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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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少,能蓄養奴隸的更少,虎將軍為求方便,將部落中六七户人家的奴隸全放在一處,作了個大氈帳讓奴隸居住。
靳岄之前重病,賀蘭碸和卓卓要求大哥收留,賀蘭金英便遂了弟弟妹妹的意。如今靳岄病癒,自然被他趕回了奴隸們的大帳子。
奴隸帳子昏暗陳舊,瀰漫着一種獨特的濃烈氣味,混雜了羊騷、塵土、骯髒氈與油垢的氣息,沖鼻嘔。帳子四周滿是補丁,寒風見縫就鑽,奴隸們男女混住,帳子裏全是蜷縮的破被褥,裏頭埋着一個兩個睡的人。
靳岄在角落尋了個空位置,身下是乾草與紙一樣薄的舊氈。他裹着狐裘,勉強有一絲暖意。
深夜,淺睡的靳岄忽然被身上的一隻手摸醒。
那人正要掀開他的狐裘,靳岄奮力把身上之人踹開,嚇得不輕。那人躲得快,一把抓住靳岄的腿,臭烘烘大手已經按在他前,用北戎話説了一句:“男的?”但動作絲毫沒停,扯開狐裘後立刻動手撕靳岄的衣服。靳岄骨悚然,低吼一聲,往那人下身又踢了一腳。
但冬季衣服厚重,他力氣又不濟,攻擊全然無效,反倒給了那人擒住他手腳的機會。幾番打鬥,他始終被那人死死壓住。糙大手帶着臭氣在他臉上抓來撫去,靳岄眼裏幾乎噴出火來,張口朝手指狠狠一咬。
夜襲者嗷地慘叫,靳岄還沒從他身下鑽出便被狠狠颳了一巴掌。那人慾全無,抓住靳岄頭髮往帳外拖,嘴裏胡亂噴出北戎方言。
帳中不少奴隸已經被驚醒,但沒有一個人幫忙。奴隸爭鬥,有生有死,他們自顧不暇,不可能施以援手。
靳岄忽然反手鉗住那人手腕,發了狠勁往他皮裏摳。那人手勁不松,靳岄抱住他腿,奮起手肘,朝他膝蓋狠狠一撞!
那人再次慘叫,這回徹底鬆了手。靳岄忍着頭皮劇痛,起身衝出帳子——燁台營寨裏,現在唯一能幫他的人只有賀蘭碸,他得立刻去找賀蘭碸……
他猛地撞進一個人懷中,抬頭便見到一雙笑盈盈的狼瞳。
賀蘭金英單手扶着他,親切地問:“小將軍住得還習慣麼?”靳岄衣服全被扯亂了,本來就穿得肥厚臃腫,如今愈發顯得落魄。他整理好自己衣襟,站直身才道:“靳岄今才知道,北戎人是這樣對待奴隸的。”賀蘭金英:“既是奴隸,你還想要金湯玉食、厚被暖裘?”靳岄冷笑,他腹隱隱地疼,説話間有些不上氣:“我現在是你家的奴隸。欺辱我同欺辱你有什麼分別?”賀蘭金英點頭:“漢人有句話,打狗還得看主人。”靳岄牙發疼。北戎人十分重視狗兒,並不把狗看做卑下之物,賀蘭金英説這句話是故意要羞辱他。
“你不會讓我死。”靳岄説得飛快,“否則你和賀蘭碸不會救我。羞辱忠昭將軍的兒子,你覺得高興是麼?原來北戎人只有這種不入的本事。你們若是真的神勇,當在戰場上,又怎麼會折給我父親三萬北戎士兵!”賀蘭金英靜靜看着靳岄,上上下下打量他。
“你現在才像靳明照兒子。”賀蘭金英絲毫不怒,笑着説,“可嘴上的力氣管什麼用?且看你熬不熬得過北戎的冬天吧。”他看了眼跟在靳岄身後那北戎奴隸,簡單待身後兵丁:“扔了。”兵丁拖着哀嚎的奴隸往馳望原方向去,那奴隸求饒不成,開始用北戎話罵賀蘭金英和賀蘭碸都是吃爹孃的狼崽子。靳岄聽得懂,不看了賀蘭金英一眼。
“回去吧,”賀蘭金英平靜道,“奴隸。”奴隸帳子一片靜寂,彷彿方才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但靳岄所在的位置已經微妙地空了出來。他撿起地上的狐裘拍打幹淨,與一位奴隸對上眼。那人慌忙背過身。
從這天起,沒有任何一個奴隸敢與靳岄説話。
於是每除了打掃氈帳、餵羊洗馬、下河鑿冰,靳岄再無其他事情。
賀蘭碸兄妹三人早已經習慣料理自己,年紀最小的卓卓也會做飯洗衣。靳岄曾找出賀蘭碸的衣褲清洗,但衣物剛下水,賀蘭碸便面紅耳赤奔來,連盆帶水一起端走。
雪天實在無聊。奴隸不理他,他又不大想跟賀蘭碸親近,除了偶爾和卓卓説大瑀的故事,或應付渾答兒葷素不忌的玩笑,復一均是重複。
恍恍惚惚過了兩個多月,靳岄手心慢慢生出薄繭。靳明照的死,莽雲騎的全軍覆沒,還有白霓的消失,痛楚漸漸沒那麼強烈了。兩個月前的事情,甚至更久之前梁京的一切,像是被紗帳蒙上,他偶爾回看,只窺見一層濛濛輪廓。
他就這樣做了北戎的奴隸,似乎沒有怨懟,也沒有反抗。
漫長冬季過了酣處,賀蘭碸兄妹三人去了趟北都。
趁他們不在,靳岄有時會在打掃氈帳之後,在氈毯上盤腿坐下,小聲吹起簫。
渾答兒偶爾會在帳子門口徘徊,聲氣問靳岄問題。靳岄答了他也不走,在帳外默默地聽。簫聲曲折婉轉,瀝瀝如泣。
這一,雪後初晴,賀蘭碸一家人終於回到燁台。他一下馬便直奔奴隸氈帳,但沒找到靳岄。
靳岄正在看渾答兒他們獵兔。
天氣晴好的時候,馳望原的雪兔會出覓食。雪兔的灰白皮在光照下,與雪地反光幾乎融為一體,極難發現。渾答兒和都則是燁台的獵兔好手,兩人想在靳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