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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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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玄言點了點頭。

裴語涵死死地盯着他,「那你應該知道,那個劍法是劍。」林玄言忽然覺得心中空空落落,他抬起頭看着那張風雪中清美的容顏,神恍惚。許多年前,似乎也是這一幕……

那時候語涵剛剛邁過劍道第六境,他看到她在劍坪練劍,用出了那一招。

那一招劍鳴極其大氣,名為「蒼山捧」。創造這一劍的人是三千年前的首任魔宗宗主。那一劍戰力之高,殺力之強到駭人聽聞的地步。

因為這一劍太過太過出名,不知是不是魔宗宗主刻意而為,當年全天下所有的劍修都知道這一劍的運氣方式。

於是便有千年之前那場劍修的大浩劫。無數劍修修煉此劍走火入魔。那之後,這一劍被列入四大術之一,不再允許任何人修行。

但是即使如此,仍然有劍修抵抗不住誘惑,執意要修行。

那一年,裴語涵便揹着自己偷偷練這種劍法,被他發現之後重重責罰。他責問裴語涵為什麼要修這種魔外道,裴語涵咬着嘴不説話。一向寵徒弟的他也罰語涵跪在自己殿前,什麼時候相通了什麼時候來找自己。

於是裴語涵便一直跪着。一直到自己於心不忍,把雙腳麻木的她抱回了屋內。

當時裴語涵問了他一個問題,被他頂了回去。

命運人,如今他把當年那句話問了回去:「天地唯有一劍,為何會有正之分?」寒風夾雜着細雪,拔地而起般動了她如雪的衣裙,那柔軟的衣裙雲般獵獵舞動,出了纖細而無暇的小腿。

她的衣衫將嬌軀貼得更緊,那鍾靈的秀麗曲線在風雪之中更添凌厲的意味。

碎雪洋洋灑灑地遮蔽眉眼。

過了許久,裴語涵的氣息才漸漸平復了下來。風雪漸止。

林玄言那句問話讓她一時間難以自持。回憶如水般湧來,她看着林玄言,神恍惚。

為什麼他會問出這個問題?只是巧合麼?

良久,她才緩緩道:「劍道有心。不可急功近利。你的心偏了。」這句話是那一年他對她説的。

她按着林玄言的肩膀,手勁一沉,怒喝道:「跪下。」林玄言雙膝跪地,被她按在了地上。

彷彿當年。

裴語涵留下了一句:「你什麼時候相通了就什麼時候來碧落宮找我。」

「……」林玄言看着那個風雪中漸行漸遠的清麗背影,他跪在地上,雪水沁入膝蓋,十分寒風。他面無表情,不知道在什麼,一直到裴語涵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視野裏,他才破口大罵道:「小丫頭長膽子了啊!居然敢對為師這樣。等以後我恢復了功力,不打爛你的股我名字倒過來寫!」風雪無言,跪在地上一向沉靜的少年罵罵咧咧。

俞小塘拎着一個紅木雕花的飯盒走到林玄言的身邊,從裏面取出了一個做成小白兔樣子的麪包,遞給了林玄言:「師弟吃麼?」閉目養神的林玄言看了一眼,嚥了口口水,但是任然閉目道:「不吃。」俞小塘哦了一聲,從飯盒裏換了一個小老虎樣子的:「那這個吃嘛?」林玄言説道:「不吃。」俞小塘不氣餒,又換了一個小山羊的:「吃一個嘛。」林玄言看了俞小塘一眼,俞小塘肩上落着雪,驕傲的少女此刻看起來竟有些楚楚動人,林玄言無奈道,「師姐我想靜靜。」俞小塘一臉詫異道:「你也喜歡陸嘉靜啊?」陸嘉靜是軒轅王朝清暮宮的宮主。

林玄言看着俞小塘稚氣猶存的臉,瞪大眼睛,一臉震驚。他心想你小小年紀已經可以言隨法出了麼?那陸嘉靜當年確實很喜歡自己。

俞小塘蹲了下來,看着他,認真道:「這可是我親手做的。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給男孩子做東西吃!」林玄言看着栩栩如生的山羊狀糕點,由衷讚歎道:「那真不錯。」想了想,林玄言接過了那個糕點,忽然想起了什麼,他把俞小塘拉到身邊,低聲道:「雖然那丫頭……師父不讓你練,但是你相信我,好好練這一劍。師弟不會騙你的。」説完這句,他才放心,他看着糕點,正放在口中,忽然看見雪夜之間幽靈般立着一個白影。

俞小塘嚇得躲到了林玄言身後蹲下。林玄言眼疾手快地捧起那個尚有餘温的糕點,對着風雪中那個婆娑窈窕的身影,平靜道:「這是小塘給師父心準備的糕點。」不知何時出現在眼前的裴語涵看着糕點,她深深地了一口氣,説道:「不用跪了,跟我來。」林玄言看着她一臉嚴肅的樣子,心裏偷笑,果然和自己當年一樣,這麼容易心軟。

他起身拍了拍膝蓋上濕透了的雪,覺得腿有些麻。

他心有怨氣,自己當年好歹是把她抱回去的。你就不能抱一下嘛?

俞小塘看着他問道:「你還能走路麼?」林玄言頂了一句:「我走不動你抱我麼?」俞小塘認真地想了想,權衡之下她拒絕道:「不行的不行的,你可是男孩子啊!」林玄言翻了個白眼,自顧自地艱難地朝着碧落宮走去。

第三章師父徒弟,少女少年碧落宮構建平和,沒有上窮碧落的恢弘磅礴,大氣偉岸。那青藍瓦鋪頂的宮殿更像是一片幽深的夜空,靜默地盛開在人間一角。

碧落宮穹頂以疏雲石鋪築,宛如煙雲堆雪,如今室內燃着幽幽燭光,將那雲雪照得豔若霞,璀璨生輝。裴語涵凝立一角,白衣如雪,望着那一屏薄紗丹青怔怔出神。

林玄言推開門,晦暗光線中他望見暖焰裏那個女子,奪去了滿堂神采。

她沒有穿那件黑白貼身的劍裝,此刻寬鬆的白袍雖不能將身材勾勒得淋漓,卻更大袖飄飄,猶似謫仙人。

她靜靜地看着林玄言,青黑秀麗的長髮猶如三千弱水淌下,鋪就秀麗綢緞。林玄言掩上了門,輕聲道:「師父。」裴語涵給他扔過一個銅鑄暖爐,將他喚到身側,將那件白絨邊的紅獸皮披風蓋在他身上。他抓住披風的邊角,將自己裹得更加嚴實,暖意伴着微香襲人,他覺得這種覺很好,因為他已經太多年不知冷暖了。

裴語涵捋了捋他微亂的髮絲,認真叮囑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從哪裏學習到的這種劍法,但是以後切不可再使用或者傳授他人。」林玄言本來想説沒關係他自有把握,但是看着裴語涵清澈認真的眸子,話到嘴邊變成了:「是,弟子謹記。」裴語涵想了想,又道:「劍道過千,每個人的起步都不同,昔魔宗宗主修行兩百餘年還不曾邁過那道修行門檻,但之後破境之快有如神助。所以你千萬不要氣餒,每個人的契機來臨的子都不盡相同,所以就算沒有進步也千萬不可散漫……」林玄言知道她是怕自己因為沒有進步放棄修行之路所以出言安,林玄言平靜道:「師父,我邁過那道門檻了。」裴語涵面:「你入劍一境了?」林玄言輕輕點頭。

裴語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片刻之後,她搖了搖頭:「你是沒有跪夠麼?還敢騙我?」林玄言無奈嘆氣。按照裴語涵化境的修為,九境以下的境界她一眼便能看個大概,但是林玄言的修行卻走了一條千古沒有人走過的道路,連他自己都是摸着石頭過河的,因為他的修為獲得不是憑藉修行,而是修為一點點回到自己的體內,不疾不徐。而他體內的劍胚太大,大到無論怎麼看都好像是空空如也。

裴語涵語重心長道:「你的體魄非常純粹,可能正因為如此,所以邁入修行的道路會很困難。」林玄言點頭不言。

裴語涵看着他的神情,以為他又認為自己在安他了,便説道:「博觀而約取,厚積而薄發,無論如何,你也要每次勤學苦練。如今修劍之人早已屈指可數,都是僅憑一念支撐,我希望你能成為瓊明界的一柄新劍。」可是他這柄劍已經老得不能再老了。他內心苦笑。正開口,忽然,吱啦一聲,漆紅木門被推開,一個風聲俊朗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

林玄言看着裴語涵認真問道:「怎麼什麼人都能進你的寢宮了麼?」本來面帶微笑的温潤公子漸漸斂去了笑容。裴語涵不知何時已經起身,她望着門口那個男子,訝然道:「陰道主?」舉世皆知陰陽閣有一個閣主,兩位道主,五位長老,一個公子,一個小姐。

來的人便是陰陽閣的道主之一。

裴語涵問道:「季閣主可是有什麼想待的?」陰道主身上毫無陰鶩的氣息,他面雪白沉靜,隨着他踏入寢宮,宮門隨着他的腳步悄悄合上,那北風捲雪都被關在了門外。

陰道主温聲道:「難道一定要是閣主有吩咐才行麼?我陰某人就不能自作主張來看看裴劍仙麼?」裴語涵纖細的眉漸漸蹙起,她輕輕側過身子,寒聲道:「陰道主是什麼意思?」陰道主看了林玄言一眼,片刻之後微微搖頭:「你們劍宗已然如此飢不擇食了麼?要這種沒有絲毫修行骨空有皮囊的弟子了麼?都説劍宗式微,此刻看來哪裏只是式微,我看已經已經幾近衰亡了,獨木難支又何必支撐,不如來我們陰陽閣,以仙子的資質定然會受到閣主厚待,到時候只怕地位還能在陰某人之上。」裴語涵斷然搖頭,「不勞勸説,語涵自有心意。」陰道主角微微翹起,他戲道:「如果不是我們閣主念及一些舊情,這次試道大會之後,只怕劍宗要在王朝除名了。所以你應該知道怎麼報恩吧。」裴語涵沉道:「我和季閣主自有約定,不勞道主掛心。」陰道主緩緩踱步至裴語涵的身側,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她一身如雪的裙裳之上,即使是衣袍寬大,依舊掩蓋不了她那山巒起伏的優美曲線。

化境之上的女子本就與仙人無意,一舉一動皆是劍氣,一顰一笑皆是絕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