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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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景卿笑了笑,搖頭道:“應該的,入冬了,外面那麼冷,不多添幾件衣服哪成。”王思宇知道,因為自己沒有穿皮衣出門,所以讓廖景卿誤會自己是手頭拮据,才沒有添的外套,不過話説回來,他的手頭倒確實一直不寬裕……
既然廖景卿已經明確表態,王思宇便去了一塊心病,心情立時大好起來,他自以為大功告成,便笑着坐到沙發上,給瑤瑤講了幾個小故事,兩人正玩得開心時,廖景卿的手機鈴聲卻響了起來,她接起來後,聽了一會,便微笑道:“好的,那就明天上午十點鐘,海蘭路那家上島咖啡吧,嗯,好的……”王思宇登時心裏一涼,嘆了口氣,把正聽得津津有味的瑤瑤放在沙發上,坐了一會,便起身告辭。
回到家後,王思宇先給賀焰飛打了電話,讓他通知邱兆官到海蘭路的上島咖啡,三個人聚聚,賀焰飛忙不迭地答應下來。
王思宇之所以讓賀焰飛帶邱兆官來,就是通過幾件事情,讓王思宇鋭地發覺到,邱兆官這人背景不簡單,在省城似乎很吃得開,如果想要找某人的麻煩,他倒是個上佳人選,至於賀焰飛,倒只能乾乾跟蹤的活。
第二天上午,不到九點半,王思宇便早早地來到那家上島咖啡店門口,他的身上穿了件半新不舊的風衣,頭上戴着一個禮帽,鼻子上頂着一副墨鏡,整個人打扮得如同電影裏XXX特務一般,全身上下,沒有半點督查室副主任的做派。
他一隻腳已經快要邁進店門裏,卻見左前方的路邊黑壓壓地圍着一圈人,人羣中停着一輛自行車,車筐裏放着為數不多的報紙,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站在自行車前,正在大聲吆喝:“看報,看報,今天的頭版頭條,亞鋼老總柳顯堂跳樓自殺,留下嬌美妾獨守空房。”王思宇被廣告詞的最後一句打敗了,立時轉身奔了過去,擠進人堆裏,舉着胳膊了五塊錢,搶來一份高價的玉都娛樂報,捧着報紙進了咖啡店,這時咖啡店的一樓已經坐了不少人,倒有大半的桌子上都放着報紙,連門口的垃圾箱裏都着玉都娛樂報,王思宇不嘆了口氣,為自己剛才的衝動後悔不跌,地,這五塊錢花得冤枉,半斤大蒜沒了。
咖啡廳裏,眾人神態各異,有差異有惋惜,也有人幸災樂禍,都在竊竊私語,柳顯堂這位玉州名人的非正常死亡,給大家帶來了莫大的震動,更帶來了茶餘飯後的談資。
王思宇走到角落裏,挑了個不太顯眼的位置坐下,先點了咖啡,便坐下來看報紙,不到十分鐘的功夫,賀焰飛和邱兆官便開車趕來,兩人手裏都拿着一張報紙,他們發現王思宇已經提前來了,就都有些難為情,趕忙走過來,賀焰飛一臉歉意地道:“主任,抱歉,路上堵車了。”王思宇抬手看看錶,他們兩人倒提前了十五分鐘,是自己來得太早了,怪不得別人,便點頭笑了笑,端起茶杯向對面指了指,賀焰飛和邱兆官便微笑着坐下,三人閒聊了幾分鐘,賀焰飛便走出去,過了一會才滿臉失望地道:“今天什麼子,上午包間就滿了。”王思宇挑了挑眉頭,沉聲道:“坐這裏最好。”邱兆官沒有説什麼,只是摸着咖啡靜靜地品嚐,心無旁騖,似乎並不在意王思宇為什麼叫他來。
賀焰飛卻歪着腦袋想了半晌,又瞥了一眼手中的報紙,終於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微微一笑,輕聲道:“主任,叫我們來是談亞鋼的事情吧?”王思宇沒有抬頭,‘嘩啦’一下翻動着手中的報紙,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輕聲道:“説説看。”聽着賀焰飛的彙報,王思宇眼角的餘光不時瞥向門邊,二十分鐘後,廖景卿便帶着瑤瑤出現在門口,她的旁邊還有一位披着金波長髮的女人,那女人雖然已是半老徐娘,依舊皮膚白皙,風韻猶存,王思宇猜想,此人或許就是瑤瑤提到過的張阿姨吧。
王思宇見她們兩人説説笑笑,看起來很是親密,兩人牽着瑤瑤的小手,在窗邊尋了位置坐下,點了咖啡甜點,邊喝邊聊,幾分鐘後,門口又出現一個人影,王思宇只匆匆瞥了他一眼,便出不可思議的神情,趕忙將帽沿向下拉了拉,遮住大半張臉,心中一片狐疑:“怎麼會是他?”第三章第二來的人恰恰是青州市的專職副書記周松林,他梳着整潔光亮的大背頭,雖説身材有些稍稍發福,但脊背拔得筆直,臉上帶着和煦的微笑,儒雅中透着剛毅,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番大領導的派頭,那是幾十年來在官場中培養出來的,擁有這種氣質的人,即便是穿着再普通的衣服,也隱藏不住,而沒有的人,即便刻意偽裝,也模仿不出。
王思宇推了推帽沿,拿報紙遮掩住面部,只用眼神跟着周松林移動,見他信步走到廖景卿的對面,廖景卿和她的同事便微笑着站起來,三個人打完招呼,便坐在那裏閒聊,兩桌的距離有些遠,儘管耳朵豎得老高,王思宇只聽到廖景卿微笑着説了一句‘您就是周媛的爸爸吧。’接下來,就聽不清他們在講什麼,但從這三人的面目表情和動作舉止來看,王思宇已經猜出了幾分,這分明是個誤會,周松林顯然是來道歉的,而非是相親。
稍加思索,王思宇便確定,這種可能極大,周松林因為當年打的一個招呼,導致廖長青在畢業分配上受到刁難,被髮配到玉源縣的煤礦上,死於一場意外的礦難,這件事情不但導致周松林父女反目成仇,也使得廖景卿備受打擊,在這件事上,周松林一直耿耿於懷,這是他最大的一塊心病,現在他和女兒的關係,因為自己前段時間的穿針引線,居中協調,已經漸漸有和好的跡象,假如能夠求得廖景卿的諒解,或許,他的自責和痛苦就會少些。
從剛才的情形來看,想必周老爺子這次是專程前來向廖景卿謝罪的,瑤瑤年紀小,極可能聽錯了電話內容,這才導致虛驚一場,王思宇端着咖啡笑了笑,暗想這便是所謂的關心則亂吧,自己太在意廖景卿了,這才會患得患失,鬧出誤會來。
接下來的情景,更加證實了王思宇的猜測,十幾分鍾後,周松林從桌邊站起身來,向廖景卿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廖景卿則微笑着站起身來,和周松林握了握手,輕聲談了幾句,便帶着瑤瑤先行離開。
看着廖景卿嫋娜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王思宇長出了一口氣,端着杯子笑了笑,衝着坐在對面,有些茫然的賀焰飛點頭道:“好,那就先這樣,你和小邱加個班,到亞鋼下面的企業去跑跑,結合去年調查的情況,整理出一份詳細材料來,週二下午前給我。”賀、邱兩人忙站起身來,轉身向門外走去,邱兆官走到半路時,忽地瞥見正端着咖啡微笑的周松林,以及坐在他對面笑的那位中年美婦,他忙抬手遮住側臉,快步走了出去。
王思宇望見這一幕,不微微皺眉,若有所思地端起杯子,品上一口咖啡,笑了笑,便把目光投向周松林那桌,這時卻見那中年美婦極為動情地説了幾句,周松林似乎也頗有悟,伸出手來,搭在那婦人白淨的手上,輕輕地拍了拍,兩人四目相對,竟好似擦出火花來。
王思宇低頭啞笑了半晌,暗想這回老爺子應該不會再嚷嚷年老寂寞了,只是仍覺得有些好奇,這兩人是什麼時候勾……嗯……相識的呢……
正看得有滋有味時,卻見兩人離開桌子,一前一後走出咖啡店,王思宇趕忙拿報紙做掩護,從後面小心地追了出去,站在門口,見周松林和那中年美婦出了門後,就不再説話,並且有意識地保持了幾米遠距離,似是毫不相識的路人般,分別招手上了出租車,一個向東,一個向西駛去,王思宇將報紙捲成筒,皺着眉頭在掌心裏拍打幾下,便嘿嘿地笑了起來,昨晚接到杜峯的電話時,他就有些納悶,全省經濟會議明明是在永頤山莊度假村召開,周老爺子怎麼會約自己在銀泰大酒店見面呢,有情況,絕對有情況……王思宇下意識地着下頜,眼睛裏冒着光,腦海中也開始浮想聯翩起來,看樣子,周老爺子這棵老樹,極有可能會煥發第二。
回到家中不久,王思宇便接到了辦公廳副主任,督查室主任梁桂芝的電話,梁桂芝在電話裏讓他對亞鋼的事情重視起來,估計用不了多久,督查室就會再次派人進駐亞鋼,王思宇向她打聽了一些具體情況,梁桂芝便輕聲講述起來。
去年四月中旬,因對企業改制重的工作組引發不滿,上千名亞鋼職工將改制工作領導小組的幾名成員圍困在辦公樓內,不許他們外出,圍困時間長達六十八小時,直到國資委和省政府的兩名領導親自到現場做出承諾,改制將無限期暫停,工人們才陸續撤離。
事後,在省委文書記的指示下,省委督查室派出以肖冠雄副主任為組長的督察組進駐亞鋼集團,進行了為期兩週的明察暗訪,但由於亞鋼集團上下牴觸情緒強烈,肖冠雄在多次碰壁後,為避免再次化矛盾,就給梁桂芝打了電話,督查組在沒有絲毫收穫的情況下,便草草撤離。
柳顯堂自殺前曾任亞鋼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總經理、黨委書記,曾經是玉州市名噪一時的風雲人物,他從一個普通的鉗工,經過自身的努力,最終當上了亞鋼的一把手,而在近十多年來,曾多次當選為省人大代表、省總工會先進工作者、省勞動模範,雖然近幾年企業經營狀況不佳,但他還是經常受到媒體的追捧,除了一些津津樂道的花邊新聞外,前年民間還爆出他拒當副市長的傳聞,這更增加了他的傳奇彩。
通過樑桂芝的透漏,王思宇得知,柳顯堂之所以會自殺,極有可能與他在境外賭博的事情有關,公安部一個月前,曾向邊境周邊七省區公安廳發出通知,令他們展開一次大規模的行動,全力清剿邊境一線的賭博犯罪活動。
這次的專項行動收穫頗豐,除了令一些賭場關閉外,也抓獲了一批長期越境賭博的賭徒,而據其中兩人的代,辦案人員掌握了柳顯堂挪用鉅額公款進行賭博的部分證據,正當辦案人員打算繼續追查時,柳顯堂提前得到了風聲,在凌晨兩點半鐘的時候,從亞鋼總部大樓的十七樓辦公室內,推開窗户跳樓自殺。
柳顯堂的屍體是在凌晨四點多鐘被一位早起晨練的工人發現,因此報了案,警方從他的辦公桌上發現了一封悔過書,在悔過書裏,他承認,自己曾十多次打着出國考察的旗號,在緬甸等地的境外賭場進行豪賭,由於前兩次賭博輸掉了二百萬,他不甘心,便總想着翻本,沒想到越賭陷得越深,直到十幾天前的最後一次參賭,他共計輸掉三千六百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