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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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hui3292022年12月17字數:16564【第五百o四章·神機營緹帥觀兵·兵仗局閹宦請賞】大校場中,塵土飛揚,殺聲盈天,神機營各哨官兵正在各營教師督導下分別習練武藝器械。
「箭者,殺人於百步之外,者必量其弓,弓量其力,無動容作,和其肢體,調其氣息……」一個弓箭教師邊解説步要訣,同時指導其所訓練的弓兵握弓的手法、足法,逐一糾正。
「師父,咱這弓弦軟塌塌的,怕是我家那婆娘也能拉得開,這能練得甚術!」待指點到自己時,一個弓手發起了牢騷。
「就你小子話多,身上皮癢了不是?」那教師直接賞了多嘴的弓手一記爆慄。
軍營令中教得眾人牢記上下尊卑,想起軍法嚴酷,那弓手脖子一縮,堆笑道:「師父莫怪,徒兒只是心憂軍中考校時不中那八十步外的箭靶,自己得了下等挨頓板子也就罷了,不是還擔憂墮了您的面子嘛!」其餘人也紛紛附和,營內比較武藝,定了三等九則,有進則賞,不進則罰,不是捱打便要罰銀,況且就算你捨得捱打受罰,那考核五次以上原等不進者,打四十軍便要革退,這神機營不同別處營伍,錢糧給得充足,每飯食也儘管夠,一旦遭革着實疼,眾人多是選拔進營後才敞開肚皮吃了幾天飽飯,都是打起神勤習技藝,保住飯碗為要,若能再掙得幾分賞銀,那自然好上加好了。
「一個個他娘還沒學會走,便急着要跑了?當心摔死你們幾個賊廝鳥!」那教師也是軍卒出身,格豪,笑罵了一句後便向眾人解釋:「沒聽老話有講:莫患弓軟,服當自遠;莫患力贏,引之自伾。開始練習讓你們用軟弓輕箭,得遠而不平,多中靶為上,下一步才是開硬弓,發重箭,讓你們得平而不遠,待你們啥時候練到能扯硬弓,重箭,箭去得又平又遠,且又多中的時候,那才算練成了真本事……」摸着下巴上的濃須,這弓箭教師得意笑道:「那時候你們的箭,不中則已,中必深入,賊人身中一箭就得躺下,不死也得去他半條命!」一眾弓兵俱都領會,神情動,紛紛嚷着請師父指點,教師讓眾人排好隊伍,指着遠方所立箭靶道:「看靶子和看賊人一般,不得眨眼,練得就是個眼法,你們初時箭,儘可往高了瞄,寧可越靶不中,也不要夠靶不着,跟他娘沒吃飽飯一個鳥樣……」丁壽在不遠處瞧着這隊兵士,笑道:「言傳身教,淺顯易懂,有些意思……」
「這些教師按例都是營內弓箭刀槍火器等技藝者選出,未免有些鄙,讓恩帥見笑。」跟隨身旁的戚景通略微欠身道。
丁壽笑着擺手,「兩軍對壘又不是寫文章做學問,掉書袋有何增益,我看這樣好,兵士們也能接納,只是這些人教授武藝,為眾兵師範,勞苦倍常,可別委屈了他們……」戚景通躬身道:「恩帥所見極是,按軍中之例,這些教習在軍兵食糧之外,每名每月加銀三錢,外加每月得米六鬥,教成全隊,請賞冠帶名,教無所成,革其錢糧,不致空靡銀餉。」
「好,你辦事,我放心。」丁壽嘉勉地拍拍戚景通肩頭。
「那些人在作甚?」丁壽又指着遠處一羣兵士,那些人並無何兵器配備,只是肩荷重物,一個個發足狂奔,急趨一里左右,才稍微停歇,轉身又跑回原處。
「練足力。」戚景通道。
「足力?」
「人之血氣,用則堅,怠惰則脆,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君相亦然,況於兵者?」戚景通束手道。
也就是説不能讓丘八們過得太舒坦?丁壽微微蹙眉,「那如何才算練成?」
「足力麼,一氣疾跑一里,不氣才好。」戚景通老實答道。
五百多米衝刺跑,連口大氣都不讓?丁壽有些牙疼,「那些人肩扛背荷的是甚物件?」戚景通望了一眼,「該是沙囊一類,只消分量足即可,末將對此並無許多要求。」着丁壽疑惑目光,戚景通解釋道:「兩軍作戰,必着重甲,平演訓荷以重物,再逐漸加增,待臨戰即便身披鐵甲重鎧,亦可身輕體健,進退自如。」丁壽嘬了下牙花子,沒有多言,轉身向別處行去,戚景通急忙跟上。
又觀了藤牌、斬馬刀、鏜鈀等處演練,丁壽終於沒忍住,「世顯,你為軍士打熬筋骨原是好意,只是這些兵士也多是窮苦出身,底子薄,可千萬別因小失大,將人都練廢了。」戚景通垂手道:「恩帥教誨的是,營中所定例規也是旨在練兵之力,不宜過於太苦。」丁壽憂心頓消,笑道:「世顯果然面面俱到,營內戎務於你手,我算選對……」
「小心!」戴若水忽然一聲嬌叱。
不須提醒,丁壽已然瞥見一杆長槍掛着風聲呼嘯飛來,槍頭正對戚景通後心。
戚景通面向丁壽身姿未變,頭也不回,左手向後一抄,已將那飛來槍桿牢牢握在手心之中。
「教恩帥受驚,末將罪也。」戚景通雙手捧槍舉過眉心,低頭請罪。
「世顯身手依舊不凡,看來營中俗務也沒教你擱下功夫。」丁壽撫掌輕笑,隨手將那杆槍接到手裏。
「咦?」槍入手便覺一沉,足有十斤左右的分量,難怪方才有那等破風之聲,丁壽細看手中槍桿,槍頭已然去掉,只用韋絮包裹,該是平練習所用。
正當丁壽還在查看,七八個軍卒已然疾奔而來,一個哨長上前揖了一禮,立即跪倒:「屬下人槍法對練,不想一人持槍不穩,被挑飛了出來,驚到貴人大駕,標下罪該萬死。」
「押上來!」那哨長向後一揮手,立有兩個軍卒被押解着跪在丁壽等人面前。
丁壽掂量着手中長槍,俯視跪倒二人,身上都穿着厚厚的紙竹護具,滿面慌亂。
「這槍是誰的?」丁壽問道。
「是小……小人楊淮的,小人該死。」那人許是過於害怕,黃豆大汗珠不停從額頭滾下。
「連兵器都拿握不住,恁地無用。」丁壽半真半假地板起了臉。
軍卒慌忙磕頭求告:「小的……該死,將軍饒……嘶——」那人突然倒口冷氣,整個面容都扭曲得皺成一團,丁壽眉頭一攢,戚景通已經一步搶上,扯下那人身上綁着的護具衣襖,只見肋下淤青一片,手指輕輕一碰,那軍卒立即疼得咧嘴齜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