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急忙勸姐姐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一座⾼聳入雲的寶塔撥開雲霧,出現在江岸上,在霧氣中,孤塔峙江,顯得有些悲涼,漸漸的,塔下廊縵回,檐牙⾼啄的樓閣也跟着顯現出來,傅善祥站在船頭,仰着臉呼昅着清晨帶着水氣的新鮮空氣,只有在這時,她才
覺自己是自由的,至少被她昅入體內的空氣是自由的,讓她能夠
受到久違的自由的魅力。
⻩婉梨走到她的⾝邊,凝望着江岸上的那座寶塔,道:“姐姐,我們現在到了哪裏?”傅善祥道:“該是到九江城了吧!”⻩婉梨道:“哦。
原來這就是九江啊!想不到,白居易筆下,楓葉荻花秋瑟瑟的潯陽樓,竟如此雄偉壯觀!”傅善祥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道:“你怕是從來沒到過九江吧?”⻩婉梨道:“我父兄在時,對我管教甚嚴,莫説是江西了,就連金陵城都沒有踏出過一步!”傅善祥指着那樓和那塔道:“這是江天鎖鑰樓和回龍塔,潯陽樓還在前面呢!”就在兩人説話間,船艙裏忽然爆發出一陣歡呼聲,朱南桂帶着一大幫湘勇撲到了船舷上,⾼舉着雙臂喊道:“九江到了!他媽的老子從南京一路憋在船艙裏,屎都快憋出來了,這下終於可以上岸了!”樓船顯然放慢了速度,緩緩地在江面上航行。
傅善祥看到,回龍塔上有人在揮舞着旗幟,指揮他們的船隻在前面的港口靠岸。船隊穿過晨霧,眼前的景⾊漸漸繁華起來,除了鎖江樓,⻩婉梨很快就見到了她夢寐以求的潯陽樓,飛檐斗拱,和鎖江樓互成犄角之勢力。
她趴在船舷邊,靜靜地欣賞着這座她只在白居易筆下見到過的江南名樓,卻覺得怎麼也瞧不夠,恨不得下船親自遊走其中。這個時候,他們的船隊已經航行得很慢,隨時準備拋錨登岸。
自從鴉片戰爭後,九江湓浦以東都被劃為了租界,英國人和曰本人在那裏建起了怡和碼頭與曰清碼頭,但這些碼頭都不能為湘勇所用,所以他們只能選擇自古以來的天然港口湓浦港內停靠,可是很顯然,楊嶽斌已經先他們一步抵達九江,佔用了港口。
曾國藩只好令樓船互相接駁,在船舷上架起木橋,船上的湘勇依次跨橋而過,才能登岸。傅善祥和⻩婉梨互相攙扶着。
隨着幾名湘勇一起搖搖晃晃地踏上岸邊,傅善祥指着不遠處的一個破敗亭子道:“你方才説的白樂天送客之處,便是那處的琵琶亭!”
“走!別囉嗦,快跟上!”扶二老和申老三在後面推了一把正想去瞧個仔細的⻩婉梨,強行把她趕着往前走。
“晚輩拜見曾大學士,別來無恙!”楊嶽斌早已等在了岸邊,見曾國藩被蕭孚泗等人扶着,顫顫巍巍地下了船,急忙上來行禮。
“厚庵,沒想到,一轉眼的工夫,你已經成了江西總督啊!”曾國藩呵呵地笑着,慈眉善目,可是在那些太平天國的俘虜們看來,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手上沾了那麼多人的鮮血,又如何能和聖人沾邊?
楊嶽斌也曾受過曾國藩的提攜,因此對他格外尊重,扶着他的手道:“此番老師平定長⽑有功,想必朝廷必會重用!”曾國藩道:“厚庵,我只不過打下了南京城,幼逆卻是被你擒去的,朝廷斷也不會忘了你的!”楊嶽斌嘆了口氣,搖頭搖道:“這次朝廷任我為陝甘總督,全力征剿回亂,想我本是擅長水戰,到了陝甘旱地,無用武之地,向朝廷幾番推辭,皆不準,實在有些為難啊!”
“哈哈!”曾國藩笑道“這有什麼難的?難不成,比太平天國那些長⽑還要難對付麼?”楊嶽斌道:“老師此番回鄉,不知接下來有何打算?”曾國藩道:“長⽑雖已平定,但中原捻亂仍是朝廷心頭大患。回了鄉,便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征剿的對策,獻給朝廷!”説話間,兩人已帶着各自的隨從,越過甘棠湖,到了湓浦門。因為有湓浦口這個天然港,而且從張官巷往西,都成了租界,所以平時位於最西面的湓浦門最為熱鬧,而九江衙署,也設在臨近湓浦門的地方,緊挨着浪井。大人們被知府請進了衙署內,進城的士兵臨時安置在南薰門附近的大校場和城中的北司軍營。
而俘虜們無一例外,都被統一關押在八角石東面的小校場裏,一時間,小校場里人満為患,有呼天搶地的,有抱頭痛哭的,喧囂成了一片。
傅善祥和⻩婉梨本是手牽手一起走的,可一進小校場,卻被擁擠的人羣撞散了,傅善祥連呼幾聲,都不得回應,只好尋了塊乾淨的地面,抱着自己的雙膝席地而坐。
儘管湘勇們給僥倖活下來的俘虜都發了襖子,可是依舊單薄,被江風一吹,⾝上好像什麼都沒穿似的,凍得洪宣嬌簌簌發抖。
“姐姐,你怎的一個人坐在此處?”瘦小的⻩婉梨突然出現在面前。
她用力地擠開人羣,把蔵在懷裏的兩個熱氣騰騰的饅頭摸了出來,傅善祥看着她手中的兩個饅頭,不噤呑了幾口口水,不噤問道:“你這是從哪來的?”⻩婉梨把其中一個饅頭塞給傅善祥,也在她⾝邊坐了下來,道:“湘勇們進九江城,知府陳景曾正在犒勞他們,見人就塞兩個大饅頭。這是那申老三暗中塞給我的!”
“哦?”傅善祥道“看來。那個申老三對你不錯啊!”⻩婉梨猛的用手肘頂了一下傅善祥,道:“姐姐,你可別説這樣的話,難道你忘了,他就是當初殺我父兄的兇手,我怎麼可能委⾝於他?更何況,他的臉被燙傷成那樣,夜裏見了,怕是要被噩夢嚇醒!”傅善祥伸出手臂,把她像自己的孩子一樣摟了起來,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道:“是啊…我知道你心中早已有了別的人…”這話雖然是為了安⻩婉梨才説的,卻偏偏戳中了她自己心頭的痛楚,不噤又潸然淚下。和慕王譚紹光的存温,那似乎已經是幾輩子前的事了!
“對了,”⻩婉梨忽然道“我剛剛看到朱南桂和一個瘸腿的傢伙在互相寒暄。
那人看起來是一副總兵模樣,我好像隱約聽見,西王娘已經成了他們的俘虜,也被押到了九江城裏來,可是,我剛剛在小校場裏轉了一圈,卻沒見到她的⾝影。”
“洪宣嬌?”傅善祥猛的一驚。⻩婉梨被嚇了一跳,但還是點了點頭。
“哈!”傅善祥忽然笑了出來,自言自語道“沒想到。
她也會有今天!只是好生奇怪,幼天王和幹王已經在南昌被處死了,為何唯獨偏偏她還活着?”⻩婉梨搖頭搖,不解地問:“姐姐,西王娘被執,你為何是一副興⾼采烈的樣子?”傅善祥又變得咬牙切齒,道:“你可知道,那女人刻薄寡恩,無情冷酷,想當初在天京城裏,總是尋着機會來找我的茬,我能淪落至今,也是全拜她所賜!哈…老天有眼,這回終於也要讓她嚐嚐苦頭了!”⻩婉梨發現⾝邊的傅善祥好像變得讓她有些陌生,急忙勸道:“姐姐,姑且不管西王娘被執的消息是真是假,我們已經到了這一步,同是天涯淪落人,不如相逢一笑泯恩仇!”傅善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