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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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嬤嬤顫聲道:“公子六歲已懂許多,她記得貴人做過的一切,也知道生來為母妃不喜,公子活得艱難,幾次堅持不下去。她的心被封閉,她的眼被遮住,人間冷暖,於她而言,只有冷,沒有暖。”她嚥下那些酸澀:“及至那年大雪她從外面帶回三歲大的孩子,老奴第一次看到她笑。沒有柳雲瓷……”她喉嚨哽咽:“或許,貴人再也見不到她了。”宣陵臉唰白,身子搖搖墜:“她…她知道生來為我不喜嗎?”
“知道。”漆嬤嬤嘆息着點點頭:“公子看得太清楚,活得太明白,反而慧極必傷。”她抬頭道:“貴人,就當奴求您了,待她好些吧!”
“我……”宣陵頹然落淚:“我還有資格當她母妃嗎?”
“貴人不妨將當年的事和公子解釋清楚,解釋清楚,總好過沒緣由的恨。”漆嬤嬤誠懇道:“恨一個人和怨一個人都需要傾盡全力,貴人曾經對骨無愛,而今悔了,為何…為何不嘗試着把虧欠的那些還回來呢?”她俯身叩首:“老奴僭越。”
“無礙,你起來吧。”宣陵神染了悲涼:“那些難堪,真得要告訴她嗎?”
“貴人,如今已是難堪了。”母女結怨,對面不識,還不夠難堪嗎?
知曉她未盡之意,宣陵撫着心口重重咳嗽兩聲,顯出兩分病。
她身子未養好就急着出宮調查姜槐身世,動用了常人想象不到的人力,將藏匿隱蔽的漆嬤嬤揪出來。
她一早懷疑姜槐身份,如今水落石出,那些懷疑落地生——堂堂二品延西大將軍是女兒身,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孽種!
孽種……
宣陵咀嚼着這兩字,竟覺心快要被誰剜了去。
她從風雪裏轉身,問了一句教人驚駭的話:“十幾年了,桃源山的墓碑還在嗎?”漆嬤嬤面驟變:“貴人三思!”
“三思?”宣陵自嘲一笑,眉鋒陡然鋭利:“我隱忍多年,還要思什麼?!我連至親摯愛都失去了,還有什麼是不能拋棄的?漆嬤嬤,你告訴我,空有一身尊榮,我還剩下什麼?去桃源山,我要見她!十幾年了,你們還要阻我到何時!”漫天風雪,冰冷悽絕。
一身白袍的少年人漫無目的地走走停停,眉眼陰鬱,少了原本的純粹無。
她捂着漸漸發涼的心口,半晌邊噙了笑,眸光輾轉,竟在風雪裏湧現出一股暴烈的瘋狂。
驀地腿軟跌進積雪,雪粒子沒進長髮,姜槐索窩在那不再動彈。
她眼神空,呆呆地仰望陰沉沉的天空,她的心也陰沉沉的,隱有一股肆的暴戾從心尖破土而出!
姜槐撐着身子從積雪爬起,有些事不説破還能保持天真,既説破,心底的難堪與怨恨就免不了洶湧澎湃,她苦笑一聲,放任狂躁的氣息一點點將她席捲。
雪路難行,跌跌撞撞。
“哎?你這人怎麼回事?走路不長眼睛啊!”壞脾氣的山民罵罵咧咧從雪地裏爬起來,待看清對面那人身着錦繡後頓時起了壞心思:“喂!你把人撞傷了,賠錢!”
“沒錢。”
“沒錢?那你不準走!”山民作勢要拉扯她衣袖,姜槐冷漠回眸,眸幽深:“滾遠點。”
“嘶!”山民被她眼裏沸騰的殺意嚇得拔腿就跑,跑到半路因為腿軟再次跌倒,跌倒後爬起來繼續跑。
姜槐一步步走着,神越來越冷,清亮的眸子此刻竟成一雙血眸,一口血猝然從她口裏噴出!
紅梅染雪,眨眼人已直直倒下。
天寒地凍,風雪臨身,她蜷縮着身子,意識混亂,唯她嘴裏那一口一個‘阿瓷’,清晰悦耳,用盡畢生温柔。
浩浩蕩蕩的隊伍,縱馬走出很遠的雲瓷心中忽覺刺痛,元洗見她臉不好,關心道:“怎麼了?可是身子還未大好?”隨行來的女醫作勢要為她診脈,雲瓷搖頭,口那股鬱結沉悶如何也無法消解。
“莫要再想了。”元洗慈愛地看着她:“雪越來越大,早點回山方為正途,論道會結束,便是稱聖大典,此乃棋道山盛事,山主不可再任。”雲瓷淡聲道:“師父也覺得我很任嗎?”元洗自知失言,想了想鄭重道:“如今你已是四海棋聖,往後無需再喊我師父。至於任,身為棋聖當然可以任,前提是你要做一個教人無話可説的棋聖。如此,哪怕你任萬次,世人獨記你的英明,這才是本事。”雲瓷蹙眉沉,半晌,闔首,輕聲道:“受教了。”按下返程的念頭,她緊了緊身上的遮風斗篷:“快馬加鞭趕路,務必要在明之前回山!”雪勢越來越大,天地越來越冷。
“阿瓷……”
“阿瓷……”一聲輕嘆入了姜槐的耳。
蘇簌簌將她從積雪裏攙扶起,解了大氅將她裹進來,眉頭緊皺,待觸及到那隻冰冷的手時,不由得生了怒火:“阿槐,沒有她,你就不想活了嗎?”姜槐意識沉沉,喃喃自語:“阿瓷……”
“阿瓷阿瓷阿瓷!你除了柳雲瓷,什麼時候才能睜眼看看別人!”蘇簌簌既怒且心疼地抱她入了馬車,吩咐車伕:“去風涼鎮,等她身子養好了咱們再回!”馬車骨碌碌地在雪地碾開一道道車轍印,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