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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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子他統領妖獸做了許多幾乎地毯式的搜查，幾個關鍵的隘口也都封鎖了，但是無論如何，它們也找不到那個少年和女子的蹤影。就像是他們憑空消失了一般。

周圍野草劇烈起伏，一藤蔓翻開堅硬的土壤，向上鑽出，不停竄動。一個面青綠的少年忽然出現在枝丫之上。灰衣少年連忙行禮：「少主。」那個面容青綠，瞳孔空的少年咧嘴道：「還是找不到麼？」灰衣少年搖了搖頭。

少主不滿道：「在這片森林之中，竟還有什麼手段可以躲過我們青妖族的搜查？」灰衣少年凝着眸子，他思索了片刻，不確定道：「他們可能是誤入了那個地方。」少主臉上沒有太多驚訝的表情，這幾的一無所得也讓他產生了那種想法。「他們確實有可能去了那片祭壇。如果真是那樣，那就太可惜了。」少主自顧自地嘆了口氣：「這麼些年，從來沒有人能從那裏走出來啊。」灰衣少年對於那裏本就滿心疑問，於是便問道：「那裏到底是什麼地方？老族長有透過什麼麼？」

「沒有人知道。包括我父親。曾經有一代青妖王深入過那裏，最後僥倖出來，只是那時他已滿口瘋言瘋語，痴傻了一般。最後被幾個大長老聯手鎮壓下來，從此那裏就被當做了地。而我們據已有的瞭解，把那裏稱作祭壇。」

「真是可惜啊。那樣好的貨居然要斷送在這種地方。」灰衣少年搖頭嘆息道。

少主沒有接話，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總之，封鎖所有出口和要道，尤其是天峯口，那是通往外面唯一的道路，徹夜監察不可鬆懈。即使他們真的僥倖逃了出來，也註定會落入我們青妖族的大網之中。」灰衣少年才領命。少主身子便如陀螺般轉起，化作一道青的龍捲，倏然鑽入了一棵大樹的木心之中，頃刻消失不見。

而周圍的古木竟以眼可見的速度變幻姿態，重新排列成了新的隊列。

灰衣少年猛一蹬腳，神驟然躍出，在幾棵巨木之間反覆橫跳，如灰的彈丸朝着天峯口掠去。忽然，少年的身影一滯。他望向了某個方向，神微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方才他似乎又應到了生人的氣息……

北域的氣候陰晴不定，一個破舊的古廟外，再次下起了大雨。神鬼銅像在電光雷火的閃爍之中明暗不定，更顯猙獰恐怖，那些刀叉銅鏡劍戟的倒影在牆壁上狂亂舞動，像是大風中瘋狂搖曳的燭火。

一個皮囊極好卻是赤身體的少女在古廟中睜開眼睛，她的身邊放着一把生鏽的古劍。

少女脖頸底下枕着滿是枯草灰塵的冰冷石像，又閉了會眸子，仰起頭，淡紫的長髮濕漉漉地披在肩膀上，她渾身都被雨水淋濕，一片陰寒。

「百鬼昇天為魔倀，神君入地開府。」少女口中碎碎念念，聲音弱不可聞。卻有一道極其細微的風從雨幕中飄然而至，一下子納入了少女的竅之中。

調息了許久的氣息之後，少女才虛弱地睜開了眼睛，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掐了掐自己的臉頰，用最後一些神識向着前方的雨簾探去，等到她確認了某些東西之後，才緩緩地舒了口氣，她掙扎着起身，來到了石像後面，蜷縮起了嬌小的身子，如秋蟬一般蟄伏起了所有的氣息，倒頭就睡。

外面大雨如鞭，四濺的雨水連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電光如海，天雷轟響，聲勢震天動地，但是都未能驚醒沉睡的少女。

等到一覺醒來之時，外面雨水已停，天地一碧如洗，泛着煥然一新的氣息。她望着青綠的層山和刀削般的鐵斷崖，眉比遠山更為好看。她忽然捂住心口不停地咳嗦，雪白的貝齒之間溢出鮮血，雖然身體的傷勢恢復很快，但是道心上的裂痕絕非一朝一夕可以彌補。回想起那些形形的場景，她依舊心有餘悸。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障眼法能不能騙過那些人，如今時間也太過緊迫，她沒什麼信心。

少女深深地了口氣，看着外面被雨水洗的煥然一新的花草，沒由來地出了微笑。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大夢忽然甦醒了一樣，她伸了一個懶，肢舒展，清婉美好，神難得地清淨。

也像是人生重新來過一般。少女忽然歪過頭想了想，自己到底叫什麼好呢？想來想去，她也想不到合適的名字，她搖頭微微嘆息，起名真是一個麻煩的事情啊。

忽然她面微紅，這才意識到此刻自己甚至一絲不掛。

她回望了一眼古廟。深山之間的寺廟總與一些靈異之相有關，冥冥中似是有些蹊蹺。她眯着眼睛看了一會，瞧不出太多異樣。

隨後紫發少女回到了古廟之中，她目光緩緩掃視四周，那地上竟然一些乾枯的碎骨，有一片甚至是較為完整的頭顱。而從骨頭的構造上來看，不似人族，反而似妖。

此刻自己是在北域？少女秀美微蹙，她來到了一片雜草之邊，輕輕撥開雜草，取出了一個老式而陳舊的箱子。這應該是曾經被殺害在這裏的人所帶的箱子。她推開箱子，發現裏面竟很巧合地有幾件深碧的衣物。

她翻動衣物，從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幾件衣裙樣式的衣服，展開抖了抖，她看着那衣物的澤，鼻翼微動，有些不滿地鼓了鼓嘴：「這……這也太綠了吧。」第二十章修羅宮神仙落陣圖夜陰沉，暗的陰影覆着沙淺淺而行，晚風從最初的蕭瑟漸漸變得陰重而黏稠，風裏裹挾着砂礫，沾染煞氣，最後連那些三角形的瞳孔都無法望見，唯有砂石之上印着淺淺足印，足印片刻便會被動的沙覆蓋，陸嘉靜清絕的身影就在濛濛的夜裏，唯有一朵蓮花引路。

陰風掠耳，似陰物擦肩而過，於耳畔呢喃細語。

陸嘉靜面無表情，心卻愈發沉重，青蓮花在一路遠行中逐瓣凋零，而越是穿行，眼前的植被便越來越多，只是它們大部分都已枯死，撞進視線裏的，便是一重接着一重的可怖陰影。

一直到青蓮光芒黯淡，十三瓣蓮花皆盡凋謝，陸嘉靜抬起頭，望見了昏暗微光。

天上一輪殘月如鈎孤懸，一座極其恢弘大氣的暗紅古城如籠煙霧之中，陸嘉靜衣衫隨風向後吹動，層層殿宇不算太過高聳，卻是莊重渾厚，屹然巍峨，如今月影斑駁，風沙繞舞，入目便是滿眼寂靜寥廓，猶如陰曹地府之中屹立的閻王宮殿。

陸嘉靜望着古城樓上的字，那是古體書寫的「修羅」二字。陸嘉靜悚然，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見到了什麼。曾經她讀過一本名為《瓊樓誌異》的古書，古書的尾頁曾經寥寥提過關於三座最神秘古樓的幾筆。

那三座樓分別是北府，龍淵樓以及修羅宮。

陸嘉靜望着那筆力柔勁，融合起來卻是鐵畫銀鈎的修羅二字，心中暗驚，莫非這就是傳説中的修羅宮？竟然隱藏在這古城之中？

轉眼之間烏雲蔽月，陸嘉靜身子一緊，作臨敵之態。可詭異的是，明明雲已遮月，眼前的景象卻更加清晰。

「嗒，嗒嗒，嗒嗒……」一陣猶如竹子敲地板的身影在濃重的風沙之中響起，陸嘉靜豎起耳朵，尋找聲音來源，她忽然看到城門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消失了，一個黑的小鬼四肢着地趴在地上，他的肢體不停拍擊着，頭顱朝着陸嘉靜所在的方向，身體看不出絲毫的顏，即使是瞳孔也漆黑一片。

陸嘉靜看着這猶似夜中一片單薄影子般的怪物，隨時準備出手。

那個四肢着地的黑小鬼對着陸嘉靜不停地發出嗒嗒嗒的聲音，隨後它扭過身子，朝着城門之中走去，還回過頭看了陸嘉靜一眼。陸嘉靜心中微驚，莫非它是想指引自己入城？

夜風忽作，天上蔽月的烏雲被緩緩推走，隨着殘月的微光顯，那城門竟然再次出現在眼之中，然後緩緩開始閉合。

嗒嗒嗒嗒的聲音越來越大，陸嘉靜已經看不見小鬼的身影了。她望了一眼天上逐漸顯的月亮，心念急轉，如今困於此地，似乎眼前的古城是唯一的出路，而那隻小鬼似乎也沒有太多惡意。她了一下乾燥的嘴，她不再猶豫，朝着古城掠去，在城門關閉的一剎那，她一襲華衣擦門而過，進入了古城之中。

進入古城的那一瞬間，陸嘉靜抬眼的一剎那，心中一股寒氣便陡然升起，她只覺得頭皮發麻，三朵雪蓮便在身前嫋嫋綻放開來。如箭在弦。

那城中，有無數雙發着幽綠的眼睛盯着她，那些眼睛由前及後，排成整整齊齊地一列。直勾勾地盯着這個不速之客。

等到蓮花雪光照亮了前方的領域，陸嘉靜凝神一望，才發現那些竟只是雕琢而成的石像。

地上有許多沙狐的石像，它們長着三角形的眼睛，保持着怪異的姿勢，一動不動，似乎就是它們領着陸嘉靜來到的古城。而那些稍高的石像則是一個個肩胛生着羽翼的天使，目光偏白。而那些最高的則是武將的石像，它們手持刀斧，目光如刀，氣象威嚴，手中兵器似乎隨時都會傾倒墜下，斬落頭顱。

那嗒嗒的聲音已經無影無蹤，周圍一片昏暗的死寂。

陸嘉靜小心翼翼地走過石像之間，她思維始終緊繃，若是石像忽然發動進攻，蓮花便會瞬間包裹全身帶她離去。

城樓之上漂浮着小小的陰物，猶如一道道遊弋在空中的風。越往裏面走，陸嘉靜便能看到越多的魅，其中的許多魅甚至連陸嘉靜也叫不出名字，只是它們妖力都很低微。那些魅有的隨風飄動，有的則是攀附在檐柱，門匾，棟木之上，就像是很不起眼的微塵。

陸嘉靜再次看到了那個黑小鬼。

只是黑小鬼緩緩站起了身子，如人般站立了起來，它看着陸嘉靜，怪叫了一聲，倏然一轉身，朝着正殿大門奔去，身子頃刻消失不見。陸嘉靜不知它究竟想做什麼，略一沉，身影上，同樣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晝夜的替荒誕而無聲息，陸嘉靜身子才踏入正宮之中，外面便成了一片刺眼的白晝，宮中已然昏暗，陸嘉靜目光緩緩掃過，那正殿卻像是被洗劫過一般，堪稱家徒四壁一貧如洗。本就極大的大殿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陳設，看上去便顯得極為空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