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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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的孩子,來仙門之前,又與三皇子在梁京攪了這麼大一樁事情,盛可亮被貶職放,常律寺、刑部易主,梁京的錢民、行錢消失大半,多少賣鬻子之人得以難氣。我來找小將軍,便是篤定小將軍這樣磊落光明、心懷天下之人,能幫我,也願意幫我。”靳岄心中百味雜陳。他父親磊落光明,卻落得身敗名裂、慘死沙場之下場;而現在間接害死靳明照的人卻因自己磊落光明,上門求助。何等諷刺!
他冷冷一笑,説:“夏侯大人如此看重我,真讓子望惶恐。子望倒是沒想到,你為仙門百姓這樣拼命,竟願意去求三皇子。”朝中六部,目前僅有工部仍在梁安崇手中。工部管理水利,若定山堰潰堤崩塌,瀋水遭難,工部必然要承擔責任。這是岑融樂見的後果,所以他與夏侯信的目標是不一致的:岑融希望瀋水出事,夏侯信卻要救人。
雨潑天般下着,悶雷滾滾攢動。夏侯信眼中閃爍複雜目光,良久才直視靳岄雙眼。他方才那試探的、小心翼翼的神態與語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陌生的慷慨。
“救仙門就是救我自己。我入朝為官十餘載,同儕、弟子無數,犬子、女婿在朝為官,他們無不與朝廷中人有千絲萬縷聯繫。這種聯繫昔能保我,後極可能毀我。我若倒了,會有多少災殃降臨,小將軍不在朝局,本無法想象。”夏侯信説,“這是其一。”
“其二,小將軍,在梁京內把權術之人看來,搶軍糧、潰堤壩,不過是戧伐異己的手段。你做了,你是他們的人;你不做,你是另一邊的人。有時候你只有左右兩條路,你不能站在中間。但昌良城、仙門城百姓何辜?誰人沒有父母兄弟?誰人沒有一生經營的事業?誰人不惜命,不希望平安度世?世情如煎,天地湯湯。唯有黎民百姓沒得選擇,天上降下來什麼就是什麼。我身為朝廷命官,可也是百姓父母官,只有我能為他們擋上一擋。”靳岄心中微微吃驚。他沒料到夏侯信竟是這樣的想法。
定山堰一旦潰堤,瀋水下游無一倖免。但朝廷尚未有任何通文下達,諸城城守惴惴不敢動,唯有夏侯信這樣違抗過聖意又有梁太師撐之人,敢做出轉移城中百姓之決定。
“夏侯大人看來是要以身擋之?”靳岄帶一絲戲謔與嘲諷,問。
“我以身擋之,本來就做好了不能兩全的準備。”夏侯信頓了片刻,忍不住似的,終於開口直説出昌良城難民哄搶軍糧之事。
“小將軍,你或許以為,昌良再撐數就能吃上賑災糧,可你是否知道那賑災之糧早應該在一個月之前就抵達昌良?是誰擋下了?是誰作梗了?我當時不知道,也無暇去推測其中真意。賑災糧遲遲不到,昌良城中已經沒有一粒米,連城中首富的糧倉也全是麥皮。昌良城也有守軍,守軍軍糧按照律例不可調動。你可知是我持刀持劍、下跪懇求,才讓守軍出糧賑災?”夏侯信越説越動,“到後來,城裏真的什麼吃的都沒有了。我孫兒年幼,他吃什麼?他吃草樹皮。我吃什麼?吃雪水。你以為糧食不過遲到而已,可每一,昌和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死去。新死之人被家人削拆骨吃入腹中,若家中有老父老母、貧弱小兒……你真以為易子而食只是傳説?如此人倫慘劇,就在我眼前上演。大雪,雪下都是屍體。積屍不除,開便是大疫,到時候又有多少人會因此而死?小將軍,若你是我,你如何選?”他雙目泛紅,微微含淚,膛因急促的説話而起伏。
靳岄卻真實地被夏侯信所説的一切震懾了。
他從未見過災禍,對大災的印象也不過是封狐城外大水後,父親帶他去看人們如何重建家鄉。可災中種種慘象,始終只存在於紙面,從未如此直接放過在他眼前。
他不想起碧山盟簽訂當,那盛裝打扮後唱着歌兒從樓上跳下的女人。世間諸般死,歸結起來也不過是一個“死”而已,可“死”之前千萬種痛苦,全因生之慘烈而起。
他心頭震動,不攥緊拳頭。他看到的是夏侯信攛掇災民搶糧,卻不知背後還有這樣的事情。
“搶奪軍糧,此事千真萬確,我敢做,便敢當。”夏侯信道,“只要能救我管轄之百姓,以身擋之,為何不可?小將軍覺得我來求你,很是荒唐,可這事情在我這兒確實再尋常不過。”靳岄點了點頭。風帶着雨撲面而來,他下意識握住間鹿頭。冰潤的鹿頭卧在掌中,他冷靜了下來。
“慷慨昂,令人歎服。”靳岄説,“可是夏侯大人,你也不必搶走全部軍糧。”夏侯信怔了一瞬,竟慢慢笑起來。他越笑越大聲,引得不遠處的陳霜頻頻側目。
“我這樣一番陳詞,你竟然還能……”他倒不生氣,只打量靳岄,“好厲害、好穩當的一顆心啊,小將軍。”靳岄頷首:“大人謬讚。”他相信夏侯信為了救昌良百姓而不得不搶軍糧。但把軍糧全部截留在昌良城,則是順應了梁太師的願望。同樣的一件事,他做成後一是救濟全城,這是天大的功德,二是為梁太師奪西北軍軍權添磚加瓦,這是自己的利益。
靳岄心道,夏侯信做事如此漂亮,説得又慷慨大義,實在狡猾又難得。
夏侯信笑完又説:“小將軍知我複雜,為何要與我同行?”靳岄輕笑:“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