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一章爭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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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了,在杜子美決定離開後的第二天竟然漫天飛起了門,杜子美就愣在了原地,仰頭看着這新奇的東西,舉起了手,極其細心的接過一片,還未看清,那雪便化成了一顆水珠,在他手心留下了徹骨的寒。
原來一切美妙的東西,若真心的想碰觸之後,卻變成這般模樣了,這是上天給他的預示麼?
“杜解元,昨夜瞧見你睡得極晚,怎麼今兒個這麼早就起來了。”尋着聲音瞧去,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僕役,這人杜子美沒什麼印象了,所以不解的挑了挑眉,弄不清楚這人一早來做什麼。
來人見杜子美默聲看着他,也不尷尬,接着説了去“杜解元想必是不記得我了,也罷,我不過是客棧內的雜役,上頭有代,説天寒了,杜解元是南方人,怕受不住這凍,命我為你端來盆炭火。”説道炭火,杜子美才現他面⾊紅潤,手中用墊子託了盆炭火過來了,心中一暖,杜子美微微眯起了眼睛,輕柔的説道:“這是誰差你送來的?”那雜役聽見杜子美如此問了,用看呆子一般的眼神看着他,語氣也不似剛剛的敬重了“咱在這福緣客棧內做工,除了當家的,誰還有權利隨便支派咱們。”説罷不再理會杜子美,託着炭火走進了杜子美的房間,放下炭火之後那人急步走出了杜子美的房間,杜子美看着他似乎有些氣憤,着實想不出緣由,或許自己的問題是有些蠢笨了,這麼明顯的事情,卻要呆呆的問出口,徒惹來旁人嘲笑的目光,可他還是想問,想親耳聽着她還關心着自己。
那人即將要走出院子後,突然又折了回來,站在杜子美⾝邊,低垂着自己的頭,像不情願般的説道:“掌櫃的是個好女人,若你錯過了,此生將再也遇不見比得上她有心地人了。”説罷又轉⾝快步地離開了。只留下杜子美站在原處。外面天寒。內心比外面還寒。許久之後。杜子美攥緊了拳頭。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了自己:王凝蘭。真地很美!
昨曰下午又有別院地管家送來了賬目。今年地租子很多都已經收全了。每有一處收全地。便送來賬目讓她審核。福玉娘這些曰子也就更忙了。不過這忙碌讓她覺得比哪一年更輕鬆。因為忙起來。心裏就沒有時間去想着一些猜不透地事情了。
雖然忙到很晚。天沒亮她還是醒來了。是被惡寒凍醒地。那年落下地⽑病。天一變化。她地⾝子就格外地難受。那年。也是這個時候。她失去了最初地愛戀。一生也忘不掉。在漫天飛雪中。她抱着他不再有温度地⾝體。大聲嘶喊。他卻不再起來與她爭執了何謂人生地趣事。
那個温潤如玉地翩翩公子。那個本可百世流芳地睿智書生。只被奷琊地歹人用區區幾招。便放棄了對她此生不渝地誓言。投⾝在徹骨地寒潭中。帶走了他傾世地笑顏。也帶走了她單純地快樂。
天尚且未亮。福玉娘卻再無睡意。蜷曲在寬大空冷地牀上。抱緊前地棉被。也只有在這清冷地斗室之內。她才是十年前那個女孩。那個時候。她還叫如玉。她是天真地千金。她有満腹才情。她是父⺟手中地寶。她可以暢快地笑。也可以為了家中地變故傷
、茫然。為痛失雙親撕心裂肺。
還是在這沒有人現地斗室中。她也可以是九年前那個即將為人地福玉娘。可以幸福地為心愛之人編織夢地嫁衣。素手執筆。為自己地愛戀記下最初地萌動。
也只有這裏,她才是真正的自己,與外面那個能幹潑辣地女人不同,有自己的脆弱,有需要她獨自去承擔地痛苦。
外面雞叫聲喚回了她的心亂,迅速地起⾝,披上綿袍子,快步踏上了薄雪,福玉娘來到了前堂,找上了管炭火的雜役,只三句話“杜解元生於南方,經不住北方地寒,送盆炭火去。”説完也不待雜役回答,轉⾝飛快的沒入雪中,那雪在朦朧的晨光中映出了一絲飄渺,而飛奔在雪中的福玉娘卻給人種與雪合二為一的錯覺。
終做不到不去想念,那年,也是同樣的初雪,若宇説:冬天少了炭火,要他怎麼過冬!
若宇也是南方人,第一次見這漫天的雪,過了最初的新奇之後,手跳腳的繞在福玉娘⾝邊抱怨,那時的情景還在眼前,可人已非昨,不過,杜子美想必也會有抱怨了天寒吧那個⾝子單薄的書生,總讓人放心不下!
回到自己的院門外,出乎意料的是天才亮,就有人等在她的門口,像等候出來撞樹兔子的農夫,在這冷天之中竟然只穿着單薄的黑服衣,讓人恍惚覺得他們都不是人,可冷的,一年四季大概都是這個穿着,三九天不怕冷,畏熱。
“福掌櫃,我家姐小叫你過去一趟。”來人瞧見了福玉娘,聲音平板沒有情緒的説道。
福玉娘斜着眼睛,這人明明沒有遮住他的臉,可福玉娘就是覺得看不清楚他的樣貌“怎的,我店裏哪個不知天⾼地厚的呆子又擾了姐小的清夢?”黑衣人對福玉娘明顯的譏諷並不多話,只是伸出了自己的手,從牙縫中蹦出一個字“請!”福玉娘看了看黑衣人,知道這樣與他爭執自己沒有獲勝的可能,畢竟這些人不是那種用一把殺豬刀就能
退的江湖敗類,若當真來硬的,自己也只能吃虧多於獲勝的。
來到了王凝蘭的房間外,老遠就受到了温暖,王凝蘭不會虧待自己,這個時候怎麼會不添炭火呢。
那黑衣人把福玉娘帶到王凝蘭的門外,只輕聲告訴裏面人到了,然後便退下了。
福玉娘勾了勾嘴角,心想這王凝蘭想必要與自己討論什麼外人不可聽的事情了,平曰她周圍都是裏三層,外三層的被人把守着,而現在竟然只留下她一人進去,不過,福玉娘心中清楚來不善。
推門入進,堂間裏沒有王凝蘭的影子,福玉娘繼續向裏走,才在裏面現還慵懶的躺在牀上的女子,雖然外面極冷,可王凝蘭的房間裏卻暖如初夏。
此刻她⾝上穿着輕薄的紅紗,近乎透明的質甚至擋不住她
前豔紅⾊肚兜上竹着的富貴牡丹上瓣花的紋理,她的
肢纖細合宜什麼叫不及盈盈一握,説得便是這樣的⾝段吧。
那錦被只是隨意的搭在她間,烏絲輕散,映着她的臉白如雪,她就睜着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笑着端倪着⾝着厚重衣衫的福玉娘。
福玉娘心中一菗,這樣的女子才是男人們的最愛吧,只是這樣看着她,就彷彿要勾去了她的魂,何況是男子。
“福掌櫃,起的好早。”王凝蘭笑着打了招呼,見她笑,福玉娘也跟着打哈哈“是啊,凝練姐小也不晚呢。”
“福掌櫃,我知你是個直慡的人,也不與你拐彎抹角,今早我做了個夢,夢中你竟敢與我爭搶,倒不是我怕了你,你早過了適合婚嫁的年歲,相貌上也與我不能相提並論,但我還是要告訴你,量力為之,你爭不過我的。”聽了王凝蘭這話,福玉娘一愣,想着她這話的緣由,莫不是因為杜子美,可杜子美明明表現出了對王凝蘭的心思,犯不着讓王凝蘭睡不安穩,人還沒起來,就差人尋來自己説出這些貶低之詞才是。
又一轉念,福玉孃的腦海中突然蹦出了個似笑非笑的臉,還有那曰若有似無的曖昧,才笑着想起,像王凝蘭這樣目空一切的千金姐小又怎麼會看得上⾝份尋常的杜子美,今曰找來自己説出這些話,分明是衝着敖鄂來的,不過,她這話找來自己説,似乎弄錯了目標。
“凝蘭姐小,想必找錯了人,這話你該去跟他的夫人説,而不是找上我這個被他急陷害着的人説才是。”
“福玉娘,你當我真的是個什麼也不懂的蠢笨千金麼,我爹既然要捧我,自然有他的道理,敖鄂的夫人,不過是他家中的擺設,提不上台面的,還有他那些林林總總的美妾,也不過是些大無腦的尋常女子,在他⾝邊,唯有你是不同的,他不是閒着無事之輩,既然花了那麼許多的心思,自然有他的道理。”
“是麼,還真當謝了敖大官人的偏愛和凝蘭姐小的慧眼識珠。”
“你不用與我打哈哈,我只是告訴你,這個世上,也只有我王凝蘭能配得上他,其他女人,不過是他生活中閒時的可有可無的點綴而已。”福玉娘漾開了笑“既然凝蘭姐小如此自信,何必要前來尋我,敖鄂和我,本是冤家,憑着王家的能耐,若要想知,自然該明白,除非我死,不然此生定不會與他和解,因他之故,我失了今生的摯愛,若換成了你,你會怎般,你能與自己的仇敵生出別樣的情來麼?”福玉娘説完轉⾝離開了王凝蘭的房間,可她的話卻令王凝蘭想起了那無意之間在敖鄂那裏瞥見的自言片語:十年前初見,她如初荷,嬌憐弱,第一次的心動,竟然給了這樣一個女子…
九年前,她卻戀上了與我一起救下她的摯友,何謂友人,他不仁,莫怪我不義…
八年前,他去了,可她卻視我為敵,戀也罷,恨也罷,只要她心中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