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26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山盟埋下的雷,他與賀蘭碸設計請來的怒山援軍。岑煅確實從沒有小看過靳岄,但如今坐在靳岄面前,他眼角餘光瞥見賀蘭碸在一旁靜靜地沏茶,心中突兀地生出一陣後怕。
靳岄比他所想象的更狡猾。
岑煅轉開了話題:“你讓我與夏侯信聯繫,莫非早就存有此心?”
“玹王,你可以説我自私狹隘,睚眥必報。岑融曾對賀蘭碸下那樣的毒手,幾乎毀他一生,此仇我非報不可。但若是你再看得遠一些:岑融可以為一己私慾,利用常律寺戕害尋常百姓,甚至對自己的父親……你真的認為他有天子心懷?”岑煅沉默片刻,只是仍舊追問:“這與夏侯信又有什麼關係?”靳岄跟他解釋,梁安崇落馬後,夏侯信就沒了靠山。夏侯信家人大多在京中,職務上與梁安崇牽連甚廣,岑融恨梁安崇入骨,對梁安崇的幕僚自然也不會留好。另外,夏侯信與岑融在定山堰洪一事中生了矛盾,岑融不會再信任他,夏侯信即便投誠,也沒有好處。如今夏侯信的當務之急,是尋找新的、可以跟岑融抗衡的靠山,才能保住自己和家人的命。
“此人吏道嫺,心有九竅,雖絕非忠臣,卻是可堪一用的能臣。”靳岄跟岑煅細説當發生在昌良城與仙門城的事情,“夏侯信最難得的,是他分明已經對這官場、吏途有萬種心得,以他能力,在災厄中自保並非難事。但他心中第一位的卻並非自保,而是百姓。”靳岄很難説出原諒之辭。但若是放下軍糧之事,放下他自己的恨意,他又清晰地明白,夏侯信是一個值得保留並且值得重用的人。
岑煅靜靜地聽他説話,靳岄從他眼中捕捉到了一絲不忍與困惑。
“殿下無需詫異。對於當搶糧之事,靳岄永遠不會原諒。但這兩三年中我經歷了許多事情。人之祈願有千萬種,然而世事複雜多端,人也萬變莫測。我只要認準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往前去就行了。”
“你是在利用我,向岑融復仇嗎?”岑煅忽然問,“這才是你認準的事情。”屋內一時間靜寂無聲。賀蘭碸抬頭看他,驚詫與憤怒在綠眼瞳中滾動:“靳岄沒有這樣想!”
“……那你不想利用我,為枉死的先皇復仇嗎?”靳岄十分平靜,笑着反問,“如果你將你我的情誼全都看作利用關係,我也無所謂的。子望只會記住殿下曾真誠對我,也曾真誠對待賀蘭碸。這並非恩情,而是子望認可你的據。我只是認為,你有治管天下之能,那就應該撥亂反正。我能幫你多少,我就一定竭盡全力。”三之後,靳岄與章漠等人離開封狐城。離開之前,章漠陪他去靳明照的墳前把屍骸起出,以火焚化,裝在巧匣子裏帶回梁京。
啓程時分,鎖玉淵上最後的層冰終於碎裂,水洶湧,從古穆拉河一路往下,衝擊沿岸枯槁黑石與碎裂冰塊。冰層斷裂的聲音如同驚雷,冰塊錯雜往下游移動,轟然作響。
靳岄遠遠看着列星江上湧動的冰,心中有無邊暢快。答應岑靜書,天時會回去。他做到了。
與眾人揮手道別,靳岄沒有回頭。賀蘭碸騎着飛霄在城門徘徊,忽然拍馬奔馳,追上了靳岄。他一言不發,伸手攬住靳岄肩膀,在他上重重一吻。烈的動作令賀蘭碸肩膀傷口作痛,但痛也成了離別的贈禮,他在疼痛中愈發覺得不捨。
這次分別與以往完全不同。他們毫不猶豫,對彼此的情意也沒有分毫懷疑。寧定的愛和牽掛一同纏繞靳岄的心,他和漸漸停馬的賀蘭碸勾着手指,最終分離。
兩個人沒説一句話,以目光相互遞送無聲話語。
等靳岄從山道上消失,賀蘭碸驅馬上山遠眺。他慢慢唱起許久之前在列星江邊學會的歌。嶽蓮樓耳朵尖,回頭對靳岄笑道:“是那首歌!君是濟川舟楫手,將許事,笑談成。”靳岄不回頭。賀蘭碸勒馬立在山巔,積雪漸漸化去,在這寒冷之處,意才剛剛沾染樹梢。他長髮被風吹起,身姿拔瀟灑,彷彿身懷風霜雨雪都不可動搖的魂魄。
靳岄離去後第二,賀蘭金英與遠桑等人從周王坡撤回。寧元成回城稟報戰況,賀蘭碸從大哥臉上看出一絲喜悦端倪:“打完了?”
“還沒有,但金羌不敢動了。”賀蘭金英指着城牆上的頭顱,“這東西發揮了大用處。”原來寧元成接到喜將軍被白霓斬首的消息之後,放鬆了刀谷的巡邏,故意把兩個金羌探子放了進來。探子一路穿過白雀關,卻在封狐城外嚇得半死:喜將軍的首級就懸掛在城牆上,因天氣寒冷,結了一層白霜,看起來愈發可怖。
探子把消息帶回,金羌軍登時亂了。
“寧元成説金羌會換將,換將之後還會再次進攻。”賀蘭金英用皮繩束起濃金長髮,異族的英俊面龐毫無遮掩,來往的大瑀士兵都忍不住往兄弟倆這邊看上幾眼,“不過都與我們無關了。”賀蘭碸正扭頭看阮不奇與遠桑説話。阮不奇和遠桑在封狐城一見如故,沒幾就好得仿似姐妹。遠桑出戰回來,阮不奇帶着錦兒跟她打招呼。錦兒見遠桑脖子與下巴盡是燒傷痕跡,伸出小圓手去觸碰,小心翼翼:“你痛不痛?”白霓走過,笑道:“也不知誰教的,她看到受傷的人就問別人痛不痛。”遠桑被孩子柔軟的手指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捏着錦兒手掌,連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