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8-3829長征路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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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下一刻,她心裏又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哀傷——做此詩的蕊花夫人縱是才貌絕世,但終究沒有落了好下場,我這一番心意,落在他眼裏,大約也只是懂得追求上進吧?
王媛媛這裏都遭遇了這樣的疑問,陳太忠也少不了被人騷擾,不過陳區長在北崇已經樹立了相當的權威,來了解的人,也只是旁敲側擊地打問一番。
像譚勝利,就專門上門找陳區長了解——我手底下就是科教文衞廣電啥的,專業很強的,但是跟工地施工不怎麼搭邊,也要下工地嗎?
廣電人不瞭解工地的辛苦,怎麼能做出貼切的報道?科委人不知道施工的經過,又怎麼能知道改進技術的重要?陳區長如是回答。
至於説教委,要引導生學樹立正確的三觀,怎麼可以不接地氣?
陳區長嘆口氣,“‘鋤禾曰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是李紳的詩,但這只是他看到農民種地有而發,若是他真的去種地了,那不會在後來發達之後,每頓飯都要吃三百條雞舌…當然,這只是傳言,我就是這麼一個意思。”李紳做《憫農》,使得他名垂千古,但是雞舌羹也是鼎鼎大名了,一隻雞隻取一條頭舌,剩下的部分不能説蹋糟了,但終有窮奢極的嫌疑——還有人説,喜歡雞舌羹的是呂蒙正,吃雞舌吃得後院堆起一座雞⽑山來,後來呂蒙正幡然醒悟。
但李紳的後半生多為人詬病,這也是真的,可説實話,真相併不重要,重要的是,陳太忠認為搞教育的,不能站在講台上單純地説,農民有多麼辛苦,工人又有多麼不容易——你自己去體會一下,拿親⾝經歷去向生學們介紹,這才是實打實的乾貨吧?
譚勝利無言以對,只能默默離開——他可以辯解,但是既然判斷出陳區長一定要推行此事了,那麼辯解就毫無意義了…就算辯贏了,又能怎麼樣?區府政還是要這麼搞。
那麼,再説什麼也就多餘了。
3829章長征路何在(下)可是陳太忠不這麼看,他覺得,連譚勝利這個異端都敢來找自己討價還價,那麼這個部幹下工地的計劃,怕是很多人都是心懷怨念,敢怒不敢言。
哥們兒是講究人啊,陳區長覺得自己應該以德服人,一言堂固然慡,當心全家火葬場,這個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的。
還是要通過組織程序的力量,陳太忠想了好一陣,終於下定決心,給隋彪撥個電話,“隋班長…在朝田呢?”
“嗯,在回來的路上,”隋記書淡淡地回答,“怎麼,有什麼事兒?”
“今天省道上死了一個稽查隊員,是教委的劉驊,我覺得他因公犧牲,有資格被評為烈士,”陳太忠先説一些別的事,“他的家庭條件不是很好。”
“嗯,這個我聽説了,你和趙正處理得很不錯,”隋彪語氣低沉,很有點班長的架子,“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機手不在⾝邊。”合着他也明白,陳太忠是先給他打的電話,聯繫不上之後,才找的趙正——斷沒有理由先找趙正,再給他打電話。
所以隋記書這就算表示了,你倆緊急從黨校調人,我是知情的,也能理解——擱在往常,這種情況他肯定不答應,就算你趙正是黨校校長,但我才是黨委一把手,不經過我允許,區委黨校裏一百多號人,那是你隨便能拉出來的嗎?
“批烈士是府政的事兒,但這是咱北崇的烈士,我會和你一起向市民政局反應,”隋彪的態度還是很明確的,“這件事情上,我支持你。”
“多謝班長支持了,”陳太忠笑一笑,烈士的審批手續,可不是那麼簡單的,最後要過省府政,所以縣區一級的領導,必須有⾼度統一的認識。
不過這個話題,只是一個幌子,他想説的還是部幹下工地,於是他乾笑一聲,“你幾點能回來?”
“六點吧,”隋記書淡淡地回答。
“那來我家吃飯吧?”陳區長髮出了邀請,事實上,他已經做好了去培訓中心吃飯的準備,這個問話,不過是個試探,“正好是飯點兒…外國朋友捎來點意大利白松露,一兩都上千塊,關鍵是有錢都不好買到。”這話是蒙土鱉的,這個節令就不可能有新鮮松露,就像在國內,十二月吃香椿炒雞蛋一樣——十二月就算有冷凍的香椿,那得變成啥味兒?
香椿尚且不易保存,何況是松露?
所幸的是,隋彪真的是個土鱉,他乾笑一聲,“那今天要開一開洋葷了…你跟我還有別的話要説吧?”
“主要還是品嚐一下松露…這玩意兒太稀罕了,”陳太忠乾笑一聲,掛了電話。
其實兩人心裏都清楚,就算松露是好東西,卻也不值得陳區長這麼邀請——起碼不至於在隋記書還在外地的時候,就這麼打電話過去。
六點十分的時候,隋彪來到了陳區長的小院,院子裏已經有七個人了,陳太忠、廖大寶、湯麗萍、丁小寧、林桓、劉望男和扈雲娟——扈雲娟做為廖大寶的子,來品嚐一下難得的美味,而劉望男則是以過來人的⾝份,專門來處理松露的。
其他人的⾝份,自是不必細説。
人雖然多,但是擱在隋記書眼裏,人真的不多,起碼陣營不多,湯總、丁總、劉總和小廖夫,都鐵鐵是陳太忠的人,在座的就是兩個外人——林桓和他。
首要的主題,就是品嚐松露,而今天的松露,是以非常國中化的方式端上桌的——油淋松露,也可以説是涼拌松露。
就是簡單的松露洗淨切片,將熱油淋上去——這油還不能是香油之類的,會破壞了松露的味道。
隋彪並不知道,這樣單吃松露的的行為,在歐洲都算得上奢侈,歐洲人吃松露,大多是土豆或者麪包裏夾雜一點,就覺得很有範兒了,而在國內,湯裏放點松露,是正常的吃法。
打個簡單的比方,髮菜很珍貴,大家都覺得髮菜湯是很好的美味了,但要是有人給你端上來一盤涼拌髮菜——這個肯定比髮菜湯強,難道不是嗎?
但是隋記書享受不了這個味道,起碼暫時享受不了,他夾了兩筷子油淋松露之後,開始專攻辣子雞,又吃幾口之後,他發話,“太忠你找我,有什麼事説?”
“部幹下工地的事,我希望能成為考核指標之一,”陳太忠相信以隋彪的耳目,應該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他就乾脆利落地往下説,“我希望府政和黨委能達成共識,不下工地的部幹…不值得培養。”
“你這個話…説得有點絕對了,”隋彪只能報之以苦笑,陳太忠有意讓部幹下工地,這種倒行逆施的事情,早反應到他耳朵裏了,“現在咱們的部幹,要強調宏觀意識。”
“鬼的宏觀意識,現在的部幹,嬌氣到不得了,不肯下地,只願意坐辦公室了,”林桓毫不客氣地發話了,他今天能來這裏,並不是偶然,他是專程來支持陳太忠的,“不是我吹牛,再過十年…部幹能認清楚稻子和稗子嗎?”
“林席主,我不是很贊同你的話,”隋彪也喝了點酒,雖然不算酒意上頭,但他也能説點實話,“部幹職業化,這是趨勢…部幹就是部幹,他們不是農民工。”
“扯淡,”林桓一拍桌子,不満意地發話,“二十年前你説這話試一試?那時候不管幹什麼,部幹都要衝鋒在前,哪兒像現在的部幹…只懂得享受在後。”
“部幹們學會綁鋼筋什麼的,有意義嗎?”隋彪拿這倔老頭也沒轍,只得無可奈何地解釋(book。shuyue。org),“他們又不可能去工地上幹活,這是浪費同志們的工作時間。”
“班長,話不能這麼説,”陳太忠出聲了,“我考慮讓部幹們下工地的初衷,是為了幫北崇培養人才,丁總已經答應,派員幫咱們培養建築人才,但是這個人才一旦學成,很難保證不流動,北崇開不起太⾼的工資。”
“那這個可以納入…不對,”隋彪搖頭搖,斟酌一下詞句再次發話,“是這樣,你擔心人才流失,我贊同,但是咱們可以讓被培訓的人籤一個關於違約的協議。”
“班長你這個説法很好,我也考慮到了,”陳區長點點頭,然而他考慮的,並不僅僅是人才的流失,“但是這不能保證,學成的人才,會把自己學的東西無私傳授給別人,但是對部幹來説,不存在這個問題。”合着咱們的部幹不但要下工地,還要回頭教別人?隋彪聽得越發地無語了。
“對啊,隋記書你去視察工地,看別的工人鋼筋綁得不好,隨手一撥拉他,‘讓我來’,然後你露一小手,綁得又快又好,”林桓笑眯眯地接話,“那顯得多親民,多有範兒?”
“要讓我去打算盤,我肯定強過太多人,”隋記書苦笑着回答,他最早就是民政局的會計,肯定有自己的職業技能,“沒必要門門精通吧?”事實上,他很想説一句,掌握不屬於自己領域的技能,那叫不務正業,不過考慮到林桓這老傢伙話太多,也就不再多説。
“多學點技術有什麼不好的呢?”林席主果然不満意了,“這樣才更容易跟羣眾打成一片,才更能提升部幹形象。”這種親民式的部幹,早就不流行了,我跟羣眾打成一片,能保證我官運亨通、財源滾滾嗎?緊跟領導才是正經,隋彪心裏腹誹,臉上卻是不以為意地笑一笑,“我要真的去工地學習,別人還以為我下一步要調往建委了。”
“藝多不庒⾝,”丁小寧冷冷地揷句話,她打小就浪跡街頭,很強調自食其力。
“這句話不錯,可以做為活動的主題,部幹為什麼就不能幹體力活?”陳太忠聽得點點頭,接着又語重心長地發話,“這個活動的目的,不光是要部幹學習技術,同時也算體察民情…”
“什麼叫心裏裝着姓百?一個部幹,只有真正知道老姓百到底有多苦多累,才能更理解老姓百,這對他們的成長和未來的發展,是有好處的。”我還沒答應呢,你倒把主題定下來了?隋彪聽得有點惱火,“其實下基層問,送温暖活動,黨委一直也在搞。”
“那些都是走馬觀花的東西,沉不下去的話,最終會淪為走形式,成為面子工程,”陳太忠斷然反駁,“咱北崇財力不夠雄厚,搞個憶苦思甜吃頓子麪沒問題,但一頓飯就能提⾼了部幹的思想覺悟?那是做夢。”
“要説重走長征路什麼的,咱玩不起,也沒那時間,要強調因地制宜,讓部幹下工地學習技術,然後還能傳授技術給他人,這是符合北崇發展需要的,長征路真的不用重走…它就在咱們腳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