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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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凌雨波連登上好幾個山頂，卻都沒有發現一絲火光，只有月光下延綿的羣山，和黑黑黝黝的山谷，時已近秋，夜風帶着寒氣拂過山林，發出沙沙聲響。明月見墜，眼見就是後半夜了。

又登上一個山頂，兩人遊目四顧，仍是沒有絲毫髮現。小羊同到底躲在什麼地方？

凌雨波沉思道：“看來他知道我們會追尋他，是以在夜裏不敢生火取暖，怕火光招惹注意，被我們找到。”我凝思片刻搖了搖頭，“這麼冷的夜風，你我尚且覺得寒冷。他重傷之軀又如何能擋，就算躲在哪個背風的山谷，這寒氣也不是他的身子所能承受的，他很可能和我們一樣，處在不停的運動中，可不敢就這麼停下來療傷。他那受傷之軀豈不是更承受不了？”凌雨波聽着我的話亦思索分析着，“他會不會已逃出山外，白天打鬥中我們沒發現他身上有食物飲水的補給，而這山中我們走了這麼久也沒發現一條山溪或一棵果樹，則小羊同無法在山中獲取食物飲水，那他定得設法逃出山中。”我心中一亮，沉聲道：“對，與其在這山中苦尋，還不如到他可能到達的山外小鎮上守着，他不可能在這山中硬捱多長時間。張仁願張將軍那兒的那張地圖你還記得嗎？小羊同最可能逃到哪個鎮子上獲取飲水和食物呢？”我們兩人立即想到了曲營，那本來就是大小羊同的目的地，從這山中穿過，到那兒雖然遠了一些，但小羊同只要有足夠毅力應該可以撐到那裏的，兩人立刻展開身法朝曲營方向奔去。

太陽初升時，趕到了這個叫曲營的小鎮，這個鎮子很小，只有百十户人家，中間有一條街，街上有小行腳店和茶肆。到茶肆裏一番打聽，那小二聽了我對小羊同的描述，一撓腦袋道“這個人呀，公子你們早點來就能碰到他了。瞧他那樣子，他不是剛得了場大病嗎？今天一大早才從這兒匆匆離開的。”我聽得一陣興奮，小羊同竟然先於我們到達這個小鎮，他身上帶傷，在山中穿行的速度不應該快過我和凌雨波的，看來他對這兒的地形有一定的瞭解，是一進入山中就直奔這個小鎮而來了。本未在山中作絲毫停留，怪不得張仁願他們搜捕到他的一絲影子，我和凌雨波大半夜也沒找到他一點蹤跡。

“他是怎樣離開的？朝哪個方向去了，離開有多久？”我連聲追問道。我很懷疑小羊同遇重傷之身在山中穿行一夜，還能步行離開，怕他在這小鎮上找到代步的工具。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小二答道：“今天一大早的時候，鎮東頭的逯先生就來找我家掌櫃借馬車，公子你們説的那個人就是和逯先生一起來的，逯先生説是他朋友，得了大病，要用馬車送到洛陽找好大夫醫治。我家主人就把馬車借他，然後他們就立即上路了，到現在有一炷香的時間了吧。”

“那逯先生是做什麼的？”我問。

“是一個坐皮貨生意的商人。”小二答道。

我和凌雨波對望了一眼，頓時聯想到這個逯先生很可能是吐蕃人安在中原一帶的細，大小羊同來曲營就是為了找他。

“這個鎮子上那兒還可以找到馬匹或馬車？”我又問。人家既然已經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我和凌雨波都是從前天晚上到現在就沒休息過，昨天惡戰的勞累也一直沒得機會恢復，再用兩條腿去追追上的可能就很小了，必須也找代步的工具。

“到鎮長家看看吧，這個鎮子上就我們掌櫃和鎮長家有馬車，那逯先生只有馬沒有馬車。”小二答道。

我們未敢再作耽擱，問了鎮長家的方位，便匆匆去了。心裏打定主意不和這個有馬的鎮長囉嗦廢話，他要敢不答應我就只好強搶了。誰知到那兒一看，那個鎮長倒是和和氣氣的，但他的馬已經被人借走了，讓我們搶也沒得搶。問是誰借走的，他説是逯先生送一個重病的朋友上京看病為由借走的。

我心中大恨，算來這個逯先生是用三匹馬駕車送小羊同逃跑的。以後有機會再找這個逯先生算賬。問在鎮子上還能不能找到馬匹，那鎮長説不能，只説他們家還有一頭驢子，可以賣給我們。但一看那小驢，剛到我部，我和凌雨波兩人若騎到這樣一頭驢身上，那還沒有我們步行快呢。

無奈之下，只好再展開身法，也顧不得路上有人看到吃驚，朝茶肆小二指出的小羊同逃離方向疾速追去，將近中午也沒有見三匹馬拉着的馬車的影子，這也難怪，我倆的速度雖然快，但想追上一輛由三匹馬拉着的馬車卻是可能不大，除非那馬有病。好在正午時在一路邊行腳店處碰到幾個用馬馱貨的小商人，便不和其主人商量，掀了兩匹馬身上的貨物，和凌雨波飛身騎上繼續往前追。那馬主人從店裏衝出來喊叫，凌雨波甩手扔了一袋銀子過去。

又追的一段，到達一個小村莊，向路邊地裏一個正在幹農活的村民打聽，説是確有一輛三匹馬拉着的馬車從這裏路過，還向他打聽最近的穎水渡口怎麼走。

我一看凌雨波，心裏明白了，小羊同是嫌馬車顛簸，不便他靜下療傷，想換乘船隻走水路。向那村民問了渡口的位置，便策馬朝那兒急趕。

卷三洛都風情第二十六章一路追蹤不一會兒，便見到遠遠的一輛馬車面駛了過來，那三匹馬各不相同，一看就是臨時湊到一起的，駕車的是一箇中年人。接近時我便對中年人試着喊了一聲：“逯先生！”他唉的一聲攸的抬起頭望向我。但迅即又低下頭，裝作什麼也沒聽見的樣子，繼續趕車想開溜。

我知道找對人了，這還哪容得他逃走，在馬上一騰身，落到他車上，開前面的車簾一看，裏面空空如也，不見一個人影，僅有一牀綿被。

“唉，公子你幹什麼？”那逯先生做出滿臉驚訝狀向我問道。

我將馬車勒停，冷哼一聲，“逯先生，別裝了，快説你將小羊同送到那兒了？”

“什麼小羊同？”他仍想抵抗不承認。

我怒哼一聲，身上發出強大氣勢向他近，“好好的一個漢家男兒，竟去做吐蕃人的細，你可知你剛送走的那人是在洛陽刺殺朝廷重臣的吐蕃賊子，你竟敢護送他逃揍，我帶你去見它，縱不誅滅你九族，夷你三族是肯定的了。”這個小商人立即被嚇怕了，哭道：“大，大人你饒了我吧，我也是被的，我只知道他是吐蕃人，不。。。不知道他犯了這麼大的事，當初我是在蜀地做生意時認識他們的，他們幫過我，我早知道他們不是好人，可沒想到他犯了這麼大的事。我本來也不想再和他們來往，可他們那麼兇。。。。。。”

“好了！”我一聲怒吼打斷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向他喝道：“我不是官府的人，只要你告訴我，把他送到哪裏去了，讓我找到他，我就不檢舉你私通外邦之罪。”

“渡，渡口，我把他送到渡口了，給他租了一條小舟，他沿穎水南下去了。”小商人立即招供道。

“帶我們去！馬上！”我喝一聲，幫他拉轉了馬頭。

這個穎水渡口不大，供出租的小舟也沒幾隻。穎水東南，風正南吹，此時在穎水上行舟可謂是順風順水，想追到小羊同乘的那艘小舟，恐怕已殊為不易。

放了那個小商人逯先生，我現在沒時間和他這麼個小人物計較。向渡口的船伕們打聽，為小羊同擺渡的那個舟手竟是他們中公認最好的，問他們誰有把握趕上前面的小舟，竟沒有一個人敢應承。我心裏暗急，這小羊同一路逃來，竟是思慮周密，處處領先我一步。

“一人舟趕不上，兩人呢？”凌雨波在一邊説道。

這些被我叫到一起的船伕們一直對她驚若天人，聽得她天籟之音如是説，其中一個五十幾許，帶點花白鬍子的老者便囁嚅道：“我們試試吧，不過公子你們看這風向，向南行舟是順風順水，人力其實對船速起不了什麼大作用，阿力的小舟又已經走了這麼長時間了，要追上。。。。。。”阿力是為小羊同擺那船伕的名字。

“好了，老爹，你就叫一個你信得過的人打幫手，載着我們往下游追，只要追上那阿力的小舟，公子我必有重賞。”我打斷這老者的話，説着先將一袋銀子遞了過去。

那老者便招呼我們上了船，叫過一個年輕小夥子，兩人一起舵，小舟似離弦之箭，急速向下遊趕去。

我的理告訴我這小舟的行駛速度已經夠快了，因為順風行駛，而面向下游站於船頭的我竟覺到了勁風撲面，但我心中的焦急卻讓我不斷催促兩個船伕再快一點。

月亮又升起來了，照的穎水水面上一片銀光，入夜的河風拂面而來，可我現在哪有心情欣賞這些，對身後雯雯的擔憂與焦慮，對手刃造成雯雯重傷的仇人小羊同的迫切，在我腔裏織着，我只是一聲聲的催那兩個船伕再快點。

兩人早已是汗浹背，氣吁吁。那個年輕的終於承受不住，將舵一鬆，仰身躺在甲板上息道：“不行，我受不了了，給再多錢我也不幹了。”心情焦急的我，看他這樣，心中的火氣騰的就上來了，怒目一瞪，就想用武力去威脅他。凌雨波輕扯一下我袖子，柔和的聲音響起，“那小哥你就休息一會兒，我暫代你一會兒舵罷。”説着自己走上去舵，卻是顯得十分生澀。

我的心慢慢冷靜下來，知道現在這船速已是這兩個船工的極限，我確實是不能再對他們苛求什麼。看這凌雨波那優美的身影，生澀的舟動作，我心裏生起絲絲動。接着就想起真正的舟好手關玲，可惜她如今不在身邊。不知她知道了雯雯的情況會怎麼樣，雯雯向來對她頗為愛護，在沈小蝶和她吃醋時，雯雯一直護着她，她也早把雯雯當做了可以依賴的姐姐，若知道雯雯現在正生死未卜地躺在名劍山莊，心地純真善良的她也會如我這般傷心吧？唉，雯雯，自從星星谷出山以來，面對這花花世界的千媚百嬌，嫵媚妖嬈的紅玉、純真嬌痴的關玲、刁蠻可愛的沈小蝶、秀麗端莊的謝錦婕、落落大方的查憶萍、空靈毓秀的安碧瑤、出塵仙姿的凌雨波，一個個國天香的美人兒身影從我腦海掠過，此刻竟都無法稀釋我對雯雯的思戀，主子一心只想着做採花賊、風才子。卻一直忽視了侍我素手調羹，與我朝夕相伴，待我温柔恬靜，為我捨生忘死的雯雯，直到現在才知道你在主子我生命中的地位是無人可以替代的。想及雯雯往的種種，我的心口又是一陣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