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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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受。他與這孩子確實相識了許多年,從靳岄出生到現在,有數也數不清的子。船隊中,他去哪兒都提着一顆心,唯有坐在靳岄牀邊時才能稍稍放鬆,讓自己變成過去的遊君山。
他們偶爾會聊白霓,聊封狐城裏發生過的一些趣事,但過去所有的快樂回憶都在回溯中變了味。最後連嶽蓮樓也對遊君山生氣,讓他別再來找靳岄説話,每次聊過之後靳岄只會變得更加沉默。
唯一能不理會嶽蓮樓憤怒,直出直入靳岄卧房的只有岑融。
臨近楊河城時,恰是深冬最冷的時候。雪漫天漫野地落,但列星江南岸的雪和北境的總是不一樣,冷是很冷,船上士兵看到這些也不見懊惱,一個個都帶着喜:瑞雪兆豐年。靳岄常在船艙的小窗户裏看雪,千山鳥絕,萬徑人滅,船人如蓑衣披雪,笠覆白梅。
岑融那時候去見靳岄,給他帶去了兩個消息。
一是雲洲王阿瓦繼位,成為新的北戎天君。哲翁出事後他果斷在碧山城外率隊追擊狼瞳將軍,並親手將賀蘭金英斬殺馬下。
靳岄那久不起波瀾的眼睛登時睜大,虛弱的面愈發蒼白:“賀蘭金英……?”
“北戎人都是這樣説的。雲洲王因為殺了謀逆者,已成為北戎人心中的英雄。”岑融道,“你那狼眼睛朋友,也是因這樣才發怒吧。”他難得安人,但靳岄卻仍舊渾渾噩噩似的,沒有因他的安而有半分舒心。
“……然後呢?”他問岑融,“賀蘭金英沒了,他弟弟呢?”
“估計是逃了。”岑融道,“雲洲王繼位後,倒也沒有追究高辛人的謀逆之罪。你那朋友應該還是平安的。”靳岄緊緊扼住左手腕,已經痊癒的傷隱隱地在皮膚之下躍動、發疼。
他想起自己最後一次清晰地與賀蘭碸面對面,竟是那夜賀蘭碸送他回岑融住處,兩人在燈下告別。他固執地站在後門,在陳霜無奈的催促中看賀蘭碸一直走到街角,又轉身回到自己面前。
“我想看你走進去。”賀蘭碸説。
陳霜陪這兩個話説不盡的人站了很久很久。靳岄記得,賀蘭碸總是認為他在岑融身邊會有諸多不利不便,為讓賀蘭碸放心,靳岄給岑融説了許許多多的好話。説他改變了許多,説他不再欺負自己了,説倆人能好好地説話聊天,岑融本不壞,是他相識多年的朋友,又有一層血緣,絕不會害自己。
“我有事情仰賴他,他也有求於我。”靳岄説,“回大瑀是我最大願望,我定會好好照顧自己,陳霜在我身邊,我不會有事的。”靳岄反反覆覆地想這一夜發生的所有事情,廢寢忘食一般,陳霜勸他吃東西,他總是問:我哪裏做錯了麼?
陳霜答不出來,只憐憫地摸他的頭髮。
岑融帶來的第二件事是抵達楊河城之後,兩人必須分道揚鑣。岑融繼續隨船隊沿瀋水一路往南,回到梁京。但靳岄病情益加重,太醫稱必須上陸休憩,不可再奔波勞頓。
岑融和梁太師要趕回梁京向朝廷回稟碧山盟簽訂的經過,他實在不能再陪靳岄。但他給靳岄留下了遊君山。遊君山是靳岄舊相識,岑融命他多陪伴靳岄説話,儘快讓靳岄恢復元氣。
在楊河城逗留了兩個月,靳岄每天喝許多藥湯,嶽蓮樓説他整個人都散着藥味兒,硬拉着他出門亂走。陳霜與遊君山有時候也會陪伴,但靳岄即便出門也很少説話。楊河已在大瑀境內,街面都是大瑀樓宇與貨品,偶爾的會有一兩個攤子售賣北戎皮貨或油餅羊。靳岄會在門口呆站,很快又被嶽蓮樓捂着眼睛拉走。
“沒心肝的人不要想他。你越想他,他越得意。你不要想,你做個鐵石心腸的人,冷冰冰地過子。”嶽蓮樓有許多這樣的經驗可以同他分享,“我就是這樣過來的,你瞧我,靳岄,你瞧瞧我,我現在多麼快樂自在。”陳霜嗤之以鼻。
如此盤桓,等靳岄身體恢復了,一行人再度啓程,終於在元宵的前一夜抵達此行的最後一個驛站。
遊君山收拾行裝離開房間,發現陳霜和嶽蓮樓已經在驛站裏吃早點。遊君山以前沒接觸過幾個明夜堂的人,但見過許多江湖人士。他總覺得陳霜和嶽蓮樓和他結識的江湖人大不一樣,陳霜太愛乾淨、做事情太細緻了,嶽蓮樓又太無形無端,令人憎厭。倆人身上瞧不出一絲俠氣,但對待靳岄卻極為盡心盡力。他倆不似靳岄的僕從,驛站的人一開始還以為這兩位英俊少俠是那病懨懨小瘦子的哥哥。
小瘦子早吃完了湯飯,正在門外看景。雪是前幾天積的,化了許多,地面濕漉漉的,老貓帶着兩隻小貓窩在牆裏,警惕地看他。靳岄披着狐裘,還戴了頂狐皮帽子,愈發顯得瘦削蒼白。但看到遊君山,他罕見地笑了:“遊大哥,咱們要回家了。”遊君山口一窒,忙點點頭。
“今夜梁京也有燈節吧。”靳岄看着漸漸透出瓦藍的天空,“我記得你以前最會做白鶴燈。”
“你要是喜歡,我再給你做一個。”靳岄搖頭笑道:“我不是小孩子了,遊大哥。”他臉上笑意漸漸斂去,嘴角緊緊抿着,黑的瞳仁裏映出候鳥北歸的影子。在這一瞬間,遊君山忽然在靳岄身上嗅到了一絲靳明照的氣息。
少年在這一年中迅速長大,他拔高了,臉龐褪去稚氣,濃眉下的眼睛笑得很少,憂愁卻多,有許多沉默不語