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只要一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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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過是舉手之牢,我很願意做這紅娘。只不過…若公子瞧上的是她的長帝姬之尊,還有背後的泱泱大燕,那可就不容易了。”趙清和只是笑:“王姬有傾慕過的人麼?”
“問這作什麼。”
“如果王姬曾動過心,便會知道這世上的每一賬都可以算得清清楚楚,不差毫釐,偏偏情字不能。”他斟酌一番,才繼續道“我是誠心求你幫忙,所以不願騙你…我不敢説我與小嫵有什麼命中註定,是什麼天作之合。
可我的的確確心悦於她,不過,我的確也覬覦燕氏,想得到的不僅僅是一個女人。當中孰輕孰重,我分不出,起碼現在分不出,或許很多事情都要真正經歷了。才能懂得吧。”這,就是男人的真心誠意。
不知為什麼,有了對比,梁鳶竟覺得霍星流順眼多了,畢竟雖然他時常嘴硬,説話難聽,但其實這麼久以來,她總仗着一點膽氣與他處處作對,到最後,總是他在不停退讓。不行…怎麼忽然就想起這不相⼲的人了!
“好。我可以幫,不過不保證成敗。還有…”梁鳶甩開腦子裏的雜念,坐正了道“我想看看公子有多少誠意。”她慣來懂得捏人軟肋,微微一笑,道“請公子請誓。如果事成,你如願尚了長帝姬,那就要答應我一個條件…無論是什麼。無論是要你生,要你死,要你放棄世子之位,還是要你一紙休書,都必須照辦。倘若若有違此誓,此生嚐盡老病死、愛別離,失去你這半生辛苦追求來的一切。”趙清和怔住了。梁鳶起⾝,忽的靠近了他,神情囂張且挑釁:“花兒生來就要凋謝,星星升起也會墜落。倘若是一艘註定就會沉沒的船,公子還會去登嗎?”***直到夤夜時分,楚王姬才醉醺醺地從趙國公子的宅邸中出來,她似乎醉得厲害,所以總是罩在眉間的那股愁雲似乎消散了。
宮人們一擁而上,為她卸妝梳洗,換上質地柔軟的寢衣,熄滅了屋子裏的燈,躡手躡腳地退下了。當屋子重歸寂靜,原本爛醉如泥的人從牀上爬起來。
打開朝後開着的窗户翻了出去,輕鬆地藉着月⾊摸到了另一處居所的窗下,輕叩了兩下。屋子裏還亮着光,所以只片刻,窗就被推開了。
她從窗子縫兒裏擠進來,因為醉得厲害,所以腿夠不上勁,半個⾝子卡在窗上,還嘿嘿傻笑。霍星流無奈,伸手把她抱了進來:“哪有姑娘家半夜爬窗的。”她的呼昅帶着温熱的酒氣,作勢在他懷裏蹬了兩下腿:“那我走咯~”結果發現分毫不動,就又消停了。
之後勾住了他的脖頸,把臉順勢埋進去,貪婪地呼昅着他的味道,然後了一下,才慢慢的説道:“我想過了。
如今燕室式微,何必伏低做小求他垂憐?我要再添一把火,把這裏燒⼲淨…”他覺到她依賴,也沒想着把人放開,便與她一併躺了回去。窗邊的燭台上有一隻紅燭,已經燒得只剩一小截了。蠟淚積了厚厚一層。稔地撫着她的發“你説。”
“燕國早沒能力為大楚復國,何況大楚本就不是封地,他有太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拒絕我。與其一直等,然後任由他不動聲⾊的把我當做爛攤子推給趙公子,好一舉兩得。”她把他的膛畫着版圖,指尖輕輕地往上戳着。
“所以,這些曰子我會和趙公子假裝情投意合…放心。
他想尚長帝姬,可燕靖不肯,不許他們見面,我們是互相利用。五曰後,我會與他同登朝雲台,參加那場祭禮。
屆時我會當着所有人的面請天子主持公道,求他讓秦人歸還一部分楚地。不許需要很多,一座城一個鎮,或者一條街,都可以。秦國曾是天子封地,王位亦是燕帝親封,所以只要他開口,一定辦得到。”
“秦人攻打大楚是不仁,可燕帝若利用天子之威慷他人之慨,則是不允。
只要他開口應下,趙公子便會替我宣揚出去。只要讓天下人知道這位皇帝的所作所為,燕室就會成為一個笑話,只是…”霍星流深知不論預想得多麼美好,現實不會簡單“燕靖並非昏君,不會那麼容易讓你如願。”
“我知道,或許會死。”
“你…你怎麼老是這樣,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梁鳶也不⾼興了。
從他懷裏掙了。跑去牀尾坐着。只留給他一個單薄的背影“我不像你,我什麼都沒有。”她醉了。所以不知道為什麼又笑了起來:“我的人生就像是一場又一場賭局,每一次的孤注一擲,都不過是因為…我不想坐以待斃。”
“不可以。”霍星流覺得她太不把自己放在眼裏,過去一把拉住她“當初説好了我陪你來,你要分一杯羹給我,你和趙九的易固然對天下有利,卻對我毫無意義,我不同意。你絕不許擅作主張,不許…你…”他靠近了。才發現她在流淚。
“西洲的酒真烈啊。”梁鳶慌亂一抹臉,跌跌撞撞起來要走“我知道你會不同意,但是你別忘了。現在我是主,你是僕。
這屋子裏外有燕人的眼線,我還讓趙公子派了人時刻監視,以免突生變故。除非你將我一劍殺了。不然我一定會去。”
“你明知道我不會殺你。你明知道我帶你來,不是因為真的指望你能有什麼建設,而是…我真心喜歡你。”他一頓,十分艱難地開口“這…難道還不算我輸嗎?”她到底動容了。搖了頭搖,但認真的説:“還不算,但是…倘若事成,你願意隨我去封地嗎?橫豎顧野眼裏容不下你,倒不如與我重新開始。
英雄不問出⾝,不論是草莽還是王侯,只要…”一抬頭,她看見他避開了自己眼神,頓時覺得自己可笑“當我沒説。”她扒着窗子,花了好一會兒才跨過去。
然後消失在夜⾊中。*前夜下雪了。湯沐邑從紅牆碧瓦變成了白茫茫的新新世界。梁鳶拖着宿醉之後疲憊的⾝子從牀上爬起來,一推窗就被雪光刺痛了眼。
但是很快,內心大巨的喜悦就將這點不足為提的小挫折掩蓋了過去…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真的雪。王姬興致很⾼,喚人來梳妝。
破天荒穿了一⾝茉莉⾊的襖裙,梳了個光鮮的髮髻,戴上了一支鈴蘭花式樣的步搖,垂着珍珠流蘇。宮人又拿了一堆鈴蘭耳鐺要為她戴,卻發現怎麼也穿不進去,原來癒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