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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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可這一切……在他的口中都被抹去了。
齊星漢説了謊話?
不可能。
齊星漢如果要説謊話,就不會帶他來這裏。
齊星漢現在正是在履行自己説過的,願意和他一起分享和他有關的更多的東西。
那麼……齊星漢的確是自我催眠了。
在他的記憶裏,他從被發現那一刻起,他就死了。
也就是從那之後他患上了科塔爾綜合徵。
這個病症和他背後長出骨刺是密切相關的。
也就是説,除非他背後的骨刺消失,不然他永遠也無法從這個病症中離。
牧水又咬了一口冰淇淋,味兒挾裹着巧克力的味道,在口腔裏蔓延開。
但牧水卻覺不到甜,只覺到一點屬於朱古力的微苦。
牧水把記從兜裏掏了出來,遞給了齊星漢:“這是你的。”齊星漢看了一眼,似乎覺得有些陌生,他接了過去,隨意翻了翻,密密麻麻的字擠在一起,齊星漢覺到了一點眩暈。
齊星漢合上了記,把它還給了牧水,他説:“你可以看。”真的可以説是十分的配合了。
牧水都快哭出聲了。
上哪兒去找這麼好的患者呢?
牧水抱着記,又了一口冰淇淋:“好。”他翻開了記。
上面記錄的竟然都是每天吃的東西,做的事,而到末尾,總會有一句:“我已經死了啊。”看上去就跟中二病記差不多。
牧水翻到最後,又是那幅畫。
硬質的底殼上,畫了一個模糊的輪廓,纖細。
不像是人,像是一道吹來的風。
頻繁出現,它可能是齊星漢心底的某種象徵。
牧水指着問齊星漢:“這是什麼?”齊星漢靠邊停下了車,分神看了看那幅畫,他一怔,眼底竟然湧現了一絲空茫。這可太難得了。他多數時候,眼底其實都是麻木而冰冷的。
“……是人。”齊星漢艱難地從記憶中搜索着,他的五官都不同程度地表現出了,他自己完全沒發覺的微小的焦慮。
牧水這下可以肯定,這的確畫的是個人,而不是一種象徵。
這個人,對於齊星漢來説,應該印象深刻,但他偏偏記不清了,所以他才會難得表出焦慮。
“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牧水輕聲問。
他扯了兩張紙包裹住手,這下連冰淇淋又化了一點也顧不上了。
他盯着齊星漢,目光柔和,儘量讓齊星漢覺到安全和舒適。
“一個……”齊星漢緩緩閉上了眼,他抓住了方向盤:“一個很小的人,很小,很瘦。他説看着我的眼睛的時候,就像是望見了燦爛的銀河。”原來起名的也是這個人。
那他對於齊星漢的意義,應該的確是不同的。
齊星漢為什麼記不清了?從齊星漢能清晰描述出,是什麼時候被母親發現背上有骨刺的,就説明他的記憶應該是具備連貫的,中間篡改的,僅僅只是他是死是活,難過傷心與否的記憶……
齊星漢緩緩睜開了眼。
他的語氣有一絲茫然:“……我不記得了,我不記得他了。”牧水將手中的冰淇淋投擲進了一邊的垃圾桶,他擦了擦手,飛快地將車窗調起來。然後他解開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帶,微微俯身,從齊星漢的身上探了過去。
他把齊星漢那邊的車窗也調了起來。
然後牧水關掉了車裏的燈,只留下街道兩邊的路燈,投了部分昏暗的光芒進車內,像是打了一盞暖黃又微醺的燈。
齊星漢的呼突然停滯了。
他看着牧水的動作,身體微微放鬆了下來。
等做完這一切,牧水才重新坐好了,伸手慢地掰開了齊星漢的手指,將他的手從方向盤上帶了下來。
牧水的手指貼着齊星漢的手指,帶來一點温熱的温度。
這種温度,會讓人覺到一種本能的舒適、放鬆,這種肌膚貼近的覺,更會給人一種安全。
牧水的聲音更加低柔,他説:“現在,閉上眼,我們一起來回憶一下……”齊星漢十分配合地閉上了眼。
“你遇見他的時候,是上午,還是下午?”
“……下午。”
“天空是什麼樣子的?藍的好像被雨水洗過一樣?還是烏雲低垂,風雨來的樣子?又或者是,天空佈滿雲霞,黃昏時挾裹着一點緋的光芒披灑在他的肩上……”
“……是黃昏,太陽快要落地的時候,他看見了。”齊星漢的睫微微顫動:“他看見了我的樣子……”
“嗯,他和你説話了嗎?”
“沒有,他就只是坐在那裏……笑。他在衝我笑。他很小,坐在那裏,好像輕輕一抱,就能抱起來。是我走了過去,我和他説話了。”
“説了什麼?”
“我問他,走丟了嗎。”
“那他説什麼?”
“他反問我,你走丟了嗎?他年紀小,但是口氣像個大人。”
“然後呢?”齊星漢的眼珠微微動了動。
像是在竭力地回憶,但這段回憶實在太模糊了,以至於他很難再回憶起別的東西了。
牧水也不急,他還是靜靜地看着齊星漢,慢慢地等着。
車內安靜極了,連心跳和呼聲都幾不可聞。
人的四肢會本能地覺到發軟,大腦會漸漸恍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