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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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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既然有此等匯聚眾美奉承之時如此稀有,這黛玉卻總是蹤影不見藉故迴避,竟然不知怎得,於那羞澀恥辱逃避之外,品着幾分厭棄之意,他與數百年後乃是凡俗之眾,此時卻是當朝親王,鳳子龍孫,位高權重,便是尋常朝中大員,亦是不敢不敬重阿諛,久而久之,實在是已經習慣了自己為人中龍鳳,千萬人之人上人之身份。便是朝中次一等之侯門子女,自己要尋來樂,實在是尋常事,哪等人家,敢不恭謹奉獻,哪等千金,敢不呈伺候。這賈府不過是一介公爵之後,便是無有這等滅門鉅變,自己若是開口索要幾個族中子女來充實王府臠後宮,只怕是府內千金,侯門明珠,亦不免循禮奉上,何況這林黛玉,論起來不過是賈府一介外戚,自賈府遭難,這等妙齡女兒家,本是最輕也要淪為軍遭披甲人玩一世,最終更有姘刑之辱,能入王府,坐享富貴,雖一般要遭男子樂,然終究只有自己這當朝倜儻王爺一個男人,算是被自己救出火炕平步青雲,如此怠慢自己,如何能一忍再忍?!

鳳姐不提自己也勉強只當沒看見,既然當着眾人提及,這弘晝不由怒上心頭來。何況眾人只以為弘晝是隨意圈了一府女眷為奴,樂悦己而已,這黛玉雖容貌身量世人難及,然王爺也未必在意記得一個賈府外甥女。卻不知弘晝來自後世,這林黛玉之仙姿驕嬈、絕世才華、孤高氣質,實在是歆慕已久,甚至可説之所以瞧得上賈府眾女,倒有幾成只為了這釵、黛之美。如何能不放在心上。今聚眾賞畫作詩,本來樂樂也就罷了,既然提起,才想起論起李杜之才,大觀園裏首推這林妹妹,頓覺今夜此聚失不少。又想着適才鳳姐提到晴雯之事,故此再也壓抑不住內心之尷尬與火氣,冷冷道:“身體不好?!!!本王今不是傳話進園子,本王跌落馬背……難道不該來探望?!難道她的身子竟比本王還金貴?”眾人聽弘晝問出這等話來,更是唬得厲害,可卿忙叩頭道:“主子言重了……奴婢等……皆是主子之奴,此身此心皆以主子為先,豈敢驕矜……”鳳姐亦道:“是……林妹妹一向身子骨不好是真的,三災兩病得還用藥煨着……必是難以掙扎起來,便是掙扎來了,只是咳,倒怕過了病氣給主子還了得?心中不敢不掛念主子的……”此時連弘晝身邊之寶釵、玉釧兒亦已兩下跪了。只那玉釧兒跪道眾人身後,尚在鴛鴦等人之後。寶釵見弘晝仍然是臉冰冷,便是一向豁達如她亦驚惶失措起來,只道:“主子……求主子不要着惱,主子今高興,卻不要為了我們這等人兒,掃了興致……我等雖蒙主子善待,體貼關懷,其實心下每每自警自惕,寶釵連和林妹妹都曾分説,我等只是主子娛樂之人,狎玩之體,便如小貓小狗燕兒雀兒一般,主子高興了……逗我們玩耍會子,若能用身子換主子片刻歡愉,更是主子給我們臉面……若主子不高興。只管發落……憑是怎生處置,都是當得的,並不需要緣由。以我等之身份,若主子任何發落有絲毫怨懟,便是不知天恩,不成個人了。只求主子不必為我們生氣,想怎得就怎得,主子千金之體,我等卑賤之人,不敢絲毫擾了主子興致……”弘晝本來是一肚子不快,已經到了發作之邊緣,這寶釵言語恭順,更説成眾美“小貓小狗燕兒雀兒”,倒聽了幽默亦罷了,心頭卻是悠悠一蕩,竟然泛起幾分意。氣便消了幾層。只是適才晴雯之事自己便已經裝看不見了,若是此時就此揭過,自己也覺得臉面無光。便語氣仍是冷冷的,口中已經是婉轉了三分:“既如此……就着落到你身上……你就親自去瀟湘館看看,若那黛玉真是病了也就罷了,若是還能走動,你就傳她過來……”説着説着,火氣亦上來,伴隨着適才被眾人挑起之慾,接着冷冷道:“本王今興致本就不錯,她願意也罷,不願意也好,若是瞧着還算有幾分顏,今就偏偏要她侍奉……嚐嚐這處子的身子,哼,倒要瞧瞧她身上哪塊兒特別,便有這許多金貴難得……”寶釵聽得身子一顫,忙叩下頭去,伏地不敢起身道:“是……寶釵便去瀟湘館瞧瞧林妹妹……若能掙扎得動,必伴妹妹同來請主子懲罰……”她起身退步便往屋外走去。弘晝聽窗外雨聲淋淋,心下一動,便道:“外頭雨大,你們房裏奴兒都回去了,蕊官……你打個傘,賠淑小主同去……”蕊官忙應個是,寶釵眼圈一紅,亦不敢説什麼,只隨着蕊官兩人去了。

一時屋內氣氛尷尬,弘晝本來興致濃濃,也知被自己説得掃興,便破顏一笑,揮揮手道:“你們都起來……”鳳姐等便依稀起得身來,鳳姐便是膽大,上前笑道:“主子……主子惱了……我們能不怕麼?!還是適才寶妹妹那話……主子身子金貴,不合着為我等惱了。若是伺候有個一絲半點惹主子不快,主子只管發落懲戒我等就是了。”弘晝亦不喜氛圍尷尬緊張,乾脆就調笑道:“什麼發落懲戒……你身為園子裏的首位,打點不周,一點小事也辦不好,本王就懲戒你,就要在這裏當着眾人之面,你的身子來快活,可成?!”鳳姐臉唰的通紅,亦不能辨弘晝是玩笑還是當真,一咬牙勉強笑着回話道:“主子説笑了……我是主子之奴,身子給主子玩,供主子取樂是頭號本分……便是辱了,我的恥辱,能換主子一分適意,便是值得了,哪裏有我成不成的念頭?”弘晝聽她答得如此得體,也自得意,攜着她的手,拖到身前笑道:“這就是了……你們即為本王之奴,本王疼惜你們也好,凌辱你們也罷,都要用心體味承受,作養你們侯門富貴,小姐身份,詩書體面,都也只是為了本王受用,能多幾分快活……卻不要正經擺出小姐嘴臉來,那還成的?不過你們幾個也不用恐惶,現下伺候都還算好,本王亦還滿意……算得上用心,比如鳳哥兒你,這房內夠温順,牀上夠風騷……哈哈……本王受用得緊。”鳳姐見弘晝如此言語都出了口,通紅着臉蛋幾乎要埋到牀炕上去,但是到底亦知道弘晝火氣漸消,便也嬌笑道:“主人……其實主人還是疼我們的。我們敢不涕零,越發用心用身子報答主子萬一之恩麼?比如適才……主子還不是心疼寶妹妹的……”弘晝哈哈一笑,轉眼再和緩了顏,只和眾人繼續品評詩詞,一時説湘雲的“妖嬈一季乾坤洗”卻有秋,一時説蚰煙的“西風催盡蘭若香”有畫意,瞧了半還道今所作之詩,首推可卿之詩旎風,倜儻妖嬈,當為魁首。連那李紈,也應景又獻上了一闋五言絕句奉承。

眾人正自調笑,門外顧恩殿的丫鬟秀鳳卻打了門簾,亦不進來,只在門外回話道:“主子……眾位妃子小主、小姐姑娘……”鳳姐見弘晝正品詩也不回答,便對着門外回道:“什麼事?”門外秀鳳道:“是……是淑小主陪着……陪着櫳翠庵的小姐妙玉,在門外雨地裏,跪了請罪……”眾人都是一奇,這明明寶釵去喚黛玉,怎麼整出妙玉來,又怎麼個在門外請罪法子?

弘晝先是一愣,本要問聲,轉念低頭,瞧那桌上《秋月夜雨訪蘭若》中風雨悽,蘭若道姑窈窕雨中顧門盼望,不由心下一動,淡淡道:“喚她們進來……”知後事如何,請候下文書分解。

這真是:君恩從來似雨君怒自古多雷霆詩書才貌風女禍福榮辱皆由君第三十五回:媚雨澤玉體濕玲瓏,孤芳賞丹心自風月卻説弘晝只命顧恩殿之使喚丫鬟秀鳳,喚寶釵並妙玉進來。眾人一時皆靜默無語,冷眼偷瞧弘晝,卻見他神只是淡然,亦難辨喜怒。可卿乍了膽子,上前才道一聲:“主子……”弘晝擺擺手,示意可卿勿需多言。不一時,秀鳳撥起珍珠垂簾,卻見寶釵款款搖搖進了屋來,身上兩肩繡棉錦緞衣裳,已經沾滿了雨珠,想是才自風雨裏急急趕來回話,不曾掌傘掌得妥帖。寶釵亦不敢抬眼,只是深深蹲身一福,卻也不起身,只順眉柔聲回話道:“回主子……寶釵奉命去瀟湘館見林妹妹,瞧着林妹妹卻是着實病得不輕,紫鵑説已是身上滾燙了兩,怕是掙扎不動,寶釵去牀頭探望,臉蒼白身子卻是滾燙,呼咳不止。如此形狀不奉命也實在不當來見主子伺候的。一邊卻湊巧遇着櫳翠庵裏的小姐妙玉……妙玉姑娘也在探病看望林妹妹,妙玉説是她前幾夜裏頭邀林妹妹去櫳翠庵賞月聽琴,林妹妹身子弱,才染了風寒,想來終究是她的不是,若主子有見責之意罪,是她的首尾……故此必定要來向主子請罪……這會子妙玉妹妹跪在後頭院外雨地裏不肯起來,求主子發落。恩……寶釵也勸不周全,也不敢胡亂揣測主子心意,只得隨她。只是院子裏雨大,她弱體女兒家怕經不起,我卻讓秀鸞打了傘……”她偷偷抬眼微微瞧弘晝一眼,亦難辨弘晝臉上陰晴喜怒,隨即低了眉接着道:“……寶釵並不敢胡亂揣摩主子心意……亦不知辦得妥帖不妥帖,只求主子發落就是了……林妹妹亦罷,妙玉妹妹亦罷,若有不是,主子要乏,也請主子一併懲罰寶釵些個……也能稍安我伺候不到惶恐之心……”弘晝衝寶釵淡淡一笑,卻起身緩緩下了炕,就在地上劃拉幾下,找着棉底靸鞋穿上,起身走向書齋門口。走過寶釵身邊時,只隨手伸出,手指頭向上略勾幾下,示意寶釵起身,然後也不看眾人,就似笑非笑得舉步走出書齋門去,秀鳳忙打起簾子。屋內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這主子是何等差遣,還是鳳姐和可卿換一下眼,都起身迤邐,要跟着弘晝出屋子。弘晝卻回頭道:“你們跟來做甚麼……”眾人只得停了腳步,弘晝搖搖頭,一個人踱步出了屋子,自迴廊處轉身向後院去了。

原來那顧恩殿本是大觀園正殿,前殿有鳳鸞朝月殿,本可排班接受朝賀,只是弘晝嫌棄朝堂氣濃,封存了難得開啓。此時自書齋走出,卻是後半進得院子,穿過紅棕綠蕉廊,邁過雕着麒麟祥瑞之白玉影壁牆,出得月牙門,才到了顧恩殿之後院,這一方青石小院,內有六六三十六方古木花壇,滿栽金桂梧桐,取意“梧桐棲鳳”之意,若是夏,滿院梧桐遮天蔽,倒也自涼。只是此時秋深風冷、愁雨綿綿,那梧桐、金桂俱是枝葉枯萎,小院滿地亦鋪滿了敗落之黃花殘片。弘晝説這亦是風雅,並不許打掃。此時秋雨滲骨攝魂,正是淋淋落落敲打得一地滂沱,一派悲冷蕭瑟之意。

小院靠近院門處,但見悽風苦雨之下有兩個人影,一個站着,一個跪着。站着得掌着一頂黃紙厚楠油傘,一身宮裝,身形修長玲瓏,卻是顧恩殿頭一個曾被弘晝姦污臨幸之丫鬟秀鸞,正所謂二八少女,豆蔻年華,顏身量總是秀美難當,論起來也是雲鬢玉顏,柳眉星目,柔腿修,起兩墳,難得的上等美。只是與地上跪着之人一較,卻再也襯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