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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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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派一位文職人員擔任統帥(甚至由宦官擔任統帥,卻很少由將領擔任統帥)率領出徵。而負責實際作戰的將領,也出於臨時委派,他們雖然是職業軍人,但對所統率的部眾,卻一無所知。戰爭結束時,統帥把軍權出,將領則調往別的單位,士兵返回營區。這樣的好處是,統帥跟將領不習,將領跟士兵不習,絕對不會發生陳橋式兵變。不過正因為如此,再多的部隊只不過是一羣烏合之眾,不但不能擔當大的攻擊,連承受大的打擊都困難。文官擔任統帥,尤其是致命的有害制度。像澶淵之盟那一年,天雄戰區(河北大名)司令官王欽若(當時官銜“參知政事判天雄軍府兼都部署河北轉運使”即“副宰相兼天雄戰區司令官兼總指揮兼河北省省長”看到遼軍從城下經過,嚇得,唯有燒香拜佛,祈求神仙保佑。我們可以想像得到,在這種情形之下,士氣是如何形態。

末帝國的立國神是:抱殘守缺,苟且偷安,過一算一,將就一天算一天。

三士大夫的樂園宋王朝社會異於唐王朝社會的是,門第世家消滅。在第九第十世紀,唐王朝末期和小分裂時代,那些跟盜匪沒有區別的所謂政府軍隊和將領,往往屠殺門第世家,以奪取他們的財產,尊貴的門第已失去有效的保護。同時,長期勞力缺乏,土地不能生產足夠的食糧以供養大批寄生分子,尊貴的世家也不得不被迫星散。宋政府對封爵貴族,防範同樣嚴格,親王、駙馬,都沒有實權。所以國家統治階層,幾乎全由寒門士大夫充當。社會結構的縱剖面,有如下表所示:平民躍升到士大夫階層,方式跟唐王朝相同,一是學校,一是考試,一是推薦。學校,我們以後再談到它。考試製度到了宋王朝,才開始真正的嚴肅。唐王朝那種戲劇化的場外易,漸被絕。考試及格人士所受的重視,比唐王朝更甚。當進士考試及格的那些高級知識分子,結隊朝見皇帝,通過街市時,首都開封就好像瘋狂了一樣,萬人空巷。當時便有人慨説:“縱使一位大將,於萬里之外立功滅國,凱旋歸來,所受的歡,也不過如此。”至於推薦,類似從前的九品中正,知識分子羣中的互相讚揚,也可以使人獲得官職。在達到高階層之後,這種互相讚揚和向皇帝表達這種讚揚,就更為重要。宋王朝的士大夫特別容易結黨,這是基本原因。

宋王朝的立國神,跟儒家學派的保守思想,像水一樣,融合為一。宋王朝遂成為士大夫的理想樂園,對政府所賜給他們的那些恍恍惚惚的官位和不求進步、不求效率的職務,都能非常的勝任愉快。但趙姓皇帝對士大夫仍不放心,為了加強他們互相間的牽制,以防團結生變,特別鼓勵彈劾和檢舉,僅監察機構,就設立兩個,一是“御史台”一是“諫院”任務完全相同,以便一個被野心家縱時,另一個照樣發生功能。而且除了監察機構的官員,如御史和諫議大夫外,其他任何高級官員,同樣都可以隨時向皇帝提出意見,或隨時對宰相以下提出抨擊。這對於以寫文章為主要學問的士大夫,誠是一個好制度,使他們舞文墨的英雄伎倆。有了用武之地。他們隨時隨地都會對任何進步改革和他們所不知道的事物,發出反對的言論。目的並不在於把自己的意見付諸實行,只是希望他的文章能在皇帝心目中留下良好的印象。於是,再小再無聊的事,都會引起烈爭論。

促使這種現象發生的另一個原因,是士大夫對他的言論所負的責任太輕。唐王朝以前,官員的彈劾或檢舉,如果被認為失當,可能被免職或被處死。宋王朝士大夫則沒有這種危險,他們所受的最大譴責,大多數不過貶官而已——貶出首都開封,到地方政府擔任州長(判某州·知州事)、副州長,或秘書長(通判)這與其説是一種譴責,勿寧説是一種獎賞,以鼓勵士大夫更勇於喧譁取鬧。因為這種譴責,絲毫不損害他的既得利益,還可以平空多一個“正直忠良”、“不畏強權”的美名。

懦家學派用兩分法把人類分為兩個系統:一是君子系統,一是小人系統。這種分法本是經濟的,後來發展為倫理的,後來更發展為政治的和道德的,遂成為政治鬥爭中的一項重要武器。這武器用下表所列的不同文字表達;對好喧譁取鬧的宋王朝士大夫而言,人類一分為二,使他們在吵鬧內鬥中,可以節省不少力。一旦掀起爭論,只要立刻把自己納入君子系統,把對方納入小人系統,就自以為可以大獲全勝。

我們舉出下列一事,作為説明。宋王朝第四任皇帝趙受益沒有兒子,收養他堂兄的兒子趙宗實作為兒子,趙受益的堂兄是封爵濮王的趙允讓。他們的關係位置,如下表所示:一o六三年,趙受益逝世,趙宗實即位。於是發生我們現代人死也想不通,但當時士大夫卻認為異常嚴重的稱呼問題,即趙宗實應該稱呼他親生老爹(趙允讓)什麼?宰相韓琦、副宰相歐陽修主張當然稱為父親,這主張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另一派以司馬光為首的大臣,據儒家學説,主張應該稱他親生老爹(趙允讓)為伯父。因為儒家是宗法社會的產物,在宗法制度下,趙宗實是“小宗”入繼“大宗”應以大宗為主,對大宗“法定父親”(趙受益)的堂兄(趙允讓)當然稱為伯父。兩派都擁有廣大的黨羽,而以司馬光的黨羽最多,技巧也最高。他的黨羽之一的總監察官(御史中丞)賈黯,臨死時特地留下遺書,請求趙宗實一定要稱老爹為伯父;諮議部長(同知諫院)蔡伉,進見趙宗實時,跪下來痛哭涕,陳述國家興亡,就在此一稱呼,趙宗實也深為蔡伉那付急來的眼淚所動。另三位黨羽:監察部主任秘書(侍御史知雜事)呂誨和監察部委員(侍御史)範純仁、呂大防,更怒不可遏,把歐陽修、韓琦一下子就納入小人系統,小人當然沒有活的理由,於是請求把二人處斬,以謝天下。當趙宗實不接受他們的意見,而終於堅持稱自己的老爹為老爹時,司馬光黨羽洶洶然表示,君子系統絕不跟小人系統和平共存,要求辭職。

這就是有名的“濮議”我們可藉此對宋王朝士大夫作一綜合認識:一、儒家思想,到了宋王朝,已開始僵化。歐陽修、韓琦都是最頑強的保守派,只不過在父子至情上偶爾一點靈,就立刻受到兇暴的待遇。

二、士大夫攻擊一旦開始,人類兩分法立刻登場,而所運用的表達文字,翻來覆去,都是那一套。説明他們字彙的缺乏和智慧的枯竭。

三、“濮議”是一件小事,卻被認為是一件天塌了似的大事。比當時被西夏帝國連連擊敗,死人千萬,喪師失地,還要重要。顯示出士大夫已沒有辨別輕重是非的能力,卻有勇於內鬥的特質。

四教育文化宋王朝的教育比過去任何時代都發達,這是士大夫努力推廣的結果。猶如基督教牧師認為有義務把耶穌的福音傳播給大眾一樣,士大夫也認為有義務把儒家學派的思想傳播給中國人民。

在政府系統中,仍以國立大學(國子監)為最高學府,設於首都開封。國立京師大學校長,最初稱“判國子監事”後來才恢復古老的稱謂“祭酒”國立京師大學包括兩個學院,“國子學”和“太學”國子學是貴族學院,七品官職(如縣長)以上官員的子弟,才有資格入學。太學則不同,八品以下低級官員的子弟或平民子弟,也可以入學。本世紀(十一)七十年代,王安石當宰相時,把太學學生依他們的程度,分為三個學級,即“外舍”、“內舍”、“上舍”外舍考試及格,升為內舍。再合格,升為上舍,上舍考試及格,即行畢業,由政府授予官職。州政府所在地有州學,縣政府所在地有縣學。各鄉鎮有人民自費設立的小型學校——私塾。

除國立大學外,社會上還有私立大學(書院)國立大學僅首都一所,私立大學為數很多。規模的宏大,有時還超過國立大學,而以下列五所,最享盛譽:它們因是私立的,所以畢業生不能像國立大學的畢業生一樣,有法定的地位。但它們卻全由政府官員創設,幾乎全靠政府的支持。石鼓學校成立最早,應該是中國最早的私立大學。其他四個學院也都成立於上世紀(十)只是到了本世紀(十一)才開始顯示出它們的影響。而白鹿書院,到了下世紀(十二)時,學生將近一萬人,竟成為儒家學派主——道學(理學)的大本營。

和學校教育配合的是圖書,中國曆代政府都設有藏書機構。宋政府的藏書機構是崇文院,即國立圖書館。國立圖書館包括四個單位,稱為“四館”即“昭文館”、“集賢殿”、“史館”、“崇文院秘閣”昭文館負責蒐集和保管圖書,集賢館負責對藏書校正錯誤,史館負責蒐集史料和編寫史書,崇文院秘閣負責保藏特別珍貴的書籍和名畫。圖書最多時達七萬三千卷,約七億三千萬字,比唐王朝略少。它的通量當然很小,不過非法外的數目很多,如管理人員私相授受,甚至偷竊而去,但對知識傳播,卻有貢獻。

國立圖書館在宋政府另有一種特殊地位,它是政府高級官員(包括宰相)的候補人才儲備所。

“四館”裏的供職官員,在術語上稱為“館職”全由具有儒書豐富知識的人選擔任。一旦擔任館職,就等於確定了他光明的前途,因之成為新進知識分子最重要的追求目標。

然而,國立圖書館最大的貢獻,是它編纂了下列四部巨大的“類書”類書,是中國特有的一種叢書,即把千百種圖書所包括的相類似的事件,編纂在一起。讀者如果需要某一類的資料,可免去翻查千百種圖書的艱苦。

四大類書除了能夠提供學者同類事件豐富的資料外,還為中國保存大量古籍。像《太平御覽》所引用的原書多達一千六百八十九種,其中百分之八十八,即一千五百種以上,都已失傳。完全靠這部類書,才知道那些古籍和它們的內容,這是文化史上最大的勳績。——文化普及有賴於圖書普及,圖書普及有賴於進步的印刷術。古代圖書,都靠手抄。到了七世紀,木刻版興起,寺廟和尚最初用來雕刻佛經——宗教信仰始終是文化傳播的主要動力之一。上世紀(十)時,士大夫才用來雕刻儒家學派的經典。到本世紀(十一)雕刻技術突飛猛進,業務蒸蒸上,遂發展成為一種大規模的手工藝行業,大小工廠林立。杭州(浙江杭州)、成都(四川成都)、洪州(江西南昌)、泉州(福建泉州)都是重要的出版中心。遇到篇幅巨大的圖書,像上述的四部類書,就要送到這些地方雕版。除了政府刊行圖書外,因印刷的方便,民間也大量刊行圖書,書店業由是應運而生,圖書由珍藏秘寶,逐漸變成普通商品。——本世紀(十一)四十年代時,最偉大的雕版家之一的畢異,曾發明活字版。他在膠泥上刻字,用火燒鑄,使它變硬,形狀跟近代的鉛字一樣,排版的方式也相同,這是中國最早的活版印刷。但不知道什麼緣故,並沒有推廣,只曇花一現便消失了。可能是農業社會的靜態需要量,還沒有多到手刻版來不及供應的程度。

五宋詞中國文學在第八、第九兩世紀唐王朝時代,以詩的創作,有輝煌的成績。但中國詩有先天的缺點,即字數句數和韻腳,限制太嚴,又由於方塊文字運用困難,所以無法發展出來像希臘《伊利亞特》和《奧德賽》那種海洋般的長篇史詩。絕大多數的詩只有四句或八句,字數也只有五字或七字,只有在極少數情況下,可以稍作突破,但限度又非常的小,以致不能表達更復雜的情和作更復雜的敍述。同時因為音樂的普及,於是,一種新的形式興起,最初稱之為“詩餘”、“長短句”這是最恰當的稱呼,但中國古代習慣使用單音節,所以又改稱為“詞”詞是詩的解放,無論字數句數和韻腳,大都比詩所要求的尺度為寬,而且比詩更適於歌唱。所以每首詞都有一個固定的雅麗名稱,以標出它的音樂質。詩人只要選擇詞調之後,照它既定的格式下筆,就立刻成為一首歌曲。詞的歌唱法,很久以來,已經失傳。不過我們認為,詞有很高的文學價值,但不見得有很高的音樂價值。——詞律最講究的是字的平上去入四聲與清濁,蘇軾作詞往往不合這種規定,有時還不注意斷句,曾被指摘為“把人的嗓子拗斷”所以我們判斷,在如此單調簡陋的基礎之上,不可能有複雜的高級音樂產生。二十世紀的今天,我們可以聽到“詞”的後裔“崑曲”實在並不悦耳,使我們更肯定這種判斷。

第八世紀,詞便出現於文壇之上,但它卻在進入第十世紀之後,才生氣蓬,壓倒其他形式的文學作品,造成詞的時代。宋王朝以詞聞名的有八百餘人,有專業出版的有二百餘人。我們舉出其中最偉大的五人:李煜、蘇軾、柳永、辛棄疾、史達祖,作為詞時代的代表。李煜屬於上世紀(十)蘇軾、柳永屬於本世紀(十一)辛棄疾屬於下世紀(十二)史達祖屬於下下世紀(十三)李煜,恐怕是中國唯一的帝王詞人,他是小分裂時代南唐帝國最後一任皇帝。一生截然地分為兩段,前半生是無憂無慮的宮廷生涯,後半生家破國亡,成為宋帝國俘虜。兩種絕對相反的生活,使他寫出動人心絃的好詞。當他還是皇帝時,跟子周娥皇(大周后)情最篤,為她寫下很多豔詞。我們舉《一斛珠》一詞為例:晚妝初過,沈檀輕注些兒個。向人微丁香顆。一曲清歌,暫引櫻桃破。羅袖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