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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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婉晴點點頭:「這我當然知道。史老、柳老、柳晨老師、石束安這些人,既不會怪我,也不會謝我,在他們眼裏,我只不過是一個碰巧的介紹人罷了。但是……石家小輩呢?」
「石副處長?」雷麟皺了皺眉:「這……和他其實沒什麼關係吧?他叔叔要娶誰,他這個做侄子的管得着麼?」夏婉晴笑着把茶杯放下,好沒氣的説:「你別忘了,還有個石家小女兒呢……」
「那小孩子家……我們也照顧不到那麼複雜吧。」程繡蘭也只好打哈哈。
「好吧,當年的事,就算過去了。可是現在可好,時過境遷,石束安出事了,你雷麟的人……我知道,我知道,是你雷麟以前的人,行了吧?在外人眼裏,還不就是我的親支近派?又是我設的局,讓一個什麼唱歌上綜藝演網劇的小鮮,再去和紀雅蓉私奔?給還在監獄裏的石束安戴綠帽子?這不知道的人,好像是我天生就是要和石家人過不去?我為了什麼呀我?柳晨老師就算是子再好,再離婚了事不關己,但是隨便怎麼想,這……也是很丟人的事吧?」
「但是和我們真的沒什麼關係啊,我們也不知道這元歐和紀雅蓉在搞什麼啊?」雷麟真是無奈的聳了聳肩。
「真的一點消息也沒有麼?」夏婉晴略略飄了一眼,也不知道是在看花茶的茶還是酒燈的火光。
她眼角的餘光,其實注意到了:雷麟挪了挪身體,有點坐不住了。
確實,就在前幾天早上,雷麟這裏處理了一個『小問題』,公司旗下的頭牌T級模特逗逗又去勾搭那個鬧的天翻地覆的江子晏,本來年輕人玩玩,對集團來説也算不了什麼。但是兩個人跑到東溪半島去偷情,居然看見了所謂「一堆氓在河溪音樂廳外的停車場圍毆挾持一男一女」,江子晏還鬧着要報警,幸虧是逗逗當時還算清醒,這小丫頭年紀雖然小,但是見識多,也有點意識,當場還是攔住了,反而是給雷麟打了個電話彙報了一下。
不過在當時深更半夜的,雷麟聽了,覺得本就是無所謂的小事,兩個年輕人可能目睹了一個氓鬧事的現場而已,就算有什麼案件,也不過是偶爾的目擊,他阻止了逗逗報警的念頭,勸誡了幾句,認為沒有必要驚動警方鬧出什麼調查來,也就掛了電話。他當時甚至覺得這麼點破爛小事,都不值得向夏婉晴彙報。
一直到前天,『元歐失蹤』的事漏出風來,雷麟才想起這個小意外小曲。
但是,他久在江湖,自然有本能的警覺,並沒有進一步去追究「逗逗和江子晏目睹的那個案子,是否和元歐失蹤有關……」他寧可糊里糊塗讓自己處在一個『不知情』的狀態,並不想從局外人攪合到局內去。畢竟,『真的不知情』要比『裝作不知情』更加安全一些。
可這才一天的功夫?夏婉晴就知道了?
還是説……夏婉晴其實一直在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
雷麟的眼神也有點飄忽起來,也不知道是在看花茶的茶還是酒燈的火光。
而那邊,程繡蘭可能覺得氛圍有點凝重,笑着補了一句:「會不會,雅蓉和那個元歐,真的是被石家的人給捉姦捉起來了?如果那樣,那真是他們的家事了,和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三個人一起沉默了一會,都在思考着程繡蘭説的這種可能,還是雷麟第一個開口,皺着眉頭幽幽的説:「我覺得……不太可能。」
「哦?」
「其實,通姦不通姦,出軌不出軌的,説到底是無關緊要的小事。這種事,最重要的,還是……」
「什麼?」
「是『政治威信』。」
「嗯?怎麼説?」
「男男女女這點事,在娛樂圈是話題,是重頭戲,可是在政治的、權力的世界裏,其實本不值一提。説是不值一提,還不如説是必須『冷處理』的事。對什麼男女啊、愛情啊甚至愛啊太過於熱衷,那不是那些頭面人物應該有的人設。你太熱衷了,就失去了所謂的『政治威信』,人們在潛意識裏會認定你『中沒有天下,沒有人民、沒有黨國,只有女人』;但是你過於搞不定,也會失去『政治威信』,人們在潛意識裏又會覺得你『連個女人都搞不定,怎麼搞定天下,搞定人民,搞定黨國』?」夏婉晴沉默了,品着雷麟的這番話。
雷麟接着解釋着自己的看法:「比如,當年,雅蓉和石束安的事鬧出來。據説當時石束安還是傾向於保持婚姻,但是柳晨老師心裏再苦、再不願意,也必須選擇離婚,甚至傷害到小孩都可以不顧,為什麼?因為如果她選擇原諒和石束安過下去,就容易落下話柄,顯得自己是個委曲求全的小女人了,她和我們普通家庭不一樣,她柳晨雖然不是什麼官員,但是柳家人,必須要保持自己的『政治威信』。」
「石束安也是一樣的。如果……我是説如果,雅蓉現在真的和那個元歐搞在一起。石家人去捉姦?我覺得不太可能。這種事情不能按照普通人的觀念去想。石家人捉姦除了一時痛快,又能獲得什麼?就算把雅蓉和元歐都死了,石家人又能獲得什麼好處?石束安連自己的這種不懂事的『小嬌』都搞不定,還有什麼『政治威信』?所以我説,石家人自己做的,不太可能。你看,事情已經發生好幾天了,石家那裏,一點消息都沒有,一點動作都沒有。説白了,就是石家丟不起這個人,丟不起這個『政治威信』,寧可冷處理。甚至可以這麼説,這件事,如果一定要往深裏想,其實最大的政治效果,還是打擊石束安的『政治威信』。」
「石束安不是……進去了麼,還有政治威信?」程繡蘭問了一句。
「這就是政治最複雜地方了。石束安案子和一般的貪污案是不一樣的,石束安在裏頭咬緊牙關不認罪,紀委和檢察院到今天為止,其實真正查出來的那些事。這第一,不可能公之於眾,第二,看風聲怎麼都有證據不足發力過猛的嫌疑。你換個角度思考,石束安人都在琺琅口好幾年了,可要是還真有『政治威信』,想想這不是更嚇人?換了你是石束安的政治對手,你能睡得着?要從這個角度來説,我看,就算是石束安的政治對手搞的這一出,也不奇怪。」程繡蘭低頭想了一下:「這……是不是有點陰謀論了?石束安的政治對手,那可都是大人物,就算是要徹底打擊石束安,用這種『你老婆跟人跑了』的桃事件?不容易見效吧?這又不是小孩子打架?而且風險又大……」雷麟想想也笑了:「也對,所以這事吧,是有點透着門。可能真的是兩個人出了什麼意外,或者真的是小朋友不懂事,一時乾柴熱火的,躲哪裏玩去了……晴姐,按照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們應該幫着找找?」夏婉晴擺擺手,示意兩個人別猜了:「等一下石川躍來,可以當着他面説,説我們會全力幫着找的。其實不能找,萬一找到了,説不定更不好收場……這個事和我們無關,請他們一家人吃飯,説是請罪,其實還就是要説明和我們無關,別自找麻煩。他們兩個,活見人,死見屍,怎麼都不能是我們的人找出來的。但是……」夏婉晴的瞳孔變得幽幽的。兩個人都是懂事的,立刻明白這樣的閒聊要結束了,夏總要『吩咐』了。
『繡蘭』「哎。」
「你去探探那個……張琛的口風,看看他們那幫人知道不知道這個事。」程繡蘭也被夏婉晴這個命令裏隱含的暗示嚇了一跳,眉頭一鎖,鄭重的點了點頭。
對於程繡蘭的辦事能力,夏婉晴一向是放心的,但是今天她都忍不住多囑咐一句:「要注意分寸,只是探一下口風,別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這個張琛,你不要太小看他。他雖然是個掄刀舞劍的,但是其實是個厲害角。」
「明白。」
「他這裏,可以再給點好處,稍微給點。」
「是。」夏婉晴又掉過頭,終於換了個話題,對着雷麟説:「雷總……贊助首都申奧的事,你現在接觸的都是誰?預備花多少錢?」雷麟覺得終於換了個相對輕鬆的話題,就摸了摸他的光頭説:「我目前接觸的還只是小嘍囉,是首都體育局的一個科長,他們呀,是看我們在河溪鬧『體育產業』看的眼紅罷了。現在,首都可能要申奧,但是這是三城聯辦,而且社會上反對的聲音不小,肯定不可能在八字沒一撇的時候大動干戈。我看首都市委的打算,是先在找企業圈找些冤大頭,湊上個把億做一些前期試探的工程,這沒名沒份的不好搞,很多企業都躲着,這不比當年了,一點好處都沒有的事,誰錢多燙手啊;所以,連我們這些外地的,他們看見有油水也要撈點。我知道,首都申奧不管我們什麼事,但是我想……將來集團也許還是要去首都發展的,稍微出點,大家下得了台也是可以的,贊助點宣傳品,意思意思就完了。沒辦法,國家體育總局的屠錦城副局長,下個月要帶隊來河溪視察Redox城市運動會的工作,我們,也是Redox的贊助商之一,所以我要出席,這見領導,不好兩手空空的,我想,要不咱們集團就掏個一百萬吧?或者……八十萬?六十萬也湊合……也不圖什麼廣告位,就買個笑臉就完了。」夏婉晴輕輕搖了搖頭,似乎在思考着雷麟説的額度,才要開口,她擱在桌面上的手機卻亮了起來。
她捧起手機,輕輕劃開鎖屏:「晴姐,我在路上了。我嬸嬸説今天身體不太舒服,早上起來就昏昏的,還吃了兩片冒藥,本來還是説答應了晴姐您的,要掙扎着過來的。但還是我勸她,這將來有的是碰面的機會,今天既然不舒服,還是休息為主,我留下我妹妹照顧她,所以我替您給她們母女兩告個假,我自己過來就好,三十分鐘內到……」夏婉晴無奈的搖了搖頭,柳晨老師到底還是不會給她那麼大的面子,不會『攜帶家人』和她一起用餐,這也是她早就料到的。雖然多少也有些遺憾,不過好在,石川躍這條短信,還是充滿了熱情和真誠。
這種充滿了細節的熱情和真誠,就足夠了,畢竟,吃飯不吃飯的只是個儀式……一切都是個態度問題。就好比,她今天這場邀約,同時帶上雷麟和程繡蘭,也是一種態度一樣,石川躍短信裏的語氣,也是一種態度,其實就是表態:沒事的,柳晨老師沒怪罪她夏婉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