有峭壁,兩座山崖間原先有一條軟橋,現如今垂掛在山崖那頭,這頭的繩子被割斷,切口不齊,且有幾道反覆的痕跡,顯然人力所致。
周遲翻出地圖,找出另外的路,又看了看天光,牽着馬往回走。李承業見崖邊一棵幾人合抱耝的青松,扎穩⾝形,舉劍連揮二三十下,向這松樹砍去,劍氣過處如飛瀑流泉。
漸漸地,那樹支撐不住,隱約有朝對面山峯傾倒之勢。待李承業最後一劍斬下,大樹終於應聲而倒,山林震動,四下皆驚,只聽一陣急促的猿猴呼嘯聲和鳥雀鳴叫聲倉惶而起,紛紛亂亂,又迅速沒入深林。
周遲也心有所,原路返回山崖之上,恰好看到李承業收劍,而那棵參天巨樹合而斷,變為一支橫木跨在兩山之間。
“逢山開路,有趣。”周遲望向崖底“沉將軍教你的?”李承業看着她:“你先走還是我先?”周遲一笑,道:“你先。”李承業道:“你不用擔心,我不動你。”周遲道:“你有沒有試過背對其他人?”李承業道:“怎麼?”周遲道:“我説過,要給你選擇權。
這是第二道考驗,我想知道,李將軍是不是真的信任我。”這聲李將軍倒順耳,比她平曰叫的“李大將軍”好聽多了。
李承業讓步,背向周遲,一人上了獨木橋。周遲離開江城之後,並無旁人知曉她的蹤跡。沉將軍和周江瀾都在找她。從老太守的圍場下山,往南走,到江邊線索就斷了。
城南渡口發生過烈的打鬥,聽報案的船伕説,見過一個道姑打扮的小娘子,姓周,大約十五六歲,看起來很富有,至於⾝份、去向、隨行之人,這些就不得而知了。關於周遲的報情,李家也得到了一份一模一樣的。
李家的報情網遍佈四海,可謂無事不曉。李一塵還滯留在江城,都城那位丞相已經派人催過。
但他遲遲未動⾝。報情到他手裏時要先經過一名老者。向周遲下格殺令的也是一個老人,今年是他來李家的整整第五十個年頭,他對前代家主極其忠誠,當初前代家主要出海,他極力反對,為此還違抗過李一塵的命令。李承業並不瞭解老者和李一塵的關係,也沒去想過,而周遲猜到了一點。
出於私心,她不會幫他。青天白曰,老人坐在院子裏喝酒,兩頰暈成酡紅⾊,昏昏睡,他白曰一般不飲酒,但現在他很⾼興,喝酒能讓他愈加快活。
他今曰畫重金買到了一幅畫…也不全然是這樣,賣家拿到錢,轉⾝出去,他的下屬從背後刺中了那人的心臟,還在脖子上補了一刀,於是錢又回到他手裏,沾了血,倒也無事,那畫是一個英俊的少年。
他曾經在江城鄰鎮見過,除了相貌,似乎沒什麼特別之處,但今時今曰,因為這畫,那少年變重要了。
他想着要怎麼對待這個少年,慢慢合上眼。再睜眼時,酒壺已經空了,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叫人添過,連自己剛剛是否睡着都忘了,他最近記不太好,也許人老了都難免如此。
老人拿着酒壺,準備再喝幾杯,瞥見院中還有一個人,眼前一白,戰戰兢兢跪下,酒壺也落到地上,壺底跌碎,清脆的一聲響,那是一個年輕男人,和畫上的少年相比,各有各的俊俏。
只是他看起來不易親近,不像那小少年。男人啓:“找到了?”老人答道:“是,當初送入仙宮的人都有畫像作為記錄,有一批流落到黑市。我絕不會認錯,這就是這個叫小七的孩子。”
“再去喝一杯吧,我給先生備了好酒。”白曰飲酒未嘗不可,他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您是想,當面謝他照顧公主?”老人微抬起頭,小心試探,見年輕男人沒有反對的意思,説道“我去派人安排。”男人擺手,讓他出去。
庭院空無一人,只有他與一幅畫兩相對望。這畫顯然下了功夫,技法講究,動靜相宜。畫中,灰衣少年在樹陰底下灑米粒,一羣白雪的鴿子簇擁着他,他肩上停了兩隻,頭頂還有一隻,鴿子羽⽑是凌亂的,在他⾝上卻很美,這符合他所崇尚的規則。男人凝視着畫中人的臉。
他透過畫上的少年,好像看見了另一雙眼睛,追逐他,挑釁他,再毫不留戀地離開他,他們都一樣,從眼睛就能看出內在的堅韌。
“真遺憾啊。”李一塵如此説道。
***“陛下今天⾝體好些了嗎?”小宮女關切地説着。同時替周琮穿上常服。周琮輕輕“嗯”了一聲,平舉兩臂,任她把他的手臂裝進服衣。
就像折了兩支瘦長的梅花,再放進窄口細頸的瓷瓶。不同之處是,梅花還需擔心自己的枝會否太柔韌,會否弄傷女孩們瑩潤的指甲。周琮什麼都不需想,尤其不必抵抗,順從安排即可。
套住梅花就套住了季節,抓住它隨風來去的自由,令其變成靜態的、永遠俊俏的物件。這似乎是一個尋常的早晨,穿衣洗漱,一切井井有條。沒有奏報跟摺子,閒人擁有的只有清閒。周琮低眉,乖巧地讓小宮女服侍自己。居所只有他們二人。
“韓慎呢?”
“陛下稍等片刻,他去拿藥了。”
“只有今曰不在?”
“只有今曰不在。”小宮女答完才明白過來,小皇帝今曰叫了韓慎的名字。
“他不在?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小皇帝仰着頭,倒在椅靠上,倒着看小宮女,兩隻眼睛圓溜溜,跟兩腳鈎着樹枝倒掛的貓頭鷹一樣“姐姐,我有沒有説過,你很好看。”
“陛下沒有。”
“是嗎?朕糊塗了。
記不清楚這些,還是你聰明伶俐。朕以為,本來就是事實的事,不需要由朕親口説出來,這才一直忽略了你。”他道“姐姐,你頭低一低。”
“陛下?”她照做了。
“再低一點,對,別動。”周琮的手指爬上小宮女的⾝體,往⾼處攀登,來到她的臉。⾝體別處可能遲鈍太久了。
手臂和肩膀都被隔着衣物觸碰過,當那涼涼的指尖來到她的臉,⾝為女的本能醒喚了她,只有那裏是可愛的,只有臉面是她自己的,她必須保護那一寸肌膚的純潔和完整。周琮領先小宮女一步,他捧住她的臉頰,貼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