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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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她是一個首都戲劇學院剛剛畢業的新秀傳統戲劇演員,主攻崑曲旦行;其實她的人生夢想,和其他的同齡女孩一樣,當然也有嫁得如意郎君,買一棟漂亮的小房子、體面的小汽車、生一個可愛的小寶寶;對於自己的專業,她也充滿了憧憬,她也會想……或者能夠有幾場彩絕倫的表演?或者能夠在首都大劇場擔任主角?或者能夠上電視,拍戲劇電影?或者可以出國巡演?她還是比較熱愛本行的,甚至拒絕了好幾次走向泛娛樂圈的誘惑……儘管以她的樣貌氣質,在唸書時,好幾位所謂的『星探』找過她。最終,她還是以《長生殿》裏的楊貴妃作為她的畢業彙報演出,體面温婉的完成了自己在首都戲劇學院的學業。
但是……一次社場合的邂逅,以及之後一系列的人生際遇,把一切都改變了。自己,居然愛上了一個大自己十四歲的男人,並且稀裏糊塗真的改變了他的婚姻和家庭構成。她變成了C國外部政治強人石束安的第二任子,變成了『大使夫人』,變成了『七副老』史沅涑的兒媳婦,變成了首都社圈萬千矚目的中心。她住進了北山別墅區,擁有了自己的生活秘書和警衞,擁有了外人不可想象的特權……更荒謬的是,她還有了一個已經念初三的『繼女兒』,一個準備去海外讀書的『侄子』。當然,她同時也變成了破壞首都大學法學院院長柳政鐸老教授愛女柳晨老師婚姻的『第三者』。這一切,都如魔幻夢境一般,來得太迅猛、來得太突然、來得太烈,完全出乎意料,出乎她能想象的邊界,以至於,直到今天,她都分辨不了,這是幸運,還是不幸?
然而,命運來了一次『突變』還不夠,她還沒有來得及真正悉這個不可思議的新的人生設定,命運又來了一次『突變』。
三年前,丈夫因為她本聽不懂的一些原因被捕。一夜之間,她又變成了「犯罪分子石束安」的子,雖然北山的別墅她可以繼續住着,但是,她開始不得不接受來自各方的調查,回答無數自己本不清楚該怎麼回答的問題。當然,也有來自各方的安、投機、收買、試探……
她只是一個懵懂的女孩,如同《長生殿》中楊妃,莫名其妙就從富貴榮華跌入荊棘深淵,她本什麼都不知道,她本無從應對這一切。
人生……如夢。
以她這種特殊的情況,『離婚』是想都不敢想的,但是隨着丈夫的被捕,自己這個本來就有點尷尬的『新夫人』,簡直成了一個可笑的存在。就不説,昔裏的羨慕、乃至嫉妒自己的親戚、姐妹、同學、同僚不定在背後怎麼笑話自己。就算是丈夫的同僚、上司、下級乃至政敵,都把自己當成了一個笑話……他們有什麼真正重要的話,也都是對着丈夫的前柳晨老師,還有丈夫的女兒,還有丈夫的侄子去説,甚至連那些無所不在的利用、誹謗和算計,都很少有衝着自己來的。自己,像是一個多餘的、可笑的存在。
做了三年的蹣跚學步的『石夫人』之後,作為一個這樣多餘、可笑的存在,也已經三年了。
這過去的三年裏,她沒有工作,在嚴密的監視之下,除了偶爾往來的幾個小姐妹之外,也不可能有什麼太誇張的社活動。自己在大學時代曾經小小曖昧過一下,並沒有什麼實質發展的一個男生同學,如今也算是小有名氣的準一線小明星,原名叫元契國,現在藝名叫做元歐,倒是曾經很真誠的來電話安過自己,還請自己吃過一次飯。本來自己還有點耳熱心跳的懷疑他的目的,但是真的見了面、吃了飯,也只是普通的同學敍舊,有些温暖,有些小曖昧,但是卻也沒有什麼別的。兩個人都要恪守各自的社會法則,她是大使夫人,哪怕是被捕的大使夫人;元歐是娛樂明星,哪怕是一把年紀還定位為小鮮的娛樂明星……作為都是學崑曲的同學,都放棄了傳統藝術,也放棄了曾經的年少夢想,只不過,她選擇了婚姻家庭,元歐選擇了娛樂行業,誰又能説的清楚誰的選擇更正確呢?
她的生活條件依舊還算優渥,柳晨母女去了河溪,首都北山的別墅她一個人住,還有生活助理和保姆阿姨,紀委並沒有追查她的私人賬户,也會有人定期給她打一筆所謂的「個人投資收益」作為零花錢,去北山區的健身房健身、去首都的藝術圈看看作品、偶爾出去逛逛高檔商場、吃點東西也是無礙的,就算見元歐這種老同學有點『約會』的意思,也沒人來管她……當然,會有『生活秘書』跟着。這就是她的生活。
每個月,她都被允許,可以去離開首都市160公里,號稱C國第一服刑基地,公安部直轄的,位於河東省商陽市的琺琅口監獄探望丈夫一次;雙數月份,還可以『住』到琺琅口裏面度過一個週末……這也算是這幾年C國學習西方人權自由思想的一種實踐措施,當然,目前只適用於琺琅口這個特殊的監獄;只要她和丈夫需要,可以過夜、做愛……如果,在那種環境下的牀事,也能算作『做愛』的話……在她看來,在琺琅口裏的夫事,一個更合適的名詞其實應該是:履行夫義務。
「履行夫義務」?她只要想起這個名詞,都覺得尷尬、可笑和屈辱……自己其實到今天都只有28歲,首都戲劇學院的校花級畢業生,論身材樣貌可以説是正當年華;丈夫雖然年紀不小了,但絕對也可以算是成偉岸一表人才;但是,在丈夫作為高官服刑、在琺琅口這樣的條件下,這樣的環境下,這樣讓人肝腸寸斷又有些可笑可憐的相處方式,卻讓他們已經如同那些早就失去了漫情懷的老夫例行公事一樣的,只是在「履行夫義務」了。
她十八歲失去了童貞,是和自己在高中的男朋友,那是一次慌慌張張的初嘗果,也談不上多美好,也談不上有什麼不堪的;考上了僅次於築基電影學院的C國第二大藝術類院校首都戲劇學院後,她談過兩任男朋友,和其中一個,也發生過中規中矩的行為。以她這個年紀又是藝術生的普遍觀念來説,既不能算太保守,也不能算太開放……然後,就是和比她大十四歲的丈夫石束安了。那時,讓她覺得心醉神的是,儘管石束安已經一把年紀了,但是在夫間,在枕蓆上,卻是一個兼備了温柔和剛強的偉岸男人,屢屢可以帶給她美輪美奐的愛享受,甚至有很多讓她羞澀卻也動的刺『玩法』。她為丈夫修飾體態、妝點容顏、更換衣衫,儘量變換着小情趣讓丈夫享用自己的年輕體,而丈夫也會一次次的帶領她來到極限的高。這種最早發生在偷情的情侶之間,後來算是合法夫之間的閨房樂趣,能夠抵消很多破壞他人家庭和婚姻的道德自卑……讓她覺得人生如夢似幻,愛意可以盡歡。老實説,以她首都戲劇學院傳統戲劇表演系『古典系花』的身份和姿容,普通的花樣少年並不容易駕馭她,即使是什麼富家子弟,資方老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在石束安名門世家、政治強人、駐外大使、外部副部級高官的面前,再加上他俊朗成的外貌,深奧幽遠的思維,紳士得體的修養,睥睨寰宇的氣場,兩個博士學位,通四國語言,茶黨這一代從政者中的佼佼者,在這種種的『男人味』加持下……她可以盡情的扮演小鳥依人的崇拜者,扮演小可愛,扮演小女孩,扮演小嬌,讓丈夫像個高山大海似的強者一樣,隨時隨地,從自己嬌的身軀上獲得他應得的快……男人獲得強者的快,女人獲得弱者的快,對於很多女孩來説,這就是最大的心理滿足。
但是……這一切,是絕對不會發生在琺琅口那間其實也算乾淨整潔的套間裏了。在那裏,她只是一具『女體』,讓丈夫簡單、潦草的宣一下生理需求而已。環境不同,地位不同,心境……自然也不同。
她也無可奈何,只能忍耐下去……她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這都是她的『義務』。每次從琺琅口回來,她都要在健身房裏,不顧教練的勸阻,跑上整整幾十公里,讓自己疲累到頭暈眼花。即使如此,還都往往無法控制自己的慾望,回到別墅,回到卧房,都要拼命的手,好幾次,好幾次……才能入睡。
她還有一個義務,那就是……她依舊是史沅涑老人合法的兒媳婦,來南籬探望史老,象徵的扮演一下兒媳婦的角,是她最害怕面對,卻也不得不每個月來盡一次的義務。
其實,從一開始,這個讓她望而生畏的枯瘦老頭,就對自己就非常禮貌和客氣,但是她知道,公公從來沒有真正喜歡過或者接受過自己,在這個不怒自威的老人眼中,她絕對比不上柳晨老師。公公對她的和藹,更多的,像是家裏來了客人需要敬待而已。自己……什麼都不是。
什麼都不是,自己也要來。
再苦、再痛、再尷尬、再混亂,都要含着淚下去。
也許有一天,丈夫會回來,甚至現在都有人在傳言,丈夫的案子不清不白,已經關了三年了,只要丈夫認個小罪名,有可能要『改變措施』,就是放出琺琅口來「限制行動範圍」,儘管柳老師一再肯定的回答自己那是謠言,老石是不會認罪的……但,那也算是她人生唯一的寄託了。她本不可能搞得清楚那些政治問題,公公是不會和自己説那些事的,丈夫能不能回來,什麼時候能回來……可笑的是,唯一能給她信息、給她安的,只有丈夫的前,柳晨老師了。
她在南籬,一步步的挪動,一身窈窕,微風輕拂,吹起她的裙襬,彷彿和南籬美景,融為一體,又彷彿……只是一個過客…………與其説,南籬是個療養院,其實,它更像一個養老院。很多慢疾病,所謂的治療……不過是療養而已。公公是胰腺癌第二期,你可以説時無多,卻也不會一時三刻就撒手而去;在這裏,公公還有一棟只屬於他的兩層小樓,乍一看,也好像是一個在養老院裏祥和度的普通老人罷了。
但是今天,公公又不在房間裏。只為公公一個人服務的專屬值班護士説,史老去棋室了。
那是公公最常去的地方。紀雅蓉就轉去西側小樓的那間棋室…………這是一棟三層樓的小房子,平平淡淡,紅木褐牆,藤蘿盤繞,燕築新巢。雖然只有三層樓,卻也配有電梯。這小樓裏,其實都是大大小小的隔間,好像南籬裏的病號們都還愛來這裏下棋,説穿了也就是設備齊全一點的棋牌室。可能有所不同的是,這個『棋牌小樓』,門口還有保安編制的特警警衞,一些秘書模樣的『助理』會出出入入的。在一樓,居然還有個會客室,裏面,常常會稀稀落落的坐着幾個官員模樣的人,這都是安排着『見面』,在這裏等候裏面病人們的『時間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