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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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所言,皇帝似乎對你和靳將軍是有愧的。”
“正因有愧,才不能輕易見我。”靳岄跟他解釋,“我父親如今仍然是罪臣。我是從北戎回來的質子,官家見我,要説什麼?説他做錯了?那朝中當力主我父親有罪的大臣將軍們,又要吵上幾天。説他沒有錯?那我是否應該與其他靳家人一樣,放到列星江北去,去當罪奴,去做最下賤最辛苦的工作,連死在江上都沒人理會?”陳霜低聲道:“靳岄。”靳岄深幾口冰冷的空氣,平靜下來。
“我很理解官家的想法。”他喃喃道,“官家這樣的地位,是不能輕易道歉的。”即便是道歉,也不是因為做錯了事情,而是因為不得不致歉:致歉是博得諒解的手段,而非真正為自己的錯誤懺悔。靳岄心頭苦澀,搖了搖頭。與謝元至這一面,他獲得的最重要信息,便是如今朝廷中各派勢力如何分配。
他必須利用這一點。
“你們天天盤算這些事情……不累麼?”陳霜問。
靳岄眼睛一彎:“不累。”他聲音越發低:“不敢累。”雖然已是深夜,道旁仍有人售賣熱茶湯餅。陳霜與他吃了些東西,聽見鋪子裏的食客在談論赤燕大象的事情。
元宵燈會遊行年年都有赤燕大象出現,今年自然也不例外。但赤燕國的人回程途中,一頭大象忽然染病,在南邊的仙門關死去了。據説那頭象如今仍堵在仙門道上,難以拉走。
陳霜和靳岄聽得入神,南來北往的客人紛紛補充細節,一屋子都是騰騰的熱氣和笑聲。靳岄覺自己踏入的世界與方才全然不同,心頭暢松許多。
與陳霜離開湯餅鋪子,陳霜還在談論大象。靳岄便和他細細地説燈節大象身上的裝飾與象身上漂亮的赤燕少女。
走走停停,兩人同時頓住了腳步。
“……對不住。”陳霜忙笑道,“咱們好像走錯路了。”靳岄瞥他一眼,半信半疑。此處仍是熱鬧街巷,但比方才要冷清一些。街上賣吃食的不多,珠翠頭面、領抹靴鞋鋪子倒是不少,前頭更有酒肆、舞場,遠處燈火幢幢,隱約是雞兒巷的方向。
“怎麼走到這兒來了。”靳岄問,“明夜堂無量風也能路?”陳霜又笑,此時把那傘略略抬高。靳岄立刻看見身邊有一處小店鋪亮着暈暈的燈。門外沒有招牌,只挑了一幌子,翠青布面上四個大字:鋦瓷,補玉。
靳岄左手不一緊,側的錦袋沉沉地發甸。
掀開門口沉重布簾,鋪子裏同樣窄小,左右兩個大架子上盡是瓷器。一位女子坐在櫃枱裏,正拿着兩塊瓷片在燈下細看。
“關門了。”她頭也不抬,“改再來吧。”靳岄看了一圈,沒見到任何玉器。
“您這兒能補玉是麼?”那女子仍不抬頭:“能,明兒再過來,今天不伺候了。”靳岄解下間錦袋,小心翼翼把裏頭的碎片倒入手中。鹿頭碎了之後,嶽蓮樓和陳霜幫他儘量地撿了回來。玉片碎得整齊,呈幾大塊,鹿角完整,只缺失了一些細細的碎片。陳霜幫他拼過,也貼過,但貼不牢,一拿起來又散了。
靳岄便找了個小錦袋把碎片裝進去,仍舊和那把熊皮小刀一起系在自己間。
把碎片小心地一塊塊放在台子上,靳岄又問:“這個能補麼?”女子不耐煩地抬頭:“你哪兒人?聽不懂話麼?明天,明天!”但她一見那玉的碎片,立刻怔住。
“血玉?!”
“只要你能補好,多少錢我都給。”靳岄説,“完完整整補好,不能有一毫缺損。”作者有話要説:鋦瓷:念“局”,一種修補舊瓷器的方法。
大司寇、少司寇:對刑部尚書、刑部侍郎的別稱。
第66章補玉(2)女子拿起碎玉片仔細端詳。玉片確實是血玉,但並非品質上佳之玉。它特別之處在於血痕橫貫鹿頭,一處大的血點恰好化作此鹿其中一隻眼睛。
鹿頭從中裂開,女子將它在布面上拼好,形狀並無太大缺損。
“這東西雖然糙,但看得出用心。”她説,“你要怎麼補?鋦瓷之法不便於補玉,金鑲玉……你這鹿角支楞得漂亮,金鑲玉法子不大合適。”
“補完後鹿頭不能與原來有差別。”靳岄説,“用什麼法子,全看你方便。”女子仰頭衝他笑道:“這是什麼金貴玩意兒?心上人送的?”靳岄:“嗯。”他等候片刻,只見那女子擺來去,又在櫃下翻出些澤古怪、氣味也古怪的漆料,半晌才開口:“可以補。”她告訴靳岄,補這種玉片需要用老漆,老漆粘好,能將碎處完整粘合,但漆料準備費時,上漆、自然晾乾,至少也得花上大半個月工夫。
靳岄沒想到時間會這樣久,忙拱手道:“有勞姑娘。難得姑娘如此細緻,這東西不大,請您多費心了。”
“你們這些讀書人也太酸了,説白話行不行?”女子笑道,“聽得我耳朵癢。街坊都叫我瑤二姐,看你年紀不大,叫我一聲姐姐,不算吃虧吧?”靳岄忙應了聲“瑤二姐”。
瑤二姐又道:“今本來要收幌打烊,偏偏你又走進來。心上人送的東西,我必須得好好補。”靳岄真心誠意道:“多謝瑤二姐為我修補此玉。”瑤二姐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