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一百七十八章扯旗和躺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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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太忠趕到戚志聞辦公室的時候,除了古伯凱,屋裏還有四個外人,有一箇中年人,是上次省紀檢委的來人,他心裏嘀咕一句,你丫真不嫌累啊?
古記書見他進來,衝他點點頭,“我代表市紀檢委,向北崇區黨委通報一聲,北崇區委副記書陳鐵人,涉嫌非法倒賣物資,嚴重影響了經濟秩序和社會秩序,引起了海角省的強烈不満…希望區黨委能積極配合我們的調查工作。”
“我支持調查,”陳區長一聽,是查陳鐵人的,那心裏真是要多開心有多開心,他不是整不了陳鐵人,但是通過正常途徑不作弊地整人,他還是力有不逮——起碼他是不想為收拾這個人,花費太多心思。
可這個人的存在,讓他覺很噁心的,現下有人肯出手收拾,他真的很⾼興,於是就看一眼戚志聞,“戚記書想必也是這樣認為的。”
“我來北崇時間不長,對陳鐵人同志不是很瞭解,”戚志聞面無表情地回答,“對上級組織的意圖,我無條件支持。”
“那你們看一下材料吧,”古伯凱將兩份材料遞到了戚志聞和陳太忠手中。
陳鐵人委託他的弟弟去朝田掃貨,但是體温表這種東西看似大眾,也不是很大眾,他通過批發商,花了二十萬,掃了三十幾萬支的貨,就引起了一些人的警覺,朝田總共才五百多萬人,民間在使用的温度表,不會超過兩百萬支,而每年的自然損耗,也就是六七十萬支。
短短的半個月,市場就吃掉了一年二分之一的體温表,這自然會引起別人的警覺,於是就有人琢磨:這是出什麼事兒了?
陳鐵人的弟弟見勢不妙,於是就轉戰繞雲和通達——這倆省會離北崇,比朝田更近。
他在繞雲沒啥關係,只收了十萬出頭的貨,而通達有個體温表生產廠家,他直接下了五十萬的單子,買斷了這廠子半個多月的產品。
到了這一步,陳記書準備的一百萬,就花得七七八八了,正琢磨着該怎麼⾼價賣出去,猛然間,海角那邊傳出消息——**進了海角啦。
這還是奧觀海那一事件的延續,幾個水利廳的部幹被隔離了,而消息一傳出去,就引起了驚天的恐慌,整個海角開始搶購口罩、84消毒和板藍,連醋都賣銷了。
體温表自然也是搶購的對象之一,批發七⽑、零售一塊錢一支的體温表,被賣到了三塊錢一支的天價。
這還不算最暴利的,批發六⽑多一個的口罩,漲到了十塊錢一個——體温表只是測試用的,口罩可是防護用的。
陳鐵人的弟弟僱了幾個人當街叫賣,體温表兩塊五一支,結果賣了沒多久,繞雲的城管趕到,當場就查扣了三萬多支體温表,還要把人帶走——你們這是擾亂市場的行為,發國難財,不應該。
這幾位拼死逃了,然後不多久,就看到被查扣的體温表,在不遠處三塊錢一支發賣,大家只能扼腕長嘆——沒辦法,客場就是客場,主場優勢是沒法比的。
吃了這麼個虧,陳鐵人的弟弟也學乖了,不走零售了,直接走批發,一支一塊五,十萬支起批——按批發價七⽑來算,這也是翻倍的利潤。
但是十萬支就是十五萬,有些人沒這麼多現金,就覺得這個商家有點狗眼看人低——尼瑪,你不讓我掙錢,大家就都不要掙錢。
而繞雲和通達、朝田,離得都不遠,繞雲發生搶購,通達和朝田沒用了倆小時,就收到了消息,也都開始了狂瘋的搶購。
三個城市一瘋搶,口罩、消毒和板藍之類的倒好説,這是防護用品,很多人手裏有點貨,但是囤積體温表的,就只有陳鐵人一家。
通達和朝田也就算了,只是恐慌的搶購,但是海角,那是真正可能有人**了,搶得才兇,於是就有人舉報——有人囤積温度表。
而海角的**防範,是鄭記書親自關注的,所以警方體現出了極⾼的效率,用了不到十二個小時,就將陳鐵人的弟弟抓獲,當場查獲體温表四十餘萬支,價值三十萬元。
陳鐵人的弟弟還有點骨氣,沒有那麼快崩潰,但是他的⾝份證被海角警方查獲,順藤摸瓜就找到了陽州。
聽説是北崇人囤貨,海角警方琢磨一下,通報了恆北,至於恆北抓不抓人,怎麼抓人,海角沒有明確的要求,只是希望不再出現這種事情。
恆北現在體温表也漲得厲害,警方就考慮調查一下,看北崇是否還有囤積的體温表,不成想一瞭解情況,才知道倒賣體温表的那位,有個哥哥是北崇的紀檢委記書。
於是省察警廳也懶得多事,直接將情況反應給了省紀檢委——海角警方很憤慨,可是我們也不知道如何處理。
好死不死的是,省紀檢委剛從北崇調查回來,有個部幹還被當地人嗆了,心裏正一肚子火呢——而且央中紀檢離開的時候,也沒説北崇就算過關了,傅主任庒兒什麼都不説。
在這位同志的主張下,省紀檢委二下北崇,疫病期間囤積物資,這沒有明確的罪名,但是可以套用的罪名很多,而且陳鐵人的弟弟目前説不清楚,囤積體温表的資金是哪裏來的。
要説陳記書這本省採購,外省銷售的策略還是不錯的,雖然偶爾會吃點小虧,比如説被城管或者察警沒收貨物,但是風險也相對較小。
然而,遇上一心找碴兒的省紀檢委,這就是他的不幸了,事實上,省紀檢委想借查他,牽扯到陳太忠⾝上——就算陳區長背景深厚,紀檢委扳不動,但是北崇你能花這麼多錢買紅外測温儀,想必不會在意多花一點小錢買平安…嗯,大家懂的。
所以説,陳鐵人記書完全是躺槍的節奏。
不過這個省紀檢委的王主任,説話還是很冠冕堂皇的,“海角警方和紀檢監察部門非常憤怒,嚴重影響了兄弟省份之間的情,所以必須要嚴查,希望大家理解。”他這是要下狠手的節奏,為了防止有人反對,扯了海角省的大旗做虎皮,事實上大家心裏都有數,兄弟省份的意見真的是可有可無——有用的時候很重要,沒用的時候,可以不加理會。
看到陳太忠和戚志聞毫無異議地點頭,王主任心裏冷笑:大家走着瞧。
喊人的電話,是戚記書親自打的,陳記書雖然知道紀檢委又來人了,卻是沒有想到,自己是被調查的對象。
所以,他是抱着看戲的目的來的——前天中委紀的人來過,這次十有**是那次事件的延續,雖然弟弟在海角被抓,令他有點煩躁,不過最多也就是罰點錢,早晚是要放人的。
當他聽到省紀檢委的同志表示,你跟我們走一趟的時候,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於是愕然地看向古伯凱,“古記書,這是怎麼回事?”
“你也是幹紀檢監察的,”古記書面無表情地發話,他其實跟陳鐵人的關係還可以,但是遇上這種大事,只能打官腔了,“相信組織就行了。”
“可是我什麼也沒做啊,”陳記書按捺不住心中的惶恐,正因為他是紀檢委的部幹,才最知道“相信組織”這四個字有多麼的扯淡,“能説為什麼讓我跟着走嗎?”
“該你知道的,你早晚會知道的,”王主任哼一聲,“跟我們走吧,配合一點。”
“能給家裏打個電話嗎?”陳鐵人嘴角菗動一下,沉聲發問,他這不光是申請,也是試探——看對方的態度,揣測事態大小。
“到地方再説吧,”王主任淡淡地回答,他在來的時候,其實已經瞭解到了,陳鐵人和陳太忠不是一夥兒的,按説沒必要這麼發狠把人弄走,徒惹對頭。
但是他對北崇不慡,這是其一,其二就是這個陳鐵人上面沒啥組織,那就是欺負了就欺負了,其三是,陳鐵人是北崇的部幹,若是能攀咬到陳太忠手下的人,這就是好買賣。
北崇的富有,和北崇人的蠻橫,已經讓他心中生出了執念——反正他打着“海角人不満”的大旗,倒不信誰敢公然阻攔。
“班長,能⿇煩你通知一下我的家人嗎?”陳鐵人扭頭看向戚志聞,你來的時間不長,我也是一心輔佐你了。
戚志聞看一眼王主任,他是真不想摻乎,但是貿然拒絕的話,又會寒了自己人大的心——反正為了倒賣幾十萬的體温表,就帶走一個區委副記書,這事兒是比較詭異的。
“晚飯之後再通知吧,也就三個小時,”王主任看一下手錶,淡淡地表示,“請轉告陳鐵人同志的家屬,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戚記書默默地點點頭,三小時之後,就出了陽州地界,看來是要到異地去了,想到這次離奇的帶人,他甚至有點懷疑——姓王的敢打海角的招牌,是否是陳太忠授意的?
就在這時,陳太忠的機手響起,他看一看是個不認識的號碼,直接就拒絕了。
不成想那個電話反手就又打了過來,陳區長一看,敢這麼打電話的,肯定有點説法,於是皺着眉頭接起電話,“正開會呢…誰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