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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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來再看看別的方面呢,是一片黑暗,我又何從去選呢?我進既不能,退又不得,彷徨四顧,一點光明也沒有,這就是我之所以灰心的。我如落在一所無底的深淵裏,不知道在這不可捉摸的黑暗裏落下去,哪天才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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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君的幾句話引動了他的酒後的動,本來平時不願多説的也水般的説起來了,他的面孔注視在桌面上。説了一會,有氣無力的和b君一樣舉起酒壺替b君和r君篩了酒,舉起杯子來道:“再滿飲一杯!”接着説道:“無論如何一個人的神總要有所信仰,有所寄託的地方,他才能夠活下去,否則他像黑夜時的路客一樣,處前不把村,後不把店的情形中,四面又是狂風,又是獸嘯,他的神那得不戰怵呢?現在的我,正是這種情形,對於一切都懷疑,對於自己也不相信了,我的神已像變成了微塵四散開來,再沒有膠結起來的希望,我也不願意振拔出來了,唉!我也不想有振拔的一天了,我看得我的生命不值一鵝重,我又為着誰來呢?”
“你的話我是明白的。我也有和你同樣的情形,並且我知道非但我們是這樣,現在一般的青年也多半在這種彷徨的深坑中。意志強一點的人,還能夠一步一步的走過去,意志薄弱的就要自暴自棄了。不過我想,我們人的成功固然不可預知,而失敗也是不能斷定的,既不能知是成功,也不能知是失敗,成功固然難能,又安知一定失敗,所以我主張也不能完全消極,還應該忍耐着好好的生活下去的……”r君繼着他的話説。他又接着説道:“是呀!人是pandora‘希望的動物’呀!人明明知道生命是苦的,但因為都懷着些希望,所以都還在那裏生活,這也是造物的殘酷之處,也可以説是所以成全其為人的地方!然而:也總要有希望呢,他連希望也沒的了呢?像我……”他説到這裏,b君不讓他説下去,把脯湊到台邊上,替他釃滿了酒,殷勤而誠懇地説道:““噯!不要悲觀……(又停了一停)……我有一句話早晨就想對你説了。我知道你的悲觀是由於境遇養成的。我有一個大妹子,學識還好,也很用功。我願意把她介紹給你,把你的境遇改變一下。我相信我那大妹子雖然不是出的人材,情卻是温良不過,將來一定能夠在任何方面幫助你一點,我希望你相信我的話,我就可以寫信給她去。”他聽了沉思起來,卻不説話。
“至於生活呢,也可以不必愁的,我們家裏雖説不好,還可以養活她,即使你的能力不夠,我們仍可以負擔的。況且,她自己也可以謀生。”
“這是很好的,他的妹子我是見過,的確是個不易多得的女子。”r君夾在裏頭説。
他聽了又沉思一會:“我很你的厚意,但是我急切不能解決這件事,我的悲哀的原因太過複雜了,我擾亂得很,等我考慮一下吧。”他一面説,一面知道他們的話是因為昨晚自己哭泣了一場而發的,他很,又很覺得羞慚。
那時候夜寒漸漸地凜冽下來,外面獵獵的北風,吹得懸在門口的招牌劈劈啪啪的響,因為招牌不是木做的,是一個半截圓柱體形的東西上貼着紅紅綠綠的紙條,凡是f城的酒館門口都有這東西,那當風的紙條是表明裏面有面吃。
裏間的幾個本地人都吃醉了,面孔像煮的豬頭,着大肚皮高高矮矮擁了出去。堂倌來收拾地皮了。他們才立了起來。
“總算又過了一天!”他又嘆了一口氣。他的容顏雖然在酒後雖然在燈光底下仍是慘淡得很。店裏的人也很奇怪地望着他。
走到外面來,聽得後面店裏的風門砰的一聲關上之後,什麼聲音也沒有了。三個人踏着凍結實的地皮慢慢地走回去。他忽然看見三個人的影子拖在地上,抬起頭來看,才知道碧空中有一輪寒月。他來f城有三十幾天,到今天才看見了月亮,他天天被寒風沙灰打得耳目昏花了,竟不想到f城也有月亮也有太陽的一層,他看看那又高又小又冷又圓的月亮,他心裏稍稍清了一清,忽然又覺得要哭。
昨晚上比這時候早幾點鐘,他和t君到平康里龍瀛書館去。那裏邊有個名叫小娥的是t君的相好。他們到了小娥的房裏,t替他們介紹之後,就慢慢地嗑起瓜子來。
小娥是維揚人,年紀不過十七歲,身材卻已長得很高了。她見了他不住地用眼睛看她。他看她的身體瘦得很,面孔也蒼白得很,眉心裏一種悲意蹙在那裏。他覺得自己可憐不過,見了這種帶憂鬱的女子也覺得她很可憐,他的眼睛也常要望望她。那位t君看了笑起來道:“好了!你們兩個人一見如故了!我來替你們做媒吧!”小娥聽了跑過去打了t君一下,就走了出去。他也不面孔然起來:“不要取笑,我並沒有什麼意思的,只覺得要看她就是了。”過了一會,小娥又走了進來,她買來幾隻蘋果,用刀削給他們吃。他看小娥一刀一刀削過去,總覺得她是專為他而削的,就暗暗裏謝起來。
小娥房裏的牆角上有一座三角櫥,櫥的最下層有一竹籃錫錠擱在那裏。他見了道紙錠想着是清明時節了,就問小娥是燒給誰的?小娥聽見他問扭過頭去看了看紙錠,她的眉心越蹙起來:“你問它做什麼,反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