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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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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又羞又惱,但覺難以見人,便稱病了一,到第三上,卻也不敢再矯矜,只得掙扎着起來,還要裝作沒事人一般服侍寶釵起居。倒是寶釵見她如此,也替她惋惜,只説些有的沒的開解,只是這等事體,既是過了興頭,斷然沒有再去打探弘晝心意之理,以寶釵子,便是連那夜弘晝究竟宿在哪裏見的何人本亦不想多問,奈何園子裏最是這等風言風語。先是傳言説那什麼勒克什又進園子見了弘晝倒似有什麼大事,寶釵自也不多問事不幹己只做不知,哪知隱隱又聽着丫鬟們傳言那夜竟是惜小丫頭僭越,去求見了主子弘晝,饒是寶釵子敦厚恬靜,聞得此言也不免陣陣心搖神曳,輾轉暗思:可憐這惜丫頭不過十二,倒比琴兒還小着一歲,這等年紀,幼稚童女,既去見主子,又留了一夜……真也不知究竟如何了……一時五內裏亦是翻騰不已,不免臉紅耳熱得胡思亂想起,便是弘晝一身筋骨壯,卻在惜那嬌小未成的身子上折騰廝磨之情景,竟也不知怎得,胡亂想起:“惜丫頭那下頭只怕還小窄得不堪,主子如何得進去?這等童稚幼女,真不知主子又喜歡用甚麼法子來玩,才盡了他的心意……主子自來風妄為,我等又只是玩物等類,只怕也未必肯放過……便是那惜丫頭自己,既立了志去見主子,不過也是求求辱之意,若只是蹭蹭,只怕是不肯的,難道只用手或口兒……還是隻在腿上磨來……”想到不堪之處,一時不免自己又驚又愧,但覺自己所思所想,實實荒唐靡不堪,便也不免傷嘆,自己自淪為奴,也當真是難逃這無盡海悲恥,這等念頭,如今竟也難,豈非自慚。只是到底有些不足,是夜難免自有一番藉廝磨之事亦不可言表。

又過一早起時,才由香菱伺候着用早飯,倒是鶯兒來遞傳話説,弘晝傳下令來,説讓如今棲在怡紅院中、惜姐妹搬回紫菱洲去安頓,雖不言及其他,想來倒是寬宥了。寶釵思量着無論如何,情分臉面,自己也該過去賀賀瞧瞧,只是才起身,又想起香菱那受辱,多少有着、惜姊妹之事,也是有三分不便,便説讓鶯兒隨着去,怕香菱多心,便想起一事,讓她給黛玉送些新進來的燕窩去,只算派個差事支開心思也就罷了。

香菱亦是知寶釵一片好心,開解自己,免自己尷尬難堪,自然不好如何,只得強顏歡笑,只做不知,温聲道是,取了燕窩奔瀟湘館去。

如今卻説那黛玉,自那一時心氣倨傲,給了弘晝些些烈,哪知弘晝就這麼不冷不熱得去了。心頭到底也是惶恐不安。以她心,卻也不怕死,一則只怕當真惹惱了弘晝,不憐自己嬌質,當真發落自己去外頭受兵丁蠻夫之辱,卻是如何受得。更有一層,她子雖倔,自小兒到底是書香門第受教道德,老父嬤嬤亦曾講述天地至倫,總知那君臣之禮、男女尊卑、乃至主奴德行,雖説自憐自潔有那一份驕傲,悲時恨命,只是亦不肯十分逾越了規矩分寸。依着聖賢教導,自知即為弘晝之奴,當得以身子情自辱取悦主人,若只思了自家名節,虧了奴德,如何對得住詩書禮貌之祖宗教導,更是愧對老父泉下。只是弘晝這沒頭沒尾就這麼走了,數次要心頭亦掙扎了想着去面見弘晝“請罪”,卻實實在也不肯輸了這口氣。一連幾,未免悵然,恍惚裏想起弘晝,亦不知道怎麼得想起妙玉,總想着那一是妙玉代自己遭受辱,亦是自己未曾侍主所致,真不知自己這番驕矜,可又會連累了哪個?一時倒是出了幾身透汗,只也不知怎生,身上倒略略好上三分亦添了些神。

獨那紫鵑卻更是唬着了,但怕弘晝發落了黛玉,只若説勸黛玉回過頭去見弘晝或求恕,卻也不知如此冒失求見主人到底是禍是福,也實在不敢,若説去見鳳姐處打探消息,這紫鵑唯在黛玉身上是個痴心,其餘的卻是知冷着熱的是個剔透人,亦知園中如今多事,鳳姐只怕未必就肯如何相幫,到底位卑身賤一介未幸奴兒,只得胡亂安服侍黛玉起居罷了,夜裏更是添愁多鬱,無非和黛玉纏綿廝磨,撫融,聊長夜罷了。如今主僕二女草草用些早點,正在屋裏枯坐,倒見香菱送來燕窩,又説得“主子已命二姑娘、四姑娘回紫菱洲去住了,想來心緒也好”,知是寶釵特地差來寬,也是提點,自不免好言謝上幾句。也無旁的話。

送走了香菱,黛玉用了幾小口暖茶,但覺心頭鬱郁,沒來由又要傷心墜下淚來,且自忍耐了,卻看看窗外長空碧郎,殘冬清,便喚要大衣裳穿,説要出去走走踏看殘梅。她歷來少往外頭走動,紫鵑怕她涼着,勸了幾句不得,只得從後頭包邊紅樟木櫃中取出一領雪貂皮織就的降霜大披風來,只説:“姑娘出門,不妨好歹披着點這個,倒還暖和着點”。

偏偏黛玉是個多事的,見那披風通體難得的雪斑斕,晶瑩剔透;倒和身上的紫絳暖絨小褂襖不配,便説要換件白或是桃的衣裳才好。紫鵑想了想笑道:“姑娘身子弱,穿得單薄了外頭去總是怕冷。如今幾件淡的裙子雖也有好的,都布料單了不夠暖和的”。黛玉略想想,白了她一眼,道:“怎麼沒有?前兒姨媽送過來的那領子繡了粉羽的裙子,我瞧着也別緻,豈非就甚好……”。

紫鵑一作思量,原來自王夫人薛姨媽執掌繡衣衿,園中女兒家內外服,實在是添了許多奇思妙想,意外,自然多有那一等風難言、嬌豔無方之衣物飾品,屢屢用心對比着園中各房女孩兒的格容貌、體態脾氣配着送來。園中女兒家用內外衣衫,如今比着宮裏,皆有許多往常閨門女子想不到之風意頭,説不盡羞兜小褲、薄紗透綿、顯的;黛玉子孤傲,又是處子冰潔,有那一等瞧着不妥的衣衫,啐兩口,但也不好十分壞了規矩,損了二王夫人的面子,便命收着也就罷了。只是二王夫人皆是心靈意巧,又時時有宮中細的太監,王府裏着意的侍女提點,不是那一味逞那俗意思之人,有時送來之衣衫,固然難免些些風月雲雨之意,卻到底華貴嬌豔、工藝玲瓏,配飾機巧、千姿百態,若論起裁體度量,嫵媚婀娜,花樣百出,工細作,宮衫妙縫,風月巧繡,真正是叫園中女孩子表面羞臊,內心愛煞,不敢想到天下還有等等女子衣裳,能出這等心思,能顯那等佳,有些個衣裳,羞是羞恥了,但是那一等絕,上得身子,當真能將女兒家嫵媚妖嬈凸顯百倍,便是如黛玉、妙玉等子,也不免心頭自有一份天生就之喜美愛俏。園子女孩子受來,表面上固然是羞惱的,心頭卻也難免有那一等纏綿竊竊之思:“若非為奴侍主,由得主子取樂,這世裏哪裏能穿這等衣裳……”。

如今説起這領子繡羽長裙,通體如月似雲、皎潔暇,是用反絨的細棉密密制就,乍一看倒不甚涉風月。雖是抹一痕,平齊至女兒家之處,雖到底可見女兒家頸下上一片膩白嫵媚,然依舊兩肩垂下兩片領肩遮了要緊。偏偏那眼裏不用帶,只以一掌來寬一條收腹絨緞子紮裹,下襬卻是一兒修長細,只那絨緞子如此寬幅,倒在上頭將女兒家越發襯的在衣裳裏包裹得明顯,而量體裁衣,如柳一握,下頭裙襬更是翩翩如仙。整條裙子都顯得細緊之處別有飄逸,巧難得;只是裁得小意兒,除了黛玉這等嬌羸扶搖神仙身量,憑誰也難穿出步態顏來,若強穿來,不是肢之處要撐鼓了,便是腿兒不夠細潤,走動時未免有那一等不雅。便是黛玉,説是穿條裙子,其實連筍筍玉峯、搖搖柳、修修天足都能在裙體上一起一合,隱隱瞧得輪廓分明。這些風月意頭也就罷了,若再是細看,原來素白衣料子上,又偏偏用染就玉的細巧絨線,竟繡了百來朵若隱若現的“落羽”,鵝一般乍看玉相若,實難察覺,只若是燈光下一照,卻可見得如白鷗繽紛落、雪雀玲瓏升一般如夢如幻。雖這等園中衣衫,細想來無非是刻意襯托如黛玉這等修弱細巧女兒家身量,見幾分包緊之妖嬈,訴説園中風月奴意取悦主人,只是衣裳實在緻好看,便是黛玉也難免暗暗喜歡,又不免心下自羨“這衣裳也只有我穿的,便是鳳姐姐寶姐姐那等人品兒,只怕也穿不好看”。

只如今既説聲要穿,紫鵑卻是一愣,但覺那衣衫一則未免細巧處自然風了,二則那裙子旁的都好,只是一味求裁縫小意玲瓏用曲,難免太過單薄,料子再合適,也難擋風寒,便勸道:“姑娘,那裙子倒是難得的。只是一則下頭未免單薄,姑娘説要出去看梅,難免有個水窪泥濘的,萬一踏上去,豈非有些濕冷,若裏頭襯了棉褲,那裙子收得那等緊,裏頭穿棉褲,卻不是一發得古怪了……依着我,還是穿原來那領子淡青的裙子吧,略寬些也倒暖和,我再替姑娘焚個香餅手爐,便不妨了……”黛玉卻是天古怪的,有理無事都要多個心拌個嘴,哪顧紫鵑一片好意,一時脾氣又起,倒是白了紫鵑一眼,冷笑道:“你混説什麼……我説穿那裙子便那裙子,也是舅母一片心,刻意裁縫來要我們沒臉穿來取悦主子的。如今便是沒主子來賞玩,我就好一味不穿?豈非竟辜負了……那料子到底也是內裏貼絨的,過了冬誰還穿這個?還是説我福小命薄,不好穿這等好衣裳?

…我知道了,定是那得罪了主子,左右也沒個男人來看,你打量着我配不上那個,還是你自己穿來……”紫鵑卻已慣了黛玉這等古怪,也不着意,便笑道:“罷了罷了,姑娘即説要穿就罷了,倒是我瑣碎了,惹來姑娘這許多不是……我去取來給姑娘換上就是了,只是到底怕涼,裏頭還是穿上棉褲才好,便是有些臃腫,也顧不得了……”黛玉又啐道:“越發胡説,那裙子難得的,裏頭貼上棉褲,豈非是焚琴煮鶴了?你即怕我冷,我如今也顧不得有臉沒臉……那就把舅母前月送來的那襪子和那套內裏小衣取來我一併穿了……再不得漏風的……”紫鵑一聽倒唬了一跳,原來上月王夫人亦曾給黛玉送過來一整套貼身內衣,卻是頗為稀罕,是用雪白蜀繡細蠶絲、並一種憑誰也未曾見過的月白晶蠶絲線兩層裹繞織就,白蠶絲在裏頭,晶蠶絲在外頭。人摸上去滑不留手細密若脂、若瞧着一月白嬌粉卻隱隱有潤玉光澤閃耀、穿在身上卻是綿軟貼和,除了自然能將女兒家線條要緊處包裹凸顯,更是分外暖和纏綿。那吊帶肚兜,風纖薄,於那處卻用細細密密紋繡了兩朵九芙蓉,雖説其實將黛玉一對妙遮擋得嚴實,卻偏偏當中略略下沉一線,其實反而講一對女兒家兒襯得更加矚目妖嬈,中間那一,難免溝痕更是醉人心魄;那內褲自是小巧,紋腿紋處裁鑲得可隨着體動而小小擺動的小云朵片兒,別有一番可愛,雖兩層蠶絲稠密温暖,不內裏,卻只因貼彈,倒幾乎可將那條最是羞人勾縫兒都勾勒得如生就在那內褲上;這般般種種風也就罷了,園中如今女兒家肚兜、內褲,多有種種意外,早不比往,便是黛玉亦是見過幾等羞澀,論起來這一套亦不為甚過。但是隨着送來的幾雙“套裝的過冬襪子”,取來一看,當真是咋舌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