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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臣沒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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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衍之握緊了拳,眼神堅定“我姑⺟是金陵段氏,卻並非主家,而是當年應天君①一脈嫡系。我也想像做像他那般的人物。想兼濟天下,救蒼生以離苦海。”説着又笑,不敢看她的眼睛“罷了。如今我且是個藉藉無名的小子,説這些,你應當覺得很可笑吧。”良久,那廂傳來一聲輕笑,説不會,他抬起眼,看見少女正翻看着自己那雙纖纖素手,然後攏住“我比你更微賤,卻比你想要的更多。”***“那就好,那就好。”裴衍之鬆了口氣,回味起她的話,又一本正經的糾正“你並不微賤。”正説着。門外走進了一羣人。

當中有個三十上下的瘦長男人,極瘦,風霜在他的臉上留下刀刻般的紋路,他留着半長不長的山羊鬚,有一雙沉默的眼睛。

他形容筆,護在一對如壁的年輕男女前,從袖中拿出銀錢放在小二手中,淡淡的説:“打尖。”是秦地口音。

後面的男子年紀很輕,是個極雍容的男人,大襟闊袖,錯金繡蟒,頭戴赤金冠,束白玉帶。生了雙灼灼的鳳目,極薄,此時若無其事的抿着。都帶着兩分不怒自威的陰鷙之氣,他環顧四下,目光在每個人的臉上短暫掠過,什麼也沒説。

女人年紀要更小,⾝型纖纖,眉目盈盈,行走時蓮步輕移,自有一股弱柳扶風之態,她挽着年輕男子的臂,眼神柔婉,卻又帶着兩分畏懼,他們與裴、梁二人的桌前擦肩而過,就在梁鳶懸起的心要落回去時,他聽見腳步聲在⾝後幾步處頓住。

那男子回頭張望,説:“須卓。你聞到了嗎?”瘦長男人頷首“是麝蘭香。”一瞬間,梁鳶渾⾝的血逆流,渾⾝的汗⽑倒數起來,她不敢回頭,卻想象的出來有怎樣一雙鋭利的目光在⾝旁遊移。

“肚子…肚子好疼!”女子忽然嬌呼了聲。周圍的人當即簇擁了上去,那道環視的目光也戛然而止,而是⾼呼小二:“開一間上房。”梁鳶扶住桌沿,冷汗從額間的發中滑落,她無聲的大口着氣,等那夥人眾星拱月般上了樓,她即刻站了起來:“我要走了…”

“現在?”裴衍之自然把一切都看在眼裏“那些人風塵僕僕,並不像是城中的秦人。你怕的話,反而亂了陣腳。”梁鳶千不該萬不該,不應當在走時覺得有些不捨,偷了他的麝蘭香。真是鬼心竅!她‮頭搖‬“和你説不清楚。”起⾝要走。梁鳶的臉⾊先是蒼白,現在又泛起詭異的紅⾊。裴衍之起⾝跟上,擔憂地拉住了她:“你的熱症還沒好。”

“命都要沒了。還説什麼病不病!”她甩開他的手“你要真的想幫我,就別跟着我。回去,若那個瘦長男人出來,便想辦法攔一攔。説不定…我還能有一線生天。”

“他們是什麼人?”

“…我沒有見過,但是我猜那是秦王世子。”

“顧野?我知道他,不過…”梁鳶打斷他的話“你到底幫不幫?!幫就回去,不幫,也請放開我。總不能你這一路口口聲聲説擔心我,又要在我生死攸關的時候攔着我逃命吧?”又下雨了。梁鳶在夜⾊中胡亂的走着。

傷口開始發庠,眼皮也越來越沉,她開始頭暈眼花,逐漸分不清東南西北,心中的那團火似乎也要被這張雨澆熄了。

來雨水沖刷過樹葉,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白光倏忽一閃,伴着轟轟雷聲,在天地被照亮的瞬間,一個‮大巨‬影子籠罩了她。梁鳶猛地回頭,正看見一支箭穿雨而來,但有一個人比箭更快,從天而降般。

在明暗替時的瞬間劫走了她,等下一道閃電再次照亮曠野時,他已經帶着她躍出數丈開外。

光映出他的臉,水順着他額角的碎髮流下,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着,彼時如星般明亮的眸眼此刻蒙上了濃濃陰翳,他咬牙切齒的説“你這偷香賊。”

“你不該來!”梁鳶的頭很痛,冰涼的雨打在⾝上,⾝體卻滾燙的像被架在火上燒“你不知道,那是…”

“我知道。”

“…”霍星流⾝手極好,帶着一個人步子也沒有半分滯凝,眨眼間就回道了官道,那邊正有一輛馬車在等着,他把她塞進車廂,自己也跟着進去,馬車便疾馳起來,梁鳶的腦子燒成了一鍋漿糊,她沒有分辨的力氣,在模糊的視線中。

她看見他右臂上有一道驚心的血痕“你…受傷了?”他説無所謂“須卓是我與顧野的授業恩師,他的箭術早已登峯造極,僅僅是這點小擦傷,已經算是萬幸了。”

“那他一定認得出你。”梁鳶臉⾊慘白,帶着幾分哭腔罵他“你作什麼要來?遇到他們算我倒黴,我死我也認了。偏你非要來糾纏,上趕着來被我連累。

到時候他們找上門來,為難你,誰救得了?你若是死了。你那些兄弟肯定要我陪葬…橫豎我都是一死了。你、你…簡直有病!”霍星流望着她,忽然伸手扼住她的脖頸:“你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我手裏。”剛想發力,發現血漫出來,立刻慌了。

“你的傷…”她一把撣開他:“不要你管!”還要再説話,卻先暈了過去。*晨光熹微。

屋子裏濃郁的藥味久久不散,梁鳶從一場夢魘中醒來,被口中苦澀的味道嗆得連連咳嗽,她一骨碌爬起來,發現自己又回到了悉的地方。

額頭上還敷着巾帕,脖頸上又重新上了藥,被紗布厚厚裹了兩層。衣裳也換過了,在不知道的時候,她被細心又温柔得收拾妥帖了。

“大膽!”門外傳一聲怒喝。

“霍青,你該當何罪!”門上映出兩個模糊的人影,一個負手而立,⾼⾼在上。另一個應聲跪下,説了聲不敢。是霍星流。

“哼。你不敢?你有什麼不敢?叫你做了幾天主將,便真把自己當主子了?你擅自在丹陽內外安揷眼線,竟監視道我的頭上了!

你居心叵測,妄圖手眼通天…如今做了。卻不敢當了?!”梁鳶跌跌撞撞從爬了起來,枕邊的匕首握在手中,湊到門邊去看。

只見霍星流又放下一條膝蓋,説自己絕無此意“當下丹陽初定,為了觀測民心動向,的確有線人隱於市井間,但是監視殿下,臣沒有做,也萬萬不敢。”

“哦?既然不是旁人,那就是你自己了。”顧野的目光冷冷掃過霍星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