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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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到北京,請求中國加封。可是當使節還在中途時,發生政變。鄭昭被他最親信的暹羅籍的部將卻克里所殺。卻克里顯然恐懼中國對鄭昭之死發生反應,於是改名鄭華,堅稱是鄭昭的兒子。於一七八六年,再派遣使節前往北京,陳述他繼承王位的合法。中國不知道內情,當然加封他為暹羅國王。
暹羅和琉球都是沒有經過不愉快的戰爭場面而歸附的藩屬,暹羅跟中國的密切關係,遠超過緬甸和尼泊爾。舉一個例子可作説明,當本世紀(十八)最後一年(一七九九)中國太上皇弘曆逝世時,正在北京進貢朝見的兩位使節,一位是朝鮮使節,另一位就是暹羅使節,他們適時的代表他們的國王,為皇帝服喪。——卻克里對中國雖堅稱是鄭昭的兒子,但對他的臣民因無法隱瞞真相的緣故,而自稱為拉瑪一世,並解釋説,他並沒有叛變,乃是另外一個將領叛變,由他敉平。
九藩屬外的進貢國中國跟藩屬間的關係,可以分為若干等級。
最密切的一級自然是朝鮮。中國為了朝鮮的利益和維護朝鮮的獨立的跟領上的完整,所付出的犧牲是可驚的。但中國對朝鮮毫無所求,戰爭一結束,軍隊即行撤退。
越南也包括在這一級之中,中國在下世紀(十九)也為援越而對法國作戰。不過最重要的一件事還是意識形態方面,自上世紀(十七)明王朝滅亡,朝鮮和越南同時認為滿族人不過夷狄之輩,中國在中國故土已經消滅,滿族人所篡奪的只是中國的軀殼,只能算是假中國。中國的靈魂,即真中國,已轉移到朝鮮和越南的國土——朝鮮人堅持他們是正統的中國,越南人也堅持他們是正統的中國。那就是説,中國已變成了夷狄,朝鮮、越南才是中國。兩國對滿族人的清王朝,在武力上雖然不能不低頭,但從心眼裏卻十分地瞧它不起。這種心理持續約一百餘年,直到本世紀(十八)結束時,才逐漸把清王朝跟中國合而為一。
次一級的是琉球、暹羅。中國對這兩個國家的印象,認為他們是那麼遙遠和那麼恭順。中國皇帝憐恤它們的遙遠,而喜悦它們的恭順,所以對於兩國幾乎是有求必應,最得實惠的還是他們的那些使節,賞賜他們也特別豐富,每次從中國回去,都滿載而歸。
第三級是緬甸、尼泊爾。這兩個國家有時候跟中國靠得很近,有時候又比較疏遠。中國對他們當然也不肯付出像對朝鮮、越南那樣的熱烈情,只求這兩個鄰國不再在邊界製造麻煩,就很高興了。
除了上述的六個藩屬國外,中國還擁有數不清的貿易質的進貢國。
“進貢”的意義,在藩屬國來看是定期地向宗主國的一種呈獻,在中國來看是一種榮譽——這跟歐洲那種勒索或剝削的進貢,完全不同。藩屬國最大的要件之一,就是定期的向宗主國進貢。但僅只進貢,並不一定是藩屬,中國是當時亞洲唯一的龐然大物,矗立在萬邦之中,四周相鄰的一些小國家小部落,面積人口都處於絕對的劣勢,文化物產也都顯然落後,免不了對中國巴結奉承,向中國政府呈獻該國的一些特產,諸如珠寶奇珍、奇異的動物植物,以及美女株儒,表示他們的崇拜和友誼,希望用以釣出更大的利益。中國從紀元前十二世紀周王朝起,就習慣於這種奉承,認為是一種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事。為了表示天朝大國的氣度,對進貢國的那些使節團,一向有完善的照顧。我們回溯八世紀時,那些到了中國就不肯離開的使節,累積下來竟達四千餘名之多,以致宰相李泌不得不下令驅逐,就可瞭解他們所受的待遇優渥到什麼程度。有些品格惡劣的使節,甚至還利用這種優待,進入中國國境後,就像強盜一樣,沿途橫暴,為非作歹。中國政府總念及他們來自遙遠的蠻夷之邦,缺少教養,倍加原諒。所以外國進貢的使節,有時候竟成為通要道上的一大禍害。在進貢了之後,中國政府一定用豐富的賞賜作為回報,價值往往超過貢物的數倍。朝鮮就不斷地對中國賞賜的綢緞過多而發出抱怨,因為它促使朝鮮的紡織業破產,嚴重地打擊他們的農村經濟。除了豐富的賞賜,使節團在進貢的同時,必然順便(事實上卻是主要的)攜帶大批貨物,乘機做一次大買賣。所以若干國家不惜採取戰爭的壓力,以要求增加進貢的次數。
在這種情形下,向中國進貢的非藩屬國和大小部落,多不勝數,而以第七第八第九,三個世紀為最多,當時唐政府對所有進貢的國家或部落,一律封他們的國王或可汗為某州都督。這種州,稱為羈縻州,唐政府既不一定知道州在什麼地方,被封為都督的那些國王可汗,對中國文字也不認識,只不過僅是中國史學家在紙上記下的一筆而已。本世紀(十八)時,這種情形依舊,如哈薩克王國、布魯特汗國(塔吉克)、布哈爾汗國(烏孜別克布哈拉)、浩罕王國(烏孜別克浩罕)、阿富汗王國、不丹王國、哲盂雄王國(錫金)、巴克達山汗國(阿富汗東北部)、柬埔寨王國,都是進貢國家。
舉一個例子就可以説明他們進貢的質,位於今克什米爾吉爾吉特市東北,有一個小小的坎巨提王國,它每三年向中國進貢一次,每次進貢砂金一兩五錢(它的價值相當於一個人兩星期的伙食費用)並不送到北京(那太遠了)而由新疆地方政府代表接受,回報他們的是綢緞、銀幣,和茶葉。假使世界上有一種一本萬利的易,那就莫過於向中國進貢了。這並不是中國呆如木瓜,而是一種榮譽心和類似父母或長兄、長姊,那種天下共主責任的綜合反應,即永不願使依靠中國的友邦失望。——外國人不會了解這種恢宏的心。下世紀(十九)中國為朝鮮、為越南而跟新興的帝國主義者作戰,以致受到嚴重的挫折,割地賠償。外國人便嘲笑中國人莫名其妙,竟為了一個宗主國的虛名,而接受實質的災難。但這正是中國文化中反抗強權、扶危濟困的主要神。
十華僑除了疆土的開拓,和藩屬國進貢的增多,中國人也大量向海外移民。
中國人移殖朝鮮,以及經過朝鮮進入本,早在紀元前就開始了。但大規模移向東南亞——包括菲律賓羣島、印尼羣島、中南半島、馬來半島,可能遲至第七世紀才開始。到十五世紀鄭和下西洋時,才迅速增加。然而,中國人向外發展,不但不能像歐洲人那樣,受到政府的支持保護,恰恰相反的,反而受到嚴厲的止。儒家思想是保守而尊祖的,對於為了追求財富而拋棄祖先墳墓,離開父母之國,遠赴蠻夷番邦的人,十分痛恨。因而稱他們是海賊民,用法律和監獄取締他們,在這種情形下,華僑在海外遂成為被遺棄的可憐孤兒。可是中國沿海一帶,人口稠密而土地貧瘠,東南亞卻地廣人稀,而且屬於熱帶氣候,謀生比較容易。沿海人民遂用逃避或賄賂的方法,躲過官員們的干涉,大批向海外湧出,這些貧苦無依的亡命之徒,以做小生意開始,不久就在蠻荒的各地,建立家園,跟上著人民,相處得十分親密。
十六世紀之後,歐洲人向東侵略。西班牙最先佔領菲律賓(一五四二)十七世紀時,荷蘭繼又佔領爪哇(一六一九)這批帝國主義者以主人自居,對中國人採取壓迫政策。華僑不能忍受時,起而反抗,因為沒有國家力量作後盾的緣故——不但不作後盾,明、清王朝政府,還希望外國人早一點把中國逃到那裏的海賊民剷除。所以華僑每一次反抗,都受到慘重地打擊。像西班牙,曾在菲律賓對中國人作過三次充滿了原始獸的大屠殺,每次都使用滅絕種族的手段:一、十七世紀一六o三年(明王朝酒皇帝朱翊鈞在位,正行斷頭政治)菲律賓華僑二萬餘人,被西班牙屠殺。
二、十七世紀一六三九年(清軍攻明王朝,第五次入)菲律賓自第一次屠殺後,三十餘年間,中華移民陸續增加到三萬二千人。西班牙又作第二次屠殺,死二萬餘人,僅一萬餘人得以倖存,但被列為賤民階級,每人要繳納負擔不起的六元的人頭税,而且必須改信他們所信奉的天主教(信教一項難不任甲國人,甲國人的宗教觀念淡薄,信什麼教什麼神都不在乎,這一點使西班牙人大惑不解)三、十七世紀一六六二年(明王朝滅亡的次年)鄭成功佔領台灣,驅逐荷蘭人,勝利消息使菲律賓首府馬尼拉的中國人大為振奮。於是引起西班牙第三次大屠殺,中國人武裝自衞,至死不屈,但無法抵抗西班牙正規軍的炮火攻擊。結果全體中國人,包括所有的婦女和兒童,被西班牙人屠殺罄盡。
帝國主義者的心腸都是兇惡的,西班牙如此,荷蘭也不例外。本世紀(十八)一七四o年,在爪哇首府巴達維亞(雅加達)屠殺中國僑民,使河水都變成血水,史學家稱為“紅河慘案”中國人雖然受到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可怕的迫害,但向東南亞(包括三次滅種大屠殺的菲律賓和紅河盈血的爪哇)的移民不斷,這是中國人彈神的發揮。到了本世紀(十八)末期,散佈在東南亞各地的華僑,估計有二百餘萬人,而且建立了很多城邦式的獨立王國,最著名的諸如:一、廣東省人羅芳伯,在婆羅洲(加里曼丹島)西端坤甸,建立芳伯共和國,自任總統(大統制)繼任元首由當地的中國移民奄。——下世紀(十九)亡於荷蘭。
二、廣東省人吳元盛,在婆羅洲北部建立戴燕王國,自任國王,王位世襲,立國百餘年。——下世紀(十九)亡於荷蘭。
三、廣東省州人張傑緒,在安波那島(納土納島)建立沒有特定名號的王國,自任國王。——下世紀(十九)張傑緒逝世,內部發生紛爭,王國瓦解。
四、福建省人吳陽,在馬來半島建立另一個沒有特定名稱的王國。——下世紀(十九)被向東擴張的英國消滅。
這只是幾個英雄人物,而屹立到二十世紀今天的暹羅王國的開國國王鄭昭,還不包括在內。
華僑的歷史是一篇血淚史,世界上沒有一個國家的移民,受到過像中國移民所受到的那種永無終止的可怕災難。就像被父母遺棄而又走進蛇窟的孤兒一樣,除了自己保護自己外,沒有人保護他們。當中國國力最強大時,如本世紀(十八)初葉,對他們不但毫無幫助,反而巴不得他們在海外死盡滅絕。到了下世紀(十九)國勢衰弱,又逢歐洲帝國主義的武力洶湧而至,東南亞華僑的處境,就更艱難。所有中國移民的據點,都被白種人現代化的武器抹去,中國人被當作豬仔一樣,被販賣到更遙遠的地球的那一邊的美國去做苦工——美國鐵路至少一半以上都灑着中華人的汗和淚。東南亞成為白種人的天下,貧苦的中華人常出賣自己一段時間對年或十五年)給白種人當奴隸,期滿之後,再用自己賣身的代價,經營小本生意,他們所受的壓迫剝削,並不比運往美國的同胞好。一位對東南亞相當習的英國作家,曾嘆説:“做一個十九世紀的中國人,真是一種苦刑。”這句話説明華僑的悲慘遭遇,但也顯示中國人倔強的一面。中國人有中國人的秘密武器,這秘密武器是:高度的含垢忍辱,高度的勤勞吃苦和高度的警覺。使他們在萬難之中崛起,而且壯大,竟掌握東南亞各國的經濟大權,大大地出乎那些手執屠刀的帝國主義國家意料之外。
十一文字獄清政府為中國開疆拓土是它光榮的一面,但它也有不光榮的一面,那就是它所發動的先後持續一百餘年之久的文字獄措施。
中國每一個王朝幾乎都有文字獄,這是極權政治的特之一,不過都是一些偶發事件。直到十四世紀明王朝開國皇帝朱元璋,才把文字獄作為一種合法的謀殺手段,這手段到了清政府手中,更進一步地作為一種鎮壓漢人反抗的血腥工具。
產生文字獄的心理背境,十分簡單。當權者內心有潛在的罪惡和自卑時,自顧形慚之餘,對別人的一言一語,都會硬拉到自已頭上,惱羞成怒,採取強烈的報復。尤如一個禿子一聽別人提到電燈泡就七竅生煙一樣,朱元璋因為自已曾當過小偷,就總以為知識分子都要揭他的瘡疤,滿族人總以為漢人會藉着文字來轉彎抹角的表示對他們的輕視。
所以,每一個文字獄,都是當權者神經衰弱、做賊心虛的一種反應。
我們將清王朝最著名的一些文字獄,列為下表,以代表冗長的敍述:從這些案例,我們可以瞭解文字獄的本質,即有權人物對文字所加的奇異曲解。像賈士芬的咒語“天地聽我主持,鬼神歸我驅使”不過是巫師們一貫的“口中唸唸有詞”的勾當,竟然成為謀反的證據,可以當作文字獄的典型説明。尹嘉銓自稱“古稀老人”這是一句古老的成語,但弘曆卻酸溜溜地説:“我自稱古稀老人,早已佈告天下,他怎麼也敢自稱古稀老人?”竟想用政治手段製造自已的文學地位,可謂異想天開。
文字獄的審判是中國歷史司法黑暗——人權毫無保障的再一次的大暴。每個案件發生時,皇帝先給高級官員組成的專案小組研究如何處理,向皇帝提出所謂的“公論”——當時的術語稱“九卿公議”專案小組所提出的“公論”當然千篇一律的認為那倒楣的被告罪大惡極,堅決的要求用酷刑“凌遲”處死,家屬全部砍頭。皇帝立即表示他的寬大恩典,特別加恩,免去凌遲,改處絞刑(或改處斬首)全族(或全家)男女老幼,改為發配到黑龍江(黑龍江黑河)或寧古塔(黑龍江寧安)給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