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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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荻愣了愣:“什麼意思?”
“一個入道後期的強者,隨隨便便替他去死……他哪裏來這麼強的力量?他護衞都是什麼級別?”
“就這一個入道者,是姬無厲很親信的統領。可能姬無厲常恩重,此人為主赴死也不奇怪的。只是此人往並非以箭知名,否則上次你遇刺我們就該查他了……想來多半是姬無厲暗中培養了一些特殊手段吧。”薛牧還是沉。
夏侯荻認真道:“你在懷疑什麼?”
“不管是此人出府也好,還是他在別處,別人出府給他下命令也好,總要有人出府吧?夤夜青青帶人看着義王府,本沒人出門,難道他們潛行能瞞過夤夜?我懷疑這個人很可能有另一個效忠對象,接到的命令不是來自義王府的。”夏侯荻神凌厲起來。
這確實是關鍵點。夤夜的監視,無論是誰都沒有事先預計到的,對方的謀算在這裏出了最大的馬腳。
“但是這個沒有用啊……”薛牧喃喃道:“這成不了關鍵證據,也無法指向任何人,什麼都説明不了……而且有件事我真不明白……”
“什麼?”
“這個人是一個非常有耐心的人,多少看似可以冒頭的機會他都忍過去了,這種人絕對不會輕易選擇這麼烈的手段,或者説如果他要用這種手段,早就可以用了,為什麼會在今天用?今天有什麼特殊嗎?導致他變得急躁暴戾?”沒有任何特殊,唯一的特殊是夏侯荻認祖歸宗。
這算什麼導火索?因為有人覬覦夏侯荻已久?結果成了妹妹,觸到了他的逆鱗,忍無可忍?
可能存在,看故事可以這麼猜,現實這麼猜就缺乏足夠説服力了。薛牧只能把這話自己想想,不能説給夏侯荻聽。
夏文軒在旁邊不耐煩道:“管他是為什麼?反正如果你可以確定不是姬無厲乾的,那這事誰得益就是誰幹的,不是很簡單?”僅僅是無人出府的證據,薛牧確實還不敢説絕對不是姬無厲乾的。但是他早已先入為主,心中的假想敵從來都是一個非常沉穩非常有耐心的人,絕對不可能是姬無厲這種浮於表面的淺薄,姬無厲這樣的人策劃得了鷺州瘟疫?策劃得了暗害父皇?開玩笑呢。
那也就是還有一個人沒面唄,得益最大的那個人?
他看向了夏侯荻。
夏侯荻緊緊咬着下,幾乎快要咬出血跡。
過了很久,她才沙啞着道:“不能憑臆測,需要證據。”薛牧嘆了口氣:“很遺憾,不可能有證據,也許這個天下就我一個人先入為主,非要去鑽這個牛角尖。反正……你若是信我,留個心眼就好。”這一問一答中的啞謎,夤夜她們全聽懂了,每個人心中都泛起寒意。
薛牧似乎……鎖定了姬無憂?
如果真是姬無憂,他未免太能藏了吧?之前的黨爭派系,他連句話都沒説過,真不怕別人上了位?
這麼一個能忍能藏的人,這次為什麼會莫名其妙採取這麼烈的手段?沒道理啊,就因為人家得益就説是人家乾的?確實缺乏足夠的邏輯支持,證據更是一條都沒有。自幼和姬無憂關係極親的夏侯荻不願意信是可以理解的,説給路人都未必信。……不管別人怎麼看待這個案子,姬無憂的得益是板上釘釘,即使薛牧質疑,沒證據的情況下也改變不了任何趨勢。
第二天天都沒亮,就有羣臣跪叩宮門。
為首的是相國蘇端成,帶着上百名原屬“相國黨”的骨幹官員,叩闕求旨,請立太子。
所謂的相國黨,換個説法其實就是祁王黨和唐王黨的綜合體,代表官僚士紳階層統治利益的集團。只是原先姬無憂從來不站在台面,姬無行的支持者並不多,人們只能以相國為首。
而時至今,姬無行傷重,治好都不知道要多久,他們請立太子的意向非常明確,已經可以改稱祁王黨了。
與此同時,叩闕官員還多了很多原屬義王黨的人,全部義正辭嚴表示,義王喪心病狂,不可為君,他們要站在正義的一方。
“骨相殘,兄弟鬩牆,此痛心疾首之事,皆因皇儲未決而起。臣等跪請陛下,早立儲君,還社稷安穩,天下幸甚!”叩闕者超過了朝官總數,茫茫多的浩浩蕩蕩不計其數,還有無數低級官員在外圍不夠站的。因為這是祭時,無數外地官員在京,其中包括好幾員封疆大吏,薛牧的老人劍州總督葉庭升就在其中。
他曾因薛牧暗施挑撥,被姬青原疏遠,早就靠向了某位皇子,如今看來,正是姬無憂。
夏侯荻和朝廷三宗宗主都在隊列邊上站着,沒有參與叩闕,看似冷眼旁觀。但他們既然沒有阻止此事,意思就很明顯了——他們支持這麼做。因為他們同樣希望姬青原趕緊立儲,甚至直接傳位最好了,拖個啊,亂七八糟。
換句話説,除了李公公的人之外,這裏幾乎是囊括了天下所有官員……這種宮的勢力龐大程度,老實説已經可以直接擁立了,李公公帶着內衞堵在宮門前,心知肚明自己本阻止不了這樣的大勢。
官員都是武者出身,這麼多人共同叩闕的呼聲是攔不住的,聲音悠悠傳進了姬青原的寢宮,姬青原睜着眼睛面無表情地聽。
劉婉兮小心地陪在一邊,低聲道:“陛下……”
“問問他們……這樣朕,是想擁立誰,直説吧。”劉婉兮心中嘆息。
何止是兄弟鬩牆,這不明擺着還有父子反目了麼?
這真是世上最骯髒的地方,包括她自己。
第四百六十八章定局“他們屬意的是祁王。”劉婉兮小聲回答,她很擔心姬青原會發瘋地把祁王下大獄,對他來説這是很有可能的。
但這事可不能做,她也不希望姬青原這麼做。
因為這種大勢下,就連姬青原都不可逆,他死撐着不立太子、或者乾脆問祁王之罪,那這個大勢下羣臣就敢自己擁立皇帝,那時候真是一切玩完。還不如順他們的意立祁王做太子,好歹姬青原還能保着皇帝當,她和李公公也還能繼續掌控部分權力。
出乎意料的是,姬青原沒有發瘋,那渾濁的眼眸裏反而前所未有的冷靜。
“貴妃可知……朕在想什麼?”劉婉兮小心道:“臣妾不知。”
“呵呵……”姬青原低笑兩聲,冷冷道:“朕在想,這位皇兒如此能耐,能讓百官宮,不可能是因一事而成,這背後不知道暗謀了多久、多少年,用了多少心血,才能結成此勢,一夜之間羣臣集結,一呼百應……”劉婉兮心中一動。
“也就是説……他有這種信心,當朕駕崩,別人本爭不過他。”姬青原説着説着,反而笑得越開心的模樣:“朕中的毒是誰下的,豈非昭然若揭?”劉婉兮忍住心驚,問道:“陛下是高興自己找到了兇手?可事到如今的態勢,無證無據的話已經奈何他不得了。”
“不,朕高興的是,不知他為何提前發動……原本他什麼都不要做,只要繼續他的暗中經營,等着朕死的時候再作這麼一場大勢就可以了……那時候才是直接登基,真正的無法阻擋。可他提前暴……天下聰明人可不止他一個,最終勝者可未必是他了……呵呵……”劉婉兮緊緊捏住纖手,手心裏盡是汗水。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薛牧的“假想敵”那麼能忍,因為他的動作早在這十幾年來做完了,這種時候是真的什麼都不要做……如果沒有導火索的話,薛牧在這裏白等個一兩年,都不一定能等到任何動作,註定悵然迴歸靈州。
“陛下,我們現在怎麼做?”
“無憂心急了,如果他能忍下去,等朕自己立他為太子的時候,原本還會附贈大禮的。”姬青原很得意:“原本我會把夏侯指給他為妃,可現在他做夢去吧。”劉婉兮默然。
正是因為矯詔提前封了公主,姬無憂知道再怎麼等也不可能等到這一天了,才心態炸裂的吧。
“去把夏侯荻、蘇端成、李應卿、陳乾楨、鄭冶之五個人叫來,朕要當眾立旨。”劉婉兮點點頭,吩咐內衞去喊人。
不一會兒,五人入內。姬青原神很好地笑道:“傳我旨意,封夏侯荻為公主,這是第一條。第二條,立八皇子祁王姬無憂為太子,參議朝政。第三條,令貴妃劉婉兮代朕垂簾聽政,李嘯林輔之,夏侯荻、蘇端成、李應卿、陳乾楨、鄭冶之為五大輔國大臣,與太子共議朝政!”原本説到第一條的時候,夏侯荻劉婉兮心驚跳,而別人聽得有點糊塗。但很快也釋然,可能是姬青原糊塗了一下,忘了已經封過?也不稀奇,他早有痴呆之兆了。反正無所謂,也是公主,並無前後矛盾,沒什麼問題。
第二條起,才是接連不斷的重磅,讓他們無心去想第一條的事。
自從姬青原中毒倒下起就開始拉鋸的太子之爭,終於在這道聖旨裏,塵埃落定。
這就罷了,後面的更重磅。
貴妃垂簾……歷史上不是沒有太后垂簾的事,可那是太后!是因為皇帝尚幼,做母親的短暫垂簾代政。可現在皇帝還活着,太子早就成年了,還讓貴妃垂簾,這就讓人有些哭笑不得了。
如果光是這條,那還是姬青原貪權思維的延續,可若再加上最後這條……輔國五大臣,那就不是皇帝貪權的意思了,而是想方設法地在給太子增加掣肘,讓太子無法獨大。
真是父子成仇了啊……
眾人心中都嘆息,個別人有心反對這種聖旨,卻知道這回達不成一致了……所有人一致希望達成的立太子目標,已經成了,其他方面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立場和想法,眼見夏侯荻和三宗宗主都不會反對,那就不可能形成一致意見去抗旨。
這道聖旨駁不了,必然成立。
姬青原還是姬青原……玩了一輩子權術的人。……太子已立,叩闕的百官對這道奇葩聖旨喜憂參半,議論紛紛地散去。但不管怎麼説,祁王就是太子,姬青原如今的態勢想要廢太子都做不到,姬無憂大勢已成,將來的登基完全沒有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