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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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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哭。

孩子們被閹割後,即被送入宮廷,永遠與父母家鄉隔離。跟宮女的命運一樣,同是投進狼羣的羔羊,無依無靠,無親無友,隨時會被殺死、死。折磨死。但宦官比宮女更悲慘,宮女於二十年或三十年之後,或許還有被釋放出宮的希望,宦官則永遠不能,而是終身奴隸。中國宮廷是世界上最黑暗的宮廷之一,其中有它特有的行為標準和運轉法則。孩子們必須含垢忍辱,用諂媚和機警,以及不可缺少的好運,才能保衞自己。最幸運的,入宮後被大宦官收為養子,在養父培植下,逐漸接近皇帝。皇帝是權力魔杖,觸及——最好是能掌握權力魔杖,才有出人頭地的機會。然而大多數孩子都在魔窟中悲慘死去,猶如無期徒刑的囚犯在監獄中悲慘死去一樣。

到此為止,我們可以得到下列數項結論:一、宦官是自卑的,因為他們沒有生育能力。二、宦官沒有高深知識,因為他們沒有機會接受高深教育。三、宦官多少都懷着對常人的仇恨和報復心理,因為他們曾因貧苦而被閹割。四、宦官缺少遠見和偉大的抱負,因為宮廷生活極度狹窄和現實。五、宦官缺少節,因為宮廷輕視節,有節的人在宮廷中不能生存。

所以,當宦官一旦掌握大權之後,我們就不能希望他們比外戚和士大夫更高明,那超過他們的能力。

六中國第一次宦官時代皇帝跟外戚鬥爭,必須獲得外力支持。沒有外力支持的皇帝,脆弱的程度跟普通人沒有分別。東漢政府第十任皇帝劉纘被外戚毒死,就是一個説明。皇帝想得到外力支持,有兩種方法,一是跟士大夫結合,一是跟宦官結合。但跟士大夫結合可能很少,因為皇帝與他們平常太過疏遠,而且也不知道誰是攀附外戚的走狗。唯一的一條路只有依靠宦官,別無其他選擇。

最先向外戚發動攻擊的是上世紀(一)第四任皇帝劉肇。他與宦官鄭眾結合,迫外戚竇憲自殺。接着是本世紀(二)第六任皇帝劉枯,跟宦官李閏、江京結合,迫繼竇憲而起的外戚鄧囗自殺。第七任皇帝劉懿逝世時,宦官孫程、王康、王國,發動宮廷政變,立第六任皇帝劉祐的兒子劉保登極。——這是一個使人慨的單調嘲,第一批新貴靠女人的關係煊赫上台,昂首闊步,不可一世,不久全被拖到刑場,像殺豬一樣地殺掉。第二批新貴也靠女人的關係煊赫上台,昂首闊步,不可一世,不久也全被拖到刑場,像殺豬一樣的也都殺掉。以後第三批、第四批、第五批。我們相信外戚中也有非常聰明的才智之士,如竇憲、鄧囗,不可能毫無警覺。但權力的惑太大,使他們自以為可以控制局勢。

五十年代後,情勢更趨嚴重。外戚梁冀當權,十一任皇帝劉志,繼被毒死的十任皇帝劉纘之後,對梁冀側目而視。劉志跟五個宦官密謀採取行動,他知道面臨最大危險,生命和前途完全握在與謀的宦官之手。在密謀大計時,劉志曾把一位名單超的宦官,咬臂出血,作為盟誓。他跟宦官已擺了君臣名分,成為黑社會的弟兄。所以在殺掉梁冀並把梁姓戚族全體屠殺了之後,劉志把參與密謀的五個宦官,一齊封為一等侯爵(縣侯)又封另外八個宦官為二等侯爵(鄉侯)從此,宦官以正式政府官員身份出現,仗着眼劉志咬臂之盟,他們的家族和親友,也紛紛出任地方政府首長。這些新貴的出身跟宦官相同,行為也相同,幾乎除了貪污和權外,什麼都不知道,比外戚當權所表現的,還要惡劣。這使本來專門抨擊外戚的士大夫階層,受到更重大的傷害,他們憤怒地轉回頭來跟外戚聯合,把目標指向宦官。並且不像過去那樣,僅只在皇帝面前告狀而已。士大夫外戚聯合陣線,利用所能利用的政府權力,對宦官採取血對抗。宦官自然予以同等強烈的反應,中國遂開始了第一次宦官時代。從一五九年十三個宦官封侯,到一八九年宦官全體被殺,共三十一年。我們把這三十一年中雙方的重要鬥爭,列出一表:宦官跟士大夫間的鬥爭,血腥而慘烈。不過要特別注意的是,上表所列宦官罪惡的資料,全都是士大夫的一面之詞,而凡一面之詞,都不一定可信。即令可信,宦官的確罪惡很重,但仍沒有士大夫的罪惡一半重,因為士大夫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而又一向自稱以“仁政”、“道德”為最高的政治理想。經士大夫宣傳,我們所知的,宦官的濫殺只有三件,一六o年殺趙岐全家,一六六年殺民女,一七九年殺人懸屍。士大夫卻殘忍得多,一六o年,連宦官的賓客都殺。一六六年,連宦官的朋友也都殺,更殺宦官的母親。而且很多次都在政府大赦令頒佈後再殺,而且以對宦官苦刑拷打為榮——否則的話不會自己洋洋得意記錄下來。像京畿總衞戍司令(司隸校尉)陽球,他在審訊王甫、王苗宦官父子時,親自指揮拷打,王萌向他哀求:“我們到這種地步,自知非死不可。但求你垂念先後同事之情(王萌也當過京畿總衞戍司令)憐恤我父親年老,教他少受痛苦。”陽球説:“你們父子罪大惡極,死有餘辜,妄攀同僚情,有什麼用?”王萌氣憤地説:“你從當小官的時候,出入我家,像奴隸一樣侍奉我們父子。今天乘人之危,落井下石,上天不會容你。”這一下揭了陽球的瘡疤,他羞怒集,用泥土住王萌的口,父子二人被活生生地拷打到死。注意陽球,他娶的是宦官家的女兒,靠着拍宦官的馬而逐步升遷,但他本質仍是士大夫。這裏有一個易起誤會的現象,必須澄清。可能有人説士大夫只對宦官才如此兇暴,其實士大夫對平民也是一樣。像前所舉的那位守喪二十年,生了五個孩子的趙宣,他並沒有犯法,但宰相陳蕃卻把他殺掉。北海(山東昌樂)國相(封國行政首長)孔融,他竟把一個他認為在父親墓前哭聲不悲的人處斬。

士大夫跟宦官鬥爭中,宦官獲勝的機會較多,因為魔杖就在他們身旁。十二任皇帝劉宏比他的前任劉志更依靠宦官,他曾指着兩名惡名昭彰的宦官説:“張讓是我父,趙忠是我母。”不過宦官力量的基礎並不穩固,它全部寄託在皇帝的喜怒上,隨時有傾覆的危險。像陽球殺王甫父子,只要上奏章彈劾一下,皇帝答應審訊,就可達到目的。由此可看出宦官的權力,實在不足以使人驚慌失措。士大夫階層如果稍為講究一下方法,矯正宦官政治的弊端,比矯正外戚政治的弊端,要容易得多。可是士大夫領袖人物李膺、張儉、範滂之輩,使用的卻是一種不由分説的反宦官的狂熱,以致引起一六六年宦官對知識分子的大迫害和為期十八年之久的黨錮(褫奪公權並離故鄉)促使整個局勢糜爛。

雙方最後一次決鬥發生於一八九年,士大夫領袖之一的衞軍官袁紹跟外戚領袖大將軍何進結合,密謀剷除宦官,何進的妹妹何太后堅不同意。於是,天下最愚蠢的陰謀詭計發生了,袁紹建議:密令駐屯在河東(山西夏縣)的大將董卓,統軍向洛陽進,揚言要肅清君側——討伐宦官,用以脅迫何太后。另一位衞軍官曹反對,他説:“對付宦官,一個法官就行了。卻如此轉彎抹角,誘導叛變,恐怕能發不能收,天下從此大亂。”他的明智見解阻擋不住漿糊腦筋,蠢謀開始執行。宦官得到消息。把何進誘進皇宮砍頭。袁紹遂率領衞軍縱火焚燒宮門,攻入皇宮,對宦官作絕種的屠殺,無論老幼,無論平常行為如何,同死刀下,有些倒黴的年紀較長的洛陽市民,因為沒有留鬍鬚的緣故,被誤會是宦官,也遭到災禍。當袁紹攻入皇宮時,宦官張讓挾持着新即位的十三任皇帝劉辯,突圍向北逃走,逃到黃河南岸小平津渡口,洛陽追兵趕到,張讓投黃河自盡。

中國第一次宦官時代,到此結束。宦官徹底失敗,但士大夫的勝利卻是悲慘的,董卓的刀子已架到他們的脖子上。——據説只有一位宦官,對中國文化有重大貢獻,本世紀(二)oo年代,宦官蔡倫發明紙張。從前寫字著書,需要用刀刻到竹片上,或寫到綢緞布上。竹片太重,綢緞太貴。蔡倫改用樹皮做原料,製成紙張後,於一o五年奏報給皇帝劉肇,這是中國最早的紙張。到本世紀(二)末葉,造紙術有長足進步,已有緻的“左伯紙”出現。

七佛教·道教·黃巾現在,我們敍述第一次宦官時代中所爆發的黃巾民變。它是中國最大的農民暴動之一,跟當時開始鼎盛的兩大宗教相結合,反抗暴政。

這兩大宗教,一是佛教,一是道教。

佛教據説於上世紀(一)六十年代傳入中國(我們不妨推測,紀元前二世紀張竅通西域時,可能就帶了進來)東漢王朝第二任皇帝劉莊曾夢見一個金人。有學問的大臣就告訴他,金人是西域(新疆)的一個被稱為“佛”的神祗。劉莊隨即派遣官員蔡忄音去西域求佛,那時還沒有人知道西域的佛是由天竺(印度)傳入。蔡忄音於六五年出發,兩年後(六七)返國,隨同他來的有兩位外國籍的高僧:攝摩騰、竺法蘭和白馬馱着的佛教經典。劉莊特地在首都洛陽東郊。建造一座白馬寺,招待這兩位高憎並安置經典。不過事實上,白馬到中國的六十年代時,佛教在中國已經大大地行,親王劉英——劉莊的弟弟就以信奉佛教,舉國皆知。

道教是純中國宗教,沒有人知道它確實的誕生子。道教跟道家學派有密切關係,老莊哲學的玄虛無為,很容易把人引入一種飄渺幻境。道家學派中有一部分人士轉變為“陰陽家”介乎學派與宗教之間。這種以煉丹鍊金,求長生不死藥的高級巫師,被稱為“方士”深受歷代帝王的歡。以後方士中又有一部分轉變為念咒畫符的人物,道教遂在不知不覺中形成。本世紀(二)三十年代,方士中一位大亨張道陵集神秘之大成,在四川鵠鳴山修煉。他用符咒為人治病祈禱,稱“太平道”追隨他的門徒,都要奉獻五斗米,所以也稱“五斗米道”張道陵死後,兒子張衡繼承。張衡死後,兒子張魯繼承。張魯時已到本世紀(二)末葉,各地混戰,政府因他擁有羣眾力量,委派他當漢中(陝西漢中)郡長(太守)——但要到三百年後五世紀時,名道士寇謙之出世,才確定“道教”名稱,並確定尊奉李耳為教主、《道德經》為經典、張道陵為先知。我們要特別注意,“道教”跟“道家”不同,猶如“狗”跟“熱狗”不同一樣。

羌戰於六十年代最後一年一六九年被壓平,東漢政府勝利的代價之一是;沒有被戰爭直接波及的中原地區,因軍需孔亟,在苛捐雜税和官員貪暴,以及地主剝削重重迫害之下,引起大規模的逃亡和民變。逃亡和民變又引起因勞力缺乏而產生的水災旱災蝗災。水災蝗災又引起農村破產,到處發生人吃人的可怕饑饉。政府中宦官跟士大夫正鬥爭的如火如荼,沒有人關心那些在死亡中掙扎的農民。農民為了生存,遂逐漸集結在一個標幟“黃巾”之下,希望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

黃巾標幟下農民運動領袖張角以他的家鄉鉅鹿(河北寧晉)為據地,供符咒傳教,一方面稱太平道,一方面又稱彌勒佛再世,成為佛道二教的混血兒。傳教十餘年,門徒有數十萬人。張角分全國為三十六“方”每方一萬人,用四句話作政治號召;“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甲子年是一八四年,一八四年遂成為貧苦農民的盼望。各地公共場所,城牆上,城門上都出現“甲子”字樣,人心振奮。

甲子前一年(一八三)年終,張角的門徒馬元義潛入首都洛陽,聯絡宦官作為內應,準備明年期到時,奪取首都。可是如此龐大的組織中不可避免的會有內或變節分子,另一位門徒唐周,像基督教的猶大一樣,向東漢政府告密。就在一八四年一月,馬元義被捕,被最殘忍的車裂酷刑處死。據口供的牽引,輾轉殺了一千多人,並通緝張角。張角倉促間下令起兵,一夜之間,百萬以上的農民,掀起暴動。他們用黃巾裹頭,以分別敵友。

一八四年距羌戰平息,僅十五年。東漢政府用以討伐羌部落的軍隊,恰好用以討伐黃巾。那些涼州(河西走廊)部隊在血腥中成長,強悍善戰,沒有經過訓練的農民們,無法與他們對抗,尤其是張角又恰好病死,失去領導中心。於是這一歷史的農民暴動,只支持了十一個月,就被分別擊潰。然而,這個世界卻再也不能恢復以前的原狀了。涼州部隊開始輕視中央政府,大將之一的董卓,當中央徵召他到洛陽擔任宮廷供應部長(少府)時,他不願放棄軍權,拒絕接受。偏偏又遇到兩個漿糊腦筋何進與袁紹,利用他來脅迫何太后。

八十年代最後一年一八九年,當洛陽追兵在黃河南岸小平津從宦官手中救出皇帝劉辯時,董卓率領大軍,適時的趕到,劉辯就在涼州兵團護駕下,返回首都洛陽。

八三十一年改朝換代混戰董卓到了洛陽後,他的涼州兵團馬上把洛陽控制。中央政府原來那些分屬於袁紹、曹衞軍,在涼州兵團面前,噤若寒蟬。袁紹、曹知道已無能為力,先後逃走。董卓忽然高興地發現,他控制首都就等於控制皇帝,控制皇帝就等於控制全國。他本來只是一個地方部隊的將領,現在成了全國主宰。太快的形勢變化,使他把政治看的太過於簡單。認為現在什麼都有了,只缺少威望,而建立最大威望的最大妙法,莫過於把舊皇帝廢掉,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