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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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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了嚴鳴遊對面,靠着灶台,雙腿盤好,他歪着頭看嚴鳴遊,嚴鳴遊正伸手去拿咬在嘴裏的煙,手背嶙峋,青筋彎彎繞繞,一路攀過手腕,消失在黑衣袖裏,煙重新被夾在指尖,穩穩地在指節和指節中間的軟上待着,煙靠近煙灰缸,嚴鳴遊用大拇指彈了彈濾嘴,灰白灰白的煙灰就掉進煙灰缸裏,方敬弋看他的動作看得入神,呼之間都是煙味,嚴鳴遊吐出的煙圈變形散開,從旁緩緩升起,把那雙漆黑的眼睛遮掉。

廚房裏酒味和煙味混合在一起,方敬弋鼻子,開口説話:“你從哪裏學會煙的?”

“從軍校畢業之後,”嚴鳴遊把遮住眼睛的頭髮往上,“那時候在部隊裏當排長,管新兵管得累,晚上跑出去和同期的戰友一起,當解壓。”

“難怪林決也。”方敬弋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不止他,”嚴鳴遊搖搖頭,把煙在煙灰缸裏按滅,那一點橙紅的星火很快失去了光亮,“我有很多同期的戰友。”嚴鳴遊手指叉,搭在膝蓋上,低聲解釋:“有人退役,有人殉職,有人調離崗位,還留在這裏的就只剩林決了。”方敬弋點點頭,伸手去抓嚴鳴遊寬大的手,一點點把十指擠進他的指間,握得很緊,手心温熱,像在鼓勵他繼續説下去,把這幾天一直在想的事情説出來。

“在西北,”嚴鳴遊深呼一口氣,“我帶的隊裏有一箇中尉犧牲了,那天晚上我剛剛和他換值沒多久,他就被人一槍崩了。”抓着方敬弋的手指突然收緊,方敬弋的手指被夾得生疼。

“他剛從軍校畢業沒多久,很年輕的,死在沙土地上。”嚴鳴遊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個場景,全隊戒嚴,他端着槍一步步走出去,腳下發顫,大腦發脹,作戰靴踩在沙土上,靴底碾過沙粒發出細碎聲音,他想了很多種可能,可能是他們的人朝任務對象開槍了,可能是任務對象沒打準,但是真正出了房間,嚴鳴遊還是看到在他趴過的地方躺着年輕中尉,子彈從軍帽邊緣穿過,打穿大腦,那身作戰服上沾滿了灰塵,全隊誰也沒動,沒有人敢貿然上前,他們不知道是不是還有人埋伏在附近,嚴鳴遊抓緊手裏的槍,躲在牆後,一直看着地上那具屍體,他知道整個隊伍裏其他人都是這樣的,眼睜睜地看着死去的戰友屍體躺在地上,卻不能上前。

任務結束後屍體被運回原駐地,嚴鳴遊參加了葬禮,在辦公室裏換了任務前提前放置好的禮服,作為帶隊軍官,戴着白手套手捧中尉遺照,遺照靠着禮服前的金黃穗條,他踢着正步往前走,軍隊禮用皮鞋踢在地上發出的聲音,像往常一樣整齊有力。

棺裏躺着中尉遺體,身着整齊禮服,蓋着紅軍旗,嚴鳴遊就站在離遺體不遠的地方,站得筆直,年輕中尉還沒結婚,家屬區只站着他的父母,一片肅穆中只有他們壓抑不住的哭聲,然後是三聲槍響,全隊帽默哀。

嚴鳴遊不是第一次參加軍人葬禮,但這一次他格外地失落和恐慌。

他從來沒有那麼害怕過死亡,害怕有一天躺在棺材裏接受全隊帽默哀的是自己,害怕有一天三聲槍響為自己鳴,那個中尉在和他換值的時候還神滿滿,可是幾分鐘後就停止了呼,嚴鳴遊猛然覺得死亡離自己很近,可能是下次任務,下下次任務,他也會這樣突然的死去。

如果方敬弋沒有出現在他單調乏味無所留戀的生活裏,那死了也算是為國效力,沒什麼好遺憾的,可偏偏方敬弋會每天縮在他懷裏,衝他撒嬌向他索吻,每多過一天,嚴鳴遊就對生活多一分留戀。

他害怕方敬弋離開,也害怕自己死去,貪心地希望他們倆誰都不要出任何意外,就這樣簡簡單單地活在這座城市裏。

“參加了他的葬禮之後覺得,我不可能一直這麼幸運,”嚴鳴遊説話聲有點抖,“我出了很多任務,每一次我都平安無事地回來了,但我有不少戰友,他們…”嚴鳴遊説不下去了,低下頭,喉頭處哽得難受。

要怎麼用語言向方敬弋説明,他害怕不知是遠是近的死亡。

方敬弋蜷起腿跪在地上,往嚴鳴遊雙腿之間挪去,看着嚴鳴遊的發頂,那兒有一個小發旋,圓圓的,周邊的頭髮長得柔順又規整,他伸手把嚴鳴遊的頭攬過來,讓他把臉埋在自己柔軟的衣上,衣針線的間隙中都響起了嚴鳴遊略微重的呼,熱熱的,鋪在方敬弋的小腹上。

“我這一個星期一直都在想,想我會不會也在某次任務中犧牲,”嚴鳴遊抱緊了方敬弋,手指屈起用力,隔着衣按在方敬弋後上,“想,如果我有一天真的…你要怎麼辦。”他們都是見過太多死亡的人,方敬弋想,嚴鳴遊在很多地方見證死亡,這次在西北大漠上,也許上次是在西南雨林裏,上上次,又會在哪?他沒有去過這麼多地方,也沒有試過嚴鳴遊經歷過的種種危險境地,方敬弋過去的很多時間裏都是在醫院的那條走廊上,見到很多人被推進手術室,又被推出來,有人蓋着白布沒有任何呼的被推出來,也有人被手術刀救回了一命,方敬弋看到過形形的人在病房裏走廊上悲號哭泣,見得越多,方敬弋越對生活留戀。

但是人終有一死,生命長長短短,就像絲線從紡織機中出來,一路飄過數不清的景,湖泊山川,風月雲天,最終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