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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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三主宰中，米迦勒最痛恨的就是毀滅光明聖山、迫使拉斐爾自爆的索斯巴赫，第二個是奎麗安娜，間接致使加百列的湮滅，如今他自己居然被最憎恨的力量附身了。

“很不錯的憎恨，可惜沒有恐懼。”索斯巴赫的虛影消失了，聲音從米迦勒的左眼傳出，“陳瀟，快毀滅我吧，親手結束你們並肩作戰的夥伴。”索斯巴赫有着無數戰鬥經驗和閲歷，自問很瞭解陳瀟這種人。

這種人有着他無法理解的羈絆，有時候寧可自己死，也不會對同伴下手。

如果殺了米迦勒，那麼心中肯定會留下難以磨滅的破綻；如果不殺，那麼他將一步步徹底融合米迦勒的身軀，把米迦勒變成第二個恐懼主宰。

陳瀟捏緊了拳頭，他確實失算了，沒想到索斯巴赫居然還有這樣一手！

米迦勒從一開始就是他的敵人和對手，至高三天使和他曾發生過烈的戰鬥。

然而，那個看上去最討厭的拉斐爾，居然用自爆來換取同伴的生存；加百列將自己的生命和力量給了賁薨，代替她死亡；米迦勒與他一直並肩作戰到現在，就算戰爭結束後他們依然不會是朋友，但現在，米迦勒是夥伴！撒旦也是！

為了幫助他拖延時間，拼盡一直拼到現在的戰鬥！

儘管力量已經膨脹到了頂點，一揮手就能讓米迦勒形神俱滅，但陳瀟始終下不了手。

這種掙扎落在米迦勒的眼中，這位曾經高高在上的大天使長默然了下來，如果換做是他自己，被附身的是陳瀟，會不會如此猶豫？

米迦勒抬起頭，目光直透遙遠的天際，彷彿跨越了時間，忽然笑了，然後問出了一句意外的話。

“陳瀟，在你的認識裏，‘深淵’究竟是什麼？”陳瀟一愣，在這種時候，米迦勒為什麼還會問題這樣一個問題？

賁薨和撒旦的臉卻變了。

米迦勒已經自己説出了答案：“他們是被詛咒的存在，也是曾經的至高存在。”在説出這一句的時候，米迦勒身體顫了顫，大量的血水自眼角和耳中了出來。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另一個世界深淵，是被“詛咒”的存在。

這一句陳瀟聽説過，但後面一句，卻是聞所未聞——至高的存在！

“神？”陳瀟終於問了出來。

“有創造就有毀滅，有光明就有黑暗，”米迦勒沒有在意身體忽然出現的損傷：“神，能夠擁有和代表信仰的偉大力量，但並非真正的完美無缺。”

“你的意思是……換個角度看，他們，只是擁有神級實力的‘人’？”陳瀟又問了一句。

米迦勒淡然而笑：“這個比喻很貼切。那些俯視蒼生的存在，並非無慾無求，相反，他們的求和力量是成正比的，或許正因為這樣，才會導致後來的惡果……至於深淵，準確的説並不是神，而是神，屬於黑暗的神。”黑暗的神？陳瀟覺到腦筋一下子轉不過來，什麼意思。

米迦勒的最後五個字一落音，五官同時溢出更多的血來，鮮血中摻雜着帶着毀滅氣息的綠意，所有的血氣迅速分解，湮滅在空氣中。

“等一下！”左眼中出現了索斯巴赫的聲音，泛着幽綠的左眼中出深深的忌憚。

索斯巴赫的算計沒有錯，確實算準了陳瀟，但是，他沒算到米迦勒。

“侵蝕我的靈魂，必須付出足夠的代價！現在，你想離都不可能了。”米迦勒的右眼出傲然之，這一刻，他還是那個驕傲的天使長。

“因為詛咒的關係，負面的靈魂黑暗面帶走了一部分神，這就是深淵意志，毀滅、憎恨、恐懼、絕望……”沒等陳瀟發問，米迦勒已經自顧自地説了出來，説出這句話的時候，四肢傳來爆響聲，頓時無法站立，慢慢坐倒在地。

“詛咒？”陳瀟心頭依舊疑惑，是誰詛咒了神靈？是誰能夠詛咒神靈？

“一切，從諸神之戰開始。”米迦勒輕輕嘆了一口氣，似乎在緬懷什麼，在説出這麼多秘密後，他的身體和靈魂已經受到了難以想象的重創，但是並沒有在乎這些，只是緬懷。

“諸神之戰？”陳瀟想到了很悉的一個名詞嗎，諸神之黃昏。

他所知的，在前世的地球神話中也有類似的故事，好像是北歐神話中以奧丁為首的諸神與巨人之間的戰爭，包括眾神之主奧丁、雷神托爾在內的諸神幾乎隕落殆盡，最終宇宙毀滅，秩序重立。

在剛來到魔界的時候，陳瀟還以此融合大鬧天宮的版本，忽悠過阿爾達斯和愛麗絲等人，而隨着實力和見識層面的提高，他知道了這個世界真的有諸神之黃昏，應該是一次難以想象的大破滅——神秘之地的那些巨大“屍體”，無數年來毫無音信的諸神……

“諸神之戰，一共有兩次。”米迦勒的答案讓陳瀟有些意外，居然有兩次？

米迦勒剛説了這一句，身體輪廓線的忽然模糊了幾分，力量氣息迅速衰減，陳瀟猛地醒悟了過來：“夠了，到此為止。”正如以前所預料的那樣，這些秘密都是被施加了特殊規則之力的忌，不能用任何方式表達出來，否則就會遭到恐怖的反噬或懲罰。

靈魂重創、失去力量、乃至失去……生命。

看到米迦勒的樣子，陳瀟的心中湧起一股傷，不僅為米迦勒，更為他曾經的一位朋友。

米迦勒搖了搖頭，一直看着他的賁薨開口了：“我來説吧。”賁薨身旁的撒旦吃了一驚，驚訝地看了賁薨一眼。

米迦勒直視着賁薨那銀和紅的悉瞳孔，緩緩搖頭：“不需要。”不需要你償還什麼，你不欠我的，而是欠忒莎妮爾的。

你需要的是，帶着她的希望，活下去。

賁薨與米迦勒對視了片刻，終於不再堅持，默然了下來。

“先等一等！或者我們可以……”索斯巴赫的聲音顯得虛弱了許多，透着明顯的懼意。他已經和米迦勒連為一體，米迦勒所受的傷害，他同樣在承受。面對着越來越近的死亡的威脅，索斯巴赫終於怕了。

“你不是代表了主宰恐懼的最高意志麼？可是，現在連你自己都在恐懼，真是可笑……説到底，你們只是自私和懦弱殘存下來的東西罷了，本不應存在於這世上！”米迦勒輕蔑地笑了笑，目光重新落回了陳瀟的身上，説道：“第一次諸神之戰是諸神與至高之戰，那一戰中，諸神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終於消滅了凌駕和奴役他們的至高意志，但是，也被至高意志所詛咒，剝奪了一部分神，和黑暗的負面靈魂融合，變成了深淵的意志，而至高的存在，則被封印。”陳瀟終於明白了過來，原來，在“夢”中見到的，被“巨人”們拼死圍攻的那個血的身軀，居然是凌駕於諸神之上的至高存在，或者可以稱呼為至高神，巨人們正是諸神。

血身軀最終被諸神消滅，變成了那隻“眼睛”。

這讓陳瀟不想到了希臘神話中的神權替，泰坦們推翻了父親天空之神烏拉諾斯的統治。不過，泰坦後來又被自己的後代，以宙斯為首的奧林波斯諸神打倒了。

“第一次諸神之戰並沒有結束，接下來諸神在與深淵意志的戰鬥中驚恐地發現，隨着深淵意志的湮滅，他們的力量也在消褪與消亡。黑暗的神，就好像是命運的雙生子，與他們緊緊捆綁在一起，毀滅了鏡子中的自己，自己也會毀滅。”米迦勒的話讓陳瀟想到了上一次在那個奇異鏡世界的經歷，當初艾路西爾給他的選擇就是這樣，如果殺死鏡世界的人，這個世界的本體也會消失。

既然諸神消滅深淵意志就等於自殺，那麼他們最終所選擇的……

“放逐。”米迦勒已經説出了陳瀟心中猜測的答案，“他們將深淵放逐到主位面外的某個空間，封印了起來，然後又用權能封住了整個主位面，徹底隔離開來。就好像一個盒子，把自己包裹在了裏面。其實，這個盒子雖然保護了自己，卻也錮了自己。”陳瀟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只聽米迦勒接着説道：“自以為徹底瞭解決掉深淵的禍患後，諸神開始享受那種高高在上的自由生活。然而，求是永無止境的，在失去了共同的敵人後，在利益的爭端下，諸神們之間的矛盾開始化，最後分裂成兩個陣營，再次發動了戰爭。如果説第一次諸神之戰的目的是‘自由’；那麼第二次諸神之戰就是‘求’，這是一場波及到所有生靈的可怕浩劫，神級以下的一切都是炮灰，光是偽神級的實力者，就有數之不盡的人在戰爭中死去……到後來，諸神也開始隕落。諷刺的是，最終終結這一切的，只是他們眼裏的一顆小小的棋子……”

“路西法！”陳瀟口而出，在他見到的幻象中，路西法用七神器組合成的至高之鑰，召喚出了“眼睛”，毀滅掉了諸神，這就是諸神之黃昏的真相？

路西法究竟在兩次諸神之戰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為什麼能夠召喚“眼睛”？

他和元素女神拉芙蒂是什麼關係？

創造之書、毀滅之書、生死之書在這其中又代表了什麼？

諸神的黃昏後，諸神隕落，為什麼深淵還能夠繼續存在？這裏面到底有什麼秘密？

雖然米迦勒揭開了驚人的真相，但是又產生了許多的新疑問。

“不錯，他其實只是一顆可悲的棋子，揹負着可悲的宿命，他毀滅諸神，不僅是自己的原因，也有至高……”米迦勒的話戛然而止，陳瀟回過身回來，就看到那左眼的瞳孔中，幽綠已經消散了，索斯巴赫的靈魂，湮滅了，而米迦勒的整個人也變得稀薄起來。

這位大天使長一直在堅持着，現在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

他的力量的確要遠遜於索斯巴赫這個強敵，但是，他沒有輸。

“我曾經以為你是他，但你並不是。”米迦勒的聲音變得飄渺起來，這些話並未屬於忌範圍，所以還能勉強支持片刻，“你要超越他，超越所有……”陳瀟肅然道：“無論我能走多遠，我都會記得你，還有加百列和拉斐爾，你們是可敬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