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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閲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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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森指出,美國九成商業片的導演均受僱於製片公司,“就像在馬戲團一樣,小丑表現不好隨時可能被解僱。除了獨立電影以外,大部分導演並無太多創作自由,甚至都算不上影片的'創作者',因為約有七成的電影主題、素材都由製片方事先敲定,導演只能做八股文,而且這篇八股文還得由片方最終修改。”他又説了幾個顯赫的名字,聳了聳肩,“只有一成左右的美國導演能在好萊塢享有最後剪輯的特權。——當然包括我。”解雨臣空有導演頭銜,改個劇本都要好聲好氣地和那關係户商量,對方腦袋長草,派頭倒不小,十有八九要把他給罵回去。劇本給二人改的亂七八糟,吳看着一塌糊塗的原帶,都提不起興趣來剪。這部電影拍得那叫憋屈,解雨臣一腔私憤全發在演員身上。

票房也可想而知,賠大發了。責任自然不能是關係户的,就一股腦推到解雨臣身上。

因着《戰地之光》而在好萊塢初嶄頭角的解雨臣,嚐了第一部電影天時地利人和的甜頭,就以為成功是很簡單的事兒。那年他才華橫溢,昂首,踏進這五光十的名利場不過寥寥幾年,忘了那些站在巔峯的人,是經歷了怎樣的辛酸勞苦才爬上頂峯的。

這一次,他跌進了低谷,儘管並不是因為他的失足。

慢慢的,經紀人安排的採訪和商業活動越來越少,送到他手裏的合同和劇本越來越少,程表越來越空,最後到了整百無聊賴的地步。吳的境況也十分不好,那部電影受了許多詬病和挑刺,他也被連累,失去了一大製作商業電影的剪輯機會。

退掉了自己的公寓,搬來與解雨臣同住,共同分擔房租。有那麼一段時間,兩人都需要為吃飯發愁。

其實只靠着兩人各自的積蓄,短期內也能過得不錯,但解雨臣絕非池中之物,自尊心強,不肯坐吃山空,就一面仍為事業奔波,一面去了一個爵士樂酒吧兼職。提琴手在響樂隊中很受重視,首席小提琴手的地位僅次於指揮,在爵士樂隊裏則正相反。解雨臣原本是站在舞台陰影處當配音的,只用弦兩個小時,後來被酒吧老闆扯到了追光燈下,夜夜狂歡到凌晨,吳認為除了一天只能睡三個小時以外,他活得不算太辛苦。

“你看啊,同樣都是弦,只是多了幾個小時而已,薪水就翻了兩倍。”吳是個苦瓜秧子,苦習慣了,這會兒在諄諄教導生不如死的解雨臣,“而且每天都有人給你捧場,你往台下隨便轉一圈,啤酒隨手拎走,小費隨手拈來。還不知足?”

“……知足,當然知足。”解雨臣躺在牀上,用眼白看他,“陪酒肯定比弦賺錢,你給我挑身衣服吧,我今晚就上,豹紋怎麼樣?”吳哈哈大笑。當晚解雨臣果真換了衣服陪酒去了,不是豹紋,而是清清的粉襯衫白長褲。明明是二十五六的人,往鎂光燈下一站,卻像十七八歲。

他坐在一把sicis的漆木高轉椅上,把小提琴換成木吉他,彈了一晚皮爾佐拉的探戈舞曲。吳結束工作後去那家酒吧坐了一會,滿場都是女人們的心形眼。

當晚解雨臣躺在沙發上數錢,笑得合不攏腿,請了吳頓大餐。晚上兩人在地上喝龍舌蘭,身下是abyss&habidecor的地毯,錦邊白,混織的孔雀羽在只有月光的室內濃郁成墨綠,這是他們在剛合租時去軍械庫藝術節挑的,現在是屋裏最值錢的物件,足有兩萬美元。他們賣光了唱片、舊書和擺件,卻很有默契地沒有動這塊地毯。

在這段黯淡的相依為命的時光裏,它是從另一個世界投來的光線。

微光一一畫地描出解雨臣的輪廓,他仰頭喝了一口酒,扇子似的眼睫半闔着,下頦的線條彷彿是雕刻出來的一樣,透着種説不盡的俊秀和風。吳靜靜地凝視了他一會,忽然説,我給你寫歌寫詞,你去駐唱怎麼樣?

他懶洋洋地笑了,然後問,你會給我寫情歌嗎?

費力地轉動混沌的腦袋,半晌才道:“如果你是想取悦那些女客,那我就不給你寫。”

“如果我是唱給別人呢?”解雨臣把“someone”這個詞咬得重。説完這句話後,他有些後悔自己的嘴沒把好門,把這個曖昧的問題丟了出來,畢竟現在他倆現在幾乎是相依為命,尷尬的局面會很妨礙一些事情。

可他又隱隱期待着吳的回答。在這個問句出口之前,有許多記憶從腦海裏走馬觀花地浮現。有一次,解雨臣在寫劇本時,吳把下巴抵在他肩上,握着水杯貼在他臉頰上,解雨臣偏過頭,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再回過頭打字。有一次,吳拌着自己的那份沙拉,頭也不回地伸手抓橄欖油,解雨臣卻遞上麻椒油,最後兩人在餐桌上用餐刀擊起了劍。有一次,筋疲力盡,哭無淚,想要勉強開口安對方,喉間卻哽咽地説不出話來。有一次,他們遇上蘆葦裏一小片透亮的水塘,天鵝落水,紅蜻蜓驚飛,他們爬上古老的水塔,俯視暮裏星空般的螢火蟲。

還有一次,千百種情緒像蠶絲一樣,纏繞繚亂,輕輕掠過心尖,癢得酥麻,可當解雨臣想要對吳説些什麼時,這千百種情緒又哽在喉頭,生硬得像石頭,吐不出,咽不下。

此刻,他屏着氣,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