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1-3332唇槍舌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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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樓賓館是陽州市府政接待賓館,就在市府政旁邊,因府政門口的鐘樓而得名。
車到賓館之後,是五點四十,將車停到賓館院內,李紅星打聽一下,知道長市還沒來,趕緊向自家區長彙報。
那大家就只能在門口等着了,恆北雖然比京北氣温⾼,但這好歹也是十二月中旬了,怎麼都不算暖和,陳太忠覺得這七八個人跟電線杆子一樣,杵在這裏喝西北風,實在有點沒意思。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領導沒來,他得在外面等着接,他等着,別的副區長自然也得等着——區長們都等着,那秘書們自然更要等着。
總算還好,或許是有人將情況彙報給長市們了,一行人站在這裏不到十分鐘,李長市和江長市就一起來了,李長市很親切地發話了,“這大冷天的,等在外面做什麼?走,一起進去。”要不是我帶着兩個副區長,你看我敢不敢坐在包間裏等你?陳太忠心裏暗哼一聲,老白和老徐都還算合用,哥們兒不願意讓他倆無所適從罷了,還真當我怕你?
所以,面對長市和藹的笑容,年輕的區長面無表情地微微點一下頭,也不説什麼,只是邁動着兩條長腿,默默地跟在長市後面——他以此來表達自己的不満。
李強當然知道這傢伙為啥一副死人臉,他自問換了自己,也要有點不満意,只不過不會像這傢伙一樣,表現得這麼明顯——還是太年輕啊。
李長市旁邊還有使喚人,所以把不上台面的一幫人請到了另一個包間,他們所在的包間,就是兩個長市和三個區長,連楊孟舂都沒資格進來,末座上坐的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後來陳太忠才知道,這是李長市的專職司機。
沒讓巨華中過來,果然是個正確的決定,李強見到陳太忠坐下之後,臉依舊拉得老長,心裏也不由得暗暗慶幸——你小子氣太大了吧?
由於陳太忠不説話,現場的氣氛就很微妙,李長市不能一個勁兒地説,那倆副區長不敢説話,而江長市知道自己對的是個刺兒頭,而長市在前,他也是打算合適的時候再發話。
就在這詭異的寂靜中,服務員開始⿇利地上菜,長市的定點飯店,本沒必要現場點菜,同時又有服務員拿着白酒過來,首先就給陳區長倒酒。
這個時候,陳太忠就不能再沉默了,他探手一捂自己面前的量酒器,淡淡地發話了,“服務順序不對…先給長市倒。”
“李長市肝不好,只喝乾紅,”服務員才低聲解釋(book。shuyue。org),李強清一清嗓子,“好了,先給我倒,咱陽州的功臣回來了,我需要陪一下,不過…給我少倒一點,小陳,這可以吧?”李長市這是發現氣氛不對,他不是一點白酒都不能喝——否則也不可能喝乾紅,只不過除了陪上級領導,他還確實很少主動喝白酒,這次就是表示了:小陳你有功嘛。
你如果真的只喝乾紅,那我絕對只喝啤酒,陳太忠已經考慮到了,先給他倒白酒,那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兒——是領導可能的重視?做夢去吧。
所以他提前就做好了翻臉的準備,陳某人酒量無敵,但是憋屈酒他從來不喝,沒錯,你是長市你大,可你都打算從我手裏拿退耕還林了,這是誰求誰呢?
總算是李強應對得當,他這才幹笑一聲,“長市年紀大了,注意健康是應該的,⾝體是⾰命的本錢…”這話説得很有點陰陽怪氣,部幹們在聊天之中,年紀大了一般都是自謙之詞,要是説別人年紀大了,基本上就是咒罵——你快到點了,或者是…你挑不動擔子了。
其實陳太忠在捂杯子的時候,旁人就知道今天要熱鬧,沒人想到陳區長還打算拿啤酒來充數,但就算這樣,在長市的定點飯店,如此地呵斥服務員,那也得是一等一的膽量——沒得到李強允許,區區的服務員,敢給你一個區長先倒酒?
但是直到陳區長的話出口,白鳳鳴和徐瑞麟心裏才猛地一驚:看來今天這頓飯,還真的是要出大問題了,區長您也太猛了吧?李長市都已經放下⾝段了,您還這麼説話。
然而,陳太忠的話還沒説完,他輕喟一聲,“這次去京北,無功而返,沒有做出任何的成績…有愧市領導的支持和信任吖。”
“你太謙虛了,”李強淡淡地答一句,他知道這廝氣不順着呢,也無意在小事上叫真,待到大家面前的酒都倒上之後,他才端起小酒杯,輕磕一下桌面,“來,為了慶祝你們満載歸來,這杯酒要乾了。”大家都跟着磕一下,這次,陳太忠沒有再對“満載而歸”提出異議,但是他也沒接話,而徐瑞麟因為自家兒子的事兒,也對李長市沒什麼反應,白鳳鳴更是兩眼發直,只知道目不斜視地端酒杯。
他們三個不接話,李長市這獨角戲就唱不下去了,一杯酒下肚,他有意無意地看一眼江鋒——我説,輪也輪到你了吧?
江鋒本來不想這麼快出馬,説事兒嘛,要講個氣氛,吃喝一陣,東扯西扯半天,然後輕輕點一下,也就是了——他是副長市,又不是副鄉長。
但是別説在電話裏,就是在眼下,姓陳的表現得也太過桀驁不馴了,這是他不能容忍的,既然大長市示意,他毫不猶豫地發話了,“陳區長,今天上午,我致電了國家林業局。”陳太忠本來沒有什麼動作,聽到他這話,才拿起筷子,伸到面前的一盤紅蘿蔔絲前,夾起一筷子,送進嘴裏慢慢地嚼着,目不斜視。
“…”江鋒氣得差點拍桌子,他頓了一頓之後,才輕咳一聲,“小陳區長,我在跟你説話,”此時此刻,他並不吝惜在陳區長的名稱前,加一個“小”字。
陳太忠又嚼兩口,伸一伸脖子,將嘴裏的菜嚥下,又伸筷子去夾一盤鹿⾁絲,嘴裏輕描淡寫地回答,“我在聽啊,領導你又沒指示,讓我説話。”
“趕了一天路,中午也沒吃好,”白鳳鳴不失時機地揷一句嘴,笑昑昑地解釋(book。shuyue。org),“我們都餓了…江長市您接着指示。”
“林業局的人説了,讓陽州市做退耕還林的方案,沒説讓你們北崇做,”江鋒不是沉不住氣的主兒,但是這個陳太忠真的太囂張了,真是叔可忍嬸不可忍。
説完之後,他等了一等,發現那貨還吃得開心,噤不住哼一聲,“好了,你可以説了。”陳太忠嚥下嘴裏這一口,側頭勾直勾地看着江鋒,“這話…是誰跟你説的?”
“你搞清楚…誰才是領導,”江鋒一時間又大怒,“你對市委市府政做出不實彙報,我們調查落實一下,不應該嗎?還需要向你彙報嗎?”
“既然我是不實彙報,你説出來這個人嘛,”陳太忠又伸筷子,慢條斯理地去夾菜,看也不看他一眼,“説出人名,對質了,我就承認自己欺騙組織,但是捕風捉影就不好了…您也知道,您是領導。”他相信江鋒説不出人名——這種質的消息,直接過去打聽,國家林業局都不會認賬的,開什麼玩笑?等着退耕還林的地方多了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