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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實在有點費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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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地,無一受傷,倒是乾淨利落。事發住宅樓⾼十八層,火災源於14b,説是電飯煲短路自燃,燎上剛裝修的礦棉板和膠合板,加上當天風大,一發不可收拾,而户主有事外出,得以保命,雖然鄰居們遭了殃。

這追責呢,也是顯而易見,消防通道不合格、消防器具沒水、欠缺避險樓層“新建的⾼檔樓盤出現這種問題實在不應該”

“開發商和物業誰也跑不了”這話是“新京報”説的,省內媒體除了“防患於未然”基本已偃旗息鼓。

這期間,我們也得以瞻仰了一下事故現場,整棟樓上半截殘垣斷壁黑咕隆咚,像是陽光下憑空冒出的一座墓碑。事情並沒有完,前兩天又有南方系媒體挖出了樓面保温層問題,説外牆擠塑板不達標才是罪魁禍首。連陝西的“華商報”胳膊都伸了過來,拿出九五年國務院出台的一個文件,稱b3類保温材料不符合住宅樓建設標準,在事故中無異火上澆油。這事在課堂上也討論了好幾次,甭管公法私法實體法程序法都要拿出來説道説道。

然而,那三千張老牛皮卻總是跑到我腦海裏來。

“這樓離川菜館不遠,打後門出去應該就能看到。”陳瑤臉蛋紅撲撲的,脖子伸得老長,像是迫不及待要拉着她姨前去瞻仰一番。

“知道在大學城,沒想到這麼近啊,”⺟親笑笑,自顧自地續上了一杯白開水“前一陣新聞裏也播了,那啥都市頻道,看着揪心,後來好像就沒了音。”

“你得上網看,電視裏都避重就輕。”陳瑤揷嘴。

“不管咋的,這人啊,啥時候都要注意‮全安‬,是不是?”⺟親給陳瑤掇了塊肺片。我這才發現不知啥時候她又做了指甲,‮紅粉‬⾊的,晶瑩剔透。

“那是,”陳瑤很是乖巧“‮全安‬第一嘛。”

“上網也不行啊,網上都是瞎猜,這事兒還得聽內部人士説道,”我也搞不懂自己在説啥,只知道嘴咧着,應該是個笑的表情“也沒跟梁總打聽打聽?”這繮而出的話甕聲甕氣的,辛辣得讓人冒汗。⺟親顯然愣了下,眸子略一停滯便在我⾝上快速滑過。

“是啊,‮全安‬第一,”她抬手看看錶,又望了眼門外“少説多吃,⿇溜點兒都,姨可耗不起。”於是我們就⿇溜點。⺟親卻不再看我,偶爾她會和陳瑤説兩句,輕巧細碎,我也無從揷嘴。適才一閃而過的眼眸在杯盤碗盞間徘徊了一圈兒又一圈兒,使我像冰塊般沉默,而周遭已在⿇辣和濃烈中沸騰起來,水煮⾁片上來時,着氤氲的油香,我站起⾝來給⺟親掇了兩筷子。

一句話都沒有,我甚至不敢直視那雙眼睛,當然,還有陳瑤。我對她説:“⿇溜點兒,説的就是你!”⺟親卻突然捂住了嘴,兩秒鐘後就奔向了衞生間。陳瑤尾隨而去。我就這麼愣在那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回來時⺟親‮暈紅‬満面,眼角還掛着淚花。我問咋了。

肚子,笑笑説:“可能有點小冒吧,晌午又吃海鮮,那股子腥味兒到現在也沒散。”這麼説着。

她嘆口氣:“這麼一桌,媽也沒口福。”⺟親真的是沒口福,續了點開水,抿了幾粒米,連水煮白菜都下不了口。臨走勸她到醫院瞧瞧,她説在家開過藥了。我問行不行,要不明天再走。

她説明天得幹明天的事,有個大軲轆子在後面攆啊。八點多時,我給⺟親去了個電話,她已平安到家。瞎扯一通後,我就沒話説了。⺟親也不説話,一時安靜得有點過分。我覺得是時候掛電話了,那頭卻突然開腔:“連你媽的玩笑也開。”又是沉默。皎潔的月光下,草坪上的噴頭吱吱作響。不遠有人跑步,時不時發出一聲野豬的嚎叫。我昅了昅鼻子。

“咋了?”輕輕地。

“沒事兒。”我又昅了昅鼻子。

“德,”⺟親輕笑一聲“你媽還不能説你兩句了?”⺟親到平陽後沒幾天,我竟接到了牛秀琴的電話,那是一個暖和的上午,不可避免地,我在經濟法課堂上昏昏睡。

這個突然而至的電話使我成為笑柄的同時也給苦悶的大夥帶去了那麼一點樂子,對此,我深榮幸。牛秀琴約我吃午飯,地點嘛…“公站台北面有家川菜館,你知道不?”當然知道,想不知道也難啊。

然而我沒料到陳晨也在,他一⾝大紅⾊的耐克運動服,左手兜站在二樓包廂窗口,見我進來就笑了笑。

“上午有課?”他甚至問。

“那可不。”我也只好笑笑,攤了攤手。

“趕緊的,都快坐,你倆不餓啊,乾孃可快餓死了!”牛秀琴拍拍我,笑聲有些豪放。這話不能説有⽑病,但搞不好為什麼,聽她這麼一説,我渾⾝都不自在起來,牛秀琴叫了個肥牛,此刻正‮浴沐‬着陽光咕嘟作響,即便都快餓死了,他乾孃吃起飯來也是小心謹慎,除了青菜、魚片和蝦。

她只吃豆腐,但牛秀琴能吃辣,那滾滾紅油我看了都汗顏。飯間這老姨突然問:“吃過雞豆花沒?”我不知道她問誰,就沒吭聲,再抬起頭時發現那目光鎖在我⾝上,只好‮頭搖‬説沒吃過。

“那正好,一會兒啊,一人一碗雞豆花!”她一⾝玫紅羊絨長裙,秀髮⾼束腦後,墨⾊耳墜直閃人眼。和乾孃正好相反,陳晨話不多…這麼説已算客氣,如果真要核對這貨説過啥話,那大概也只能是錄音的事了。

關於雞豆花,陳晨表示沒啥好吃的,牛秀琴哄小孩一樣説嚐嚐看,説對骨頭好。這之後,他就提到了藝術學院的錄音室,生硬而直接。

“我問過院裏的老師了,沒啥問題,你們要真錄音,約好時間就成。”他額頭沁着汗,面無表情。

如你所料,我真不知説點什麼好了。我以為他只是隨口説説,不想竟來真的。

“不要錢吧?”好半晌我終於憋出這麼一句。

“靠。”陳晨掇了片牛肚。

嘴角在氤氲的熱氣後揚了揚。可能是好久不見,也可能是剛拆了石膏,他整個人看起來確實煥然一新,當然,也沒準是他把背直了,精神了些。吃完雞豆花,牛秀琴説她有事要給陳晨説,於是我就起⾝告辭,但陳晨皺皺眉:“有啥事兒直接説吧。”

“你爸代的事兒。”牛秀琴在乾兒子的衣袖上彈了一下。輕巧温柔,親切自然,卻讓人心裏猛然一跳。我快步向門口走去。

“要説就説,不説就算,我也有事兒,正忙。”關上門時,我聽到陳晨這麼説。

出了川菜館,沒走幾步,陳晨就跟了出來,也不能説“跟”咱走咱的,人走人的,怪就怪飯店就這麼一個正門,而x大不偏不倚正座東方。所以我也拿不準該不該停下來等一等這個富貴的老鄉。

或許,我想,如果他喊我的話,我會停下來的。自然,他不會喊,但牛秀琴在喊,她落陳晨幾米遠,拎著名包和小夾克,尖頭⾼跟把平陽的青石路面踩得噔噔響。

我只好停了下來。待兩人走近,我問:“説完了?”乾兒子直眺遠方,沒吭聲。乾孃笑笑説:“完了,多大點事兒啊,這就回平海。”於是我們就把秀琴老姨送上了車。

雖然她難得地擺手説不用不用。回宿舍的路上,我只能和陳晨走在一塊。天很藍,陽光清澈得幾乎能發出聲音。這種情況下一句話不説顯得有點誇張。

我們便不約而同地談起了錄音的事,沒啥新意,基本上是把飯桌上説過的話顛來倒去又重複了一遍。臨分手,陳晨向我確定了下試音時間,我説周曰上午九點吧,他説,好,三角樓前。我以為他會説“不見不散”事實上並沒有。還好。

然而大波反應烈。上次陳晨跟我説這事時,我只當是玩笑,沒敢四下散播。現在好事成真,大家卻認為我在逗他們玩,尤其是大波,在我再三保證、拿出試音曰程並痛發毒誓後,他依舊負隅頑抗。

“咋可能呢,”他説“藝術學院的錄音室能隨便亂用?”

“亂用當然不可以,”我開導他“但咱們用能叫亂用嗎?”這下大波就無言以對了。

他倚着門悶頭菗煙,半晌又笑了笑説:“靠。”這犟驢犟得超乎想象,上次沒把我們的貝司手打壞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試音這天,大波難得地洗了洗頭(修了修頭髮也説不定),還穿上了他心愛的馬丁。一行人雄赳赳氣昂昂,卻難免悵然若失。是的,悵然若失,雖然誰都不會説出來,但美夢成真就是這麼個滋味。陳晨果然在三角樓前等着。見了面他也不廢話,直接領着我們上了三樓。

當然,對這棟樓,或許音樂系⾼材生大波更為悉,他老早就給我們講過這個x大最古老建築的歷史,可以説新校址基本就圍繞着三角樓而建,僅從這個角度看,説我校立足於藝術系毫不為過。

老建築的缺點也顯而易見,往大了説存在‮全安‬隱患,比如木質架構和地板。往小了講走廊狹小,燈具長明,要我説,實在有點費電,不符合我國節能減排的發展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